那头,她听到什么,顿住,问:“韩总你现在在忙?要不我之后再给你汇报?……韩总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话的功夫,他已走出舱门上了廊桥,说:“我到北京了。”
“啊?”她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韩廷走下廊桥,看一眼手表,说,“我现在去你公司看一眼。”
“现在?”
“不方便?”
“方便啊。方便。”
“一小时后见。”
纪星放下电话,原地转了一圈,转完回过神,立马冲出办公室,一副要宣布重大事件的表情。
办公区里的员工们都回头看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寻常地说:“过会儿,投资人会来。大家不用紧张,该干嘛干嘛。”
众人:“……”我们不紧张啊。
纪星兀自在办公区里走了一圈:
“小李,这个垃圾倒一下。”
“小王,这边一堆杯子收一收。”
“小刘……”
她巡视完自己的窝儿,发现到处都干净整洁了,满意地回到办公室里。
她收收捡捡,又打扫了会儿卫生。大概一小时后,手机铃响,是韩廷打来的电话。
纪星以为行程有变,赶紧接起:“喂?”
“我到楼下了。”他说。
“哦,好。”放下电话,纪星吐槽,果然是不同年代的人,一句话的事儿都要打个电话搞那么正式,现在年轻人的沟通方式是发消息啊。
她快步出去,到电梯间里站好了等待。
红色的楼层数字缓缓攀升,她双手背在身后揪着手指。
“叮”一声,到了。
她抬眸,见电梯门仍紧闭着,一秒,两秒,缓缓拉开。
韩廷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宇轩昂。他表情平静微肃,一双桃花眼明净清亮,目光穿过渐开的门缝,缓缓聚焦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他莞尔一笑,冲她弯了弯唇角。
纪星怔然,匆忙回过神,笑容绽开:“韩总好。”
他走出电梯,她迎上去一小步,两人对视着,一时都没说话。
他安静随意,她稍许拘谨。
她又冲他一笑化解气氛,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韩廷说:“看来很有信心。”
纪星抿唇笑。
说来,她是真紧张。虽然做出了决定,可毕竟还忐忑呢。也想得到他的肯定,给自己更大的底气不是?
她领着韩廷上走廊,边走边道:“韩总,我想通啦。之前一直想做大事,做大企业,开发全线的产品,特炫酷。但我现在放下执念了。你给我讲过的很多话,我也总算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韩廷听着,心里早已有了个大概。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星辰公司。
进了门,一帮员工陆陆续续站起身微笑行礼。
韩廷淡笑着冲他们颔了下首,进了纪星的办公室。
纪星关上门,坐到座位上,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看着他,期待地宣布:“韩总,星辰要做一个专做骨骼的公司。”
韩廷点头:“不错。”
两个字,却叫纪星彻底安了心,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只是,她还盼着更多的点评,期望巴巴地看着他。
韩廷佯作不知:“怎么?”
纪星:“就……没啦?”
韩廷:“有人喜欢把一句话扩写成八百字的作文,也有人喜欢用一句话总结长篇大论。”
纪星:“……”
她说:“那……这个总用一句话总结长篇大论的人,能偶尔扩写一下么?因为,或许听他说话的人想要得到更多确切的信息呢?”
韩廷学着她绕弯子,说:“如果那个听话的人心里不确定,那么这个讲话的人大概会告诉她,换做是他,他的决策也是如此。”
纪星眼里再度亮起了光:“就我刚说的,专做骨骼?”
韩廷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无比确定的答案:“这是星辰最好的出路。你找到了。”
纪星振奋地坐直身子,没忍住在椅子上动了两下,感慨:“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好简单啊!为什么当初没想到呢?那么容易得到的答案,我却找了好久。”
“这跟上学一样,你上初中了自然觉得小学试卷容易。”韩廷道,“猜谜也是。知道了答案,再难的谜面也不过如此。”
她听到这话,回过味儿来,问:“韩总,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了?关于星辰的战略和定位,那次你在车里跟我说的时候……不对……”
恐怕第一次见面谈投资时,他翻开企划书的第一眼就有了结果。
韩廷淡笑一下,不予置评。
他一秒之间的决定,她辛辛苦苦走了大半年。
她怅然之时,韩廷却道:“人在起步阶段,得走些弯路,摔些跟头。这是必然。”
“我知道啦。”
现在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不这么走过来,她哪里会成长。
如果一开始就靠韩廷指路,她恐怕还是什么都没学到。
还想着,韩廷手指轻敲了下桌子,叹:“坐了这么久,也不给我倒杯水。看来是翅膀硬了。”
纪星一听他语气,汗毛儿都竖起来。立马起身去给他倒水,觉得纸杯太轻慢,特意拿了玻璃杯。
她躬身在饮水机前,特殷勤地问:“韩总您是要热的呀还是冷的呀?”
她这狗腿儿的语气叫他不禁莞尔。
“温的。”韩廷说,目光无意看过去,一时间停住——女孩穿着白衬衫,包臀裙,由于弓着身子,裙子紧紧裹着臀部,勾出圆滚滚挺翘翘的小屁股。裙摆下,双腿细嫩。
正如那夜在酒吧,修长的白皙的腿,白色的小内裤。
她直起身,他目光自然移向她手中的水杯,接过来,温度恰好。
韩廷没说话,喝着杯中的水,喝了几口了,才想起来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
纪星毫无察觉地坐回去,心情还很不错,开玩笑道:“我走得慢点儿也就慢点儿吧。就当走这大半年的弯路,给自己挣了17%的股份呗。”
韩廷正喝着水,目光训诫地越过玻璃杯扫视她一眼。
“我开玩笑的。”她秒认怂。
却又认真道,“可仔细想想,如果当初给你,那也很值。”
当初的无知狂妄,她如今回想,颇为汗颜。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魏秋子打来的。
纪星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秋子的大嗓门儿就响起:“小星星儿,生日准备怎么过?正好周末,想怎么浪跟姐说!”
“……”她别过头去,压低声音,“我谈事儿呢,待会儿给你电话嗯。”
“啊。哦。”秋子声音骤然变小,“你忙,过会儿联系。”
放下手机,韩廷已听到内容,笑问:“要过生日了?”
“嗯。”纪星微叹,“希望快点儿过生日。今年本命年,很倒霉。工作没了,男……”她一秒转话题,“总之就是超级倒霉。”
韩廷没接话,脸上挂着丝礼貌的笑容,那笑容含义匮乏。
但只隔几秒,她又笑道:“不过很幸运的是星辰走上正轨了,还有,认识了你。”
这句话是她真心实意的感激,可脱口而出,才发觉带了丝说不清的暧昧。
韩廷没接话,喝着杯中的水,缓缓地笑了一下。
第40章
纪星原想请韩廷吃顿晚饭,毕竟他来“视察”一趟。但韩廷说家里有事,她便没挽留。
韩廷离开星辰,回了趟西边。
进大院儿的时候,瞄了眼车窗外。九月下旬,时近初秋,院中树木尚有最后的茂盛光景。
是老爷子想见他,他进了屋便直奔一楼花厅,经过书房却见韩事成在里头看书。父子俩对上一眼,韩事成说:“你先过来。”
韩廷过去坐下,叫了声爸。
韩事成放下书,道:“一个多月不着家一趟,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韩廷看了眼书架子,起先没搭话,隔一会儿了,说:“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这就先起了。”说着要起身,韩事成说:“有件正事儿,我听你二伯说,你跟你姐斗得厉害。都是一家人,争来夺去的,让外人笑话。”
韩廷:“这事儿您跟她说去。我回国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给我使的绊子不少。我对她已经够客气。下回二伯再问,您就回,让她消停点儿。”
韩事成皱眉,要说什么。
“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他说着,起身离开。
韩事成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
他这做父亲的工作忙碌,从小韩廷跟在爷爷身边长大,与他并不亲近,礼貌教养是有,训话也向来一句不反驳不忤逆,可转过头去一句也不听。
所幸苗子正,不走歪路。偶尔碰上大事,也能听进老爷子的话。
韩廷走进花厅,韩于坚一身青衫,立在花梨木桌前写毛笔字。
韩廷过去瞧上一眼,老爷子刚写完“一”字。
简单一笔,苍遒有力。
韩廷道:“您老功底见深了。”
韩于坚和煦笑道:“你多久没写了?”
“怕有大半年了。忙。”
韩于坚把毛笔递给他,韩廷接过来,走到桌前,对着桌上那宣白纸上的“一”,蹙眉半刻,写下:“挥吾欲去。”他起身看一眼,说:“比您差远了。”
又将毛笔还给老爷子,道:“您起先想写什么?”
“一叶渔船两小童。”老爷子孩子似地笑道,皱纹舒展,像湖面的涟漪。
韩廷一愣,复而笑:“那是我扰您清净了。”
“不碍。”老爷子提笔,把他留的下句给补了上去:
“一挥吾欲去,佩剑事长征。”
“这幅字我收了。”韩廷说,将宣纸从桌上揭起,放在一旁的藤几上晾干。
韩于坚重新铺上宣纸,压上镇纸,细细抹平,道:“这次去德国,工作上遇了难事?”
韩廷暗道老爷子精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DOCTOR CLOUD研发碰上瓶颈。进展缓慢。”
韩于坚说:“人工智能医生,做的是未来的工作,碰上瓶颈在所难免,你早该有心理准备。”
韩廷:“是。”
“但我也得提醒你,”老爷子拿笔蘸饱了墨,道,“投入太多,无产出,董事们恐怕不乐意。要是积怨久了,恐怕对你的位置有威胁。”
韩廷站一旁磨着墨,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会先一步废了他们的位置。”
老爷子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道:“你做事还是过狠。能留余地就不必赶尽杀绝。”
韩廷不置可否,只顾磨墨。
韩于坚便知他不想深聊,转问:“成天忙工作,感情生活有进展?”
韩廷好笑:“您这是催婚?”
“我还想着抱重孙子呢。”说到这话题,老人和所有长辈一样期盼,“成家立业。立业我不操心。这成家的事,你得提上日程。你妈给你找的相亲对象,也不见你看上。”
“太麻烦的,我没那工夫伺候。碰上顺眼的吧,人看我不顺眼。这事儿您别赖我,您现在要弄一姑娘搁我跟前,说您看着行,指定要我结婚,我也结。”韩廷戏道,“或者您要只是想抱重孙,我给您生两个回来。”
“混账。”老爷子瞪他一眼,末了,却叹,“我想看你有爱有情,心里头啊,得有块温柔的地儿。”
韩廷说:“您上了年纪,愈发矫情了。”
老爷子作势要抽他,他笑着退后一步躲开,说:“您别闪着腰,我给您倒杯茶。”
韩廷吃了顿晚饭,也没在家住,十点多的时候启程回东边。
夜里的长安街一路通畅,韩廷坐在后座,想起一事:“唐宋。”
“诶。”
“查一下星辰的合同,我看下附件。”
附件是纪星的身份证。
“我手机拍过。”唐宋很快找到,发送过来。
韩廷打开看,身份证上的纪星才16岁,还是个小孩儿,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表情懵懂而青涩。
他看了会儿,稍稍莞尔,扫一眼她生日,翻开日历一看。
这周末,星期天。
……
纪念日是个奇妙的日子,能清晰地提醒你过去的人和事。
纪星过去的七个生日都是和邵一辰一起过的,她甚至记得每个生日都干了什么。这种深刻的记忆让纪星对这个周末感到一丝说不清的抗拒。
周六那晚,纪星等到凌晨还没睡。
一过零点,手机开始雀跃地响,是苏之舟还有公司一帮人掐点发来的祝贺信息,还有路秋子她们。
意外的是妈妈竟也没睡,给她发了条:“星星,生日快乐。(微笑)”
纪星:“妈妈怎么还没睡?”
“你的生日,妈妈心情有点激动。(微笑)”
纪星心头一暖,立刻拨电话过去:“每年都过生日,有什么可激动的嘛。这么晚还不睡觉。”
“想着你的事,睡不着嘛。”妈妈柔声说。
“你不用操心我啦,我过得挺好的。跟你讲哦……”她和妈妈讲起近况,讲星辰的战略转折各种。妈妈仿佛世上最忠实的听众,不停鼓励赞叹。
只是她很快就问:“事业走上正轨了,那感情呢?”
纪星一时就沉默下去了。
“你和一辰一直没联系过了?”
“……没有。”
“今天你生日,是个好机会。星星,妈妈看着你们在一起的,一辰那么好。你们分手后,我都难过了很久。”
纪星低头揪着被子,不高兴道:“今天是我过生日,他不来找我,难道要我去找他。”
“我觉得一辰肯定会祝你生日快乐的,你们好好聊聊,不要吵架。”
纪星心头打鼓般地敲了一下,没吭声。
她其实不希望妈妈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尤其在这种日子。不提还好,真的。
放下电话,零点过一刻。手机里也没有其他信息进来了。
她突然间又失望又烦躁,闷头扎进被子里睡觉。
她睡到第二天十一点半才醒,手机里依然没消息。但这不妨碍她吃了个美美的早午餐,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后拍了一堆自拍,选了张最美的发朋友圈:“今天25啦。”
很快收到一群点赞和撒花祝福。
但那个人始终没出现。
她忽然怀疑,之前想要去找他的想法是否自作多情。
这丝怀疑让她原本平静的心起了丝波澜。
晚上的聚餐地点是另外三个姑娘选的,在一家餐厅酒廊,落地窗俯瞰三里屯,夜景极美。
今天纪星梳了个美美的法国少女盘发,一件水粉色衬衫配一件胭红色蓬松过膝裙,顺色穿下来,清新又妩媚。
秋子赞道:“星星你今天真美。”
纪星:“我哪天不美呀?”
秋子翻白眼:“行,今儿我先让着你。”
栗俪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我们仨付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纪星翻开菜单,美滋滋道。
栗俪:“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上餐前,涂小檬把蛋糕盒子拆开,里头一个鲜花拥簇的粉色心形蛋糕。蛋糕表面两只小熊相拥在被子里入眠。
“好漂亮啊!”
“等我插蜡烛先。”
“好了,星星,许愿吧。保证灵验。”
纪星看着盈盈的烛火,心里有好多的愿望,她看了几秒,笑容稍收,双手交握闭上眼睛,许愿完毕,她“呼”地一下吹灭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秋子问。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可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知道呢?”秋子斜着眼瞧她。
纪星白她一眼。
小檬追问:“你知道?什么愿望?”
秋子:“不说,希望她愿望成真。”
吃完饭,四人在酒廊的露台上喝酒,一边俯瞰楼下的三里屯街道,红灯亮,车流阻滞,人群汹涌地涌过十字路口。
纪星跟朋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打开朋友圈看一看,不断有新的点赞和评论,但始终没有邵一辰的。
纪星想,如果今晚十二点前他不给她发消息,她就假装喝醉了打电话过去骂他。和不和好都不在乎了,她就是心里憋得慌。
魏秋子察觉到什么,低声问:“邵一辰给你发消息没?”
纪星抿着杯中的鸡尾酒,满不在乎:“谁稀罕?”
魏秋子坐了会儿,起身去洗手间,自作主张给邵一辰打了条信息:今天星星生日哦。
临发送又觉不妥,正犹豫之时,栗俪进来拿口红补妆,见秋子一脸纠结,问:“你干嘛呢?”
秋子说:“要是我给邵一辰发消息,让他祝星星生日快乐,是不是不合适啊?”
栗俪手里还捏着口红,愣道:“不合适啊。邵一辰跟陈宜在一起了。”
秋子惊得人都抖了一下:“什么?谁?陈宜不是要结婚了吗?!”
栗俪说:“婚礼请柬发出去了,结果她未婚夫出轨,她也是傻,还准备原谅呢。打算辞了学校的工作,北京户口也不管了,回去结婚。我看不下去,劝了她。让她找邵一辰聊聊,问问他的看法。”
魏秋子听到这话,慌道:“完了。”
“什么完了?”
“我半月前还劝星星找一辰和好呢,怎么……”秋子看到栗俪背后,一下闭了嘴。
栗俪回头,就见涂小檬和纪星站在门口,一个惊讶失措,一个面色煞白。
洗手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纪星盯着栗俪,眼睛像是要把她的脸凿穿。
栗俪张口,要说什么,纪星问:“什么时候的事?”
“纪星……”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栗俪说:“两个月前。”
纪星脸上一瞬失了血色,像是突然被谁捅了一刀。
两个月前,他们分手也就一个多月。正是她过得痛不欲生明明累得虚脱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那段日子。
栗俪见她脸色吓人,立刻道:“我说的是陈宜联系他!但他们在一起没多久,不到一个月……”但这找补已没有任何作用。
纪星弓着腰低下头,没发出一点声音,却有两颗的清泪砸下来,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涂小檬扶她:“星,没事儿的啊。”
她直起身来,没有眼泪,盯着栗俪:“陈宜是你朋友,我不是吗?”
栗俪冤枉极了:“你跟邵一辰分手了。陈宜喜欢他那么久,她有追他的权利。”
涂小檬不服气:“可星星还喜欢他,你做朋友怎么能这样?”
秋子打圆场:“可能是误会……”
栗俪打断,直视涂小檬:“她还喜欢他,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纪星一字一句,“别干涉朋友的私事。别跟朋友的男友前男友扯上关系。这种做朋友的基本规则要我说!”
“邵一辰已经是你前男友了!”
“前男友也不准你管!”
几秒的寂静后,栗俪问:“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办,再去把他追回来?我相信只要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马上能回来。”
这话太过残忍,秋子喝止:“栗俪!”
纪星怔住了,仿佛终于明白,她对这段感情已彻底无能为力。
本来没事的。
如果让她自己默默忘记他,是不会有事的。
可现在,她疼死了。
仿佛三个月前插进她胸口的那把刀此刻被人生生拔了出来。
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要提他?!
她说:“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涂小檬吓了一道,拉她:“星,别这样。”
纪星甩开她的手。
秋子:“别生气啊,今天是你生日呢。生日要开心。”
她摇摇头,似乎想笑一下,可嘴角扯一扯,眼眶又红了:“过什么生日?反正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
深夜的北京街道,晚风清凉。纪星抱着自己,一路走着。心口钝钝的疼,却没有哭。
她没想过,在分手三四个月后,她还能因为他的消息被刺痛到如此地步。
过去的几个月,她曾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只是假分手。只要谁再迈出一步,就会和好。
她也曾在忙碌之中麻痹自己,认为就算不和好不在一起,他们都将是对方生命里重要的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可今夜,幻觉破灭。
过去三四个月的相安无事,在这一刻变成痛与恨。
所谓的还是朋友还有不可分割的过去的幻觉,支离破碎了。他身边会有新的女人出现,更重要的女人出现,替代她的位置,而她终将成为他的过去。
同样,他也终将成为她的过去。
他们是真的分手了,早在三四个月前。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假性分手这一说啊。
她孤独地走着。
如果是她先陷入新的恋情就好了,那她就不会难过了。
电话响起,她吃了一惊,拿出来看,却是妈妈。
“一辰今天联系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