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哄笑一片。
纪星微微脸红,揪着话筒盯着他看。
韩廷淡淡一笑,道:“引领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在我看来,真正成功的大企业只是准确地顺应了时代的趋势,这个趋势就是:每个时代人们和市场的特定需求。只有时代特定的需求,才会推动生产力发展,进而改变生产关系。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很多人认为马先生引领改变了国内的消费模式,我却认为是他抓住了消费模式亟待改变的这个节点,他早于很多人发现并顺应了这一代人对于‘便捷’‘性价比’的需求趋势,抓住了八零九零年代的时代特性。
再比如东扬,也无法说自己引领了市场,开创了时代。
东扬做的,无非是落到实处地分析研究数据与需求,在一步步的试错中找到适应时代顺应趋势的道路。而现在的小企业创业者,应当从小事做起,不要浮,不要沉不住气。不要妄想征服大海,而应该学着利用风向和洋流,乘风破浪,开辟航路。”
这后边一段仿佛是针对她的特意点醒,字字句句都说进她心坎里。
仿佛余音绕梁在她脑海里回荡,她一时被震撼,竟回不过神。
韩廷讲完,等着她继续。可她犹自陷入思考理解中,说不出话。
他也不打扰。
会场内一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他在台上,她在台下,遥相对望着。
主持人插话进来,问道:“请问你的疑惑得到解决了吗?”
纪星用力点头:“谢谢韩先生!”
韩廷看着台下的她,笑一笑,忽然问了句:“方便问一下,你是?”
纪星一愣,明白了。
她咽了咽嗓子,提高音量,清晰道:“星辰科技总经理,纪星。”
一字一句,在会场内回荡,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星辰科技。
接下来的几轮演讲和研讨会,纪星分外认真,笔都写完了两只。这次参会带给她的收获太多,已不是一本笔记能概括。
记录都匆匆落在纸上,只待回京后系统地分解出来,慢慢消化。
比起这些,更叫她在意的却是那些演讲的人,参会的人,比如韩廷。他所关心的只是把事情做好,如此简单。
回想自身曾经放下的豪言,改变市场引领市场云云,纪星面颊发热。
她果真还是太浮躁,太狂妄,不够脚踏实地。人就该多见见世面啊。
幸好,现在认识错误也不算晚。
论坛结束那天,纪星给韩廷发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消息,反思自己从为人处世到工作管理上的种种错误,感谢他的指导,并表态以后会改正且努力。
她诚诚恳恳地写了篇作文过去,韩廷就回了一个字:“嗯。”
只是如此,纪星也很满足了。
她可谓是满载而归地回到北京,就待接下来展览会开展后,星辰走上正轨了!
到家时是下午四五点,邵一辰不在家。
纪星难得晚上没事,兴冲冲想给他做饭,于是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邵一辰没回。
纪星周六给他发的信息他周日才回,昨天发的消息今天还没回。她以为他工作忙,现在一想,莫名吓了一遭,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慌忙打电话过去。
过了很久,邵一辰接了电话:“喂?”
听到他声音的一刻,她心中的恐慌,担忧一瞬间转化成愤怒:“你怎么回事啊?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理的。”
那边邵一辰默了一下,嗓音疲惫,说:“我在常州。”
纪星愣住:“怎么回事?”
“我爸突发心梗。”
“那现在……”
“抢救过来,没事了。”
她立马拉箱子:“我现在坐高铁去……”
“不用,他没事了。”邵一辰说,“我明早就回来了。”
两边都安静了一瞬。
纪星忍不住怨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么样呢?”邵一辰问。
他声音很轻,跟一把刀一样插进她心里。
她愣了会儿,深吸一口气,心里疼得站不直坐到床上,她一字一句,咬牙:“告诉我我就会赶回去。出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现在还是我的错了?”
邵一辰没说话,良久,开口便是疲累:“我不想跟你吵架。”
纪星抓着手机,委屈,心酸,心疼,皆有。更是迷茫和害怕,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眼泪啪啪往下砸,问:“你是不是几天没睡好了?”
“嗯。”他沉默一会儿,说,“你别哭。你一哭我难受。”
她抹眼泪,呜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又是我错了。”
“星星,不是你的错。是我。我怕你不会来,也怕不够严重不值得你来。”他说,似乎觉得很可笑,“我坐在病房外头,不知道究竟严不严重。如果严重,我没通知你,这可怎么办?如果不严重,你白跑一趟,这又怎么办?”
他很痛苦地呼出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而纪星已是说不出一个字,只剩眼泪无声。
第二天纪星推掉了一切工作。虽然现在公司所有人忙得团团转,虽然展览会明天就要开展,虽然展会极为关键决定着星辰的产品是否能正式进入临床阶段……
可她通知过苏之舟后,关了手机。
中午的时候,邵一辰回来了。
短短三天,他瘦了一圈,眼睛也凹了下去。
纪星只是望他一眼,眼睛便湿了。
他一句话没说,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星星。”他唤她。
“嗯?”她哽咽。
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了?
那天,他搂着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她也太累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两人拥抱着沉睡,从白天到夜晚。
太阳从房间的地毯走到窗台,窗外的天光从灿烂金黄蜕变成红彤彤,又从姹紫嫣红渐渐暗淡,消散。
两人睡到晚上八点多才起床,外头已是月色沉沉。
纪星说:“晚上吃什么?我搜一下餐厅?”
邵一辰说:“买菜回来做饭吧。”
“好啊。”
两人一道下楼去了附近的菜市场,在即将收摊的市场里头买了花椰菜黄瓜,西红柿鸡蛋,牛肉辣椒,鱼和豆腐。
邵一辰一手拎着塑料菜,一手牵着纪星往家走。
走在小区里,纪星仰头,透过茂密的树桠看见夏天的夜空中,牛郎星闪耀。
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说:“怎么走路还是喜欢望天看?”
“噢。”她收回目光,贴去他身边,脑袋蹭蹭他肩膀,嘀咕道,“反正有你牵着么。”
邵一辰没接话。
到家后,他做饭,她帮忙,很快做出一桌子菜,蒜蓉炒花椰菜,西红柿黄瓜蛋汤,辣椒牛肉末,鲜鱼豆腐汤。
两人将一桌子菜一扫而光。
纪星吃了两大碗饭,说:“我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了。”
以前周末的时候,她总和邵一辰一起做饭玩。今年太忙,基本都吃外头的。
邵一辰道:“你这样下去胃受不了,以后都要好好吃饭,听见没?”
“知道啦。”她乖乖答。
她帮着他收拾完碗筷,又洗了澡,一切收拾妥当。
邵一辰说:“在家看场电影?”
“好呀。”纪星爬上床,靠进他怀里,脑袋歪在他肩上。
是他们每年过圣诞都要一起看的《真爱至上》。
iPad屏幕里,故事缓缓讲述着。
她靠在他怀中,轻轻搂着他的腰。不知为何,电影里并没有多感动的情节,她却几度眼眶湿润。不知是在看电影,还是在看什么。
两人看着电影,全程一句话没讲,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表白那段,邵一辰忽然将平板扔去一旁,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嘴唇。纪星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眼睫上已是湿润一片。
他们互相啃咬着,撕扯着,年轻的身体像是互相较劲却又紧密相依的小兽。他紧咬着她的脖子,她狠抠着他的肩膀,身体交缠着,斗争着,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恨,说不出来的,来不及说的,都在对方身上尽数发泄出来。他痛苦的呼吸,她哀弱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交缠成悲鸣,直到夜深,散成一场空茫。
……
纪星忘了定闹钟,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才醒。
她睁眼的时候,邵一辰已经醒了,躺在一旁安静看着她。眼里像有千言万语,又像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她而已。
纪星怔松几秒,她很久没认真看过邵一辰早起醒来时的样子了,干净的,柔软的样子。
只是看了没一会儿,她心里猛地一沉,转头拿过手机看时间。
她吓了一大跳,展览会八点半开展,她迟到了。
她立刻起身穿衣服洗漱,问:“你不去上班吗?”
“迟到一会儿不要紧。”邵一辰说,“我送你过去。”
“会场跟你是反方向,还很容易堵车。”纪星说着,匆忙拿手机叫车。
邵一辰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起床穿衣服。
纪星飞快收拾好自己,从头发到鞋子都打理好了。她翻着包检查资料和文件夹时,手机响了,车已到楼下了。
她接起电话,让司机在小区外头等一下。
邵一辰看着她忙碌得团团转,又看她挑出来准备穿的皮鞋上边有不少灰尘,他拿一块布给她擦干净,鞋子重新光亮起来。
电话又响了,司机催促问她什么时候下楼。纪星有些急,连连说马上。她挂了电话,慌乱换鞋,两只脚挤进皮鞋里,跺了两下,说:“一辰,我先走了。”
邵一辰没应答。纪星走出两三步,察觉不对,脚步一顿。
“星星。”他在身后唤她,声音温柔一如从前。
“嗯?”纪星回头。
早晨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他身上,照得他的头发丝金灿灿的。他深深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像是要融化进阳光里。
他说:“我们分手吧。”
纪星怔怔的。好像很震惊,却又好像不意外。
他说:“我提的分手,算我对不起你。投进星辰的那笔钱归你,我净身出户。”
室内死一样的平静。
手机突然响起,司机又打电话催了,纪星狠狠挂断,只是盯着他,却不讲话。
手机又响进来,她又挂断。
直到第三次,她接起来,冲着那头几乎是崩溃地尖叫:“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我说了会来的!我会来的!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
她挂了电话,狠狠喘一口气让自己平息,仍是一瞬不眨死死盯着邵一辰,是恨,还是爱,已分不清。
她终究是一句话没对他说,终于,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突然用力拔了一下手指,飞速返回把戒指放在桌上,这次走得头也不回。
纪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怎么出小区怎么上车的。她只知道出门的那一瞬,她的感官仿佛一瞬间全消失了。
她看不见人,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风。心也彻底麻木。
直到她坐上车后座,“啪”地关上车门,哐铛一声响,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归位了。
路上车水马龙,自行车三轮车汽车飞驰而过,晃花了她的眼;叫卖声,车轮声,鸣笛声,几乎炸开她的耳朵。
一把刀刺进她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忍住,可就像绷紧的弦到了最后一刻,裂断不可控制,她突然猛低下头,嚎啕大哭起来。
第29章
汽车驶向展览馆,纪星在车后座上一路嚎哭。
司机小心翼翼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好声好气道:“你家小区门口不好停车撒,我就催了你一哈子,你也不用哭嘛。”
纪星哭得愈发伤心。
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这回是苏之舟在催她。
她不接。
铃声、哭声混成一团,司机默默开车不敢多言。
快到目的地时,铃声不响了,哭声也没了。她靠在车后座上放空,双眼映着窗外的天光,空茫茫的。
汽车缓缓停下,司机道:“到啦。”
纪星人已恢复平静,问:“我能在您车里化个妆吗?”她脸上泪痕斑驳。
司机点头:“没事儿。你画。”
她迅速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把脸,眼睛擦得尤其用力;擦完了重新涂上隔离霜扑上粉,又把口红补了一道。很快,镜子里的她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格外红肿。
“谢谢师傅。”她收好东西,下了车,一边给苏之舟回拨电话过去,一边快步走进展览馆。
今天的展览对星辰科技来说,至关重要。
星辰的骨骼融合器制造工艺经过多次调整改善,已达到建模实验阶段的最佳化状态,打印出来的样品也已完全符合虚拟患者的要求。目前,他们急需跟有资质有背景有实力的医疗研究机构配合做临床试验。也只有经过漫长的临床试验,确保产品安全有效,产品才能许可上市。
而这行目前创业者众多,研究资源却有限,且试验期耗时耗人耗力,夭折率极高。星辰这种没有背景的公司便很难找到好的机构做临床试验。
而今天的展会由市卫生局和多所医疗机构联合开办,不论公司大小,产品审核通过后即可参展,也旨在给草根研究团队一个公平的展示平台,促进创新团队和传统机构的交流沟通,共同发展优质孵化项目。
对星辰这种没有背景资源却有一定实力的公司来说,此次展会便是最好的机会。所以前段时间公司上下才卯足了劲做准备。
想到她为处理突发事件没认真吃饭而和邵一辰吵的那场致命的架,纪星心跟撕裂了一样。
走进场馆,人流如织。
展区开辟为三个区域,药品区,器械区,以及现在大火的AI区。展出项目也是五花八门。药品区大都是针对癌症、疑难杂症的新型药品;AI区则是机器人医生,医疗数据库,病理数据网,人工智能网络诊断等等。这一部分大都只有雏形,展出的是未来的发展动向和理念。
器械区则较为实际,大到超声,CT等仪器,小到手术类器械,各种产品都实打实地摆放在那儿。
纪星在展区里麻木地走了一圈,脑子还没从痛苦混沌中剥离出来。她误打误撞走到了广厦的展区前,他们项目组的DR小白也来参展了。
她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项目和一帮旧同事,发了会儿愣。直到黄薇薇叫她:“纪星,你怎么来了?”
其他几个同事也围上来跟她聊天。
辞职后这小半年,纪星没跟他们联系过,互相不知道近况。此番见面问起,她简短描述了下星辰科技。
黄薇薇羡慕道:“还是你好,自己当老板。不像我们还在给人打工。”
林镇也笑道:“你走了之后好多事情都不太顺利,二期项目一开头就出师不利,乱着呢。”
纪星勉强笑笑,聊了几句便无话可说。
原本就只是同事,失去共同的工作,就没有话题可聊了。
苏之舟打来的电话解救了她,她抽身离开,赶去自家展区。
途中经过展馆中心,中心一大块区域全是东扬医疗的展台,从大大小小各种传统医疗诊断仪器、手术器械到AI医疗诊断的人工智能DOCTOR CLOUD,展区里头产品琳琅满目,人头攒攒。
她经过时匆匆看了眼展览板,DOCTOR CLOUD已经能诊断心血管、脑神经等一系列复杂疾病了,目前正在开发早期肺癌、乳腺癌等重大疾病的诊疗。
这远非广厦的DR小白可比拟。
她没工夫驻足,赶去星辰那边。
星辰公司规模不大,又是新公司,分得的展区位置非常边角,面积也小。
好在他们准备的3D医疗打印展板和标语都十分醒目。展柜上展示着一排牙齿、骨骼等样品,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电视屏幕上视频宣传介绍着星辰的产品运营模式——
客户(病人)需要牙齿、骨骼、心脏起搏,动脉桥等植入医疗器械——个人数据传达到打印机上——具有人工智能程序的打印机在机器内部将信息建模传导——给打印机准备打印材料(金属,塑胶等)——将所需产品打印制造出来——得到专属于客户(病人)的医疗器材。
那段视频经过多番修改剪辑,将科学技术用最直观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纪星见到苏之舟时,有些喘不上气,问:“效果怎么样?”
“还行。有几家机构和CRO(合同研究组织)问过。有一两家貌似有合作意向,但看不上跟我这副总聊,先走了。”苏之舟道。
毕竟他们公司小,老板不在,本就不高的信用度会大打折扣。
纪星登时自责不已:“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了。”
“没事儿。人家只是表现出有意向,也不一定真能成行。”苏之舟安慰她。
纪星看时间,已经十点半。
上午的展会人群高峰期错过一半。她懊丧极了,机会本就是稍纵即逝的。如果冥冥中真的因迟到而误掉了重要的合作伙伴呢?她想都不敢想。
更糟糕是对公司如此重要的一天,所有员工都紧张备战,她却缺席了。
苏之舟见她脸色非常难看,小声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纪星一愣:“啊?”
“你眼睛……特别红。”
她别过头去,揉了一下:“昨晚看资料熬夜了。”
苏之舟明显看出她表情不对,整个人失魂落魄还强撑着,他猜想可能出了什么事,又不好多问,道:“半小时前投资人来过。”
纪星脑子还不好使,重重的根本转不动,竟问:“什么投资人?”
苏之舟默了两秒,问:“星辰不就一个投资人么?”
她又怔了怔,没料到韩廷会过来:“他来看什么?”
“好像就是经过,看一下。见你不在,说了句话。”
“什么话?”
苏之舟压沉了声线,模仿韩廷的语气,带一丝轻讽:“你们老板心够宽的。”
纪星:“……”
她头更疼了。
要是今天的展会没什么有效成果,她肯定又要被他训了。
纪星强打精神,拿出老板的气势镇场起来。
时不时有人过来询问,有医院采购和医药代理以为产品已上市,询问销售事宜,员工们抱歉地回答还没上市,要等一两年。也有研究机构和CRO的负责人询问合作试验的问题,纪星耐心而专业地跟他们交流沟通。
对话过程中,她发现她高估了自己,她以为和参观者交流时她能全身心投入以致暂时忘记几小时前发生的事。但她不行。她得不断地克制自己,让自己一边讲述着技术方面的细节,一边聆听着对方的要求和优势,一边让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不断强迫提醒自己:注意力集中。
到了中午十二点,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她便精疲力尽,觉得脑子都掏空了。
上午的努力成效不大。很多人过来询问,也表现出了兴趣,可真正想合作的比例不高。虽有几家,却也不是资深的研发机构。
纪星看过之后,觉得跟他们合作的机会不高。
午餐时间访客少了。纪星随意去器械区转了一圈,想看看市场上其他公司的情况,顺便缓解一下心情,她意外经过瀚海的展区。
瀚海是三年前成立的科技公司,致力于研发3D医疗器械打印产品,可以说和星辰的研究领域完全重叠,是直接竞争对手。瀚海发展很快,去年就有骨科、心肺科的三四件植入医疗器械许可上市了。
展台上此刻就摆满了许可上市的器械产品。
他们此番展出的目的应该是销售,并非像星辰那样寻求试验合作。瀚海发展到现在,已是国内3D打印植入医疗器械类的领头羊,不需要求着别人合作了。
纪星略心虚地伪装成路人,在瀚海员工们热情的笑容中走进展区看了一圈,听着他们的介绍,看着他们已经上市的产品,心里又赞叹又羡慕。
“你们从立项到许可上市,用了多长时间啊?”
“两年零三个月。”
这已是很快的速度了。
纪星点头表示了解,又多参观了一会儿才离开。
出来时,脸上愁云更甚。
她满腹心事地穿梭在过道里,韩廷从她面前走来,她竟毫无察觉,一双眼睛空空茫茫跟失了焦点似的。
眼看要擦肩而过,唐宋唤了声:“纪小姐。”
纪星骇然回神:“啊?”
韩廷见她跟没了魂儿似的,些许意外,问:“想什么呢?”
“啊。没。没想什么。”她抓抓脑袋,又怕自己心思混乱逃不过他的眼睛,慌忙掩饰地扯起嘴角笑一笑,道,“我,我刚才看到瀚海的产品,有点儿受打击。”
韩廷抿一抿嘴唇,稍稍琢磨了一道,问:“难不成你以为星辰的概念在市场上独一份?”
“没有啊。我没那么自恋。”纪星申辩道,“我早就知道瀚海了。只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厉害。以后要竞争起来……”
“哦。”韩廷说,“我也没料到,原来开公司还要面临竞争问题。”
“……”
他这反话说的,纪星哀哀地看他一眼求放过。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眼神因心里的伤感而流露出一丝可怜。
“……”韩廷反倒停了两秒,舌尖上凝着话,却又没再讲。
她今天的确不在状态。这要搁平时,就跟踩了尾巴似的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