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已经对那‘赚钱秘笈’没了半点好奇和兴趣,不必受他所谓的威胁,但她很佩服管晓宇,能一直坚持研究赚钱秘笈,这样的毅力是她要学习的。
她也不是管晓宇,可以浅浅的努力一下就能一直保持那么稳定的成绩,人单纯就这点好,做什么都很投入,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想到此,她唇角不由地微微扬起。
可能是一直喝牛奶的缘故,个子小小的她现在长高了不少,不再是小豆干,脸也张开了些,过去细碎的头发因为没有爷爷在身边修剪,已经快齐肩,微微笑时,眸子里仿佛浸着一汪清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质。
空中柳絮飞扬,如同飘了一层细细的白雪。
两人背着书包走到学校附近的池塘边,草地正是茂盛的时候,又软又厚,两人随意地坐下,风吹着发丝轻扬。
叶尔过去从来没有这样恣意过,一直都是关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一个人学习。
这里是张栎常来的地方,她学习的时候很随意,走到哪里随意一坐,拿本书就能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最好身边还放置着零食。
她不会像叶尔那样坐着端端正正,像个修女一样,她会随意地往那里一趴,或者靠在树上,或翘着二郎腿,看上去那样悠闲。
她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人。
叶尔很喜欢与她在一起,她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她学习,跟她在一起很舒服,虽然她很优秀,却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
两个人,一个做什么都很认真,一个对什么事都看的很随意,性格南辕北辙天渊之别,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她总是会在她不自信自我怀疑的时候,淡然地笑着对她说:“叶尔,你很好。”
那样的不经意,却很真,让人无法怀疑她说的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张栎,如果你是男的我就嫁给你。”
张栎拿着薯片的手顿住,很放肆地大笑,快乐地打趣:“这是我第一次接到女孩子的告白。”
叶尔也笑,她知道这不可能,只是这么一说而已。虽然张栎被公认为是二中最漂亮的女生,追她的人却远不如秦可卿来的多。
她美的太过凌厉。
可能是她太优秀了,大多人看她都是仰视的目光,她似乎只有叶尔一个朋友,没有人愿意与她走近。
就连洛瑶,也似乎是因为有叶尔这个纽带在中间联系着她们,才会比别人来的熟稔些。
叶尔也觉得,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张栎,我喜欢你。”
“嗯?”张栎一愣,莞尔笑道,“我知道了,你已经告白过了。”她放下书,“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性?”
她脸一红,“没有。”她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很幸运,认识了你。”
“我也是。”张栎依然笑着,但叶尔却觉得,她这次笑的非常美丽柔和,不见一丝凌厉。
张栎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告白,很快便淡定地低下头看书,不知为何,她这次没有吃零食,而是静静地投入到书里去,唇角一直微微扬着。
叶尔第一次说这样感性的话,脸都红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装作很认真地看书,侧眼看张栎似乎真的很淡定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中午上课时,班主任笑着命令她:“叶尔,这次你要考进年级前三十名!”
她顿时感到压力很大。
班主任看她表情立刻皱眉,“前五十名都考了,三十名算什么?”
老班,你说得简单。
“一定要给我考进前三十名,你就说你行是不行。”
她刚要说不行,班主任就立刻说:“别跟我说不行!”
她泪目,那你还要我说什么?
“行不行?”班主任步步紧逼,半点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行……”她纠结半天才苦着脸说。
班主任很高兴,“这才对嘛,自信点,没关系,我相信你。”
小叶尔顿时被忽悠了,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地觉得自己一定能行,一定不能辜负班主任的信任,知己啊!
可她还是辜负了班主任的信任。
临考试的那几天,家里一个一个电话打来,语气非常不善地叫她回家,李爸是循循善诱的,劝导地叫她回去一趟,她以为家里怎么了。
就像在热情最高涨的时候,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凉水,所有的兴致都被灭个精光。
说实话,她很怕进那个家门,比去陌生人家里还要让她来的恐惧。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到家像审犯人一样被一家人用审判长的表情面对着。
审判长是李爸,而李妈……在她进门后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你在学校不好好念书居然学会谈恋爱了啊?啊?我拿钱给你念书你去给我飘扬啊?不要读就别读了,明天就给我回来去店里帮忙,我还省了请小工的钱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人家谈恋爱了,这么小就这样长大还得了啊?”
李爸比李妈要温和的多,等李妈说完之后,如上政治课一般,循循善诱地说:“小二,你现在还小,一切要以学习为主……”
“我不叫小二!我叫叶尔!”叶尔打从心底就生出一股异常不耐烦的情绪,立刻打断:“你们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我们想对你说什么?你说我们想对你说什么?才这么点大就学会顶嘴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马上给我回来!”李妈见叶尔态度这么差立刻发火,怒吼道:“啊?谈起恋爱来了?你才几岁!啊?马上给我把东西给我拿回来,跟我看店去!叫你念书?拿我的钱飘扬!”
“你安静一点!”李爸回头朝李妈怒斥,又对叶尔说:“小二,爸妈都是关心你的,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明白我们是为你好……”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叶尔受不了地拔高了嗓音,心底的委屈迅速像潮水一般漫上心头:“你们把我叫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放下复习书回来你们就是跟我说这个?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还考试?你还想考试?就你这样还考试?别考个零蛋回来丢我的脸!”李妈将水杯用力往桌上使劲一摔。
“要不是你同学可卿偶然间跟我说起我们都不知道,叶尔,你才十三岁,就跟男孩子在外面鬼混……”李明珠语带轻蔑地看着她,像是劝她更像是讽刺。
“你烦不烦?”叶尔几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朝她大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是不是我姐?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你们连去我学校证实一下都没有就乱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还敢顶嘴了,要是没有人家怎么会说?啊?她怎么不说明珠啊?她怎么不说我?就说你?”李妈一连串的怒火吓得李奇赶紧避其锋芒,跑到自己房间去。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只说我?她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爸妈?要是不想要我就直说!”叶尔泪流满面,满腹委屈一次爆发。
十三岁,正是孩子们开始反叛的年龄,这个时候的他们,说不懂很多事情已经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有了自己观点和主见,说懂,其实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做出令今后的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啧!”李爸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样跟你妈妈说话?不要你怎么会接你过来……”
“什么叫我们不要你?不要你你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大水漂来的吗?你这丫头白眼狼讲话都不凭良心啊,我们供你吃供你住共你读书现在你反过来这样跟我们说话?这都谁教你的,啊?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去年演讲比赛第三名,期末考试全班第八名,优秀学生奖状,你们没说一句话。”
“今年,我期中考试进入全年级前五十,第三次月考全年级三十九名,全班第四名,我的所有努力,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诽谤我的话。”
“你们说要我,接我过来,怪我不回来看你们,可你们可想过我回来睡哪?你们想说姐姐房间是不是?那是姐姐房间不是我房间!我是回家,不是做客。”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给我一点加更的动力吧
二零六.生理期至
“行行行,把我和你爸爸房间让给你行不行?”
“家里地方小……”
李爸和李妈同时出声,李明珠非常愤怒,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陡然拔高,“你的意思要我把房间让给你?”
叶尔看着他们,失望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侧过身子对家人说:“没有,我不要你们的房子。”
她回去后没有去上晚自习,也没有回寝室,而是呆在张栎带她去的池塘边,望着池塘水面静静地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
水面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夜晚的天空,没什么星星,只有一轮蒙着灰色云朵的圆月。
月亮在水面上像是扭曲了一般,一波三折。
水很黑,黑的望不到底。
可能是这样的月色太美好,她忽然生出,如果她死了会不会有人伤心的想法来。
她摇了摇头,马上将这个想法抛走,她死了爷爷肯定会很伤心,她不能让爷爷伤心。
她不知怎么突然会生出如此可怕的念头,可那平静的水面就像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一直牢牢地吸着她目光,叫她移不开视线,让她有种走下去的冲动。
她无声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回教室。心脏仿佛被人切走了一块,却难受的叫她无法忽视。
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填补这种空虚无助的感觉,只能借用书本。而平时很容易就能看进去的书今天却偏偏和她作对一般,怎么也看不进去。
都说孩子是记不得事的,可她偏偏都记得,从小到大都记得,从跟外婆住在二舅家到骑在爷爷脖子上,从初到李家再到寄宿生活。
一点一滴,她都记得非常清楚,但仔细回忆起来,却又像是什么都记不住。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满纸的‘叶尔’两字,中间间或着写着‘爷爷’‘家’等字,等她回神看到自己写了什么时,鼻尖蓦然一酸,眼泪滴了下来,她静静抹去眼泪,继续做题。
她很喜欢做数学题,一层一层的推算下来,最终得出结果,总能给她带来强烈的成就感,能从中找到快乐。
而且她发现很多东西是相通的,她能用好几种方法去解同一道题,有时候连老师也惊讶,很多她想到的或许连老师也没考虑过。
期末考试,她全班第八,年级第七十六名。
英语考试到一半,她裤子湿透,一摸,满手是血,她心肝猛地一颤,满心慌乱不知所措。
寝室里的女孩子都来了这个,由于年少害羞,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话题,可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但仅限于一点。
她脸色通红地捂着屁股,眼含热泪地瞅着监考老师:“老师……我要去洗手间……”
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赦令似的,“去吧。”
她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蹲在洗手间无助地望着洗手间的窗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连纸巾都没有。
此时正在考试,来洗手间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教学楼的每层都有洗手间,更不会恰好有人进来。她又尴尬害怕,又担心考试,一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都直哼哼。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洗手间才走进来一位中年教师,看到叶尔的情况心下了然,很好心地叫她等着,回去给她拿了一个‘小面包’来。
大人都喜欢用很厚的,叶尔根本不会用这个,她不知道上面的两只小翅膀上的纸和后面的长纸条是要撕掉的,就这样放在了小裤裤上,出去后就夹着腿急忙往寝室跑,上楼换衣服。
等她再次回到考场,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椅子上一片血渍。
她只能厚着脸皮再坐上去,红着脸想把椅子上的血迹都遮住。监考老师似乎挺理解这小姑娘想法的,提醒她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没做完的同学抓紧时间。”
下课时,她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敢起身,用草稿纸一直擦,可根本擦不掉,她一急之下,拿出转笔刀企图将那血迹都刮掉,而这件事居然被来找她吃饭的管晓宇看到。
更可怕的是,管晓宇下午考试前送了一大袋各种各样的‘小面包‘给她,末了还不忘面色绯红地支吾一句:“这不是打折的!”
那天管晓宇和她脸一直是红的,头低垂着头。
管晓宇看到之后似明白了什么,拿过抹布沾了水,“我来擦!”
擦完后飞快地对她说:“你去食堂等我,我马上就来!”
他拔腿跑开,回到寝室后用他那老的跟板砖似的电脑,查女孩子生理期有哪些禁忌,要吃哪些东西,看完之后又飞快地跑回来,带了一袋樱桃和龙眼,去食堂感觉牛肉像不要钱似的往她碗里送。
“你,你多吃点,吃这个好……”说完马上变成人形西红柿。
其他同学看到都非常惊奇:“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抠门如管晓宇居然会买这么多樱桃和龙眼?”
管晓宇羞恼地大吼:“关你们什么事?”
众人更惊奇,“小管同志,不过给女朋友买个水果,脸红什么?”
平时伶牙俐齿脸皮厚似靴底的管晓宇今天头上都快冒烟了,支吾地红着脸瞪着大家:“谁……谁是我女朋友……”
“小叶尔啊!”大家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叶尔表示很郁闷,英语考砸了。
众人见她面色不对,也不再开她玩笑,就笑着问:“小叶尔,这次要考进年级前三十哦。”
她更郁闷了。
出成绩那天,秦可卿笑着大声说:“李老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不是说某某某能考进年级前三十吗?退了四十多名,李老师不是对她好吗?戚~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意夸下海口,徒惹人笑话~”
“人家就是退了四十多名也比你考的好,秦可卿。”洛瑶不咸不淡地回她。
这句话果然挑起了秦可卿的愤怒,但她依然笑着说:“至少我有进步,哪像有些人,夸下海口却退步这么多,自己丢脸不要紧,连累李老师一起丢脸~”
洛瑶轻轻柔柔地接话,“从倒数第一进步到倒数第二,不小的进步!”
叶尔的内心很愤怒,气的恨不得上去一拳将秦可卿那得意洋洋的俏脸给打扁,面上却很平静。
她认真地望着秦可卿:“如果这就是你诽谤我的目的的话,那么秦可卿,你穷极一生都追不上我。”
“笑话!谁会追你?”秦可卿很不屑地反驳,脸上再没了笑容,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讽刺道,“就你这小豆干也想有人追?哦,我忘了,管晓宇,我怎么把他忘了,他会追你嘛~”
她笑着说:“他不错哦小神童,会给你买龙眼和樱桃呢,哦,对了。”她优雅地转身,好奇地问:“那是你第一次吃吧?味道怎么样?”
叶尔凝神瞅着她,思考片刻,说:“秦可卿,是不是我知道你什么秘密你才一直这样针对我?”她非常无奈地开口,认真地询问她:“是因为我在小区里看到了你?还是因为……我听到你喊那人叫爸爸?”
秦可卿面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要加更不?要的话就跟我说哦~
二零七.暑假归家
可能是从小的成长经历所致,叶尔有着野草一般超强的适应力。
这次虽然考砸,但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二中的环境和教学节奏,学习成绩基本步入正轨,只要方向不偏,基本不会再有大的失误。
班主任李惠明也不知道是了解了情况还是怎么地,并没有批评她考砸的事,第二学期依然是优秀学生,这无疑是给没什么安全感的叶尔打了一针强心剂,给了她莫大的肯定,敏感的她没有失落,反而油然生出一种一定会成为班主任靡下一员大将的感觉。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暑假自然也是回老家,临走那天,管晓宇骑着个山地车,洒着满头汗水对她上演了一曲十八相送,那个叫难分难舍,搞得叶尔赶紧自己回家都像在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末了,管晓宇还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本书来,都是用竞赛书籍包的树皮,恋恋不舍地说:“这是赚钱秘笈,你暑假有空可以看看。”
然后支支吾吾的想说上面半天没说出来,幽怨地看着叶尔上车离开,直到看不见车子,这颗望叶尔石才垂头丧气地走开。
叶尔的性子不大会强求什么,向来顺其自然,见他一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也不问。把书放在书包里就开始睡觉,如果不睡觉她晕车会吐。
这个暑假似乎异常炎热,地表被太阳烤的似乎都能冒出烟来,物体都是一阵阵扭曲的。
暑假学生回家,李老头李老太见没什么生意就回了乡下避暑,也见见好久都没见到的老朋友们。
叶尔每次回来东西带的都不多,两套换洗的衣服加暑假作业和一些课外练习题,过去一个书包压在她身上仿佛随时能将她压垮似的,看着叫人唏嘘不已,现在身体长开了些,像一位有着高中生气质的中学生了。
她自己感觉不大,但许久没见孙女的李老头李老太和村里的那些老人见到就不一样了。
她撑着把伞,静静走在大水库中间大坝上,大坝两边大片的野生荷花开的摇曳生姿,夏风拂过送来阵阵荷花的清香,远处的麦浪一望无际,就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
正值中午,稻场上的农人都在忙着翻晒稻谷,认出远远走来的叶尔,惊叹地大叫:“这不是老毛虫家的小二子吗?暑假回来啦?”
“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叶尔笑着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谈论说:“这小丫头现在长的水灵灵的,他爸妈当初不要她,谁知就这丫头争气,偏偏就考出去了!”
“这丫头以后有出息,从小看一半,这丫头从小就不得了,从来没见她出来跟人玩过,我家那几个天天打泥巴滚,就她斯斯文文的在家看书,这样考不上那真是有鬼了!”
“这丫头肯苦读啊,我家那两个小子能有她一半那我死了也笑醒了……”
叶尔渐渐走远,后面的声音都被刺槐树上繁闹的知了叫声遮盖。她抬头望着许久未回的家,心底涌上揉揉的感动,突然有点能理解书中说的落叶归根四个字中饱含的浓浓情感。
她将书包放下,转头就看到客厅中堂上并排挂着两幅自己和李奇的照片,她记得小时候那里都是只挂李奇的照片。
“奶奶!”她高喊一声。
“哎,儿啊,归来啦?”李老太闻声手上拿着个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嗯,归来了?”
“累了吧?那里烧了壶凉茶,赶紧喝一点,看到你爷爷了没?”
叶尔走过去倒了杯茶水在白瓷碗里,轻轻抿了一口再咕咚咕咚往下灌,答道,“没,爷爷不在家吗?”
“你爷爷听说你今天归家,一大早就烧好凉茶等你,中午等不及担心你热,跑去接你了,这老头子,腿脚不放便还不消停喜欢到处走,等下就要吃饭唻,天天叫人喊!”李老太一边盛菜一边对她唠叨,“快去门口看看他归家了没有,天这么热可别中暑了,死在路上都没人知道哎,这老头子回来我又要骂他!”
“哎,我去看看。”叶尔如蒙大赦,急忙跑出去。
她是最怕听李老太唠叨了,同一个意思的话她能一直念念叨叨一两个小时,直听的你想吐了为止。
她走到门口边的刺槐树旁,几年不见,当年那颗歪脖子的刺槐树已经长得非常高大,最下面的两颗膝盖粗的树干可能是挡了路人行走而被锯下,洁白的刺槐花开了满枝头,像白色葡萄般一串一串地垂落下来,有些细白的花碎碎地洒落在泥地上,被树下姿态慵懒地乘凉的老牛踩进泥土里。
这棵树长在她家与隔壁老凤台爷爷家之间,可能是老凤台爷爷搬走的缘故,这里已不再见当年的热闹,原来众人谈笑处如今堆了一大堆木柴,只留下只够一个孩子所能走过的小巷。
她爬到最下面那颗树干上,从高处往远处看,几家楼房的烟囱上袅袅冒着炊烟,村里一片祥和宁静。
“爷爷~归家了~爷爷~归家吃饭了~~~”她声音又清又脆,声线悠长,如同唱山歌一般,将寂静的乡村唤醒。
很多听到唤声的相亲们都从自家房子里走出,或站在楼上,或站在自家台基上端着饭碗对叶尔亲切地笑,“小二子归家啦?”
“归家了。”她甜甜地露出腼腆的笑容。
“在外面可好啊?”
“好的。”
“在外面想家吧?”
“想的。”她乖巧地回答。
“也是,肯定想哦,你从小哪离过家啊,你都不知道你爷爷多想你哦,天天在门口看着,现在总算归家了,这下你爷爷要高兴坏了!”邻居们的淳朴叫她回以更加甜柔的笑,乖乖地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