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轻叹,“你呀,过了多久的事,还记在心上呢?”
温青啐骂道:“胆小鬼!他倒有脸面入宫接受封赏。要不是他,小舅子怎会战死,忘恩负义的东西。”
小舅子是徐氏的弟弟徐兰成,是徐家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而那一役,指挥作战的将领是冷昭,温将军一直觉得是冷昭指挥不当,明知敌军有诈,偏带人追杀,这才误中陷阱,枉死数千将士。
徐氏轻声宽慰:“我都不想那事了,你莫往心里去,如今可不比在北疆,这可是在京城。”一双纤手覆上了温将军的大手,紧紧一握,温柔地道:“你如今衣锦还乡,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明儿若是翁爹看你如此本事,一定对你刮目相看。”
温青离家七载,为的就是向父亲证明自己,他离开温家可以驰骋沙场,还能建功立业,至少他所赢来的一切没有靠温家,更没有靠父亲,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把妹妹接来与她同住,往后再不用看父亲、何氏的脸色,也不会和异母所生的弟弟、妹妹争斗。
冷昭越发觉得:温将军长得他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想得痴迷时,就快要寻着答案时,他倏地弹跳起来:“温氏呢?”
他记得从重华宫出来,路上遇见了五皇子,二人寒喧一阵,重叙离别之情,之后他与五皇子一路说笑进了太极殿。整个过程里,他把温彩抛到了九霄云外,猛然回过神来,冷昭只觉后背一阵冰凉。
刚进来时大殿上的人不多,这会子几乎快坐满了。
温彩去哪儿了?他让她在一边候着,这个臭丫头就跑得没影了。
他把小妻子给弄丢了!这回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他离开,她不知道跟过来的么?冷昭啐骂了一声“该死”,不知是骂自己糊涂,还是骂温彩够笨。左看右瞧,偌大的大殿里,根本没瞧见那抹青花缎身影。
天色暗了,她会不会躲在哪儿痛哭流涕?
又或是,御花园那么大,见着来往的宫人,她胆小得都不敢问人?
不见了温彩,该如何跟家里人交代?最最重要的是,明天要回门,不见了温彩,温家人怎么想?
这回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这些年,他在北疆战场,早已习惯一个人进出,打仗冲在前头的,鸣金收兵也是独自一人住在小帐里,还真不习惯身后头跟了一个人,习惯成自然,忘了他是娶妻的人,忘了身后跟了个温彩,现在回过神来,又到哪里去寻人。
冷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浓黑如墨,最后黑得能滴下来。
..
第27章 不见了
五皇子慕容悰离开座儿,关切地道:“冷大将军,你这是怎了?”
冷昭左看右看,确定无人留意到自己,这才为难地道:“温氏…不见了。”
她没有跟进来,她应该坐在他身边才对,直看到他的对头温青领着徐氏进来,冷昭方如梦初醒,总觉得少了件东西,原是温彩不见了。
慕容悰惊问:“冷小夫人她…”他凝了一下,嗓门不自觉提高了几倍:“不见了!”
这一嗓子吼得,立时就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有相熟的人关切地问:“谁不见了?”
“没事,没事,是冷将军丢了样东西。”
此刻,温彩正打着喷嚏,捂嘴低骂:“谁他妈的吃饱了,提老娘作甚?”刚骂完,又打了一个,气恼道:“没完没了,提一回就成,还提。”要是她知道冷昭与五皇子将她比作东西,她一定会扯着嗓子大骂“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慕容悰一脸愧色,如果不是他与冷昭说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人应该还在御花园?”唤来贴身服侍的宫人,“你们之前见过冷大将军的小夫人,赶紧回御花园把冷小夫人带回宫筵。”
冷昭心头犯迷糊,不出事便罢,要真是在宫里出了事,只怕还真成了大笑话,“我回去找。”
他转身欲走,却被慕容悰拉住了手臂,轻声道:“让我府里的宫人去寻,这宫筵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今儿可是宫筵的贵宾。”
皇帝特意令重臣携女眷入宫,一是为了热闹,二是要借着这机会给冷昭、温青等此次北疆有功将士庆功封赏,若冷昭离席,便是对皇帝的大不敬。皇恩浩荡,赏你,是看得起你,你丫丫的敢离席。
冷昭定定心神,面露难色。
慕容悰宽慰道:“不会有事的,请母妃派几个精明的宫人四下寻寻,许是在宫中某处。”
刚坐回酒案前,就闻听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满殿的文武臣子,跪地恭迎,呼声如潮:“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皇帝扫过众人,目光停凝在四皇子慕容恒身上,带着探究,虽然昨日见过慕容恒,因政务繁忙,父子俩还未来得多说话。
“众爱卿平身!”皇帝回头看了眼皇后。
皇后会意,与一侧的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大总管大呼道:“献歌舞!”
大殿上,丝竹笙歌缭绕,舞姬飞袖萦天,端的是浮华晏晏、锦绣靡丽。
酒过三巡,皇帝一次次地举杯,一次次地拂袖,目光却是逶迤向台下左首的筵桌。慕容恒峨冠崔嵬,剑眉朗目,高鼻方颌,宽袖掀拂之间透出硬朗的俊毅,目光转移之间露出威凛的气势。
偶尔,慕容恒的目光会无意中转移而来,仅是一瞬,快速的移开,皇帝也将视线别开。
突地,皇帝一声大喝:“来人,宣旨!”
..
第28章 封赏
大总管移向大殿中央,大殿之中一片肃静,落针可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有征北大元帅刘维忠乃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将也,忠君卫国,威振北疆,堪为武将典范,晋封一等定国公,世袭五代;其妻马氏,锡之一品诰命夫人,敕造定国公府,赏黄金五百两。
铁骑大将军温青,智勇双全,功勋不凡,晋封二等镇远候,世袭三代,其妻徐氏,坤仪毓秀,贤良淑德,亦宜荣宠,锡之二品诰命夫人,赏镇远候府一座,赐黄金百两。
飞骑大将军冷昭,奋战沙场,战功赫赫,晋封二等平远候,世袭三代,其母郑氏安贞叶吉、慈和粹纯,其祖母冯氏克娴内则,亦共享尊荣,皆锡二品诰命夫人,赏绸缎若干…”
冷昭心头一震,温青是谁?是那个对头铁骑大将军么?他不是叫温玉堂,怎么圣旨上又叫温青?
冷昭突地忆起,自己小字端阳,外头人都唤他冷昭。
这温青才是铁骑大将军的名儿吧,玉堂是他的小字。
一定是这样。
等等,温青,这名儿好似在哪儿听过,在边城军中所有人都知有一个铁骑大将军温玉常。
冷昭来不及细想,这让他头疼的温氏,至今也没找到,得把温氏尽快寻回来,至于旁的,他就别想了。
管铁骑大将军是叫温青还是叫温青,这小子他都不喜欢,一个山野莽夫,仗着自己武功不错,整日的瞧不起他,他冷昭怎了,那也京城世族冷家的子弟。
封赏毕,众人喜气洋洋,彼此恭贺道喜。
只是,有人颇是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此次同样立有战功,有着副帅、监军之职的四皇子慕容恒,皇帝封赏一干有功将士,不是应该让四皇子也占一份功么?
传完旨意,皇帝朗声道:“慕容慬!”(慬,音同勤,意为勇敢)。
大皇子慕容慬抱拳离桌,“回父皇,儿臣在!”
皇帝神色淡然,“代朕好好招呼各位文武大臣,多敬有功武将几杯酒,朕先回寝宫。”
“儿臣遵命。”
大宴群臣皇帝离去,可身为大皇子的他依旧是皇帝最信任和器重的儿子。慕容慬顿时颇为得意,说明皇帝信任他啊。
“恭送皇上(父皇)!”众人山呼海喝,直至皇帝携着后妃走远,慕容慬抬臂大喝一声:“传歌舞!”
舞伎的舞,歌伎的歌,琴师的乐,交融一片,端的是好一派歌舞昇平,盛世繁华。
慕容恒起身行到慕容慬跟前,抱拳道:“皇兄,弟得告辞了。”
慕容慬微微颔首,望着对面坐着的刘维忠与温青、冷昭,这二位都是京城的新贵。冷昭是淑妃娘家的侄儿,他自是站在五皇子慕容悰那边,只怕要拉拢也不成。
皇后无子,虽早年有一个儿子,却早早夭亡,据说这三皇子与二公主景阳乃是龙凤胎。
他身为长子,又贵为贵妃所出,他更比任何一个皇子有资格登上储君之位,只是这么多年了,皇帝竟没有要立储的意思。刘维忠、温青不会是五皇子慕容悰的人,他更得拉拢二人,斟满酒,微微含笑,抱拳道:“刘将军、温将军,本王敬你们一杯。”
..
第29章 冷宫探母
“谢大皇子殿下!”二人齐齐回声,广袖一挡,仰颈而尽。
慕容慬笑容温和,朗声道:“二位将军劳苦功高,可喜可贺!”又夸赞了几句“将军智勇双全,二位将军乃是我朝栋梁”之类的话。
自慕容恒自请征伐启丹,守疆卫土后,这四年大皇子慕容慬与五皇子慕容悰日渐长大,两个人也在朝里相斗,慕容慬自认是长子,而慕容悰则自认是皇子里贤德有才智的一个,在朝中各成一派,尔虞我诈,而二人的母亲贵妃与淑妃也素来不和。
有官员给冷昭敬酒,他心不在焉地点头饮下,温彩还没找到,这又过了许久,也不知晓她现下在何处。
淑妃派人将御花园寻了个遍,就是没有她的身影,这么个大活人,怎就不见了。
心情,越来越差,即便今晚被封平远候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温彩不见了,要是传扬出去,他颜面尽失。
慕容悰似猜出冷昭的心思,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又轻缓摇头:没找到人。
*
慕容恒离了太极殿,夜风一过,头脑清醒了许多。
皇帝到底不喜欢他么?还是说,因为他亲娘犯过,也一并迁怒于他。
可他亲娘替秦家求情又有什么错?皇帝要诛秦氏满门,身为女儿,替自己的父兄求情,便令他将秦德妃打入冷宫。
十四年了,无论德妃有什么过错,她在冷宫也待了十四年。
慕容恒垂首想到母亲与妹妹,不由得吐了口气,夜空里挂着一轮明月,如冰如润,仿似银盘,撒下冷冷的光辉。他在太极殿好吃好喝,却不知母亲与妹妹可有月饼吃,今晚又可有琼浆美酒?
“四殿下,是想德妃娘娘了么?”
慕容恒轻声道:“备好月饼、果点,我要去冷宫探望德妃和小十。”
相随的太监道:“殿下,你让奴才送去就好,你就不要去了。”
他冷笑,那是生他的母亲,她在冷宫过了十四年的苦日子,如今他回来了,还不能让他去拜见自己的母亲么?他可怜的妹妹,在冷宫出生后,哪里还有公主之尊,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件新宫袍,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
小时候,他畏惧人言,不敢去瞧母亲和妹妹。
而今他大了,还要这样谨小慎微下去么?
他不奢望储君之位,也不盼什么亲王之尊,只求有朝一日,能把自己的母亲接出冷宫,能让妹妹过几日安稳的日子,吃几口饱饭。
慕容恒催促道:“小山子,去准备吧。”
小山子应了声“是”,动作很快,一刻钟后,小山子就提了一只食盒来,上下共有四五层,他启开食盒,第一层是一盘月饼,第二层是一盘精致的果点,第三层是几碟小菜,第四还是小菜,第五层则放了一壶酌酒。
小山子瞧他的模样,还是决定要去冷宫探母,轻呼一声:“四殿下…”
慕容恒道:“走吧,去冷宫。”
中秋佳节,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他一直盼着有一天,可以在母亲的膝前尽孝,可以将自己的妹妹护在臂弯下,穿过御花园,慕容恒走得更匆忙。
..
第30章 快乐中秋
冷宫,就在前方,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除了秦公公,怕是再也没有回来这里。皇帝对其他的后妃可谓宽厚,为甚独独对他的母亲如此刻薄,冷宫里的嫔妃,进来的、病故的不计其数,唯有他母亲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个贬入冷宫,唯一一个活过了十年的弃妃。
破败的小院里,传出一个女子欢快的声音:“喏,德妃娘娘,我再讲一个笑话,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一束明媚的阳光耀入人的心田,就似无论有多少的忧伤、心事,都会在瞬间化为乌有。
“田鼠公子决定当一回媒人,要替好朋友青蛙公子寻一门好亲事,思来瞧去,就觉得癞蛤蟆小姐能配得上青蛙公子。于是,他兴致勃勃地去癞蛤蟆小姐家提亲,可癞蛤蟆小姐说什么也不同意,德妃娘娘、十公主、秦公公你们猜猜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十很认真地想着,今儿带回来的姑娘很有趣,会讲笑话,还会哄她娘笑,小十从记事以来,就没见德妃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秦公公道:“门第不配?”
温彩摇头,“再猜。”
德妃娘娘也在想,“是自知高攀不上?”
小十扯着温彩的手,“好顺娘,你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温彩吐出一个字,移着步子,“癞蛤蟆小姐说,这青蛙公子也太丑了吧,身上连个疙瘩都没有。”
德妃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秦公公更是笑得捧着肚子,那漏风的嘴直喘粗气。
小十的笑声如一串好听的银铃,醉人心弦。
推开虚掩的院门,慕容恒不由得勾唇含笑,这丫头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倒颇是有趣。
小十听到推门的声响,立时警惕起来,大喝一声:“谁?”
慕容恒轻声道:“小十,是我。”
小十轻呼一声“四皇兄!”,讷讷地看着脸上原有笑容,此刻却被担忧代替的母亲。
今儿德妃能被顺娘逗笑,许是因为她听说慕容恒平安返京,虽然皇帝不像几年前那样疏远他,却也没有亲近他。
有一被贬冷宫的母亲,对慕容恒来说,皇帝亲近是祸,也唯有疏远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德妃定定心神,端坐破榻,“四皇子,你回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娘!”慕容恒重重跪于在门前,垂首含泪,“娘,我离京四年了,就想陪你过一个中秋节…”
小十瞧得有些心软,“娘,让四皇兄进来吧,别赶他走了。每一回你赶他走后,你在夜里偷偷地哭,四皇兄心里也不好受…”
德妃一个犀厉的眼神,小十止话垂首。
德妃想见慕容恒,只是不想连累了他,这才不许他来探望,毕竟有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亲娘,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温彩走近小十,拉着她的手儿道:“十公主,我们到院子里说话。”
德妃的面容里风生水起,忧喜交加,“恒儿,你不该来这里,这对你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小十。”她咬了咬下唇,“走吧,别让人知道你来这里…”
..
第31章 母子夜话
慕容恒道:“娘,我不怕,我只想陪娘一起过节。娘,你就不想看看我?”
德妃做梦都想见他,慕容恒离开时,不过是个少年,如今长成怎般模样,听说他回来,连她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听到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连声音都不一样了呢,听起来越发像皇帝,只是那模样似乎也像极了皇帝?
慕容恒起身,一步步移进了房内,看着坐在方桌前的德妃,母子俩目光交融,德妃眼里有泪,眸子越发晶亮起来:他黑了、壮了,也长高了,与皇帝一样的眉眼,偏那嘴巴、下颌却像极了她被贬为罪臣、发配肃州的父兄。
德妃浑身微微一颤,走近了慕容恒,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以为她已经是心如死灰,在看到慕容恒的这刻,泪水却顿时滚将了下来。她拉着慕容恒坐在方桌前,细细地审视着,慕容恒也一样看着德妃,除了她与几年前一样的消瘦、苍白,旁的都一模一样。
慕容恒将食盒的东西一一摆上方桌,“娘,且吃些吧。”
眸光停留在残缺了指甲大小一块的盘子上,上面放着几只菜饼子。
德妃笑道:“是小十和顺娘做的,说采菊东篱下,秋来食菊花,便做了这菊花饼当月饼吃。真没想到,顺娘这孩子怪讨人喜欢的。”
窗外,温彩拉着小十坐在院子里,两人仰望着天空,温彩正缓缓与小十说话,夜风拂过,吹着她的声音,那样的轻缓而深情:“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稍顿片刻,问小十道:“听说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小十摇头,复又点头。
温彩便与小十看起电视剧里的故事情况。
母子二人看着院子里的人,欣慰一笑,慕容恒问道:“娘这几年过得可好?听小十说,前些日子又病倒了?”
德妃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慕容恒斟了一盏酒,双手捧递到德妃面前。
德妃道:“你立有军功,你父皇可…”想问什么,终是噎住,“他封你一个候爵便好,恒儿,旁的也别奢求,我盼你和小十都能好好儿地,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倒不如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慕容恒从未想过皇帝会厚待他,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份内之事,“如若可以,我宁可用自己的军功换娘离开冷宫。”
“恒儿呀,我在这里住了十四年了,住习惯了。”
一声习惯了,又蓄含了多少辛酸。
有谁愿住在这里,天天穿旁人不要的衣服,吃旁人剩下的饭菜,还得看宫中奴婢的眼色,受宫人的闲气。
慕容恒心如刀绞,德妃越是这样说,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好,竟无法带母亲和妹妹走出这里。
德妃含着笑,“只要你好,我就心安快乐。”
当年为了保住娘家父兄,她不惜触怒圣颜,落得个保住了父兄性命,而她亦被打入冷宫,只是她亏欠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因着她的缘故,他们兄妹打小就没少吃苦头。
..
第32章 欲娶温彩
慕容恒垂首,轻声道:“我下个月就满二十了,娘,照着皇家的规矩,我要成亲了。”
德妃看着他,双眸熠熠,“你有相中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慕容恒面含着浅笑,“北疆时,我与铁骑将军温青交好,他有一个贤惠善良又聪明得体的妹妹,他有意把妹妹许给我,我也应了。苍狼岭激战,要不是他救我一命,我…许就见不到娘了。”
“是温大将军…”德妃面露忧色,“听说是手握兵权的年轻将军,如此你父皇会不会多心?”
“温青与我约好了,若是娶她妹妹,他愿意请辞兵权。”
德妃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恒,这手握重兵是多少武将的心愿,温青为了妹妹的良缘,甘愿放弃这一切。
“不瞒娘,我与他交好,实在是我和他身上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一样不被父亲所喜,一样有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妹妹,还一样有个失宠的母亲,许是因为太多的相似,竟有着同病相怜之感,一起经历过四年的生死沙场之场,是过命的朋友,更有一种常人无法比拟的情义。
在皇家,皇子们能结识一个朋友不易,可能有他们那样的交情就更不易了。
慕容恒抬起眸子,“娘,温青是我唯一的朋友。”
因为母亲失宠、被打冷宫,从小到大他虽是皇子,却是一个被众皇子、公主敬重的皇子,他们任何人都可以轻视、羞辱他。他努力地读书、练功,不是为了引起皇帝的瞩目,而是不想让母亲失望。
德妃捧起酒盏,浅呷了一口,好多年没有喝到这么甘冽清纯的美酒了,“你见过那姑娘么?”
慕容恒摇头,“但我听温青提过,虽然从来不曾认识,从他口里,我就像早早认识了她,她活泼、聪明、善良,父皇登基之后,曾嘉奖过西山县节妇温孺人汪氏。”
德妃用心地回忆,很快道:“这事儿我记得,是太仆寺卿的母亲?”
“正是,太仆寺卿温子群是温青的父亲,温青和妹妹是温老孺人一手带大的,我与温青朝夕相处四年,他是一个重情守信,智勇双全、武艺高强的武将,为了不靠家族,他化名温青效命沙场。今天的一切,全是他自己打拼得来的,这一点也是儿子最为敬重和欣赏之处。娘,这样一个兄长,又得那样一个贤惠妇人教养,想来温青的妹妹也不会差的。”
德妃听出来了,慕容恒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他是想娶温青的妹妹为妻,“你要娶温小姐为嫡妻还是侧妻?”
慕容恒肯定地道:“自是嫡妻,太仆寺卿的嫡女,镇远候、铁骑大将军之妹,这样的身份,当得我的嫡妻。”
德妃微微勾唇一笑,“既然你喜欢,你娶她就是,只是你父皇那里,只怕…”万一皇帝不同意,慕容恒就娶不成,毕竟是皇家的儿女,无论是尊贵的公主还是庶出的儿子,他们的婚事都得皇帝做主。
..
第33章 冷宫有温暖
慕容恒捧了一盏酒,一饮而尽,轻声道:“我会尽快向父皇禀明此意。娘,我就是与你商量,你喜欢我娶那样的女子为妻吗?她定会孝敬你,也会像小十那样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