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昭不认,这没关系,温彩便把事做实,逼着他认。既然他心系旁人,就不敢坚持要娶她,只要两家说好了,用温家的庶女代替,温彩便可以再过几年轻松、自在的安稳日子。一旦此事成了,只需要对外宣称,原与冷家结亲的是温家庶女,彼此安好,可是若招惹了她温彩,这事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徐氏微微一笑,“妹妹这法子好,我派徐婆子亲自去一趟明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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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逼剃度
要是萧彩云剃度成了,就了结温彩的烦恼,就算冷昭再挂着萧彩云也无妨,那可是一个尼姑,传扬出去让人知道冷昭喜欢尼姑也会成为丑闻,况且冷家也是名门世家,但凡这样的人家最是惜名。
温青见温彩要走,快奔几步,“妹妹,别回冷家?就算撕破脸面,我也不会看你往火坑里跳。”
冷昭因与温青过招,弄得自己一身上好的袍子全是淤泥。
徐太太从一边过来,面露急切,想说什么,又想着这是温家的事,虽然温青敬重她为岳母、长辈,但她着实不好插嘴,直着急地看着徐氏。
徐氏却没有要劝阻温青的意思,反而随着温青道:“顺娘,别回去,既明白冷昭娶你的真实原因,何必送上门被人欺负。他若要人,自有温翠去,要是他觉得温翠不好,温家给的那些嫁妆,我们也白送给他。”
徐太太按捺不住,轻啐一声:“糊涂妮子,大女婿胡闹,你不劝着反跟着一起胡闹。”
徐氏瞥了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但凡夫妻感情好的,那就是夫唱妇随,这样夫妻俩才能一条心,温青为她,都说不娶平妻不纳妾的话来,甚至还把这话都传出去,为她拒了顺王慕容慬送来的美貌姬妾,便是这份心,也足让徐氏帮衬着温青,更令她将温彩视同亲妹。
徐太太见徐氏不语,心头暗自着急,到底是人年轻,想事也不够全面,温青胡闹,是因为疼极了温彩,可徐氏也跟着胡闹。
忙道:“大女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疼六小姐,可六小姐已出阁嫁人了。”
徐氏道:“娘才是糊涂的,顺娘是夫君唯一的嫡亲妹妹,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冷昭是个能知冷疼人的好夫君么?你让我们看他把顺娘接回冷家,这才真是干糊涂事,把顺娘一辈子都给毁了。”
徐太太气得无语,吐了几口粗气,方才道:“你们再这样胡闹下去,传扬出去,是要被凿脊梁骨的,说出去好听啊?自来只有劝人和好的,哪有要人分离的?镇远候府的脸面要不要,往后你生的儿女还要不要寻个好亲事、要不好好前程…”
她伸手气得直凿徐氏的额头,“没出阁那会儿,瞧你是个知事的,怎的越来越不像话。大女婿拧不清,你也跟着拧不清,你…”
温彩垂眸,正色道:“我不能累了兄嫂,更不能累了整个温家的名声。”
要真是不跟冷昭回冷家,传出去还不得成笑话。她根本不在乎温家,但她更看重温青。
自来只有夫休妻,哪曾有过妻休夫,何况还是女方毁约,就算是温子群和何氏订的这门亲,若撇开温青不说,但凡明眼人一瞧,都会说这是一门好亲事。
温青扬了扬头,咬唇道:“要么萧彩云剃度为尼,要么我就出面逼嘉勇伯府把人送到更远的庵堂去。”
温彩正色道:“哥哥,你可不许掺合这事,我怕你不知轻重,万一闹出人命来,岂不是要招人恨我。”在她看来,她与温青夫妇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愿意把萧彩云与冷昭的人说出来。她可以私下与冷昭说,但她又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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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旺夫
冷昭对温彩而言,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就似冷昭入宫记不得他身后跟了温彩,刚才的温彩也没反应过来冷昭是她夫君,更多的则拿他当外男,所以才会当着温青夫妇的面提萧彩云。夫君这个词对她还是太遥远了,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嫂嫂,可别让哥哥过问这种事,传出去他一个大男人管女子们的事,还不得被人笑话。”
温青不以为然,反而生了兴趣,道:“管自家妹妹的事,如何被人笑话?”他着实算不得是个好兄长,想到温彩在他离家的七年吃的苦,就想全都弥补给温彩。
温彩推着温青:“回屋把衣袍换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泥里打滚呢。”
温青被温彩赶着回了桂苑。
桂花是他们母亲杜氏生前最爱的花,在祖宅杜氏住过的小院里,至今还有两棵桂花树,长得很是茂盛,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温青将他们夫妻住的院落更名桂苑,也在院子里新种了两株桂花树,现在它是长在抱大的花盆里,温青还与徐氏说,待翻年就把两株桂花树移栽到桂苑的小树两侧。
温青就听温彩的,那是他偏疼温彩,而徐氏则把温青视成天地,温青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徐太太见自己说了半晌,还不抵温彩说一句话。她唤了个精干的婆子来,徐太太抢先一步吩咐道:“你去明月庵添五两银子的香火钱,然后问问师太,她们庵里的萧彩云,都做一年多的修行居士了,想来真是看破红尘,该给她剃度为尼了。”
徐太太还真是担心徐氏现在刚有身孕,越发看重温青,连个轻重都掂量不清。刚吩咐完,又怕婆子办不好,她没儿子,只得依仗着三个女儿过下半生,而温青也说过,是要给她养老送踪的,一个女婿半个儿,徐太太拿温青当儿子一般。
摆了摆手,“罢了,先莫去,我让二小姐去。”
徐兰香办事,徐太太更为放心些,主要是徐兰香的嘴巧。
徐氏催促道:“娘,这可是大事,你莫给误了。”
徐太太轻叹一声,“你说话行事近来越发没个沉稳样,叫我如何放心。”
徐氏吃吃地笑了,“玉堂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谁能劝得住,既然劝不住我不如帮衬着他。沮”
徐氏这眼里就只有温青,认为温青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他重情重义,守信诺,疼丈夫,还宠自己的妹妹,连带着对徐氏的二妹、小妹都如同待自家亲妹妹一般。人家待她妹妹好,她自然得把温青的妹妹看得比自家亲妹妹还重。
“你就不能劝着他些,万事冷静想想再办也不会有差,你们呀…”徐太太摇了一下头,领了婆子去找徐兰香。
徐兰香正在屋内与卫成说冷昭的事,“顺娘妹妹要真跟了冷昭,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卫成半躺在床上,看着两个孩子坐在小榻上玩耍,就听徐兰香一个劲儿地叹息,想宽慰几句,又怕自己一劝徐兰香反而更担心。
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人,似乎更看重情义,卫成也是如此,他和温青认识数载,也是共过患难的人,“不是说把温翠许给冷昭么?”
徐兰香扯着嗓门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冷昭那王八蛋,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要拿捏住温家六妹妹,好为难大姐夫呢。妈的,平日装模作样,原是个手段狠的…”
徐兰香稍大的女儿,此刻奶声奶气地道:“娘又骂人了,上回娘说不骂人的…”
卫成失声笑,徐兰香挑眉瞪了一眼,卫成将脸扭向一边,依旧偷笑着。
外头侍立的丫头唤声:“太太来了。”
这府里没有太太,但凡下人们唤一声“太太”,指的就是徐氏的母亲徐太太。
徐兰香伸长脖颈一瞧,见徐太太从外头进来。
徐太太便简要地将冷昭与萧彩云的事说了。
徐兰香一听完,阴阳怪气地道:“还真是新鲜,还以为姓冷的多大能耐,竟瞧上个不能生养又失德的女人。”
还是个被婆家休弃的女人。
徐兰香顿时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徐太太又说了徐氏的意思。
徐兰香惊道:“让姓萧的女人削发为尼?”
徐太太一脸无助,“这不,你大姐夫拿你和兰芝当亲妹妹,你大姐也拿顺娘当亲妹妹,看自家姐妹委屈,她过意不去,要打发徐婆子去,我着实不放心,你亲自去一趟,帮你大姐把这事儿给办妥了。既然冷候爷不肯放过顺娘,我们就不能委屈了顺娘。”
因着温青的缘故,温彩被徐家姐妹烙上了“自家人”、“自家姐妹”的印记。
徐兰香正为自己没帮上徐氏和温青的忙气恼呢,原说要玉成温翠嫁给冷昭的事,偏冷昭都中药了,宁跳荷花池都不碰温翠,这会子见还有旁的法子,立时就来了兴致。
对于温青给她一家置家业、建房屋,还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她是打心眼感激,觉得自己这个大姐夫够情义,没拿她当外人,便是亲
tang哥哥也不过如此了。因是北疆边城长大的,最看重的便是这情义。
徐兰香对卫成道:“你在家看着孩子,我去去就回。”
温彩想拖一拖,可瞧冷昭的模样,是万不会再让她在娘家住了,让杜七婶和杜鹃拾掇了一番。
兰芝拉着温彩的手,一脸不舍地道:“彩妹妹,我舍不得你。”
两个姐姐都嫁人成亲了,徐兰芝看自家大姐、二姐坐在一处,说的不是夫君就是孩子,而今连徐氏都有了身孕,越发是三句不离丈夫孩子、柴米油盐的话题。
徐兰芝越发觉得自己跟两个姐姐寻不着话说,她的沉默反被她那多嘴话多的二姐说成“哟,这才到京城几天,越发像个深闺小姐了…”要不是知道徐兰香的性子,她还真就生气了。
温彩大抵是徐兰芝随温青夫妇到京城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龄朋友。
温彩笑着道:“你闷了找三小姐说话。”
一提这温翠,徐兰芝就很不喜欢,自打她入了镇远候府,见着谁都巴结,尤其见着徐氏和温青,小嘴甜腻得让人恶心,不由得面露嫌恶。
徐兰芝道:“大姐原还指望她能帮你一把呢,可她…人也不丑,怎的连这事都办不好。”
温彩依是笑着,虽然她也一样不喜欢温翠,到底顶了个温青庶妹的名头,拉了徐兰芝坐下,轻声道:“你听嫂嫂提过没?要是她嫁不了冷候爷,以后怎么办?”
“她又不是你,我关心她做什么?”
人,有时候很是奇怪。
温青夫妇看重温彩,连带着徐太太、徐兰香姐妹都拿温彩当自家人。
这会子,温彩提温翠,徐兰芝先有三分不喜,忆起温翠的所为来,越发厌恶得紧。
徐兰芝在北疆边城时,家里的日子虽算不上好过,但也有几个下人服侍,虽说徐父是武将,但待下人是极仁厚的。
“听说在她自个的院子里就摆着大小姐的款儿,把服侍她的丫头指派得团团转,光她的屋子就让丫头一日三四遍地打扫着,使的小案不能有半点尘土,一见有尘土就扬言说要扣丫头的月例银子,连服侍她的、从温府带来的丫头也跟着一起折腾人。”
徐兰芝还是觉得和温彩在一块好,温彩待她随和,她们年纪相仿,也能说体己话。再加上在边城时,她们姐妹虽未见过温彩,倒是听温青无数次提过,听得多了,就自然而然地觉得温彩和她们亲近,也和她们熟悉。
温彩道:“你又不好去冷府找我玩,且再过些日子,认识的人多了也就不会这么闷了。”
徐兰芝也觉是这理,他们是从北疆回来的,听说这京城的权贵小姐们最瞧不起外来的人,她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杜七婶上了阁楼,轻声道:“六小姐,冷候爷又遣人来催了。”
温彩拧了包袱,笑微微地看着徐兰芝,“得了空,我就回来瞧你。”
徐兰芝携了丫头,直把温彩送出了院门。
温翠领着贴身服侍的丫头在院门外站着,热情笑道:“六妹妹。”丝毫不把早前奉命引诱冷昭的事放在心上,只作没有发生,笑得灿烂如花,“大哥原想留你多住几日的,冷候爷一日几遍的催,我瞧妹妹的帕子用旧了,这几日特绣了两块新的给你。”
一挥手,服侍丫头捧过一只漂亮的锦囊。
温翠掏出帕子,“一块水红色的,一块秋香色的,六妹妹用着定是极好的。”
温彩笑道:“多谢三姐姐。你保重,我得回冷家了。”
温翠听镇远候府的下人说过,温青出手大方,给徐兰香一家置家业的事,田地、铺子、新屋子,样样都不少,就凭这点,温青夫妇就比温子群和何氏要强,她越发拿定主意,就讨好温青夫妇,可温青最在意的是温彩,人家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又在一处长大,就今天温青夫妇闹的这一场,还不是想护温彩,想给温彩寻个更好的人家。
早前瞧着,冷昭算是极好的,可温青又给温彩挑了个更好的。
温翠心里暗暗羡慕着,怎的自己就没遇上个一母同胞有这等能耐的兄长呢。
*
忠义厅。
徐氏站在温青身后,冷昭洗了两遍香汤,才算干净了。
娶了温青的妹妹为妻,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失策的事,现在更是骑虎难下,原是他不经意的婚姻,反因温彩的身份有变,弄得很是尴尬、狼狈,甚至现在极有可能打乱他早前的全盘计划。
给他下药,逼他要了温翠,这种事也只有温青这样的家伙才干得出来,就跟他打仗一样,不讲究兵法战略,偏他运气好,因着他遇到了刘维忠这样的主帅,又有个器重人才的瑞郡王副帅,就得了二人的赏识,步步高升。
温青面无表情,“冷端阳,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温玉堂可不是吃素的。”连饮了两口清茶,他方继续道:“既然你心里没萧彩云,我派人去明月庵告诉师太,让萧彩云尽快落发为尼,做一个守清
规戒律的小尼姑。”
这事原是温彩的意思,是徐氏派人做的,温玉堂这会儿就想看看冷昭的反应。
冷昭铁青着脸,着急、气恼,却又拼命压抑。彩云要被迫削发为尼,不,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温玉堂,你管得太宽了。”
果真是气了!
温青很是畅快,“你娶的是我妹妹,身为兄长且有不在乎自家妹妹幸福的。”
萧彩云无疑是温彩幸福路上的挡路石,他得把这块碍的石头给踹开。
他的妹妹,自然他自个疼。
不过就是个被休弃的妇人,也好意思和他妹妹争宠。
温青一扭头,问:“夫人,派人去明月庵了?”
徐氏轻声道:“夫君,许再过一会儿就到了。你放心,我会把这事办妥。”
办这事的是徐兰香,徐氏可是放心得很,徐兰香虽也是妇道人家,却是她们姐妹三个里头最干练俐落的。
徐氏道:“冷候爷,萧氏在明月庵一年多,早该为她正分,皈依佛门了断红尘烦恼,我瞧着也是一桩善缘。”
冷昭气得牙痒,忆起五皇子说的话,再想到家里人说的事,皇家的夺嫡之战已然开始,五皇子动了要拉拢温玉堂的心思,故而他必须承认温彩是他的妻室。只是,这样一来,麻烦也来了,许要委屈他心心念着的萧彩云。
萧彩云因生于二月,自幼被家人所弃,好不容易长到十四岁,却因嫡长姐大病夭亡,要她代替长姐嫁入刘家,虽是刘家妇,却不被夫君刘伯彦所喜,不过五年光景又成弃妇,连萧家也不敢再管她死活,将她送往明月庵便再不过问。温玉堂这一招够狠,虽不杀人,却在冷昭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一刀。
温青仰头哈哈大笑,“丑话搁在前头,若是温彩在冷家受了委屈,我这个兄长绝不会袖手旁观。冷端阳,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别拿这话当耳旁风。”如果怕了,最好服软,亦或放过温彩,他前头已表明心意,愿意让温翠代替温彩。
冷昭咬着牙齿,正襟端坐,一个字也不说,心下却已是一片纠结,放弃温彩?还是改纳温翠?亦或者遂了祖母、叔父的厚望,借娶温彩拉拢温玉堂,借温玉堂手握的兵权与军中声望助五皇子慕容悰夺得储君之位。
是欲决而难决,一边是关整个冷家荣宠,关系他的前程;一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萧彩云。
徐婆子唤声“奶奶”,领着两名眉清目秀的妙龄侍女进来,“这是老奴和徐太太一起给六小姐挑的陪嫁丫头。”
徐氏细细地打理了一番。
温青道:“既是岳母挑的,想来都是极好的。”与徐氏使了个眼色。
徐氏暖声道:“从今儿开始,你们去冷家服侍六小姐。”
二女齐声应“是”。
冷昭平视着会客厅外,小径上行来几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温彩,后面跟着杜七婶背着包袱,杜鹃亦背了个包袱。
温青原本冷板的面容里多了一份笑容,仿佛看着温彩任有多少烦恼都没了。
徐氏也跟着笑眼微微的,继续与两个丫头叮嘱道:“六小姐年纪小,你们是知事的,若有什么难处,就回来说一声,服侍好小姐,我重重有赏。”
二女又应了声“是”。
温彩近了,几人才瞧清她怀里抱了个锦盒,上面挂着把铜锁,摇摇晃晃,叮叮当当作响,“哥哥、嫂嫂,我们去偏厅说话。”
冷昭脸色一沉,冷声道:“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
让他来接人,先是被温青算计,又和他大打了一架,现在又听说萧彩云的事,心头正堵得慌。
明明不喜欢温彩,可他又不同意换人,不知是为了与温青堵气,又或是真的为了五皇子的大计。
总之,骨子里的执拗不容许他这么做,他似乎也需要拿捏温彩来看温青吃瘪。
温彩轻声道:“就一会儿。”
温青板着脸,这可是在温家,敢当着他的欺负温彩,定不饶他。
冷昭只觉如坐针毡,温青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说是派人请明月庵师太给萧彩云落发,只怕少不得威逼利诱,明月庵虽是京城内最大的庵堂,可也不敢得罪像温玉堂这样的权贵。
萧彩云就是个柔弱女子,没家人保倚重,她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冷哥哥”,冷昭忆起一年多前,接到萧彩云写来的书信,字字血泪,心莫名地软了下来,温玉堂凭什么管他的事,居然要逼萧彩云落发。
可恶!
实在太可恶了!
偏厅里,温彩小心地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张张房契、地契,又有可数的几张银票,皆是十两一张,或二十两一张的。
“哥哥离家后不久,祖母的眼就全瞎了,是祖母手把手教我打理田庄、店铺的。”
杜七婶颇是得意,故意提高了嗓门道:“大爷,这六七年下来,六小姐便多了一份家当,这可是她凭
着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都是西山县的田庄、铺子,田庄共有一千二百亩,又有西山县城的店铺、张乡、刘镇的店铺统共十八家。”
徐氏吃惊不小,诧诧然地看着温玉堂。
温青道:“既是妹妹自己赚来的,便是妹妹的,这当兄长的怎好要妹妹的东西。”
“哥哥,祖母在世时,知道我私下置家当的事,她只当我是练手玩,连她在父亲和叔父面前也是瞒着的。祖母临终有交代,要我们兄妹一生相扶相携。哥,虽是我赚的,但这里也有你的份,我怎能全拿了去,再说嫂嫂有了身孕,这偌大的镇远候府上下,需要花使的地方也多,我挑些出来,你先拿着。”
温彩咬了咬唇,从中拿了三百亩的地契出来,又取了可数的五家店铺,“我就要这些,旁的哥哥留着。”
徐氏嫁给温青时,北疆边城哪有什么家当,不过几十两银子,几身像样的衣袍,再有两套价值二十两银子的头面首饰,突然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难免心头一震。巴巴儿地望着温青,想收又不敢收,生怕温玉堂怪她。
温彩把盒子往徐氏手里一塞,道:“只是有句话我若说了,哥哥、嫂嫂可别生气。”
温青不好意思一笑,“自家兄妹,你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当年离家,温彩还是个孩子,就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寻求他保护,而今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他风光归来,原是想让祖母欣慰,让妹妹光鲜,没想祖母已亡,妹妹小小年纪便已嫁人为妇。妹妹因自小失母,便很乖巧、懂事,不仅学会打理田庄、店铺,连带着还帮他挣了份家业,他这个哥哥没照顾上妹妹,反倒上妹妹关照他不少。
温青此刻的心头六福酒陈杂,更多的是愧疚。
他这个当哥哥的没帮上妹妹,反是妹妹处处关照着他。
温彩道:“哥哥要把祖母留下的千亩良田分二百亩给徐二姐姐,原是妥当的。只是这原是祖母留给你的,要是传到温家或族里人耳里,只怕要遭来非议。万一家里的弟弟妹妹听说后,拿了哥哥当有钱的,都想从你这儿得些好处,就会惹来数不清的麻烦。”
徐氏面露难色,这事原是温青自己说的,他看不得徐兰香一家没个家业,总让他们住在镇远候府也不是事。
温彩道:“哥哥不如在那处田庄附近另置二百亩良田,再备两家店铺,要是有人问起,毕竟不是族里人知道的田庄、房屋,别人也不好嚼口舌。”
温青朗声道:“这原是我自个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
杜七婶道:“大爷这话原是不错的,不说旁的,就说三小姐,怕也打着这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