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帽子啊!绝对的大帽子,不管邢德全怎么想,另一边的邢忠那是已经激动的满脸通红了!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自己已经被族谱上记载成了什么英明神武的人了。看的邢德全眼角一阵的抽搐。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似乎是挺让人振奋和心动的,不过是不是有点太玄乎了?他可不是真正的热血少年,他看的多了,什么世家大族,弄到最后又有几个是能长久的?所谓的千年世家,早就埋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了,能撑到什么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已经是了不得的福运了。
当然他也不会说什么浇凉水的话,这显然不符合他目前的状态,对于如今他所扮演的懂事,孝顺,努力,老实的角色很是不符啊!
不过这倒是也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灵感,虽然这事情或许以后才能开始操作,但是这不妨碍他先说出来,给大家画一个饼。
“大伯,堂哥,若是这样,咱们家最该积攒的就是底蕴呢!”
这突兀的话语让邢大老爷和邢忠眼睛一下子都注视到了邢德全的身上,邢德全局促的缩了一下,随后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很是认真的说道:
“咱么家如今也算是耕读传家了,可是这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起起落落的也说不准。父亲这次病了就差点被上头放弃了,好些原本来往的人家也疏远了,这样看来,这单单是家里有人做官,也不能保证我们家的长久,若是家里能有个不会因我们家的人官场起伏影响左右的书院,也许就好了。”
他这一说,那两个都是眼睛一亮,开始想着这里头的可行性,要说这书院,还真是可行,当然这里指的不是那种什么全国知名的,这想想也不可能,那些书院,可都是有了数百年声誉,外带无数大儒的,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这邢德全的意思应该就是在这老宅,弄一个什么私塾之类的地方,请了先生来也好,以后邢忠自己中了秀才,或者举人什么的自己当塾师也好,反正是把这一代的孩童读书的事情抓起来,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慢慢的发展,慢慢的壮大,这样一来,就算以后,这邢家的儿孙不能当官,可是这要是这个书院出了什么秀才举人,那就能增加邢家在这一带的影响,也能庇佑到他们邢家子嗣身上。要是侥幸真的出了官员,那就是直接打响了名头,以后也能受到当地官府的重视,更加安稳了!
“秒啊!真是个好主意,德全,好小子,不愧是京里长大的,就是有见识,这确实是稳妥的法子。”
邢大老爷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赞赏的看着邢德全,想了想,转头对着邢忠说道:
“你向来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原本为父还发愁,你这以后怎么办,莫不是也要像为父一样,做一个田舍翁,如今有了这个主意,还真是给你找了一条出路,这次考试,若是你们兄弟顺利,中了秀才,这事情咱们就可以操作起来,等到你们秋闱,看看结果,要是能中举,那是最好,为父就去请人来教书,若是不行,你也好在家边教书,边复习,以后能考中最好,也能让你叔叔给你谋取一份官职,若是不能中,那就当个山长,也算是有了一份家传的差事,子子孙孙都能继续下去的差事。便是做了官,也有了退路。说不得百年后,咱们家也能书香传家,成为这苏州有名望的大家。”
说道后来,那是越说越得意,兴匆匆的找了笔墨,往族谱上填写,口中兴奋的说道:
“今日之事,绝对是大事啊!我的写上,写进族谱去,也好让后人知道,你们兄弟的作为。这说不得就是咱们邢家兴旺的开始啊!”
邢忠脸色通红,看着邢大老爷书写,手握的紧紧的,神采奕奕,这世间的人啊!特别是读书人,讲究的就是青史留名,除了这一条,紧随其后,就是族谱上为后人留下功绩了,可见这一次邢大老爷的重视,也怪不得邢忠的兴奋,就是邢德全看着那族谱的神色也热切了起来。
突然邢德全想到了什么,赶忙对着邢大老爷说道:
“大伯,这父亲官至五品,为何你没有写上,这不也是功绩?”
人家是好儿子,这该为自家老爹争取的还是很积极的。不料这一说,却惹得邢大老爷和邢忠都笑了起来。特别是拿邢大老爷,这样一个老实人,居然也一脸的挤眉弄眼,乐呵呵的说道:
“傻小子,知道你孝顺,可惜了,这事情你就不懂了,大伯可是去询问了很多人这族谱记载之道的,像是你父亲这样的,要到你父亲辞官才能记载上去,毕竟这最后你父亲是从那个位置上辞官是说不准的。说不得过几年就是四品呢?这要是写了五品,岂不是暗示你爹再也升不了官?”
邢德全一愣,随后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是啊!记得以前贾琏评论他人,说到人家的先祖。都是一句,某某,秉性忠良,官至X品,实在是显赫云云。这等于是说这是属于盖棺定论的评价。族谱也是这样记载,确实有道理。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些隐隐的期待,想着能再往上升一升的意思,确实不好现在就写。
邢德全这样一想,立马脸上红红的,一副羞涩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跟着傻乐了一会儿。只等的邢大老爷写完了,并顺利把王氏的姓氏写上,划去了田氏的名字,并把他改到王氏名下,收拾干净了祠堂,又一次上了一株香,这才出去。

 

 

结保资助

考试这事情,邢德全是真没什么经验,上一辈都没有过的事情啊!从来不知道居然这么烦,这不是,先是拿着户籍还有祖籍资料去衙门核对,然后还要有人结保,最要命的是这结保,要五人同时参加考试的人相互作保,还要是有功名的秀才做保人。好在这苏州向来是文风鼎盛的地方,这要是放到什么西北之类的,要结保估计要从整个县城里找了。
邢大老爷好歹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望的,邢老爷又是这一代出去的官员,乡人也算是与有荣焉,这结保的事情,也就是找了乡老帮忙,送了些从京里带来的礼物,就有人帮着找人了,不然要是邢德全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当然这秀才保人那里也要送礼这是规矩,邢德全深深的觉得这一次回来他不但是考试的,还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这老宅周边也有好几个这次要参加考试的童子,多是十五六岁,和邢德全兄弟倒是年纪差不多,一来二去的,倒也熟悉了些,邢德全深深的记得,邢老爷说过的话,他说,这官场同年同乡什么的最是重要,人脉都是这么累计起来的,他要是没有同年,也没法子步入官场。
所以这一次邢德全带着邢忠,两个人,对着和他们结保的几人那是客气的很,对着其他不适结保的,但是同乡的几个学子,也是往来交际,充分的显示出官宦家子弟的风采。
还顺便把他的散财童子的事业发扬光大了一番。
事情是这样的,这边上十来里外,有一个十三岁的学子,正宗的寒门啊!家里不过是泥草房子,地不过三亩,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每年种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糊口而已,还要靠着母亲做些绣活换钱,弟妹挖点野菜才能吃饱。按说这样的人家出来的长子,种地都来不及,可偏偏这孩子是个有天分的,靠着每天到人家私塾窗子底下偷学,拿着树枝比划,愣是把四书五经都学齐了。
这样的人才就是旁人看了也觉得不可思议。看着他如此天分,如此好学,都忍不住帮上一把,或是送些笔墨,或是弄些抄书,算账的活计给他,也算是让他有了继续学习又不耽搁家里生机的活计。生生把学业坚持了下来。
可是人家能帮着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这考试什么的,别人就不会上杆子帮忙了,毕竟这就不是什么小钱了。考到秀才,最起码要准备上十来两银子,都能让一般人家活上一年了。谁会出啊!
就是那个学子自己也没有这份奢望,只觉得自己以后能得个账房什么的差事估计也已经是对得起自己这一番苦学了。
可是这一次,吧唧,天上掉馅饼了,因为邢德全知道了,他听说了这个学子的事情之后,连着去观察了几回,发现这人不但学问不错,人品也不错,孝顺:看看,他虽然喜爱学习,却从来没有为着学习,就撇下父母弟妹不管,家里的活计也是他做的最多,友爱:自己学了什么,回去就知道教导弟妹,把几个小的一个个都教导的有礼懂事,很是有个长兄的样子。感恩:凡是对他好的人家,他都一一记挂,要是上山砍柴,布下陷阱能得什么好东西,从来不忘给那些对他好的人送上一份。
这样的一个人,邢德全很是赞赏,觉得很是值得投资,以后说不得就是自己的助力,就算不为官,以后也能到自己家未来建立的书院教书不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可是好机会啊!
于是邢德全出马了,他装作无意中到那个村子游玩的样子,路上遇上了那个学子,几番对答,然后就开始表示出对于他才学的兴趣,慢慢的把话题往这考试上引了。
“潭兄弟,你的才学这样好,这一次县试可准备参加?可找好了保人?若是能一同参考,说不得你我还能做一回同年呢!”
他这里说的兴高采烈,假装没有看到那小小少年羞红的脸颊,还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这样的才学,只怕这一次连着考下去,得个秀才,举人也是可能的,到时候怕是能改换门户了呢!”
那边那少年听得也是眼睛有些发亮,只是转眼就又暗了下来,对着邢德全行了一礼,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
“只怕要让邢家哥哥失望了,小弟家中贫寒,支付不起这科考的费用,多谢你的看重了。”
他说的很是坦然,虽然带着惋惜,却没有什么自卑之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令邢德全很是感慨,轻声说了一句:
“贫贱不能移,好品格啊!”
随后笑着扬起了眉毛,大声说道:
“不过是这样的小事,既然这样,且让哥哥我借你就是,待到你将来出息了,再还了我就是了,何必放弃,便是你考不中,我家中大伯来年正好要建个书院,到时候你来帮忙,也算是还了,可好?”
邢德全见惯了各色人等,知道这样的寒门学子,越是坦然面对贫寒,就越是在意人情,自尊心更是比常人多些,索性把话都说了开来,便是一应的还账也帮着想好了,一副对等相待的样子。并不因自己借银子给人就摆了施舍的嘴脸。那不是结恩,是结仇了!
果然,那少年立马惊喜莫名。看着邢德全一脸的感动,想想又有些不敢置信,哆嗦着嘴唇,说道:
“你,你信得过我?”
“为何信不过?我大伯家就在隔壁的村子,大家都是乡邻,难不成你还能逃账不成?既然你不可能逃账,乡里乡亲的,相互帮上一把,又有什么好在意的?说不得以后一做官了,哥哥我还有依仗你的时候呢!莫欺少年穷,你我可都是少年哦!”
这话说的俏皮,也分外的暖人心,还鼓舞了那潭姓少年的信心,对未来也有了新的目标,那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邢德全有意帮他,便深深的看了邢德全一眼,然后行了一个大礼,慎重的对着邢德全说道:
“多谢邢家哥哥了,潭大郎感激不尽。”
“谭大郎?你没有大名吗?嗯,要不这样,我让我大伯给你取个大名,你看可好?”
邢德全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说着话,谭大郎又是一愣,这帮着取大名也好,取字也好,在读书人里这可就是通家之好的架势了,这一点谭大郎还是懂的,这是摆明了邢家可以给自己支持啊!这恩情可是就大了,可是看着邢德全的样子,谭大郎又松快的笑了。
自己一个贫寒的少年,有什么可让人算计的,估计是这个官宦子弟,看着自己投缘,这才想着帮上一把罢了,反正欠一次情也是欠,欠两次也是欠,若是自己将来有了出头之日,在还恩就是了。
想罢,狠狠的点了点头,三天后,邢大老爷带着改名潭磊的谭大郎到了县衙,交上了科考的户籍核查资料,并帮着找了保人和结保的人员。
这一举动让邢家在四周乡邻中又得了一个慈悲的名声。谭家及谭家的那些族人都欢喜的不行,对着谭大郎抱着隐隐的期待,期望有一天,这谭大郎也能让谭家从此改换上书香门第的招牌,当然对于邢家那更是觉得千好万好。
唯一的不好是,这一次的事情,让邢大老爷的门槛在短短一段时间里让不少人踩断了,都是些家境不好的学子,自觉有些文采,想要科考的,都来邢家打秋风,想得到资助,好在邢大老爷对于人情世故还算拿手,对于真正有学问的,一一给与了回应,至于不足的也好言相劝,劝他们下次再说。
虽然散出去不少的银子,但是邢大老爷心里却很乐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以后自家开书院,估计是不成问题了啊!再说了这要是在邢家资助下真的中上几个,那邢家才是赚了呢,送上门的帮手啊!虽然其他有些大户觉得他家有点傻,钱多没处花,但是他们那是不懂他们的心啊!
贫寒子弟,就是考上了,没有后台,这官也是没有法子做顺当的,虽然还有座师什么的,可是一个考官,那么多的门生,也管不过来不是!还有那些旧交子弟,勋贵大户子弟要照顾呢!那里轮得到他们,那么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投靠到邢老爷那里,这样一来,岂不是平白让邢老爷添了不少的帮手?
邢德全在打秋风人员一多的时候,就直接拿出了三百两的银票塞给了邢大老爷,这事是他引起的,他也是很负责的。另外还给了京城的邢老爷写了一封信,诚惶诚恐的,详细的说了这里的情况,虽然这买庄子可能会少些了,但是,不过是少买了不到二顷地,哪怕是只换来一个将来的助力。也是合算的啊!这笔账,想来邢老爷是算的过来的,就他的性子,说不得还会再家偷笑自己大哥侄子这一出好手笔呢!

 

 

拼爹的时代

邢德全的信送了出去,虽然他清楚父亲会觉得妥当,并赞赏他的作为,但是这毕竟是他自作主张做下的,请罪什么的还是需要的,就是为了给父亲个交代,也要表现一下诚惶诚恐的态度不是。
至于邢家资助的几个人,邢德全很是认真的采购了一大批的笔墨纸砚给各家送去,甚至还有好些新出的书籍,就指望着他们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了!
要说起来,这读书的事情,那真的是个费钱的事情啊!我们还是用哪个潭磊说事,这个例子比较典型些。
你看啊!这孩子是偷听自学的,也就是说他是没有一本书,完全靠自己记忆力好,生听生背,认字也是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才认全的。可是人的记忆力总不能说一辈子就不会忘是不是?时间一长总有些差池,为了这个,潭磊那是想尽了办法,比如他每天在学堂里等着大家下课,然后把大家练字以后不用的纸收集起来,然后用火塘里烧了半截的柴火当笔,在这些废纸的后面把那些书默写出来,遇到不认识的,吃不准的,还要到那些条件好些的学童那里帮着抓鸟,摸鱼,换来看一个时辰声韵之类的字典的机会。
他的四书五经没有一本是正紧的书,都是这么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纸张凑起来的。平时上县城什么的卖菜,只要有机会,都会到书店什么的地方去看书,因为贫穷,因为穿的实在太寒酸,他总是要受到无数的白眼,有时候还要受到店里小二的驱赶,于是就和书店的掌柜的说好,他帮着裁纸,帮着搬书,只求每一个月能有一天能让他看书的机会,不要任何工钱。
人心总是肉长的,时间长了,时不时的掌柜的也会把店里裁坏的纸给他一些,或者是碎裂的墨条,甚至是开花的秃笔,让他随手出个几文钱就算是买了去。再加上他自己去人家大户人家后面捡那些破损的瓦片当砚台,这才算是凑了文房四宝。
可是这样的机会又能有多少?潭磊把那几张纸,哪一点子墨看的重要的不行,就是练字也不敢随意用,总是拿着笔沾了水在自家的桌子上写,算是练字了,又没有字帖,也没有什么名师之类的,这字完全都是他看的那些书里的印象,然后凭着想象,一个个的写,字又能有多好?最多不过是能看,或者说是整齐罢了。
再加上他说是四书五经都学了,可是这里头的注解呢?相关的典故呢?这些辅助的书籍那是一本都没有啊!除了从私塾听来的那些见解,他愣是没有其他能学到知识的门径。直到有了抄书的活计,才算是有了一个看书的机会,愣是又一次用那些废纸,木炭,在加上晚上的时间,愣是把所有他能接触到的书籍全都抄写了一份存在家里。
可以说若不是他持之以恒,若不是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用了所有的聪慧,让所有的人对于他的天分,他的努力有了认可,那么这样一个寒门农家子弟,也许永远都没有接触到知识分子的阶层的机会。
可就是这样,他依然没有科考,进入文人阶层的路子,因为他穷,他家里出不起他考试的费用,前面就说了,这科考是要费银子的,不说结保要花费,就是去出具户籍证明难道就不需要送礼了?考试的时候你不要笔墨纸砚了?拿那什么秃笔可是没法子考试的。还有这考试可都是在县城的,你去了住哪里?客栈也是要钱的,要是府试什么的,还要去府城,院试还要去省城,路上的开销也是不小的,吃住行,总比不能走着去,住大街上,喝凉水吧!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潭磊是个好孩子,求学之心更是让人敬佩,可是他依然徘徊在文人的世界之外。
反过来我们再看邢德全,他读书那是直接从小就有小厮伺候着,书籍,纸笔,一应俱全,缺什么,直接写了单子,交给了邢老爷,自有采买给他去办,就算是个庶子,在这读书上,也从没有受到过亏待。到了年纪,还直接被送去了官学,有邢老爷的官职在,就是在学里也是不会受人欺负的,更是不用担心什么没有参考书,家里一个书房的书呢!足够他折腾着看了,就是有了疑惑,也有自家老爹这个举人出生的在呢!再不行京城还有好些大儒什么的,大不了就是送些礼物,上门求教就是了。怎么也会给他们家一点面子的。
所以当邢德全知道这潭磊的事情,知道他求学的艰难,那是忍不住就出手了!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和他比就像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自己那些所谓的委屈,所谓的不甘,就像是笑话一样。更是为自己没能好好上学,好好上进有些羞愧。
他也知道这些人缺的是什么,这考试,除了学问,最是要紧的就是字了,你要是字迹不好,说不得原本就是能中的,人家考官也懒得看啊!更不用说,那些劣质的墨条写出来的字,大多有些龟裂了,这更是大忌,于是这一人一套的文房四宝,那是考试必备啊!考试前把字在多练几遍,也是要紧的,最起码这端正二字是最重要的了。当然邢德全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他送出去的都是科考要求中最低档的一系列,单是这样就要二两银子一套啊!真是不便宜呢!
至于书籍,老实说,这时候的书。都是雕版印刷,实在是产量低,工期长,成本高啊!不然书坊也不会有这抄书的活计了!印的和抄的都差不多了!若是用些劣质的纸张,再雇佣些像潭磊这样的人,那是成本还要低一些呢!
所以这书真的是很贵的,一套最常用的四书五经外带一些字典类书籍,直接就是五两银子,一般的农人,那个买得起?还不如填饱肚子要紧呢!若是加上那些附带的解析书籍,八股范例,唐诗宋词,那一套最简单的科考用书,即使是最便宜的版本,也要高达十两,对于像是潭磊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当潭磊收到这些东西,愣愣的看了半天,然后又是激动的洗了三次手,这才敢把手摸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书籍,这是他这么些年头一次拥有了整齐的,规整的书,潭磊红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邢德全,连着去了好几家,就算是家境相对好一些的人家,得到这些书籍的样子也不比潭磊好多少,看的他好生的心酸,后面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邢忠更是感性的也陪着哭了好几场,最后两兄弟走在回去的路上,邢忠忍不住说道:
“弟弟,他们,他们,他们太不容易了,亏得今年有我们帮扶,不然他们哪一天才有这样的机会,真是,真是,埋没了多少人才啊!”
他没有炫耀的心思,也不是有其他看不起的样子,纯粹就是叹息,对他们艰苦求学的赞叹,邢德全也明白,只是他有的感慨更多些,他望着天空,深深的叹息,随后恍若是自言自语的样子说道:
“读书,读书有时候也是有钱人家的特权呢!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啊!还真是拼爹,拼祖宗呢!”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更别说后面的邢忠了!两兄弟一下子想到了邢大老爷那天在祠堂说的话,他们也许真的能成为以后子孙们拿来和人家比拼的祖宗呢!

 

 

六月是考试的月份,还是最低级的县试,虽然是几乎每年都有,啊,不是,按照三年一次的秋闱来说,是第一第二年都是六月县试,八月府试,十月院试,得中秀才后到官府报名学习,有教谕什么的来一次秋闱考前辅导什么的,然后第三年下半年的八月是秋闱,在到第四年,二月会试,四月殿试,然后六月继续县试,像是轮回一样,凑得满满的,这是正紧沿袭了数百年的考试流程,大家都已经成了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