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应了声,道:“小仑,最近尽量不要到外面去。”
我一怔:“怎么?”
他给了我一个护符:“还记得你上次说遇袭了么?最近地府有些不好的动静,这地方虽然有龙涛烨坐镇,但终归他一个管不了那么多妖,万一被人趁虚而入可不好,你要是见到不干净的东西袭击周围的人就帮衬点,当然,我是希望你能别管,不过依你的性格也不会不管……下了课早点回来陪师父,好么?”
师父的眼中闪动着光,柔和的像水,我不由自主点点头,接过护符却移不开脚步。
怎么感觉,最近和师父的相处,怪怪的……
我实在别扭于叫他爸爸,所以已经尽量改回来,而师父也很少腻腻歪歪叫儿子了,改成了小仑……山上的时候他总叫我蛋蛋- -。
就好像渐渐的平等了起来,这是好是坏?
我不愿多想,低下头回了房……感觉师父在客厅一直待到很晚。

以后几天我谨遵师命,坚决贯彻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顺便退掉了我那根本没什么用的宿舍,胡七离虽然舍不得齐漠武,但是知道离了我他也无法自保,只好乖乖的跟来跟去,晚上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修炼,渐渐的已经有了突破二尾的趋势。
清明节,细雨纷纷,行人断魂。
这是个在普通人心目中亲人魂灵回家的时节,大多数人都会去上坟祭奠,作为黑帮的易帮更是对这个节日尤为看重,一大早就声势浩大的开着黑色轿车长龙驶向郊外的墓园。
学校在这日子照例是放假的,我无人可去祭拜,自然留在家中。
师父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偶尔翻翻电视屏道,偶尔看看外面的雨,悠悠的说:“今年的清明~特别幽怨呢……”
我静静的听着细雨中混杂的各色声音,有哭,有笑,魂体滑过带起轻轻的风声,撩拨着我的耳朵微微颤抖。
“特别多……”我轻声说,“隔着窗户,还能感觉到。”
清明时分,我和师父是不爱呆在外面的,我们不会像很久前一些无良的道士那般在特地在清明候着抓地府逃逸的魂灵来炼化修炼,因为这些逃逸的魂灵最终会被地府用特殊手段收回,他们依然能够轮回。
每年这时候都是地府维修完善日,经常有些许魂魄逃出来,阴魂增多老天不爽,这大概有可能是清明的来历了。
师父起身看看外面:“今天龙涛烨不在,市里无人坐镇,我们还是别出门好~”
“嗯。”我深有同感。
胡七离正蔫蔫的趴在沙发上睡觉,大耳朵一扇一扇,闻言抬起头细声细气的叫:“今天会有危险吗?”
他在青丘国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估计不知道以前每年都有为了争夺魂灵还有怨灵报仇所造成的各类麻烦事。
我闲着无聊和他说了下,他立马跳起来:“那阿齐不会有事吧?!”
齐漠武凡人一个,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胡七离,郁闷的摇摇头。
“哎呀,我在他那住过,房子里有我的气息,那些鬼不会为了找我而伤到齐漠武吧。”
我想了想,确实有这可能,鬼也要修炼的,弱弱的嫩嫩的小狐妖正是极好的补品,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要找也是找上这儿啊。”我和师父俩大补品在这呢。
胡七离还是不放心,抱着尾巴揪毛:“要不……我去保护他?”
对他这行为我只有两个字可以评价:“添乱。”
师父倒笑的眼睛细长:“可以啊,去吧去吧。”
胡七离看了看师父,忽然奸笑:“叶仑,你陪我去吧,我们顺便找齐漠武补课。”
对于弱者我一向是抱着能帮则帮原则,刚想答应,见师父忽然垮下去的脸,出口却是:“你要去就自己去,我陪师父。”
师父嘴角立刻翘了起来。
胡七离厥撅嘴:“……那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师父的手机响了,他接后应了几声,就很不满的挂了电话道:“唉,小仑,师父对不起你……又有事情做了,唉唉,师父太能干了,人家一有事就找我……”
胡七离跳起来欢呼几声:“那么叶仑!我们出发!”
我被胡七离扯着向外走,回头看师父在整理头发,连忙道:“那师父你路上小心啊,早点回来……”
师父正边梳头边瞪胡七离,一边应着我一边嘟囔:“这臭狐狸,找情人玩还不忘拉电灯泡……怪癖!”

齐漠武虽然独居,但是他父母依然健在,今天带着他去祭拜去世的先辈了。
我和胡七离扑了个空,两人都蹲在齐漠武家门口,最后在受不了路过的好多人的怪异眼神后,穿墙进了齐漠武的家。
我坐在沙发上看起了齐漠武的学习笔记,胡七离则跑到他的“爱巢”去滚床单,一会儿就没声了,估计是睡着了。
整个屋子静谧着,只有雨声,和我翻书的声音。
傍晚,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还不止齐漠武一个,听谈话,他爸妈居然也来了!
靠之,我们没钥匙怎么进来的?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估计连胡七离的撒谎能力都很难回答,于是我放下书猛地蹿进胡七离的房间,刚进门就感到脑子轰的一声巨响。
结界!
胡七离的房间居然被下了结界,而我竟一下午都不知道?!
眼前胡七离已经没影,窗户大开着,雨花飘进来,打湿了印着狐狸的家具。
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绑狐狸……简直是,奇耻大辱!
虽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但我本来就没有愤怒到失去冷静的能力,一会儿就查看完所有线索,在结界的布置手法和用具上,我嗅到了怨灵的味道。
好吧,既然你在地上不安分,那我就让你下地府!
师父的叮嘱被我完全抛到了脑后,我想也没想的就从窗口跃出,祭起桃木剑顺着蛛丝马迹向城郊飞去。
冷风嗖嗖的击打着我的防护,打开天眼能看到魂灵躲避不及迎头撞上的模糊的脸,他们有些慌张的逃开,有些则不怕死的在后面慢慢跟着……
我越前进越感到阴寒,这不是气温而是气场,那个怨灵应该已经存在很久了,否则不会有能让我感到心寒的能力。
以防万一,我翻了一下乾坤袋,由于师父的嘱咐,我终于记得在乾坤袋中多放了点装备,总算不至于发生冲一半又跑回去抄家伙的囧事。
心下微安,我抬头,西山墓园近在眼前,那里源源不断的车子正开出来,大多数人已经结束了祭拜,天微微暗,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在墓园待到夜晚,墓园中人影已经稀疏,反而方便了我感应到怨灵和胡七离的气息。
他还活着,这是其一。
怨灵很强,这是其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的太顺
一下子就多了太多= =
本文一开始说慢热
现在已经开始热了
本章预热……
以后情节可能有些太急的感觉~
或者就是那种高潮挤在一块的感觉~
不过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
所以亲们将就下吧。。
进入结界
隐身敛气进入墓园,两旁的山丘树立着一排排白森森的墓碑,偶尔有两块黑色的墓碑上有着红色的十字架,一张张或黑白或彩色的相片中人像诡异的闪烁着眼神。
休闲装已经挡不住越来越强的阴气,我换上了白色道袍,昆仑山下的妇女用和宗教用布类似的布料做成的长袍,飘逸却意外的耐穿耐寒,我仿佛又回到了在昆仑山上行走的感觉,渐渐周围的寒气不再强烈。
迎面有人走来,是五个形色匆匆的年轻人,他们见到我一愣,情不自禁的就瞪住了我身上绣着八卦的道袍,在昆仑山上侵染已久,就算没有我穿着,袍子也显得不是凡品,领头的一个男孩竟然双手合十,很虔诚默念一声:“阿弥陀佛,道长好。”
我愣住……
没知识也该有常识吧,怎么对我说阿弥陀佛呢- -。
我抽搐着嘴角朝他点点头,并不打算和他多说话,继续前行。
这几个年轻人也只是和我擦肩,忽然其中一个女孩跑上来拦住我,她不顾同伴的叫声,跑到我前面双手合十道:“道长,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很厉害,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朋友做个法事?让他好好投胎,下辈子好好过日子……”
你们现在居然还有信这个的?
要不是自己就是干这行的,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世上有做法事超度亡魂这种事了……不过:“抱歉,这好像是……你们佛道不分么?”
女孩泄了气,她的朋友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朝我微微鞠躬道:“对不起啊道长,她……她太伤心了,有点失去理智。”
我点头表示理解,正想继续走,在那女孩被她朋友扶走的时候,我的眼角忽然瞟到一个飘忽的魂体。
那魂魄在女孩的身上只是离体了一会,便立刻又依附了上去,但是却在女孩身上微微颤动,显然依附的极为困难。
这是这女孩自己的魂魄,一般这样的魂魄离体大致有三种情况,惊吓,伤心,愤怒。
这女孩多半是伤心了……
是什么样的悲伤让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心微微一动。
我拦住她:“虽然法事是和尚的事,但你的要求我也可以做到,请问你需要超度的人的名字和大致方向,如果我碰到了……”
她呆了一会,马上破涕为笑,感激道:“真,真的吗?他,他叫李青卓,在……唉,我指不清楚,我带你去吧。”
我还没回答,她的朋友都跑上来阻止她:“阿菲你疯了?这种事情你也相信,还半夜里的走墓园……回去了!这人……”说话的人看看我,“虽然是挺靠谱的样子,但,也太玄幻了吧,你要给青卓超度,我们以后凑钱找个寺庙做场法事好了,现在快回去吧,都晚了,公车都没了!”
叫阿菲的女孩使劲摇头:“你们先回去吧,青卓在这里,我不怕的……法事太贵了,那些和尚也不靠谱,我相信这个道长,你们放心好了!”她顿了顿,笑的凄然,“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做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迷信了,我只是想要个心理安慰而已……”
她的朋友叹口气,都有些胆怯的看着已经幽深的墓园深处,这时两个男生商量了一下,鼓起勇气走上前说:“我们陪你去吧,里面还要走很久,有我们在也好点,”然后他们转头对剩下的人说,“你们去墓园门口等下吧,到时候打的回去好了。”
阿菲的伙伴们只好点点头,有点担忧的看看阿菲,转身离开,剩下那一高一矮男生走到我身边伸出手。
“正东。”
“阿靖。”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虽然胡七离的气息告诉我他现在似乎并没有危险,但是派出去的鬼差迟迟没有回音,让我有种石沉大海的迷茫感。
朝他们点点头,却并没与他们握手,我说:“我来这也是要处理些事情,现在暂时我们是一个方向,如果我发现我的事情紧急了,我会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会先帮你们。”
说罢也不等他们回答,向墓园深处走去。
往墓园深处的只有一条路,天色变暗,山影影绰绰,黑色天幕覆压头顶,两旁隔很多路才有个路灯散发着白惨惨的光,有限的光照亮周围一圈墓碑颇为瘆人。
身后三人走的很是胆战心惊,女孩阿菲虽然很坚定的走,但是总被墓碑吓到,两个男生则强撑着嘀嘀咕咕,这个说早知道带个手电筒,另外一个说别碰着飞僵。
我嗤笑,这旮旯能让你碰着僵尸,你的福缘也不错了,推荐去当和尚。
走了很久,离胡七离的气息越来越近,阿菲也始终没给我指要超度哪个,看来要超度的人不是很宽裕,否则不会被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再进去就是最新的墓园了,还没开发完全,路灯隔得越远了,而且还有几个坏掉的,三面的山挡住了天光,只隐隐约约看到墓碑,其他的都是昏暗一片。
我不停步往前走,但是这景象却真正慑住后面三人了。
阿菲咬咬牙要往前,但是后面两个男生并没前行,她想跟上我,可又不敢离开同伴。
我终于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拿出三张金睛符,直接拍在他们额头上。
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在她们额头拍东西的时候,那张符已经带着轻微的烟火烧成灰烬,咒术进入他们的身体,他们都情不自禁的“呀”了一声,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同。
金睛符,灵感来自于孙悟空,效用很简单,只是让普通人暗中视物如白昼,如果受到指引,还能看到世外之物。
阿菲很兴奋的跟上来,她隐隐的有了笑容,看来对我很有信心。
两个男生则有些费解了,他们竟然比阿菲还要高兴,甚至可以说是兴奋,啪嗒啪嗒跑上来,一人一句的问:“道长,刚才那个是不是符咒啊?!”
“仙人,收我为徒吧!”
“您老高寿了?怎么这么漂亮……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修炼苦不苦?……”
寂静被打破,我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运行法力往随手往旁边一指,被我外放的法力照到的地方,一块墓碑上,一个老头模样的魂魄正坐在那朝他们阴森森的笑。
他们:“啊啊……呜!”在我的瞪视下自动捂住了嘴。
我看着那个老头,其实他的笑一点也不阴森,只是他的性质决定了他明明憨厚的笑容显得如此阴险狡诈,看到这样的魂魄,我正容上前,掏出超度符,口中念咒,盯着那老头,眼神询问。
老头保持着笑,朝我微微鞠躬,我把符咒按上去,符咒在触到老头额头的时候噌的烧成灰烬,老头的额头处金光一闪,他猛地飘到墓碑上方,然后仿佛是被谁牵引着,缓缓的飘到夜空深处。
看身后三人震惊的模样,我指指老头原先呆着的墓碑:“非正常死亡,执念很深或留恋太多,没有第一时间被引魂使接走的魂魄,就只能被束缚在尸体附近。”
阿菲猛的捂住嘴,喃喃道:“那么青卓,青卓他……”她忽然拉住我急道:“道长,快,求求你,不要让青卓被束缚在这里!”
我被她拉着袖子往前走着,心里却茫然,为什么,我刚才又派出了第二只鬼使,却依然石沉大海,难道前方有陷阱?
可胡七离的气息却是那么明显的在前方,那么就只剩下这种可能了,前面有结界屏蔽了所有信息,唯有胡七离的气息被泄露在外,是为了吸引我们这样的人或魂过去……就像是结网的蜘蛛,用黏在网上的猎物去吸引别的猎物。
至今我还不知道那怨灵的实力,贸然进去,凭我这两三手,会不会反而栽了?
有些迟疑的往前走着,我最终还是不敢胡来,点开圆光镜,想联系师父。
久久的,不见回音……
又被屏蔽了?
上次是龙涛烨帮他削去功力时放了屏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停下脚步,有些凝重的看着黑沉沉的前方,屏蔽,屏蔽,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但是师父对于这方面的兴趣一向比我大,要是他感觉到了有异先跑了过来也不奇怪。
我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联络龙涛烨?
算了……一个怨灵而已,如果师父真在里面,凭我们两人还真没什么搞不定的。
决定后,我继续往前走,阿菲扯着我的衣袖,左右看着,后面两个男孩跟的紧紧的,超度一个亡魂只不过是甩一张符的时间,可是眼见离结界越来越近,李青卓的墓碑还没到,我是不可能为一个亡魂特地绕一圈的。
在结界前我停住脚步,抱歉的看着阿菲他们:“不好意思,我的事情有点急,你们如果相信我,就告诉我大致方向,等我事情处理好,我会去超度他的。”
“可是……”阿菲有点着急,“就在前面一点点路了呀,道长求求你了,我……我……”
我摇摇头:“就算只有一步路,我也不希望你们往前走,否则……”我沉下声,“后果自负。”
三人不约而同的一缩头,两个男孩对视一眼,我以为他们要劝阿菲回去了,谁知他们一左一右站在阿菲身边:“道长,阿菲不亲眼看到是不会放心的,不是我们信不过你,你也看到了,她本来就不信鬼神,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心理安慰,如果不亲眼看到,又怎么会有心理安慰……我们在这儿等着吧,等你出来。”
这些人真是执着的可怕,我很难体会他们的心情,既然他们要等,就等吧。
转身,我给自己加了一连串护体清神的法术,进入了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还没进入- -
啊呀~
高潮论再退后一章。。嘿嘿~
过去
小山岗,满地坟。
我从破烂的草席中爬出来,夜风抚过,带来一阵浓重的凉意。
低头,我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青灰色肚兜,上面隐约绣着一朵小莲花,但已看不清颜色。
四周杂乱的竖着许多坟包,千年不变的古老样式,黑黄的土在风中簌簌的滚动着,坟包间隐约可间草席的影子,有些草席中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或完好或腐烂的脚。
远处,山间,火光冲天,有惨叫也有杀戮的号叫,马蹄声隆隆,带着豪放嗜血的呼喝。
那是我的家,我真正的家,那里,我有严肃的父亲,慈爱的母亲,甚至还有一个成天抿着嘴笑的祖母。
只是太多年过去了,他们在我的脑中,已经连脸都不剩,我根本还来不及明白这段记忆的珍贵,就已经将其抛到脑后了。
傻傻的坐在草席上,看着远处的修罗场,只能看到人影攒动杀声震天,与此处的寂静相比,更显得这里凄凉诡异。
隐隐的有人声传来,有人正在上山。
“个老子的蒙古鞑子,又在烧村了……”
“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哦。”
“别吵,老实干活。”
有几个人上了山,正对着我坐着直直看着他们,他们被唬了一跳连忙后退,仔细一看才松口气:“莫怕莫怕,是个小娃娃……估计还只会爬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甚至有点高兴这些人的出现,虽然我不认识他们。
这几人举着火把掠过去我走向那些草席和坟堆,竟刨挖起来,时不时的有人大叫:“哎呀这人是个光头!”
“这坟新,东西该是全的……”
“草席全烧了,晦气!”
“操!烂透了……”
他们挖出很多的尸体,甚至还有经常逗弄我的一个老头,他们剪下那些尸体的头发,拿走所有陪葬物,都用布袋装了,嘴里骂骂咧咧。
我还不懂他们是干什么的,只觉得他们的火把一点也没有温暖我,山风凛冽,我越来越冷。
这群人干完活很快就走了,带头几个毫不留恋,只有几个年轻些的带着怜悯和犹豫时不时回头看看我,被长辈训斥。
“这世道,人是救不光的,这娃这样跟着咱,不是累死也是饿死……”
于是山头又寂静了,我感觉比那些人没来的时候还有冷。
远处的喊声渐渐轻了,隐约有大堆人马从村中奔腾而出,还带着狂热的欢呼和背后熊熊的火焰,夜色中浓烟滚滚上升,然后被山风吹成几截,就好像……母亲烧饭时袅袅的炊烟。
我已经冻僵了,只会傻傻的瞪着前方。
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来,我不再抱希望的看着,又有一人上山了。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长眉,白色的长须,白色的长袍,白色的拂尘,白色的背包,白色的……靴子。
他长跑上有一个半黑半白的圆形图案,见到我,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不再看我,只是环视山头。
“哎呀,又迟了……那群臭小子。”这老头的声音意外的流畅好听,只是内容让我不敢恭维,“他们就不知道死人头发在我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价值吗?!就知道做发充发充,哼,气死我也!”
说罢捶捶笔直的腰:“哎哟老了老了,爬个山都不行啦。”
然后便忙碌起来,挑拣着尸体,收集着发肤血液。
我只看到那双白靴在眼前晃来晃去,好不停留。
又饿又冷,我想念家中稀疏却温暖的面糊,想念高大却火热的土炕还有母亲的怀抱。
“唉。”一声叹息。
挖了半天尸体的老头带着淡淡的馨香蹲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我说你这娃怎么就这么冷漠捏,要平常小丫早哭的昏天黑地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
“莫不是你还不会说话?小娃你什么名字类……”
我不语,眼角瞟到他手上攥着几根来历可疑的头发。
他顺着我的眼神看看,嘿的笑了下,雪白的胡子眉毛也飞了起来:“你懂我在做啥?”
我点点头。
“不错,还挺聪明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摇头。
“这玩意啊,”他朝我晃晃那簇头发,“可以帮助我们窥探人体之奥秘,参至深处,便可得知天地之奥秘,用那奥秘,我们炼丹可长生,修仙可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