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和几个老者面面相觑,别说双河铺就是整个天启也是爹娘在不分家,这分出去的孩子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里正扫了一眼大厅的几个傅家儿子,瞬间就了然了,虽觉得傅秀才一家分出去过好!却也不由暗暗替傅老爷子可惜,这么好一个儿子不知道珍惜,偏拿一个不成才的长子如珠似宝,真是…
里正叹气,脸上却一点也不显,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行。”
边朝几个老者点了点头,几人会意,也点头称好。
傅老爷子在双河铺买田盖房成亲时,共买地一百亩,后因事卖了三十亩良田,现在还剩下五十亩良田,二十亩荒田,按照家里人数,分给傅明礼三木荒田,五亩良田;干活的农具一套,外院倒座房三间,又喊杨氏给够用的过娃瓢盆,细面和粗面各三十斤,至于后院的菜自然随便吃。
里正几人一听,这五十亩良田六个儿子再怎么只分了五亩给傅秀才,傅明孝笑着说,“这田地是爹置办下的,爹娘自留十亩地养老,还剩四十亩,我们姐弟八人,该每人分得四亩,已经是多分了老五一亩地了,荒田也是多分了的。”
里正笑了笑,磕了磕旱烟杆,“傅老弟,你这么些年,难道一点银子也没存?我怎么瞅着一文钱也没分给傅秀才呢?”
“里正叔…”傅明孝暗恼老家伙难缠,傅老爷子开了口,“最近家里出钱多进钱少,倒是把这个给忽略了,去取二十两银子来。”最后一句显然是对杨氏说的了。
里正几人听到傅老爷子说出的数目都有些不太满意,有心为傅秀才再争取点,却见杨氏怒气冲冲的瞪着几人,心里叹气,也罢,别人的家事,他们还是不参合了,有这样的爹娘还真是…
几人同情的看着傅明礼叹气,心道,以后能帮就帮吧,唉!
看着里正写好文书,几个老者都签名作证了,分家文书由傅老爷子交到傅明礼手中,傅云杉才松了口气,身子软软的倒在傅剪秋怀中。
“杉儿!”傅剪秋半坐在地上,拥着大衣里的妹妹。
傅云杉笑的眉开眼笑,脸红彤彤的如抹了胭脂,“姐,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想睡觉。”
“好,咱们马上就回去睡觉…”
傅明孝哪里肯,“杉儿,你不要紧吧?”双眼似警告似威胁看着傅云杉,傅云杉丝毫不在意,讽刺道,“大伯放心,我还想给你和爷奶送终,怎么会有事?”
“你…”傅明孝背对里正众人,冷视傅云杉,“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否则,就算分了家,我也能让傅明礼生不如死!”
若说以前傅明孝还披着一层大伯的外衣道貌岸然的打击傅明礼一家,那此刻就是真正撕破脸皮了,只为了傅云杉手中的秘方!
傅云杉诡异一笑,抬手扒开衣服,大声道,“大伯想要秘方,杉儿给就是了,您为什么要吓唬我不给秘方就要我爹生不如死呢?”
厅内一静,里正几人脸色不善的瞪着傅明孝,傅老爷子脸色青白交加,半响咳了咳道,“小孩子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
没有一人回应他。
倒是傅明孝反应快,狠狠瞪了傅云杉,给她一个敢再作乱试试的眼神,转头笑着道,“是杉儿听差了,我是说不给秘方,我就生不如死…”
几人才淡淡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秘方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说好了明日在请几人过来吃分家宴,送了里正几人离开,傅明孝迫不及待的回到正厅让傅云杉说秘方。
傅云杉瞧着兴趣满满的傅二伯和傅三伯,笑了笑,一字不拉的将配方中一斤所需各种调料的配量说了清楚,只余最关键的一步没说,傅明孝没有看过傅云杉完整的配料过程,自然无法分辨真假,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中的方子,才发现除了老六老四扶老五出了正厅,老二老三都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手中的配方,他一个激灵,怎么忘记把这俩人赶出去了,刚才傅云杉说分量时,老二老三没有听见吧?
傅明悌和傅明忠怎么会承认,都睁着眼睛说没听清楚,不确定是多少云云,转身就回了屋,将听到的配比默默记了下来。
蒋氏满心欢喜,“这方子可是个能生金蛋的鸡啊!有了这个还怕以后没银子来吗…”
“你好心收着,等这段风声过了,咱们先配一点卖着试试,好的话我就往周边几个镇跑一跑。”傅明悌一脸笑意,脱去平日的伪装,有着几分傅老爷子年轻时的俊朗,竟也十分好看。
蒋氏看的迷了眼,傅明悌一把搂住蒋氏,调戏道,“娘子这是看为夫入迷了吗?”
蒋氏不好意思的啐了口,“都老夫老妻了…”
“若这方子真能大卖,到时候我们去外边置办家产,娘子不是喜欢江南的风景吗?咱们也去江南走一遭如何?”
“万一被大哥知道了…”蒋氏自是点头答应,随即想到傅明孝,又担心道。
傅明悌笑了笑,“大哥这个人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倒是老三需要防着点,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真忌讳…”边说边将手探进媳妇的衣襟。
“老三可是很听他媳妇的话,我回头去吹吹风,保准老三媳妇说啥老三听啥。”蒋氏笑着拍了傅明悌一下,脸带三分娇羞。
“还是媳妇能干…”

夜,傅云杉突然喊冷,傅剪秋将家中所有被子都覆盖在她身上,依旧听她不断喊冷。
后半夜,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滚烫,额头灼热,竟发起了高烧,李郎中的药似一点作用也没起,一家人急的不行,傅剪秋连夜敲开了李郎中的门,李郎中急匆匆赶过来,只看了傅云杉一眼就叹息道,“我就怕她发高烧,真发了,这可怎么办?!”
055 楚氏早产,救星
傅明礼一把抓住李郎中的手,急切道,“李郎中,你这话什么意思?杉儿她只是发烧…”
“我知道,可她这烧烧的不是时候啊!”李郎中叹了口气,看着傅明礼和楚氏,道,“你们还记得村西刘家那娃子不?那可是比杉丫头还大上两岁,救上来时还好好的,能说会笑的,当天晚上高烧,第三天头上孩子就没了…这烧我退不下去啊…”
“不!杉儿不会有事的!她福大命大!她是…”傅剪秋蓦然高声叫着,打断李郎中的话,双手摸着妹妹滚烫红通的脸颊,泪水模糊了视线,似在安慰自己,又似在说服父母,坚定道,“杉儿被大伯踹到心口吐血了都没事,只是一个高烧也肯定不会有事的!”
踹中心口?吐血?!
农家里,打孩子是家常便饭,可就是再不懂事的人都知道打孩子挑肉厚的地方打,教育孩子为先,打只是个手段,傅大平日看着也挺光鲜,人五人六的,怎么对亲侄女下这么重的手?!
李郎中侧眸瞧了眼内院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傅明礼夫妇听到大女儿的话,心揪的生疼生疼的,楚氏不顾身怀有孕就想跪在李郎中身前,李郎中忙退开一步连连摆手,“老五媳妇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郎中,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这孩子命苦,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眼瞅着分家了…”楚氏突然想起什么,抓着傅明礼的胳膊,“对了,咱女儿肯定是被河鬼缠住了,咱们去求娘,求娘给杉儿喊魂,走,快走…”
她说着转身就走,不管外面月到半夜,秋尽冬来,冷风嗖嗖。
傅明礼是读书人,本不信这些,可看到妻子这番动作,竟突然觉得或许让老人喊一喊魂女儿就能醒过来了!脚下不由跟着楚氏出了外院趁着单薄的月光去敲后院的小门。
“梆梆梆!”
手拍打木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没叫醒傅老爷子和杨氏,先把内院的几家给吵醒了。
“谁啊?这是干啥呢?大半夜的敲啥敲?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最先出声的是崔氏,披着衣服探头看到傅明礼夫妻,哎呦一声缩了回去,接着傅明悌夫妇、傅明孝夫妇的屋都亮了,傅明信夫妇的小跨院也有灯光亮起,不时传来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几家人都穿了衣服出来,看到傅明礼二人,问道,“老五,你和你媳妇这是干什么?”
傅明礼没有回头,只轻轻说了句,“杉儿高烧不退,我请娘帮忙喊魂!”
“啊!”崔氏一惊一乍,随即掩了口低声对自家男人道,“孩子他爹,俺咋觉得这事玄乎啊?老五这意思是不是说杉儿不行了啊?”
“我女儿不会死!她不会有事的!”楚氏猛地转头,瞪大通红布满血丝略显暴突的双眼看着崔氏,“你再敢说这样的话试试?!”
崔氏吓的猛吞了口唾液,讪笑,“那啥,老五媳妇,俺这不是心疼孩子吗?你别多想,千万别多想…”
蒋氏看傅明悌,傅明悌蹙了眉头瞧了眼后院的小门,朝蒋氏摇了摇头,蒋氏看着后院嗤笑。
“梆梆梆!”
楚氏转头继续敲门,傅明礼在一旁扶着她,边喊,“娘,您开开门,救救我女儿您孙女吧!”
“行了,老五,不就是孩子发烧吗?明天一早去请李郎中拿点药…”傅明孝皱着眉头颇不以为然傅明礼的做法,指责道。
周氏打着哈欠附和,“是啊,娘这时候早睡下了,都赶紧回去歇了吧,这明天还有一堆的事儿呢?”
“大嫂想睡就回去,没人拦着你!”楚氏头也没回,淡淡的将周氏打发了,周氏一梗,没好气的瞪了眼敲门的夫妻俩。
“娘,求您醒一醒,救救杉儿吧!”傅明礼又喊了一声,这样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夜里传出很远,不知道谁家的狗汪汪叫了起来,后院的灯终于亮了。
杨氏披着衣服打开了门,一张脸黑的吓人,“大半夜叫啥叫?叫魂呐!”
“娘,杉儿昨天落水,这会儿一直高烧,肯定是河鬼缠住了,您快去给喊喊魂…”傅明礼急切的上前扶住杨氏,就想带着杨氏往外院去,杨氏哎呦一声,扒住了门框。
“你干啥干啥?!”杨氏瞪着傅明礼,“老大,还不让他给我松手!”
傅明礼红着眼,松开了手,“娘,杉儿还等着你帮她叫魂救命…”
“叫什么魂?救谁的命?发个高烧生个病,哪就这么娇贵了?!”杨氏睡眠被吵,又被傅老爷子从床上赶起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正一肚子火,知道只是傅云杉发了烧就要叫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公主命还是皇妃命?!发个高烧熬一熬过几天就好了,叫什么叫?不知道叫魂是要废亲人的生日吗?”
杨氏越来越来劲儿,看着傅明礼二人大骂,“老五,为了你闺女,你要把亲娘的命都给搭进去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我咋就能养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孽障!”
替晚辈叫魂会减少老人的寿命?
楚氏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不由微微一怔,想到床上烧的滚烫的女儿和那个姓刘的孩子,浑身一阵虚脱,再顾不得什么,抱着肚子跪在杨氏脚下,“娘,杉儿和前年那落水的刘家娃一样都是高烧啊,会死人的!她是您的亲孙女,您一定要救救她…我给您磕头了,求求你…”
“嘶!”
身后几人同时倒抽冷气,楚氏要不提他们也想不起,那刘家娃可不就是落水后还好好的,当夜就发了高烧,吃药一点作用都没有,到第三天上人就没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傅明礼红着眼也跪在地,七尺的汉子本就身子虚弱,这两天精神身体双重打击,这会儿已是满头的冷汗,脸色也开始不好了。
“娘,明天一早我就去镇上找大夫,眼下求您先给杉儿叫叫魂…”
杨氏也被楚氏说的那刘家娃吓到了,正在回神,又听到傅明礼的话,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后院,“不是还有三天吗?叫什么叫?没见过折了娘的寿去救闺女的!你有钱明天去请大夫好了…”
“啪!”
门被关上,隐隐传来听不清的嘀咕,“叫魂有用,刘家娃咋还会死…”
傅明礼心凉如水,无力感瞬间蔓延,盯着被亲娘关上的门久久不能回神,娘这是为啥?为啥就不能救救杉儿?!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啊!
蒋氏夫妻本是在看笑话,可看到杨氏的做派,不由相视露出一抹苦笑,说了几句安慰的场面话,转身回了屋。
崔氏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夫妻俩谁也没听到,只听得崔氏最后一句,“…好好送她走吧。”
送谁走?
楚氏瞬间回神,一把推开崔氏,起身回了外院倒座房,何氏忙跟上扶着她。
崔氏被推的一个踉跄,啐了口,“好心没好报!”拉着傅明忠也回了屋。
至于傅明孝夫妻早在杨氏转身关门的时候也回了自己屋。
傅明信叹着气,将傅明礼从地上扶起来,“老五,娘就这样,你别生气,咱还是去找李郎中想想其他办法吧。杉儿只是发烧,不是很厉害的病…对了,上次你的病据说是镇上一个大夫推荐的府城的什么什么堂的…”
“四哥,我没事,你说的对,杉儿只是发烧,不是很厉害的病!”傅明颤巍巍的任傅明信扶着回了外院倒座房。
屋内,李郎中正拿了湿帕子放在傅云杉额头,傅剪秋则拧着另一条湿帕子擦着傅云杉的手和脸,看到傅明礼回来,眼中含泪带着哭腔,“爹,杉儿还是好烫!怎么办…”
“哇…二、二姐…”小八抽噎着趴在傅云杉脸颊边,瘦瘦的小手努力的来回扇着风,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为傅云杉降温。
“我去镇上…我现在就去镇上找大夫…”傅明礼心疼女儿,拖着身子就想出门,被傅明信拽住,“现在镇门都关了,别说你进不去就算你进去了,大夫也不会大半夜的跟你出诊啊!”
傅明礼凝噎,“四哥…”
“等天一亮,俺就去镇上去请大夫!杉儿命大一定能撑过去的…”傅明信只能这么安慰着弟弟。
一整个晚上,谁也没有睡,都静静守在傅云杉身边,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傅云杉的脸却越来越红,那颜色到天亮的时候跟天边的云霞一般,红的惊心骇魄!
傅明信不等天大亮就踏着雾气出了傅家,等找着愿意出诊的大夫赶回来时,已是午时差三刻,大夫看到傅云杉的脸色惊了一惊,“怎么烧成这样?”
待号了脉,又看了傅云杉的眼睛,摇头,“这孩子不行了,你们赶紧准备后事吧,也就这两天的功夫…”
“…”傅明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怎么可能?他女儿昨天还笑眯了眼为分了家开心,不顾自己刚从河里救上来就执意请了里正他们写分家文书,他还记得她糯糯的嗓音跟他撒娇说她想睡觉…
“杉、杉儿啊!娘的儿…”楚氏瞪着大眼,如呆滞了一般好半响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将傅云杉狠狠搂在怀中,又怕搂紧了女儿疼,稍松了松,泪如雨下,“娘抱着你,娘知道你是家里最勇敢的一个!上次你都吐血没了呼吸娘抱着你你都能活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娘抱着你…”
“杉儿…”傅剪秋咬着唇哭的狠,哽咽不已,“都是傅三郎!都是傅三郎!是他推杉儿掉河里的!是他…”
“二姐…呜呜…”小八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却执拗的抓着傅云杉的手摇着叫着。
傅明信夫妇都红了眼眶,鸢尾姐妹早已哭泣着抹眼泪,傅思宗惨白着脸站在床尾,攥紧了拳头,眸子里有泪模糊了视线去执著的狠狠盯着内院的方向!
王叔王婶轻轻叹着气,都是红了眼眶,王啸兄弟倔强的抹泪,念叨着,“杉儿不会死的…”
大夫有些不忍,却也只得叹了气,收了药箱欲走。
王叔突然想到什么,忙拉住大夫,回头对傅明礼道,“秀才老弟,你还记得府城救你的那位老神医不?你这么重的伤他都能救活,杉儿的病他也肯定能治!”
“对!对!对!”傅明礼猛然回神,一叠声的答着,可想到此去府城最快也要四五天的路程…
王叔笑了,兴奋的对大夫道,“大夫,你有没有能续命的人参?我们买!”
大夫瞧着这家里的境况,也多少明白,本不想让他们再花这些冤枉钱的,可耐不住一家人一再的请求,只好取了自己保存的参片,吩咐他们煮了参汤,喂她喝。
傅云杉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有意识一会儿没意识,正是昏沉着,感觉有人喂她喝汤,涩涩的让她忍不住想吐出来,旁边有人哭,“大夫,她喝不下去怎么办…”
“灌!撬开她的牙齿往里灌!一定要让她喝下去!”
耳边是娘嘶哑的哀求,“杉儿,喝啊,娘想你活着…”
她眼中有泪涌出,拼命压着那要吐的感觉,使着前世今生都未成用过的力气狠命的吞咽着。
“好了,终于喝下去了…只是,大夫治的是病,治不了命,这女娃现在靠参片续着命,怕撑不了几天,你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她听到有人压抑的捂嘴哭泣声。
“大夫,你还有多少参片,我们都买了!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救我的女儿…”是爹嘶哑的声音。
“杉儿…老天,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无声的啜泣是娘啊。
“哇啊…二姐…”是小八趴在她身上在哭。
“妹妹…”是哥和姐压抑的哽咽声。
迷糊中,听到爹翻书箱的声音,姐姐翻衣柜的声音,至于说的什么,她没有听到,因为她又昏迷了过去。

“嗯?”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丰华楼二楼雅间,微眯的黑眸在听到手下人的消息时猛一睁,十指滑过雕漆栏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刚看到姓王的汉子租马车,听他跟人聊了两句傅二姑娘的事。”手下人摸不清主子想干什么,实话实说道。
男人修长的指头轻轻敲击着栏杆,黑眸投向双河铺的方向,好半天才淡淡道,“找人拿了药去救人。”
“是。”手下人应了声,转身下楼。

双河铺村,傅家门口
楚氏蹙眉看着王婶小心的将傅云杉抱进马车,口中尽力忍着发出轻轻的呻吟,手托着肚子却挡不住羊水破,一滴两滴,直到王婶发现地上已经晕开了一大片,“天哪!栖云姐,你这是要早产啊!”
楚氏肚里的孩子刚八个多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生产期,提前这么多…肯定是最近这么多事刺激的!
王婶心疼的叹气,又急又忙的喊人扶着楚氏去她家,楚氏不愿,王婶瞪着满是血丝的眼,“你瞧你那个家,除了杉儿那床上,其他的地方还能住人吗?你不知道生孩子坐月子要遭什么罪吗?你当我是妹妹就啥话也别说,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是当假的吗!”
楚氏脸色苍白,痛的抓紧了王婶的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王婶急的喊傅明礼抱楚氏,可看到傅明礼虚弱的身子,咬了咬牙,一把横抱起楚氏,颠颠儿的往自己家跑去,惊的王叔跟在身后护小鸡似的张着两个胳膊支棱着。
本来是很好笑的一幕,可看在村人的眼里却都摇头叹息,不时还有人问要不要搭把手,张婶老远就冲了过来,咋呼着,“这是要生了吗?热水白布小孩的裹身被子和小衣服都准备了吗?”
“他婶子,你瞧这一家的,命都顾不上了,哪还有那功夫做那个…”素日与王婶关系不错,连带也知晓一些楚氏婆家的事,打抱不平道。
张婶唉了一声,“我娘家嫂子这个月要生产我做的小被子和小衣服还没送过去,我去拿来应应急。”一溜烟的跑了。
这边,送了王婶安置好楚氏,几个交好的媳妇都自觉充当了接生婆、打杂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将一切都准备了妥当,傅明礼长揖大礼,“谢诸位嫂子相助。”
几个媳妇摆了摆手,笑,“一个村的,不值当的。”
意思是说,都是一个村的,交情那么好,只是帮点小忙,不值得你这么大的礼。
傅明礼却言,“再没什么比雪中送炭更珍贵的了,这些恩情傅明礼都记下了,以后各位嫂子家有事,傅明礼定不言拒。”
几个媳妇哈哈笑着应了,回过身,却唉声叹气,唏嘘不已。
王叔拉了王婶,“杉丫头的病耽误不得,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做不了主的,就去请傅秀才娘家二舅,我和傅秀才这就赶去府城找那个老神医去!”
“你去镇上把家里的银子都取了吧,带着以免有什么事花银子。”王婶点头,嘱咐着。
王叔应了,傅明礼又作揖谢王婶,王婶苦笑着别开了脸,“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栖云姐,你以后对她们母子好点就罢了。”
傅明礼自是满口答应,回了傅家才发现傅云杉已被人抱回了屋,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跟傅思宗说着话,傅思宗连连点头,又作揖谢过小厮将其送出了门,才仰着笑脸对傅明礼和王叔道,“爹,王叔,这是楼公子的小厮,听说妹妹高烧不退,特意过来给妹妹瞧病,还送了退烧的药和一些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