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瘦不管。相貌过得去不?”
“那是过得去的。”
“过得去就好。”皇帝吩咐:“召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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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 10
听完皇帝的话,石显大为意外,也大为担心。可是,他不敢露在表面上。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皇帝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臣不知宁胡长公主作何处置?”
“不是下嫁呼韩邪吗?”皇帝答说。
石显一愣。又想一想才知道皇帝误会了,便率直而于礼节不符地又问一句:“臣是说,
王昭君作何处置?”
“王昭君就是宁胡长公主。”
这一来,越发让石显困扰了!心想皇帝真糊涂,缠夹不清,何以分辨?既然王昭君仍是
宁胡长公主,仍然下嫁呼韩邪,那么让韩文李代桃僵之计,不就根本用不着了吗?
其实,这倒不是皇帝糊涂,是他没有了解皇帝的意思。
“石显,”皇帝从他脸上的神态,看出他心里的感想,为他解释:“宁胡长公主昭君下
嫁呼韩邪,虽非通国皆知,至少京城
里都已传遍了,这是决不能更改的。如今嫁过去的,不管姓韩姓林,说起来总是王昭君
,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是,是!”石显微带惶恐而惭愧地说:“臣愚昧。”
“我懂你刚才所问的话,你是问,真的王昭君,假的韩文是不是?”
“是!是假的韩文。”
“我想封她为妃。这件事还得奏明太后才能办理,眼前不忙。”
“以臣愚见,如果皇上已经决定,待嫁的公主似宜移入离宫。”
“这话也不错。”皇帝答说:“传旨史衡之照办就是。”
“是!不过这里有点窒碍,如果假韩文没有名号,则深宫一位,离宫又有一位,变成两
位宁胡长公主,甚为不妥。”
“嗯,嗯!这话更不错!”皇帝沉吟了好一会说:“既然如此,移居之事,暂时搁一搁
。等封妃之事得太后准许,再一并办理。”
“是!”
“毛延寿呢?”
皇帝又问到这件令人头痛的事了。石显心想,虽有眼线报告,说曾见宾馆附近有个鬼鬼
祟祟的人在窥探,可能毛延寿又托庇在呼韩邪那里。可是这话不便直奏,否则皇帝对呼韩邪
大为不满,说不定连和亲一事都会打消,岂不惹出难以收场的麻烦?
然而不是直奏,又该怎么说呢?三番五次托词搪塞,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反倒是皇帝心存体恤,不忍追过。“毛某奸贼,只要未曾逃出国境,总有法子抓他来明
正典刑,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跟执金吾好好商量着办!”
“是!”石显告退出殿,一路出宫,一路在想心事,事情是愈来愈棘手了!若要安然无
事,全靠部署得周密,走错一步,麻烦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来。想来想去,如今最要紧的一件
事,还是要抓毛延寿。唯有抓到毛延寿,整个真相才能明了。明了了真相才知道有哪些漏洞
,应该弥补。
回到相府,先召心腹计议。石敢当认为皇帝虽有与执金吾商量着办的面谕,但可以不必
遵从,“这件事,当然应该推给执金吾。但既然相爷自己来办了,半途再找执金吾,好像非
求教他不可似地,这有损相爷的威望。”他说:“何况功成在即,又何必让执金吾捡个现成
便宜?”
“果然功成在即,自然不必请教人家。不过,”石显怀疑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功成
在即,莫非你有三、五天内就能抓到毛延寿的把握?”
“是!”石敢当响亮地答应。一出了口,又觉得话不宜说得太满,因而又加了一句:
“大概有六、七分把握。”
“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就很好了。”石显显得高兴地问:“你说给我听听看,这六、七
分把握,是怎么来的?”
石敢当有个计划,但不便公开,因为一说破,第一石显绝不会同意,第二也可能走漏消
息,以致毛延寿闻风先遁。
“说啊!”石显在催了。
“相爷!”石敢当自恃得宠,笑嘻嘻地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天机不可泄漏,说破了
就不灵了,请相爷只当我没有说
过这句话。能在三五天内抓到,相爷重重赏我,不然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了。”
石显失笑了,“你就是卖的一张嘴!”他又说:“我倒有个法子,不妨试一试。”
石显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法子,对杨必显以无罪释放,暗中派人跟踪,也许他会知道毛延
寿隐匿的处所,如果他去寻找师父,那就成了照路的一盏灯笼了。
石显这一计也是交付石敢当去办。石敢当认为这与他的计划并无冲突,或许还有助力,
因而欣然乐从。
杨必显恩蒙释放,当然非常高兴。出狱回家,步门不出,跟踪的人守了两日两夜,毫无
动静,石敢当决定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正当要带人出发之际,突然有了新的情况。石显府邸中有个小吏,名叫李收,人很能干
,但不懂得吹牛拍马那一套,所以在石显面前,不及石敢当来得吃香。这一次搜捕毛延寿。
他冷眼旁观,认为路子走错了!毛延寿狡诈百出,随处都可以设法藏身。可是他的弱妻
幼子,必须找地方安顿,能把这个安顿之处找到,自然就能追出毛延寿的下落。于是李收声
色不变地寻访,终于在毛延寿的朋友尤五处,得知了他的些许下落。李收设计让尤五在家中
等候毛延寿来救妻儿,但又被毛延寿用诡计逃脱了。李收未抓到毛延寿,但抓了他的妻子。
后来,石敢当亲自带着人,乔妆改扮,其一名田岳者,手提一篮鲜花,他看见一个像似毛延
寿的人,用计要来生擒他,但又被毛延寿逃脱了,毛延寿逃到夷馆,去向呼韩邪求救。
“毛延寿!”呼韩邪指着昭君的图像说:“你画得不像。”
“什么?”毛延寿大不服气:“单于,你老说我这张图画得不像?”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说我画得不像王昭君?”
“你跟我争什么?”呼韩邪指着胡里图说:“你问他,像不像?”
原来韩文已经假冒宁胡长公主王昭君,移居上林苑,只待太后遣嫁,呼韩邪震于昭君的
美名,渴盼一瞻颜色,跟石显商量,希望能先见一次面。这是个难题,但不便峻拒。石显只
好这样表示,只有不着痕迹地,在远处望一望,若要正式会面,无此规矩,碍难从命。
于是石显安排呼韩邪在上林苑的树林中藏身,让韩文带着侍女,装做闲游,在花丛中露
了个面。呼韩邪踅起脚望了半天,虽觉得人也还美,但与图画完全不像,因而闷闷不乐。
“是不大像!”跟着呼韩邪一起去窥美的胡里图说:“昨天原要你跟着去的——”
“胡将军,胡将军!”毛延寿抢着说:“我怎么能跟着去,你真是开玩笑。至于说我画
得不像王昭君,我真有点不信邪!”
他敲着额角想了一会又问:“单于,请你说,人跟图哪点儿不像?”
“是圆脸——”
“请慢!”毛延寿找来一幅绢,握笔在手,方始又问:“请说,看到的是什么样儿?”
“圆脸,眉毛很黑,嘴唇格外红——”呼韩邪将前一天在上林苑中所见到的“王昭君”
的容貌,细细说了一遍。
等他讲完,毛延寿也画完,将笔一掷,神气地问:“看,
是这个人不是?”
呼韩邪与胡里图,视线落在图上,不约而同地发声:“就是她!”
“没有错?”毛延寿再钉一句:“请细看。”
“对!没有错。”胡里图说。
“嘿,嘿!”毛延寿笑了。
“你笑什么?”呼韩邪问。
“我笑单于,有眼无珠不识人,错把韩文当昭君!”
“什么?”呼韩邪勃然色变:“不是王昭君?”
“不是!”毛延寿清清楚楚地说:“她叫韩文,也是秭归人,王昭君的结义姊妹。”
呼韩邪脸色发青,将上下两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胡里图从未见呼韩邪如此盛怒,不
安地搓着手,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他不能不硬着头皮劝解:“单于,这韩文虽不是王昭君,可也很美。”
呼韩邪尚未搭言,毛延寿却又开腔了:“很美,不错!”他说:“可惜比起王昭君来,
一个天,一个地。”说着,将手先往上,后往下一指。
这一下无异火上浇油,呼韩邪蓦地里拍案而起,“气死我也!”他捶着胸吼:“好小子
石显,非找他不可。”
呼韩邪与胡里图走了,石敢当却还未到。田岳已鲁莽了一回,不敢再造次行事,唯有耐
心守候石敢当。
这一守直守到正午,方见石敢当气喘吁吁地赶来,一见面就说:“坏了!坏了!毛延寿
又闯了一场大祸。不知道他在呼韩邪面前说了些什么,呼韩邪赶到相府,大闹一场。如今不
能再惹是非了!”
田岳愕然:“莫非就此罢手?”他问。
“暂时按兵不动,不过仍旧要监视着,等相爷到掖庭查问明白了再说。”
“掖庭一定有奸细!这是私通外国的罪名,要通了天,”石显冷冷地说:“只怕你这个
掖庭令也不必干了!”
“相爷,”史衡之平静地回答:“掖庭没有奸细。”
石显有点光火了,厉声喝道:“还说没奸细?有名有姓,还知道是王昭君的结义姊妹,
这不明明是奸细泄漏的吗?”
“是!有奸细泄漏,可是绝非我这里的人。”
看史衡之如此沉着,是有把握的样子,石显的脸色缓和了,“那么,你说,奸细是谁呢
?”他问。
“这,我可不知道,韩文冒充宁胡长公主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傅婆婆,在
掖庭三十年了,人很靠得住。”
“还有一个呢?”
“诺,”史衡之指着鼻子说:“就是我!”
“你当然不会。这姓傅的老婆子,你把她叫来,我问一问她。”
“是!”
等传来傅婆婆,石显问道:“你知道不知道,韩文现在是什么身份?”
“知道。”傅婆婆答说:“是‘赛昭君’。”
“这话你没有跟旁人说过?”
“那是什么事!怎么能瞎说?如果我跟别人说了,叫我嘴上长个疔!”
一语未毕,史衡之喝道:“住口!你怎么胡乱赌咒?”
石显倒不介意,只困惑地自语:“这可真怪了!这个私通外国的奸细是谁呢?又有哪个
奸细,能够认识后宫的佳丽,还知道她们姓名呢?”
“回相爷的话,有!”傅婆婆很快地接口。
石显与史衡之无不惊讶。“是谁?”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要说认识后宫美人,说得出名儿,又会做私通外国的奸细,那没有别人,一定是一肚
子坏水的毛延寿!”
“啊,啊,言之有理!”石显想了一下,又说:“不对!韩文的事,是这几天才有的。
毛延寿已经逃跑了,他怎么会知道是赛昭君?”
“相爷啊相爷!”傅婆婆有些得意忘形,指手画脚地说:“你老人家哪知道毛延寿的鬼
!不许他到上林苑去偷看吗?”
“对!对!”石显向史衡之说:“替我赏傅婆婆两匹绢。”
王昭君 >> 王昭君 11
王昭君 11
呼韩邪大闹中书府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了昭君耳中,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个风波如果闹
大了,一定瞒不过太后,亦一定会传召诘责。那时何辞以对?
因此,昭君嘱咐秀春,务必设法跟周祥取得联络,请皇帝驾临,以便面奏其事。其实皇
帝亦已有所听闻,心里对石显非常不满,也觉得事情很麻烦。不过为了宽昭君的心,表面上
不动声色,用坚定的语气向她保证,石显一定会有妥善的办法。
而石显之对皇帝,亦犹如皇帝之对昭君,心里着急,脸上泰然。他承认有这回事,不过
不足为忧,自有应付之道。
“你怎么应付?”
“一口咬定,呼韩邪在上林苑所见的丽人,确是宁胡长公主王昭君。凭什么说不是?他
拿不出证据来的。”
听得这话,皇帝比较放心了。“不过”,皇帝说:“话虽如
此,他既有不满之意,谅必还要来纠缠。”
“臣自有安抚之法。”
“此事有关朝廷体面,更不可让风波闹大了,免得皇太后生气,你不妨跟匡衡、冯野王
他们商量一下,集思广益,善为处置。”
“是!”
石显遵照皇帝的意思,约请匡、冯二人到府议事。另外还约了一个史衡之,别有话说。
等宾客到齐,做主人的先谈了事实的经过,转达了皇帝的旨意,又说了他自己的意见,
方始请教宾客,有何指教。
“事已如此,只好如石公所说的,硬不承认。”匡衡笑说:“只要没有把柄,呼韩邪亦
就只好委屈了。”
“冯公呢?”
“此事关系我大汉朝的威信,若说欺骗了呼韩邪,四夷番邦,会生异心,所关不细。”
“是!我与冯公的想法,正复相同。因此,我要请诸公切切关照部属,眼前住在上林苑
的是宁胡长公主王昭君!如果有人说,那不是王昭君,而为他人冒充,就是瞎造谣言。”石
显郑重其事地说:“请诸公严厉纠正。”
“这当然。不过,”冯野王说:“但愿是名实相符的王昭君。”
石显心中一动,他要跟史衡之谈的,正是这件事,此刻冯野王与自己所见正同,似乎不
妨跟他深一层地谈。只是冯婕妤夹在中间,而且皇帝对冯野王的印象也不好。想想还是算了
!
送走匡、冯,留下史衡之。石显装作闲谈似地,从容说道:“现在跟呼韩邪的纠纷,好
比打官司,被告明知理屈,但以原告举不出证据,不妨硬赖。就怕原告官司输了,心终不服
,到头来还是拉破脸。”
“是!”史衡之说:“平心而论,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一点,应该把王昭君嫁给他。”
“大家都是这样的看法,无奈皇上不肯放手。我想,必须釜底抽薪,才能挽回。”
“相爷。”史衡之想了一下问:“何谓釜底抽薪?”
“无非王昭君自愿和番。”
史衡之细细咀嚼他这句话,认为很有道理,“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没有什么
意思。”他说:“果然王昭君作此表示,我想,皇上也许就肯放她了。”
“正是这话。”石显拍着他的肩说:“衡之,这要拜托你了。
你深宫内院,出入无阻,便得请你把这番意思透露给昭君。”
“遵命。”
“不过要小心。”
“相爷是怕昭君会把我们劝她的话,奏知皇上,惹起麻烦?”史衡之自问自答地说:
“不会!昭君深明大义,知道事情的轻重,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寸的。”
“好!此事办成,加官晋爵,在我身上。”
由于石显作此承诺,史衡之大为兴奋。细细筹划了一番,第二天上午到昭君宫里求见。
这是昭君被封为长公主以后,第一次得见史衡之。究竟在掖庭相处多日,颇有他乡遇故
知的亲切之感。接见赐坐,殷殷垂询。周旋了好一会儿,方始问起来意。
“是有几句话陈告长公主。”史衡之一面说,一面看着秀春。
这是要求秀春回避,昭君会意。随即以饲鹏鹉为借口,将秀春遣开,好容史衡之开口。
“长公主,呼韩邪大闹石中书家,不知有所闻否?”
“是啊,我也听说了。”昭君很关切地:“何致于闹得破脸?”
“说起来是我们的理屈。如今文武百官都很为难,呼韩邪得理不让人,大有决裂之意。
果真到了这一步,百姓恐怕又要遭刀兵之灾了!”
“既然如此,应该奏闻皇上。”
“谁敢?”史衡之以手作势,砍一砍后颈:“冯大鸿胪、匡少府,小差点丢掉脑袋?”
“然则,列位就坐视不管了?”
“正以不能坐视,所以进宫来见长公主。”史衡之的脸色凝重:“我是受了大家的嘱托
,来求长公主作主。”
“我作主?”昭君茫然反问:“军国大计,我又何能为力?”
“不然!”史衡之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化干戈为玉帛,全在长公主一念之间。长
公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啊!”昭君恍然大悟,沉思久久,方以抑郁而坚毅的声音答说:“拜烦转告列公,就
说昭君以身许国,此志不渝。”
有此表示,史衡之自感欣慰,辞出宫随即转报石显,于是,石显下了帖子,专请胡里图
小酌。便衣相会,家伎侑酒,始终不谈正事,倒让胡里图忍不住了。
“石公宠召,定有要紧话吩咐。”他说:“酒够了,有话请说。”
“唉!”石显未语先叹气:“我心里很难过,我替单于尽心尽力,最后落了个灰头土脸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自是应该感到歉疚的一件事。胡里图一半道歉,一半解释地说:“石公,那天,单于
在府上是太鲁莽了。单于的性子得直,最怕人欺骗他——”
“呃,呃,老弟!”石显神色凛然地打断:“你怎么也说这话?谁骗了单于?你去打听
,住在上林苑,不是宁胡长公主是谁?”
“不是说了吗?是韩文。”
“哎呀!还要韩文!那可真是天晓得了!”石显仿佛遇见不可理喻的人,而又非说理不
可似地着急。停了一下,又突然问道:“老弟,我倒要请问,是谁在单于面前挑拨是非?”
胡里图笑笑说:“石公,没有人。”
“不对!一定有人。我跟你说了吧,我问过掖庭令,后宫确有个韩文,是王昭君的结义
姊妹,如今好好儿地还住在掖庭,夜夜盼望着皇上宣召。老弟,后宫有这么一个人,连我都
要问了掖庭令才知道,单于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他又从哪儿去知道这个人?”
这番分析,透彻贯底。胡里图语塞了。
“是这个人不是?”石显蘸着酒在食案上写了个“毛”字。
“你是说毛延寿?不是,不是!”胡里图说话的章法,有些乱了:“石公,你就别再问
了。反正我怎么样也不能告诉你。
不过有句话我不能不说,上林苑所见的虽也是个美人,跟图上——”又失言了!胡里图
赶紧住口,而出口之声,已入他人之耳。
石显这时候却显得异常沉着了,“什么图?毛延寿所献的图,是不是?”他慢吞吞地说
:“老弟,你不想想,毛延寿能把王昭君画得格外丑,就能把他画得格外美。‘小人之才适
足以济其恶’,此之谓也。”
胡里图被他说得将信将疑,只瞪眼望着石显,就像能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话是真
是假?
“老弟,这件事我实在好气。我还不敢奏报皇上,怕皇上知道了,大发雷霆,也许就伤
了你我两国的和气。说实话,如今该翻脸的是我们,不是单于。我之愿意委屈,无非想到甘
延寿、陈汤,扫荡沙漠,帮你们单于去了个强敌,此番辛苦非比寻常,应该格外珍惜贵我两
国的情谊,不必为了小事伤和气。”
“是,是!”胡里图被说服了:“贵我两国的和好最要紧!
我一定把石公这番至意,转陈单于。”
“好!我备一份请柬,请你带回去。单于如果不再为此事介怀,明天中午请过来一叙。
否则,我亦不便勉强。”
“是,是!我一定劝单于接受石公的好意。”
“拜托,拜托。”石显又说:“胡将军,你我所谈,乃是两国的大事,不可使闲人与闻
。”
胡里图心中明白,这是暗指毛延寿而言。当即很诚恳地表示遵从。然后叙些闲话,喝得
醉醺醺地尽兴告辞。
石显有他的一番打算。第一,不能失和。第二,非要抓毛延寿回来不可。如今已经证实
,毛延寿匿居在宾馆之中,料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就不妨从容处置,反正只要将呼韩邪敷衍
好了,一定可以将这个犯人抓回来,至于宁胡长公主究竟是真昭君还是假昭君,要看情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