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真昭君当然最好,否则只好见机行事。此时无法预定。
打算得好好地,不想石敢当操切从事——他一直监视着宾馆,只为有呼韩邪在,不敢擅
闯。这天中午,呼韩邪带着胡里图相府赴宴,是个极好的机会,石敢当与田岳化装为泥水匠
与木工,一共去了五个人,托词修理房屋,居然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一到客厅,发现了证据,有一幅尚未完成的呼韩邪画像,当然是毛延寿的手笔。于是大
肆搜索,在茅房里把毛延寿抓了出来。
“石大爷、石大爷!咱们老交情……。”
“谁与你老交情?”石敢当喝道:“你胡扯!”
“是,是,我不敢高攀。石大爷,你老最讲义气。”
“什么义气!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还配讲义气?”
“是!”毛延寿伸出手来,左右开弓地打自己的嘴吧,打一下、骂一声:“我不忠、不
孝、不仁、不义、该打!”打完了又在身上乱掏乱摸地取出来一副耳环:“喏、喏,石大爷
,这个,我的孝敬。”
“你们看看,”石敢当向田岳说道:“这小子,到这时候还敢挖苦我,笑我是娘儿们。

毛延寿自己也发觉了,赶紧惶恐地掩饰:“不,不,这是孝敬石大奶奶的。”他又乱掏
乱摸:“我还有,我还有!只求饶我一条狗命。”
“你跟相爷说去!他肯饶你,你就有命了。”石敢当吩咐
从人:“把他的耳环收起来。行贿有据,罪加一等。”
于是半拖半拉地将毛延寿带走,暂送京兆衙门寄押。到晚来呼韩邪回宾馆一看,勃然大
怒,即时要兴问罪之师。
“气死我了!”呼韩邪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劲捶着胸脯说:“我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气
,非找姓石的算帐不可!”
胡里图还在解释,石显却赶了来了。他已接得报告,知道这件事做得大错特错,将石敢
当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赶来料理。当然,他也不能光赔罪道歉。要顾到自己的身份,只有见
机行事。
“单于,”石显佯作不知:“似乎正在生气?”
呼韩邪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你还装糊涂!”他跳脚吼道:“姓石的,亏你还是丞相
,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你把我跟胡里图骗了去喝酒,派人假扮工匠,闯了进来到处搜查。你
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石显知道他是火爆脾气,一发出来就不要紧了。所以很沉着地答说:“是我手下太鲁弃
。不过事非得已,听说毛延寿逃到这里来了,事机急迫,没有来得及通知单于。”
“什么?没有来得及通知我?领头的就是你家那个小厮,我去的时候还照过面。一晃眼
不见了,乔装改扮到这里来逞凶,那不是有意跟我过不去?”
“误会,误会,单于,别生气,损坏的东西我照赔。”
“这口气咽不下!把我的画像都撕成两半了!”
“这,”石显亦是大不以为然的神气:“换了我也忍不住。
我回去查。谁闯的祸,我要重重办他!”
听这一说,呼韩邪的气平了些,说话的神态亦就比较和缓了,纯粹是讲理的口吻:“再
说,毛延寿得罪了你们,可没有得罪我,他到我这里来,就是我的客,你派人来抓走我的客
,不就跟抓我一样吗?”
“单于,”石显平静地说:“这话你可缺点儿理!”
一句话把呼韩邪刚伏下去的怒气,又勾了起来,暴跳如雷地责问:“什么?我缺理?”
“单于,单于,”胡里图急忙拉住:“你先听石中书说完。”
“去你的!”呼韩邪将手臂一甩:“都是你,才会上人家这个大当!”
“单于,毛延寿是钦命要犯,你不该收留他。”
“啊!”呼韩邪指着石显的鼻子问:“你通知我没有,说他犯了罪,不能收留他?再说
,你可以跟我要人啊!上一次,你跟我要,我不是给了吗?”
“可是,他逃走了。”
“是我放他逃的吗?你自己的犯人,自己抓不住,怎么怨我?”
石显语塞。心里不免懊悔,太轻视了呼韩邪,只以为他是个草包,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上
。哪知言词居然犀利得很,竟能问得人无词以对,说出去只怕不会有人相信。
呼韩邪却是越说越气,还有套令人难堪的责备话,“都说中国是礼义之邦,你们这么对
待我,礼在哪里,义在哪里?”
他又谈到和亲:“几次三番的欺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算了,今天在你家里说过的话
不算!要结亲,把真昭君给我。不能,这一段儿就算吹了。胡里图!”
“在。”
“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就走,这儿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大家走着瞧!”说完,气冲冲地往里走了。
这下,石显可真有点着急了。本来杯酒言欢,前嫌冰释,不管昭君真假,呼韩邪都愿做
汉家的女婿。本来,在他来说是件委屈的事,而石敢当惹出这么一场祸,以致一发不可收拾
。石显想到这里,不由得顿足骂道:“石敢当这个混帐东西,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唉!”胡里图亦为之扼腕:“功败垂成!”
“不!”石显不肯认输:“胡将军,事已如此,一切在我。
请你向单于声明两点:第一,我郑重道歉;第二,和亲之事照计划不变。”
胡里图面有难色,“恐怕很难!”他说:“如今单于必又想起上林苑的美人,是赛昭君
,不是真昭君。”
“真、真!”石显加重语气:“如假包换!”
胡里图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又说:“还有件事。单于对你派人来抓毛延寿这一点,很认
真。石公,你知道的,我们胡人在沙漠中守望相助,最重义气。不管什么人,只要逃到你帐
幕中,你又留了下来,就应该跟保护自己的性命一样地保护这个人。所以……”
他虽不说,石显也能想像得到。不过还是问问清楚为妙:“所以怎么样?请往下说。”
“如果杀了毛延寿,事情就很难挽回了。”
这是另一个难题。石显心想,如果此时明说,毛延寿必死无赦,局面立刻就会决裂,好
歹且先敷衍着再说。
于是点点头,含含糊糊地答说:“我知道。”

 

 


王昭君 >> 王昭君 12

王昭君 12


关在京兆尹衙门里的毛延寿,是死囚的待遇,白天脚镣手铐,到晚来睡的倒是高铺,不
过手足都绑在特制的木台上。
这个木台名叫“匣床”。
三天匣床睡下来,毛延寿大有生不如死之感。可是一听狱吏说一声:“毛司务你今天大
喜!”却又吓得几乎昏了过去。
“你,你老说明白一点儿,什么喜事?”
“那就说明白一点吧,省得你做糊涂鬼:今天奉旨拿你处斩,你有什么话交代家族?”
这一下毛延寿真的昏死过去了,瘫痪在地,不便上绑,狱卒取来一桶冷水,当头一淋,
毛延寿方始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乞求饶命。狱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死囚,料知劝亦无用,
只有不理他。
就在这扰攘之际,突然由廷尉衙门派了人来,阻止行刑,将毛延寿提走,随即转送中书
府。
毛延寿喜出望外,心知事有转机,一条性命全靠在石显身上。一路上盘算,必得整顿全
神对付石显,好歹将死的说他活来。
进了相府后堂,他满面感激地跪倒磕头,恭恭敬敬地说:“毛延寿叩谢相爷不杀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石显答说:“我无权不杀你。”
“相爷太过谦虚,皇上只听相爷的话。毛延寿自知死罪,只有相爷能救我一条小命。”
“我倒想救你,无奈你太狡猾,救人不敢相信你!”
毛延寿痛苦地咧起了嘴,然后猛然一咬牙,重施自责的故技,一面打自己的嘴吧,一面
骂:“毛延寿,你混蛋!毛延寿,你该死!谁叫你平常不做一件好事,到想改过向善的时候
,已经没有机会了——”
“毛延寿!”石显大声喝阻:“你真的想回心向善?”
“相爷莫问我,我又不能将心挖出来给相爷看!”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相爷、相爷!”毛延寿“咚咚”地磕着响头:“果然如此,相爷就是我的重生父母。

“你先不要高兴!”石显正一正颜色说道:“要看你的本事,如果你办不成功,还是要
死!”
“一定办得成功,一定办得成功!”毛延寿精神抖擞地说:“相爷智珠在握,最能识人
,当然已经估计到,必是我毛延寿力所能及的事,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这两句话恭维得恰到好处,也是实话。石显觉得很中听,点点头说:“话虽如此,也不
可掉以轻心。”
“性命出入的事,何敢轻心?”
于是石显吩咐左右回避得远远地,方问毛延寿:“呼韩邪跟你的交情不错吧?”
毛延寿不敢说实话,“嗯、嗯”地支吾着。
“说实话!”石显提出警告:“你越诚实,活命的机会越大。”
“是!”毛延寿豁出去了:“呼韩邪对我交情不错,管我叫‘老毛’”。
“如此相称,交情很不错的了。毛延寿,我现在要把你送回呼韩邪那里,你要跟他忏悔
,说你骗了他。”
毛延寿乱眨着眼睛问:“请相爷的示下,说我骗了他什么?”
“你第一次逃到宾馆,是不是带去一张王昭君的图?”
“有这回事。”
“那你就跟呼韩邪说,王昭君那张图不对!你不过为了煽惑他,故意画得那样美。其实
,本人与你所献的图,并不相符。”
毛延寿想了一下,连连点头:“相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他又迟疑地问:“呼韩
邪如果问我,真的王昭君是什么模样,我该怎么说?”
“你想呢?”
“住在,”毛延寿试探着问:“住在上林苑的韩文?”
“王昭君!”石显重重地说,倒把毛延寿吓一跳:“记住!
如今住在上林苑的,是宁胡长公主王昭君。呼韩邪已经见过了。”
“是,是!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光明白还不行!你要说得呼韩邪相信。他如果不相信,你还是不能活命。”石显略停
一下又说:“毛延寿,我知道你诡计多端、花样百出,你好好去筹划,要怎么样才能让呼韩
邪相信你的话!”
这可是极大的难题,毛延寿不断用手敲着额角,三角眼一扬一眨地煞费踌躇。
如是有好一会的功夫,毛延寿突然问道:“相爷,有件事我不明白,你老人家放我出去
,不怕我逃走?”
石显微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儿的玩具,一个竹框蒙薄皮的小鼓,两面结着绳子
,上系一粒黄豆,只捏住把子一捻;小鼓摇转,黄豆打击鼓面“冬、冬”作响,其名谓之
“博浪鼓”。
“你认得这玩具是谁的吗?”
毛延寿入手便知,上有一个“毛”字,是他亲手所书,“这、这是小犬的玩具”。他说
:“怎的到了相爷手里?”
“你妻子跟你儿子,我已经派人好好安置在极妥当之处。”
毛延寿一惊,而表面却不能不堆满笑容道谢。
石显虽掌握了毛延寿的“命根子”,但亦并非一味威挟。
好言慰勉,作了很多将功赎罪,及有赏赐的诺言。毛延寿自是感谢不尽。
将这一段说开了,毛延寿问道:“请示相爷,我什么时候去看呼韩邪?”
“如果你已经想妥当了,随时可以去。”
“想妥当了!一句话,随机应变,我闯的祸,还要我自己来摆平。”
“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石显大声吩咐:“备马伺候。”
由于胡里图事先的疏通兼以毛延寿被送了回来,呼韩邪当然不会再像头一次那样对石显
不客气。但亦没有什么笑容,只是以礼相待而已。
“单于,你看,我把毛延寿带来了。”石显说道:“皇上看单于的面子,赦免了毛延寿
的罪名。”
居然能够赦免,倒是出乎呼韩邪意外的。等将毛延寿带了上来,他便问道:“老毛,你
被赦了?”
“是的,要谢谢单于。”
“谢什么?重新替我画张像是真的。”
“可以,可以!”石显急忙接口:“毛延寿现在是自由之身,尽可以在你这里作客。”
谁知毛延寿却摇摇头说:“不行!”
这一声,连石显都楞住了。呼韩邪问道:“你不愿意替我画?”
“不是不愿意。”毛延寿答说:“我的罪是被赦免了,可是我宫廷画工的差事也丢掉了
,我得想法子糊口。”
“这,”呼韩邪笑道:“还用你愁吗?我送钱你花就是。”
毛延寿顿时精神一振,“那好!”他说:“单于要什么时候画就什么时候画。”
“今天就画。你在我这里住几天。”
“可以。”
于是石显作个准备起身告辞的姿态,“好了!”他说:“咱们把话说开了,一切误会,
涣然冰释。”
“既然说开了就算了!”
“和亲之事,仍照原议。”
“原议是原议,可是得王昭君。”
“是王昭君!”石显装作诧异地,“单于不是相过了吗?”
“什么?”呼韩邪瞪大了眼:“那不是韩——”
“文”字不曾出口,毛延寿突然打断:“不,不,是王昭君,是王昭君。”
这下,呼韩邪心头疑云大起,看看石显,又看看毛延寿,大声问道:“老毛,怎么回事
?”
这时在座的四个人,各具一副表情,呼韩邪是惊怒;胡里图是困惑;石显在沉着中透着
紧张,怕毛延寿应付不下来会露出破绽;而毛延寿的表情绝妙,满脸胀得通红,惊惶窘迫,
溢于词色。
“是我不好,是我闯的祸。这中间有许多委屈,一时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太荒唐
,太不负责就是了。”
见此情景,石显放心了,正好顾应情势,为毛延寿做个配角,把一段戏好好唱下来。
“想必毛延寿碍着我,有些话不便说。单于,”他站起身来:“我告辞吧!”
“石中书,”呼韩邪略事抱歉:“今天不能留你喝酒了,胡里图替我送客。”
目送胡里图陪着石显走远了,毛延寿平静地说:“算了,上林苑住的是假昭君。”
石显的计划完全落空。毛延寿居然将真情都告诉了呼韩邪!
不但透露了真情,还为呼韩邪借台代筹,当然也是为他自己觅生路。他劝呼韩邪要狠,
越狠越好。以他本人为例,若非呼韩邪对石显施以强大的压力,他就不可能刀下留人,又回
到这里。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老毛,我现在问你,我怎么样才可以把真昭君弄到手?而且,”
呼韩加强了语气说:“又能让石显相信,你真的把我说服了?”
“有办法,第一,单于,你要早早脱离虎口,到了边界上,就是你狠了。第二,你要假
装相信,上林苑住的是真昭君。”
“装糊涂很容易。”
“第三可不大容易。”毛延寿说:“单于你得收买一个人,给你通消息,做你的内应。

“单于早有这个意思了,”中途加入密谈的胡里图说:“就是没有门路。”
“我指点你一条明路。”毛延寿说了一个字:“史!”
“掖庭令史衡之?”
“包会上钩。”
“其实,老毛,你不也可以给我通消息吗?”
“我?”毛延寿指着鼻子说:“我得跟单于走啊!”
“跟我走?好!”呼韩邪很高兴地说:“可是,石显肯放过你吗?”
“肯,”毛延寿极有把握地:“到时候我教单于一句话,管教石显哑口无言,非放不可
。”
“慢来,慢来!”胡里图有疑问:“老毛,这一来石显当然知道,你又投到单于这儿来
了。那时候,你的妻儿怎么办?”
毛延寿没有开口,只竖起手掌,朝下一砍,是个杀头姿势。
“你舍得?”呼韩邪问。
“没法子,我得活命。”毛延寿说:“石显这个人,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就算我替他
把事情办成了,单于你把韩文当昭君娶回去了,真昭君做汉宫的妃子了,石显他还是要杀我

单于啊单于,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老毛如果连这点都不懂,我还能混吗
?”
“好吧!你就死心塌地跟着我吧!”呼韩邪向胡里图说:“我们怎么走,怎么敷衍石显
,怎么连络史衡之,走了以后该做些什么?你跟老毛好好商量一下。”

 

 


王昭君 >> 王昭君 13

王昭君 13


依照毛延寿的策划,第一步是通知石显,说呼韩邪接到警报,国内发生叛乱,非赶紧回
去镇压不可。事起仓猝,无法亲自迎娶宁胡长公主回国。希望两个月之后,在边界迎亲。
这个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于是第二步,折简邀客。其中也有史衡之。特别带了口信去
。请他格外早到,另有要事拜托。
史衡之如言照办。一到宾馆,是由胡里图接待,引入静室,屏退从人,他用对待自己人
的那种态度,轻声说道:“我家单于对史公仰慕已久,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
史衡之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冠冕堂皇地答说:“两国和亲,便成一家。若有可以
效劳之处,自然不敢推辞。”
“好说,好说!”胡里图顺手取过身旁的一个小包,递到史衡之手里:“区区微物。聊
表敬意。”
“不敢当。谢谢!”史衡之不经意地将布包放下。
“史公,”胡里图怂恿着:“你何妨打开来看看。”
打开来一看,史衡之又惊又喜,竟是一方温润无瑕的美玉。
看他的表情,胡里图知道说话不必有何顾忌了。“史公,以后有什么你觉得应该见告的
消息,请随时赐示。”他说:“过一天我再约史公详谈。”
“好,好!一定效劳,一定效劳。不过,这么贵重的珍赏,实在不敢领。”说着,史衡
之将那块玉推了回来。
明知他是假客气,但推来让去有好一会的麻烦,亦觉无味。胡里图正在思索,该怎么样
一下子就能让他老实收下,勿作虚文?只听外面高声唱道:“贵宾到!”
这是个好机会,胡里图急忙将玉往史衡之怀中一塞,用匆遽的声说道:“快、快!请收
好,别让他们看见。”说罢,一跃起身,迎了出去。
贵宾已经登堂了,是石显与冯野王。接着匡衡等人,陆续而至,济济一堂,不下二十位
之多。做主人的,有意周旋。
作客人的,特别是石显,觉得大功将成,心情开朗,所以彼此醉酢之间,情绪相当热烈

开筵入席,匡衡坐了首席。但呼韩邪不断在敷衍的对象,却是居次的石显。酒过再巡,
主人捧爵说道:“这一次入觐,多蒙各位照应,感激不尽。尤其是石中书。我还替石中书找
了好些麻烦,真不好意思。”
“言重、言重!”石显笑容满面地说:“为来为去,为的是两国和好。今天有此美满结
果,我们的心力不算白费,是件很值得安慰的事。”
“可惜,”匡衡接着:“不能叨扰单于一杯喜酒。”
“是啊!”呼韩邪蹙眉答道:“实在是国内出了麻烦,不能不赶回去。”
“只好明年单于送长公主归宁的时候补席了。”
“对,对!”呼韩邪紧接胡里图的话说:“那时一定请各位好好儿一醉!”
“说不定,”史衡之凑趣接口:“还要请吃红蛋!”
“红蛋?”呼韩邪不解地问胡里图。
“汉家的风俗,生了儿子,要拿鸡蛋染红了给亲友报喜。”
“原来这样叫吃红蛋!哈、哈,一定,一定,一定请各位吃红蛋。”
呼韩邪乐不可皮,笑得胡须飞张,声震屋瓦。客人也笑,有的是陪着他笑,有的是觉得
他傻态可掬,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