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然是知道不是姑娘做的。”醉秋笑嘻嘻的低声道,鬼灵精怪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昙华:“但是姑娘你觉得,该是谁做的?”
昙华摇摇头,她是真猜不出来。不过,她觉得郭磐这被打的三回,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做的。毕竟,谁也不会那么无聊不是?随后看醉秋她们一脸不信的样子,便是笑道;“郭磐可不止是得罪了我,兴许还得罪了其他人也不一定。郭磐那样的人,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她还是不明白,郭家怎么会教导出郭磐这么一个活宝贝来。
昙华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件事情,郭家的人也是很无奈的。不是没让人教导,可是却是教不会,又能怎么样?
而且,昙华不知道的是,郭磐最后一次被打,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为了这个,郭家新添了一倍护院。
不过昙华是真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横竖郭家没讨到好处就是了。郭磐从马上跌下来,摔破头,郭加最后还送来一块顶级的翡翠籽料来做赔礼,另外还有白银一万两。算起来,昙华是赚了。
至于那日郭磐是怎么知道她的,最后又是谁推了她一把,昙华也没再查——因为她心里十分明白,那人到底是谁,所以根本不用费这个功夫。而事后她和朝华谁也没再提起这些,朝华是怎么想的,昙华不知道。可是昙华却不是要这么放过朝华,而是打算,最后一起算总账。
夜里昙华一人坐在屋里看书的时候,却是冷不防的听见后头的窗户被敲了三下。声音很轻,可是昙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昙华愣了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声:“谁?”后头的窗户是靠着墙的,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从那过。昙华特意在墙根底下种了蔷薇,花期很长,几乎能从春天开到夏天的尾巴上。既好看,又遮住了墙,还有香味。开了窗,风将那味道吹过来,满屋子都是浅淡的香味。很好闻。午睡的时候,昙华就喜欢开着窗,如此一来睡得都要好些。
昙华下意识的问了一声之后便是笑了——谁没事儿来敲她的窗户?想必是猫儿什么的弄的吧?
不过让昙华错愕的却是竟然还真的有了回应:“朱弦。”
那声音虽然清浅,可是昙华却是听出来,那分明就是朱弦的声音。当下顿时便是一惊。也不敢再耽搁,忙上前去打开了窗户。
窗户刚一开,一个黑影便是从外头一跃而入,轻盈得如同猫儿一般,竟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昙华饶是心头有准备,却也是被吓得退了一步。若不是还算镇定,只怕还要惊呼一声。
那个黑影站直了身子,灯光顿时将他照了个清楚。不是朱弦又是谁?朱弦此时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声音依旧很轻:“吓到了你了?”
昙华将窗户就那么敞着,红着脸微微的摇了摇头。夜风徐徐的从窗外吹进来,微微带着些凉意,让昙华好受了一些。便是又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话一出口,昙华一怔,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忽然想起,这会子屋子里可是没有旁人,而且朱弦还是偷偷过来的。
不知道怎么的,昙华便是想起了夜半私会这几个字。不过很快的,昙华又忍不住笑了笑——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什么私会不私会的?朱弦过来,肯定是有事情要和她说吧?
朱弦还没开口,便是看见昙华微微一蹙眉头旋即又松开,接着露出个浅浅笑容的样子,倒是有些愣住了。
这么一来,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起来了。静默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着,变得粘稠而让人不自在。
昙华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夜风带进来的浅淡的蔷薇花香,然后扬起笑脸看向朱弦:“这么晚过来,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儿?”那神态,自然而又坦荡,仿佛朱弦这个时候过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且光明正大,并不是那样的让人觉得不妥当。
朱弦看着昙华的笑容,也是不禁一笑。随后也是冷静下来,随意的拂去肩头上几片蔷薇花瓣和叶子,玩笑似的言道:“你那一架子蔷薇,防贼效果倒是很好。方才我不知道,倒是被扎得险些叫出声来。”朱弦没说的是,他几乎是直接落进了蔷薇花架子里,周身上下,都被扎了一回。若不是还有衣裳护着,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昙华听着,却是忍不住一下子轻笑起来。她没想到,朱弦竟然会抱怨这个。
第二零二章 密告
“我也没想到你会翻墙过来啊。”话一出口,昙华便是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不经脑子便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算知道朱弦要翻墙过来,她难道还专门去砍掉蔷薇方便我他不成?
屋子里的气氛也似乎因为她这一句不经头脑的话重新变得古怪起来。昙华纵然是后悔,却也是无可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收回不成?昙华偷偷的看了一眼朱弦,见朱弦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甚至连反应也没有,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
昙华见朱弦还站着,忙让朱弦坐:“诺,坐着说话,我让丫头去倒茶来——”话一出口,她便是又愣了。坐也就罢了,让丫头倒茶?这不是让人知道了朱弦偷偷进了她闺房?到时候别人怎么看?
朱弦微微咳嗽了一声,眼底却是有明显的笑意,不过昙华没看见就是了。朱弦笑道:“不必了,我说两句话就走了。”
昙华点点头,打定主意不再随便开口了。也不知道今晚她怎么了,怎么说什么都是错的?一时之间,昙华不禁带了些懊恼,甚至脸上也露了几分出来。只是她自己没觉察罢了。不过却是被朱弦看了个正着。
朱弦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是移开目光去,只是目光里那丝笑意却是更浓厚了几分。“我昨儿知道了一件事情。”
昙华抬头头来,愣愣的看着朱弦的,等待着下文——朱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的事情。和她有关系?应该是这样,不过却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不过值得朱弦半夜的过来悄悄告诉她,却不是随意让人说一声,便是可以看出事情的重要性了。
这样想着。昙华面上的神色便是渐渐收敛了,变得郑重起来。
可是这幅神色落在朱弦眼底,却是让朱弦觉得不舒服起来——他更喜欢看着昙华方才那样子。他觉得,或许是他吓到昙华了。朱弦觉得自己有些失误了。所以,朱弦很快又轻声开口道;“不必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声音竟是柔和了许多。
昙华愣愣的看了朱弦一眼。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又放松下来。
朱弦微微一笑,随后才轻声言道:“郭磐那事儿,我是昨日才知道的。让你受了委屈了。”对于这件事情,朱弦是有些恼怒的——琼州城里竟是还有这样不懂规矩的人。朱弦觉得。郭磐简直是该死。只是为什么这样恼怒,他自己却是都没意识到其中的缘由和古怪。
昙华没想到朱弦说起的是这个事儿,当下也是一笑,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原来是这个。”顿了顿倒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朱弦应该也知道她当时的应对态度了吧?朱弦必然是觉得,她完全没有女人的娇柔吧?也是。那样的行为,是粗暴了一些。
不过,对于朱弦的安慰,昙华却是觉得更加的不好意思,更是觉得好像她说什么都不是,便是只抿了抿唇,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没吃亏就行了。
“郭家怕是记恨上你了。”朱弦想起一件事,微微的敲了敲我椅子的扶手。眼睛也是微微一眯:“郭家表面上不敢做什么,可是背地里——”看了昙华一眼之后,朱弦这才缓缓的吐出了剩下的话:“他们将这事儿传给了长孙家。而且,还派人送去了厚礼,说是请求原谅。长孙家的那些人,气得很是不轻。”
昙华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却不是因为郭家做的事情。而是因为朱弦。她没想到,朱弦竟然了解得这样清楚。甚至连长孙家那头的反应都是打听出来了。按理说,郭家是秘密做的,不是应该隐瞒得很紧密才是?怎么会被朱弦知道了。
朱弦却是有些误解,只当昙华是因为长孙家的反应,当下眸子里深沉了几分,“你放心,长孙家那头,我会替你想法子平息。必然不会影响了你们的婚事。”
昙华回过神来,意识到朱弦说了什么之后,她下意识的便是赶忙回绝:“不必了!”因为她声音又急又快,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一下子,将朱弦和她自己,都是惊了一跳。
朱弦微微扬眉,露出些不解和询问来。
昙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避开了朱弦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半晌才终于想到一个借口:“不必那样麻烦的。你也有你的事儿,不用为了这个费心。”算是很客气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可是没想到朱弦却是言简意赅的吐出一句话来:“不麻烦。”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昙华。仿佛知道方才那话不是昙华的本意。
昙华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末了只得咬咬牙,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若是为了这个退婚,我也不稀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其实,若是因为这个,长孙家那头退了亲,她倒是很乐意的。
朱弦轻笑了一声,眉目都是舒展开来,好半晌才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竟是带着赞许的意思。
昙华有些怔神的想——朱弦的眉眼倒是长得很好看。这样一笑,倒是颇有些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不过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何尝当得起朱弦这一丝赞许?她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不介意,才能这样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昙华心里甚至忍不住想——若是换成她喜欢的人,她怕是绝对说不出这话,反而肯定是绞尽脑汁的想想该怎么挽回吧?
不过不等昙华再说什么,朱弦便是又开了口:“郭磐那儿还说了一件事情。是关于一个字条的。”
昙华一愣,看着朱弦心头却是渐渐的凝重起来,微微垂下目光,将眸子里的情绪都敛去后,昙华这才缓缓言道:“是介绍我的?还是给郭磐指明在何处能见到我的?”
朱弦听见昙华这样问,眼底倒是有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好半晌,才是吐出一句话来:“你很聪明。”言语间,却算是间接的承认了这件事儿。
昙华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苦涩:“那字条呢?郭磐还留着吗?还是已经毁了?”
朱弦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荷包十分艳俗,显然不是朱弦的东西——其实昙华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她感觉,朱弦应该是不会用这样的东西的。所以当下昙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接过那荷包,然后打开来。
朱弦静静的看着昙华,他忽然觉得昙华的手腕很美。纤细,瘦弱却不干枯,灯光下,莹润润的几乎要发出柔和的光芒来。象牙色的肌肤,真真是像玉石雕出来一般。而手腕上那一只浅碧色的镯子,却是越发的衬托了那股子柔美和好颜色。
朱弦微微垂下了目光,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好在昙华并未注意到朱弦的这些反应,她的目光被荷包里那张字条吸引了。字条是折叠着的,昙华打开来。便是抿紧了唇——这字迹她自然认得。她和朝华是在一处习字,自然对朝华的字体十分熟悉。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字条绝对是朝华写的,绝不会错。
那日,果然是朝华。她并没有冤枉朝华丝毫。
昙华微微的垂下了目光,然后一言不发的将字条重新放回荷包里,又将荷包放好,最后却是没有要还给朱弦的意思。只是捏着荷包,轻声的问朱弦:“这个我可以留下么?”
朱弦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昙华也没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又静默下来,只是这一次的静默却是和前两次不同。昙华觉得有些难堪——被朱弦知道了这个,她觉得有些难堪。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妹妹算计姐姐,算什么好事儿?还被朱弦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心头怎么样想?是觉得可笑,还是觉得她可怜?还是觉得李家不堪?
“你别难过。”沉默了许久,朱弦终于是开了口,声音淡然平静,清浅柔和:“这不是你的错。”
昙华抬头看向朱弦。好半晌才笑了,“谢谢。让你见笑了。”她是真心感激朱弦的,不仅是因为他对她的帮助,更是为了他这句安慰。至少,让她不那么觉得难堪了。甚至坦然了许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弦的话有这样的效果。或许是因为态度。朱弦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或者怜悯,还有嘲笑的意思。她感觉到了,所以,她才会觉得坦然了。
朱弦看着昙华,张口正要再说什么,却是冷不防的被敲门声打断了。“姑娘,时辰不早了,该沐浴了。”
昙华蓦然红了脸颊。暗恨春梅来得不是时候,而且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过等到她一低头再抬头的功夫,眼前却是已经没了朱弦的影子。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打开的窗户能证明方才发生的事情之外,竟是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昙华有些怅然的看着窗户,甚至忘了回应外头的春梅。
第二零三章 醉酒
昙华后头让人仔细的查了一下郭磐挨打的事情。不过也只是了解了一下便是作罢了。
那日夜里的事情,昙华对谁也没提起,而朱弦也是在没有来过。时间过得久了,昙华几乎觉得好像那日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境,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甚至后头又遇见几次,昙华也没从朱弦面上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仿佛那日真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梦境罢了。
昙华也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分毫。
仿佛只是一转眼,杨氏的肚子便是吹气球似的鼓胀起来了。杨氏的身材几乎是完全走了样子——和林姨娘那会不同的是,杨氏怀孕几乎是胖了一大圈。脸上十分丰润,但是颜色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太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美感可言。而腰部更是可怕——几乎是不能看了。
杨氏的肚子格外的大,才不过七个月的时候,杨氏便是低头已经看不见脚尖儿了,走路的时候,必须得要人扶着。
昙华每每看了,都是觉得胆战心惊。这么大的肚子,走起路来都是颤颤巍巍,像是一只陀螺。让人忍不住随时都担心,会不会摔了?
不过杨氏却是走得很稳当。自然,也有杨氏自己十分在意的缘故。杨氏对自己的肚子十分宝贝,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让人细细检查过的。甚至,为了保护肚子里那个,杨氏自从月份大了,便是再也不出门了——就是周老夫人那儿,也不过是隔三差五的去应景罢了。周老夫人也是对杨氏十分放松,不仅不要求每日的请安。更是经常派人送些补品过去。
昙华觉得,杨氏那些丰腴,倒是有一半是因为周老夫人的缘故。
因了杨氏的怀孕和郑氏的紧闭,加上周老夫人的不痛快。今年的昙华的生日便是彻底没人提起了。昙华也是乐得如此,只在那日去给周老夫人请了安磕了头,便是回了自己的小院关起门来过生日。
杨氏派人送了一对玉簪子过来。算是贺礼。人却是没亲自到。朝华大约是故意,没有任何表示。
魏家那头因为李家这头并没有操办的意思,所以也不好上门,只打发了人过来送了东西就罢了。
不过在自己小院里热热闹闹的整了两桌酒席,倒是也过得十分高兴。一院子里的人都是将手头的事情放下了,好好的乐呵了一回,尤其是昙华。纵然喝的是果子酒,却也是被灌了好几大杯,竟是有些醉意了。
昙华微微带了醉意,自然丫头们也就不敢再闹腾了,忙将昙华安置在软榻上歇着。盖了一床薄被便是退出去,又掩上门,这才各自去忙活收拾残局了。
昙华微微眯着眼睛躺在软榻上,虽然有些迷迷糊糊,不过人却是极为清醒。盯着窗外已经是一派秋色的情景,昙华便是有些出神的想——明年她就及笄了。明年秋闱的时候,长孙熙染会有个不错的成绩,到时候,长孙家就会过来定婚期了……
而且。明年开春之后,她就要和魏家一起去京城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退婚自然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她还不能确定到时候是否李家这头会同意她退婚……还有郑氏那头,也不知道会如何?郑氏还会像是以前那样做出那些事情来么?
昙华出神的想着,却是听见窗框被碰得响了一声。昙华一惊。抬起头来,却是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随后昙华低声惊呼了一声——竟然是朱弦。
朱弦微微一笑,轻声道:“别出声,若是被发现了,可不好解释。”
昙华忙又捂住唇,睁着亮晶晶湿漉漉的眸子看着朱弦,虽然没开口,可是询问而好奇的眼神却是说明了一切。
朱弦一直带着笑意,也没在说话,只是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昙华看着他手里那个紫檀木的精致小盒子,顿时不由得笑起来。她知道朱弦是来干嘛的了,分明是来给她送礼的。只是……他怎么也不让燕嬷嬷送过来了?这样偷偷的送过来,难道就不嫌麻烦?而且光天白日的,也是不怕被人发现了?”
朱弦见昙华只是盯着自己笑,却不伸手,渐渐的也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咳一声提醒道:“打开瞧瞧看喜欢不喜欢。”
昙华这才陡然回过神来,忙伸手接过,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顿时浅浅的惊呼了一声——盒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朵昙花。起初她险些以为是真的,可是仔细瞧了一回之后,才发现却原来是琉璃的。
“好美。”昙华忍不住低声赞叹了一句。比起真花来,也是毫不逊色。昙华其实是没瞧过真正昙花开放是什么样子的,李家并没有种植昙花,而她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守个大半夜去看花开。一直以来,她不过在画中瞧见罢了。
那昙花并不大,小小巧巧,精致玲珑,白色花瓣,浅黄色的花蕊,漂亮得仿佛不是人间之物。
昙华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回,这才发现——这个竟然是一只花簪。只是绿色的簪身做成了枝干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逼真,所以竟然是一下子没看出来。
朱弦看着昙华这样的反应,也是一笑——显然昙华应该是十分喜欢了。
昙华的确是很喜欢,而且爱不释手。若不是还想着朱弦在场,她倒是想去戴上试试了。女人么,谁不喜欢这样漂亮的东西?谁不希望自己的容颜更美貌?
等到昙华将簪子收好,郑重的和朱弦道谢之后,二人却是忽然都沉默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时间流逝,气氛便也是渐渐的微妙起来。昙华有些不自在的拨弄这腰上的绦子和玉佩,心中不住的想着该说些什么才好。
朱弦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我该走了。”
昙华一怔,抬起头来。竟是下意识的想留客,不过到底那话却是没说出口,只是笑着又道谢了一回:“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朱弦一笑,却是没在说什么,轻盈的越过窗户,像是一只大鸟般的飞了出去。随即不见踪影。
昙华怔怔的看着,有些纳闷的想——这人是猫变的不成?怎么这样敏捷和轻盈?
昙华不知道的是,这会子朱弦也是纳闷——怎么他今儿怎么这样冲动?本来他是该叫燕嬷嬷送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竟是亲自过来了。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法子——真真是古怪。那种感觉,倒像是着魔了似的。
不过想起方才昙华那副慵懒的样子,朱弦却是又忍不住笑了——那副样子,分明就像是一只醉酒的猫儿,蜷成一团,懒洋洋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去摸一摸,逗弄一下。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醉酒之后的昙华,更是透着一股子娇艳的味道。尤其是微微眯着眼睛一派迷蒙的样子。
朱弦自己都没留意到,因为了这个缘故,他一整个晚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朱弦没注意到,可是不代表燕嬷嬷却是没注意到。燕嬷嬷本来是想问问朱弦什么时候送贺礼过去的,可是在发现贺礼不见了的时候,却是识趣的什么也没问。只是却是皱眉沉吟了许久。
第二日,燕嬷嬷在伺候朱弦用早饭的时候,便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回:“侯爷觉得昙华小姐如何?我看着,这两年昙华小姐可是越发得长得动人了。那副样子,可真真是见也没见过的。只怕再过两年,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朱弦抬头看了燕嬷嬷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曾停顿。心中却是有些狐疑的猜测了一回燕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凭着朱弦对燕嬷嬷的了解,他敢肯定,这话绝不是随便提起的。
燕嬷嬷果然又接着说了下去:“若不是和长孙家早早订了亲,只怕这会子李家的门槛都要被踩断了。”
话听到这里,朱弦多少有些明白了。当下似笑非笑的看了燕嬷嬷一眼,放下手中的饭碗,簌了口后这才缓缓道:“李家和长孙家的婚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成事儿。”因了郭磐的事情,长孙家那头逇态度,加上昙华自己的态度,这个婚事,怕是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