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已经气得脸色煞白。此时听见云氏还胆敢问出这样的话,顿时就有些失去冷静了,情不自禁的冷笑了一声:“舅太太未免也太欺人了一些。”
云氏却是丝毫不惧,双手交叠着握在一处,轻轻的放在腿上,看上去端庄而威严。只是她语气里却是透着一股子不明就里:“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昙华心中早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并不容易——嫁妆自从魏修然去之后便是一直由李家保管,所以李家肯定不愿意再交出来的。毕竟,到嘴里的肉,谁愿意再吐出来?是个人也不愿意。不过,她却是没想到,周老夫人竟然会不管不顾的陡然翻脸。一时间,竟是觉得心头有些厌恶起来。
周老夫人被云氏的目光看得一愣,随后有些冷静下来,觉得她自己是太过冲动了,于是便又缓和了几分:“这件事情怕是有些不合常理吧?”
“怎么不合常理了?”云氏怪异的看着周老夫人,满面愕然。顿了顿这才又缓和了神色笑着说道:“小姑子的嫁妆是她的私房,如今她没了,自然是留给昙华和勤哥儿的。之前昙华还小,自然是不能交给她。可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还给昙华了才是。”
云氏重重的咬着“还给”两个字,清晰而突兀。不过,里头的意味却是分明——魏修然的东西都是昙华的。李家人是想霸占不成?
这样的讥讽,让周老夫人的面色又是难看了几分。
昙华看着,心头忍不住的想:从刚才开始,周老夫人这脸色。可是就没好过了。看来,是真的不痛快了。不过,这个不痛快,却是注定只能让周老夫人承受了。魏修然的嫁妆,她是必须握在手里的。而且,还要紧紧的握在手里。再不会让人侵占一丝一毫去。
周老夫人死死的将胸臆中的怒气压抑下去,仔细的思量了片刻。便是开口缓缓道:“昙华还小,管理那些铺面什么的,怕是也不妥当的。万一那些奴才们看着昙华太过年幼,便是起了那等子龌蹉的心思,可怎么使得?还是等过两年——”
“那些铺子上和庄子上的奴才们都是魏家陪嫁过来的,卖身契都还在,他们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再说了,若是奴才不好。换了就是了。老夫人担心虽然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却是觉得,全然不必。再说了。难道我这个做舅母的就不帮忙了?不管是要人还是要什么,只要昙华说一声,我就是万死不辞的。”云氏笑盈盈的言道,爱怜的看了昙华一眼:“昙华听说最近也帮着管家,可是没出一丝纰漏的。就是再退一步说,难道老夫人您就眼睁睁看着昙华被奴才欺负不成?断然是没有那个道理的。”
这话可是半点不错。若是昙华真被奴才蒙蔽,而周老夫人只是看着的话,那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面对云氏的滴水不漏,周老夫人自然是只觉得憋屈。最后,周老夫人只得退了一步:“这个不是小事儿。还是再好好思量思量吧。”
云氏看了昙华一眼,也是缓缓的点了个头,算是通融,并没有步步紧逼:“说得没错。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事情可不是小事儿,老夫人好好思量思量也是好的。”
只是这两个人的思量,却是不是一个意思——周老夫人是打算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绝了魏家这个提议。而云氏则是要让周老夫人想想。到底交出不交出魏修然的嫁妆。
不过不管是云氏还是魏修然,都是十分确信——这件事情都是势在必得。
最后可谓是不欢而散。自然,不欢的只是周老夫人罢了。云氏倒是觉得十分痛快。
昙华亲自送了云氏去门口,一路紧紧的挽着云氏的手,十分诚恳的朝着云氏道谢:“今儿这件事情,多谢舅母了。也是我的不是,让舅母为难操心了。”
云氏却只是宠溺的一拍昙华的胳膊,故作气恼的言道:“胡说什么?什么谢不谢的。敢情你竟是拿我当外人呢。还有,什么为难操心的。多大的事情?再说,就是为难操心了我也乐意,换成别的人,千金求我我还不乐意呢。你再说傻话以后可是别来见我了。”
昙华忙笑着求饶:“是是是,舅母我错了。舅母大人有大量,快快饶了我吧。”
云氏一笑,语气却是有些感慨欣慰的味道:“我原先还担心你,可是你越长大,我便越是放心了。以后你可都要如此才是。这后宅里头看着也似乎没什么大事儿,可是背后的阴私的不知多少。不管你是在李家也好,还是将来嫁人了,可都要自己多思虑些。可明白了?”
昙华心智这是云氏在教导她做人的道理,当下一笑:“舅母这话我记住了。”
眼瞧着已经走到大门口了,昙华便是站住了脚,有些依依不舍:“舅母回去替我跟外祖母说一声,改日我得空了就过去瞧她。如今天渐渐的冷了,要注意添衣才是。”
“你这个小丫头,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这些自然有丫头操心呢。你呀,只管将自己照顾好,你外祖母便是不知道多高兴了。”云氏好笑的拍了昙华一下,随后放开手来,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怕是你祖母要寻你麻烦,你小心些。”
昙华应了一声,目送着云氏出了门去这才缓步往回走。刚走到二门处,琴鹤便是过来了,见了昙华便是言道:“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说话。”说着便是走在了昙华后头一步左右的位置,压低了声音道:“刚刚老夫人失手砸了一个茶盅,这会子想必气还没消呢。”
昙华闻言一笑——方才云氏果然没说错。而她自己也是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云氏那儿周老夫人不敢如何,可是她这里,周老夫人要训斥也好还是要怎么样也好,却都是使得的。毕竟,长辈“教导”晚辈,那是理所应当的。
周老夫人为何生气昙华心头也是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只是听着琴鹤此时说了,到底她心头还是觉得有些凉薄。
“大小姐千万别和老夫人顶着来。”琴鹤低声说着,倒是有些言无不尽的意思了:“每年太太给老夫人孝敬的东西,倒是不少。”
昙华闻言,顿时明白了琴鹤的意思——周老夫人是怕她拿到嫁妆之后,不给任何的孝敬?也是,这样一算,周老夫人的确是损失了不少的,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那么……若是她给的银子更多呢?是否周老夫人就会满意呢?
“多谢琴鹤姐姐了。”昙华微微一笑,低声的朝着琴鹤道谢。倒是十分诚心的。
琴鹤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这是什么话?快别这么说。”
“唐安在老爷身边做得可好?”昙华笑着问道,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
却是没想到,琴鹤竟然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意思:“唐安到底年轻,而且老爷身边的小厮也不少,虽然老爷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可是到底比不上那些跟了老爷多年的人就是了。”人年轻,资历浅,有时候被李恪非身边那些老人排挤也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将来我管理嫁妆了,有合适的位置,不知道你想不想让唐安出去闯一闯?”看着琴鹤那神态,昙华便是知道里头怕是有些不好说的难处了。当下,便是也不藏掖什么,直接抛出了好处。
琴鹤面上露出一丝惊喜来——“果真可以这样?”
昙华一笑:“若是拿回了我母亲的嫁妆,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唐安那头是什么想法。”
琴鹤也没和唐安商量过,一时之间倒是也不敢打包票,于是只得尴尬一笑,不好接话了。
昙华也不急在一时,便是笑道:“等我拿到嫁妆再说,到时候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琴鹤自然是喜出望外。
这么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周老夫人的院子外头,于是琴鹤和昙华便是各自收敛了神色,进了院子。琴鹤先进去禀告了一声,得了准许后,这才让昙华进去。
周老夫人此时面上倒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看上去没有多少异样。甚至还笑着让昙华快坐下再说。
昙华自然知道周老夫人不可能没了下文,所以也不着急,按照吩咐坐下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周老夫人开口。
第一百八一章 强硬一回
“你舅母说的那件事情,昙华你怎么看?”周老夫人到底还是没沉默多久便是开了口,语气淡淡的,虽然看着似乎温和,可是稍带凌厉的目光却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昙华温顺的低着头,一如往常一般。见了这样的情景,周老夫人顿时心中一喜——不过很快那喜悦便是尽数散去,然后变成了恼怒。因为昙华竟是笑着答道:“其实我也觉得舅母说得没错。舅母当年未出嫁的时候,便是样样都是好手。所以外祖母才费尽心思的求了舅母家来。我想着,女子无才便是德,诗词歌赋什么的都不如会管家要紧。”
周老夫人只觉得自己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昙华却是依旧含笑看着周老夫人。甚至缓缓的反问:“祖母觉得呢?”
昙华说的是事实,周老夫人反驳不得。不过却是很快言道:“这话原是没错,只是昙华你到底还小着呢。如今帮着管家已经是劳累了,若是再加上你娘的嫁妆,可不得累坏了?祖母这是心疼你呢。”
这话周老夫人说得十分诚恳,像是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似的。昙华心头忍不住冷笑——周老夫人这是当她是小孩子在哄呢。若她真是十来岁的小丫头,听了这话心头不知道该多感动。可是……她却不是小丫头了。这样的事情,她着实是不愿意再相信。若是真心疼她,当年怎么会任由郑氏胡闹?让她受尽委屈?
所以,面对周老夫人这话,昙华除了面子上故意表露出来的感动之外,心头倒是一片冰冷。“我知道祖母是心疼我,可是如今不趁着我年轻多学这些,将来谁又肯教我呢?年少的时候,正是努力吃苦的时候。不都说,先苦后甜?”
“好孩子,你和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哪里一样了?”周老夫人仍是那副和善的样子:“你只需要好好享福就是了。哪里需要那样苛待自己?白让人瞧着心疼。”
昙华只是笑:“祖母这是怎么了?哪里真的能只顾着享受?若是什么都不懂。将来才容易被人蒙蔽欺骗呢。就是勤哥儿,将来也是不能光图享受的。”
“男儿和女子自然是不同的。”周老夫人心头憋闷,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甚至笑着喝了一口茶。看上去似乎悠然得很:“男儿是要顶门立柱的,女儿家却是不必如此。所以自然你和不必和勤哥儿相比才是。”
昙华心中冷笑——看来,周老夫人今儿不说服她是不痛快了。不过,这件事情却是如何能让步?所以当下昙华便是又缓缓道:“当年我娘留下嫁妆,让母亲帮着管了多年。实在是让母亲受累了。如今母亲身子不好,自然没有还要麻烦母亲的道理。所以,我想着。如今我也大了,自然是该接过来才是。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有你母亲,还有我呢。”周老夫人笑着言道。竟是死咬着不放的味道。
昙华却也是寸步不让:“祖母如今也是有春秋的人了,我哪里还能让祖母劳累?若是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气恼?祖母只管享福就是,一切有我呢。”一面说一面笑:“我如今辛苦些,将这些打理好了,多给勤哥儿存着。将来勤哥儿娶亲也能风光些不是?”
“勤哥儿娶亲还有我和你父亲,哪里需要你操心?”周老夫人见昙华真真是半点不松口,心头越发恼怒。语气渐渐的也是越发的不好了。
“祖母,这是我当姐姐的一番心意,虽然不能和祖母与父亲比,可是总要尽了我的绵薄之力,我才觉得安心。”昙华笑着说着,末了也不等周老夫人再说,又道:“不过这都是我的想法,具体的,还得祖母做主才是。”
周老夫人只以为昙华终于退让,心头舒了一口气。不过正是这一错开眼睛的功夫。却是没能瞧见昙华目光中有光芒清凌凌的一闪而过,竟是那样的……冰寒。
周老夫人笑着夸奖了一句:“昙华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能做主的。所以,还得祖母和舅舅你们把关呢。”昙华灿然一笑,盈盈的说道,那一闪而逝的笑容。只让人觉得灿烂娇美,却又带着一丝浅浅的惊艳。一时间,眉目如画,精致得竟是让周老夫人晃神了一下。
等到周老夫人反应过来昙华话里意思的时候,昙华却是已经站起来,笑着道:“晚上我表哥他们怕是要过来,我去厨房吩咐一声。祖母也累了一日了,还请早些歇着吧。”
周老夫人一怒之下便是要发火,可是有猛然想起了魏家和朱弦,当下只得将火气憋在心头,深吸一口气也不看昙华便是挥手道:“去吧。”
昙华浅浅一笑,缓缓起身悠然从容的退了出去。身量已经是有了少女那种娉婷的美。而举手投足之间,也是显露出大家闺秀的好教养。
等到出了周老夫人的院子,昙华便是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些累了。
“姑娘还是回去歇一歇吧,厨房那头我去盯着。”蕙芯见昙华如此,心头叹了一口气,当下便是如此提议。甚至有些不由分说的吩咐秋菊:“秋菊。你扶着姑娘回去歇着,让妈妈给姑娘泡些宁神的茶喝一喝。”
秋菊脆生生的应了:“好嘞。蕙芯你放心就是了。”
昙华回了院子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眯了一会。不过也没多久便是醒来了。看时辰不早了忙又梳妆了一回,看着妥当了,便是算着时间,让小丫头去门口迎一迎魏云墨和魏云书。
醉秋端了一盅香露服侍着昙华喝了之后,便是禀告道:“二小姐那儿,我已经是让外头的裁缝再来量尺寸了。”
“嗯,”昙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夸了一句:“做得好,正是要人说不出什么来呢。记得,以后昙华那儿的东西,务必是要好的。我有的,便是给她送去一份。断是不能亏待了她的。”
醉秋“嘻嘻”的笑了:“我办事,姑娘放心。而且特特的让咱们府里最是嘴碎的人跟着去的。到时候,整个府里怕是都会知道的。以后去送东西,我也都打算这样做。”
昙华自然是明白醉秋的意思,当下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看不出你倒是个促狭鬼。”
“这是应当的才是。”醉秋笑容不减:“这还是我跟太太学的呢。太太若是送了咱们什么好东西。不出半日整个府上都知道了。如今咱们也让府里知道咱们的好处才是。”
昙华哑然失笑,然后想起一个词语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一来,朝华还能说什么?
魏云墨和魏云徵两个来的时候,天色都要黑了,二人各自送了一样礼物。魏云墨是自己画的一幅画,魏云书则是一个精巧的熏香球,半个巴掌大都没有,可是里头却是能填香料的。挂在床头或是佩戴在身上都使得。二人还带了魏云书的礼过来,却是一本书局新出的游记。
不过昙华却是更喜欢魏云墨送的画,是她喜欢的春日石榴图,火红的石榴花开在绿玉似的枝叶间,真真是跳动的火苗一般。旁边还提了一首诗,却是:“似火石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环。”
笑着受了二人的贺词,昙华便是吩咐摆饭。
饭间,昙华想起之前云氏说的话,便是笑着问:“听说舅母给表哥说了亲事?”
魏云墨闻言,手一顿,本已经夹起来的菜竟是有落下去,慌忙的抬头便是否认:“没有的事儿。”
昙华看着魏云墨这幅样子,不由得一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倒是旁边的魏云徵没个遮拦的爆料道:“说了好些,他却是一个都没看上。真不知道他想要个什么样儿的。”
魏云墨微微恼怒的瞪了魏云徵一眼,斥道:“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只是却是又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昙华。
昙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好半晌缓过气来之后,这才言道:“表哥年纪还小,也不急在一时。等到将来有了功名,岂不是很好?到时候,姑娘怕是任了表哥挑呢。”
昙华这话说得诚心实意,可是魏云墨听着不知道怎么的却是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来:“这些事情还早。”
“对了,你们明年都要参加县市?”昙华想起这事儿,便是抛开了其他的事情,认真的问道。
“自然如此。”魏云徵嘴快的接过话头:“老师说,我和三哥都有**分的把握,只要不出什么事儿,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考过了,我们可就是秀才了。等到来年再参加县市,过了就是举人。到时候就可以选官了。不过我估摸着,怕是还要去参加会试才行。举人虽然能做官,可是都是小官。也没什么前途。”
昙华听着魏云墨这话信心十足,不由得也是高兴起来。少不得又鼓励了二人一回。至于那些烦心事儿,却是只字不提。就是魏云墨问起了一回,也笑着说没事,又岔开话题去。
第一百八二章 各有各的想法
而昙华和魏云墨等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周老夫人却是气急败坏叫了李恪非去商量事情。
李恪非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进门便是瞧见周老夫人气恼的样子,当下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生气?”
周老夫人冷笑一声:“还有什么人?自然是你的好闺女!”
李恪非却是下意识的以为是朝华,当下也是恼怒起来:“朝华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
“不是朝华,是昙华!”被李恪非这么一弄,周老夫人倒是气退了大半,至少没有了那副气恼得几乎要打人的样子,只沉声道:“昙华和魏家的意思,是想要将魏修然的嫁妆给昙华打理。”
李恪非还兀自有些错愕——他的印象里,昙华最是乖巧不过,怎么的今儿竟是惹了周老夫人生气?不过,他却是不曾怀疑周老夫人说话的真实性。既然说是昙华,李恪非微微诧异之后便是就信了。当下又道:“昙华不懂事,儿子回头教训她,让她亲自给母亲赔礼道歉。”
周老夫人冷哼一声,心中气恼昙华,却是更气恼李恪非的大大咧咧:“糊涂!她如今如何动得?你是想和魏家绝交不成?还有朱家那头,朱弦今儿还派人送了东西过来。瞧那东西的珍贵,便是知道他肯定看重昙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交情。若是他要护着昙华。到时候不是对你迁怒?”
李恪非闻言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厉害,顿时有气又恼:“难不成我们要将昙华当成是菩萨供起来不成?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儿了?!真真是无法无天!总不能就这样纵了她,白白让母亲受委屈。”
“我这个委屈不打紧。只是咱们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倒是觉得气又消了不少——儿子护着自己,自然心头是觉得痛快的。一时间周老夫人又想:果然紧紧的抓牢了儿子才是真正的依靠。若是李恪非是个不孝顺的,此时她的日子还不知道多难过。郑氏那样的人,还不得将她吃了?就是勤哥儿,将来也是要好好拢在手里的。
周老夫人的话打动了李恪非,李恪非坐下来。细细的思量了,足足喝了半盏茶,这才缓缓道:“嫁妆虽然是陪嫁过来的东西,可是咱们却是不能动的。虽然咱们代管着,可是到底不是咱们的。若是真不给,魏家不肯善罢甘休不说,说出去咱们也没占着礼。”
周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可是就算知道有如何,到底她还是觉肉痛就是了。毕竟,魏修然的嫁妆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么丰厚的嫁妆,就这么给了昙华一个小丫头,如何能让人觉得痛快?所以周老夫人只是不吱声。
李恪非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十分了解,见周老夫人不说话,便是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继续言道:“若真是闹腾起来。咱们半点理也没有。而且,母亲可还记得那回我们说的话?昙华和朱家……若是真为了这个和魏家闹翻,让昙华记恨,那未免功亏一篑。让人知道了这事儿,我也在官场上抬不起头。将来勤哥儿和朝华说亲,也是有妨碍。”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周老夫人烦躁的接话,有些迟疑:“可是昙华还小,那些铺子和田庄到了她手里……而且。我也没说不给,可是总要等到她出嫁。留在手里几年,总有几年的收益。也能存起来。将来你若是有了门路……”
李恪非听了这些话,也是忍不住有些迟疑起来。说到底,白花花的银子是真的很实在,诱惑也是巨大的。
“母亲,您说这是魏家的意思,还是……”李恪非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