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说这话并不是玩笑的——府里大多都是女人,不管生产也好,调养也好,都是用得着这样的大夫的。而李家这样的大户,用得起好药,给得起诊金,有又一定的地位,自然是各大医馆争相效力的。
昙华低着头喝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周老夫人也太想当然了。这样的大夫,等到有了名声,还哪里会巴结别人?瞧瞧宫里的那些御医,品级并不高,可是谁也不敢得罪。为何?谁没个生病的时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不是?
杨氏又叹了一口气:“我只盼着我能替老爷做些贡献,怀个一男半女的才好。”这话杨氏说得很诚恳,可见的确是诚心诚意的。并不是作假。
昙华有些同情的看了杨氏一眼,随后却也是有些走神——若是以后她嫁人了,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怕心头也是不知道多着急的。这就是女人了,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不如男人活得潇洒自在。
周老夫人微微露出几分笑容:“你有这份心思就好。”只是瞧着那样子,却也是有几分惆怅的——李家的子嗣,实在是太单薄了。
昙华见气氛不对,便是忙笑道:“对了,朝华今儿怎么没来?”方才她便是想问,不过这会子才得了机会罢了。别说,用来转移话题倒是十分合适的。
提起朝华,周老夫人顿时一皱眉:“今儿她舅舅来了,想必是不得空。”语气却是有不满之色了——给长辈请安是晚辈的孝道,没有借故不来的道理。毕竟,就算再不得空,过来请安能花费多长的时间?真有事,派人来回禀一声,难道谁又是不通情达理的了?
昙华只瞧着周老夫人这样子,便是在心里不厚道的笑了——等到这段时间过了,朝华必然是要受苦了。周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面对朝华即将承受的苦难,昙华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郑氏虽然这两年明显的改了教育的法子,可是朝华底子已经定下了,根本就是扭转不过来了,纵然改了一些,可是本质上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的。朝华骨子里,就是一个骄纵的千金小姐,而且心眼还十分小,容不得别人超过自己。
面对这个,昙华只是想笑——朝华纵然在琼州城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琼州城能有多大?又有多少名门望族?矮人堆里挑高个儿的,无非也就是那样了。
其实昙华觉得,李恪非其实做官做得不错,若是抓住了机会,未必就不能升官,然后去更好的地方——譬如,京官。有道是,宁愿在天子脚下做个九品芝麻官,也不愿意外放做个五品官。有的时候,在京城的官,比在外头的官更容易升迁和发财。若是运气好,得了圣心,一飞冲天也未可知。
自然,昙华是没有报那么大的期望的。她就是想着,若是李恪非能升官,她将来婚嫁上,也更上一层楼不是?至少,能挑的人多了。人多了,好的自然也就多了。不像是现在,就琼州城这么些人,若是挑不着,说不得到了最后也只能勉强的选一个,到底不如意。
周老夫人自然也是盼望李恪非升官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光耀门楣也是好的。
又说了一阵子话,郑氏和荣氏结伴带着朝华过来了。昙华只瞧了一眼荣氏那样,便是笑了——荣氏显然是狠狠哭过了。那眼睛,纵然是用了脂粉也是盖不住红肿的样子。而且,整个人都是有一股子憔悴。
就是郑氏,也是没好看到哪里。脸色很是不大好。
最好的就是朝华了。不过朝华看到昙华之后,面色却是有些不大好,直接便是移开了,丝毫没有要招呼的意思。
昙华乐了——她就不信,朝华当着周老夫人的面,敢不和她行礼。

第一百六六章 把柄

  朝华自然是只能忍气吞声的在昙华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对昙华行礼。没办法,这是作为对嫡女的尊敬。在周老夫人有些冷硬的目光下,朝华还真不敢翻出什么大浪来。
若是以前或许朝华还敢撒娇蒙混过去。可是现在府里的氛围……让朝华彻底老实了。朝华知道郑氏和郑家人如今都不受待见,她若是真敢在这个时候闹腾,不过是给周老夫人和李恪非寻了个收拾她和郑氏的理由。
荣氏的眼睛,周老夫人如同没有看见一般,睁着眼睛说瞎话:“舅太太今儿精神看着不错。”
荣氏低着头,也不知道面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儿的,不过语气却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一开始刚来的时候,带着些傲气和高高在上的意味:“托老夫人的福罢了。老夫人不知道昨儿睡得如何?”
周老夫人微微一笑,很是爽快的笑道:“睡得极香。”
昙华看着二人这幅样子,当下便是叹了一口气明白过来——这是为了昨儿的谈判呢。看来,周老夫人竟是彻底的占了上风了。对于这个结果,昙华倒是觉得很不错,连带着心情也是有些好起来。她的目的达到了,能不高兴?
要知道,这只是开始。如今周老夫人到底还是给郑瑜几分薄面,不想彻底撕破脸,所以还对郑氏有几分好颜色。等到郑瑜走了之后……昙华几乎能肯定,郑瑜前脚走,郑氏的苦难后脚就会开始。犯错的是郑氏的亲人。所以,郑氏只能背黑锅,承受所有人的怒火——当然,只是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
郑氏心头想必也是有自觉的。不然的话,脸上的颜色也不会那样灰败,生生的透出一股子绝望的味道来。
可是郑氏的绝望有什么用?她不可能自请下堂。既然还是李恪非的妻,还是李家的妇,那么她就逃不掉,只能默默的承受。
昙华对于这个结果,只能付之一笑,然后等着看好戏。不得不说,风水轮水转不是?郑氏总不会一直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
荣氏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和周老夫人说笑下去。随后便是道明了来意:“我们在这儿叨扰的时间也不短了,如今我们老爷也过来接我们了,我们打算明儿一早就出发回去了。今儿特地来同老夫人您说一声,向您道个别,也谢谢您的招待。”
荣氏显然是气不顺。也是。昨儿她们一家子肯定受了不少的屈辱。而且,郑长君那副样子……偏她们还只能忍气吞声,什么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事也都要小心翼翼。没办法,把柄被李家捏着呢。而且,自家的小姑子郑氏还要在生活呢。
荣氏心头是真觉得郑氏没用的——纵然郑长君有错,可是郑氏也该偏着郑家这边,将事情压下去,而不是任由李家拿捏郑家才是。可是郑氏除了陪着一起委屈之外。还真什么也没做。
当然,郑氏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了。不过荣氏却是不会记得这个话。
同样的,郑氏心头也将荣氏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荣氏教养出来的好儿子郑长君!若不是郑长君,她哪里会有这么惨?好不容熬到了郑瑜升官了,能在李家神气了。突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糟心的事情,想着以后的日子,郑氏只觉得欲哭无泪了。
可是面上,这个两个人谁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心中所想来——没办法,他们这样的关系,是怎么也不能撕破脸的。所以都只能各自忍耐。
昙华捉摸着二人的心思,险些没笑出声来——不得不说,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的。
周老夫人还没开口,昙华便是笑着对荣氏开口挽留:“这怎么好?舅太太来了这么久,也没好好体会一把琼州的风土人情,不如再留下来玩耍些时日。再说了,就是郑家表哥的伤势,不也说要静养?”
昙华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荣氏恨不得将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她丢了面子不要紧,落荒而逃也不要紧。她担心的就是郑长君。可是,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她抗议过。却是被郑瑜一句话给堵回来。郑瑜说:老郑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了!哪怕是瘸了,他也要立刻走!
想起这个话,荣氏便是几乎气得吐血——一来是对郑瑜滔天怒火的害怕,二来是觉得郑瑜怕是对他们母子绝情了。不然,也不会真的不顾郑长君。要知道,那是可能瘸腿留下一辈子的残疾啊!可是郑瑜却是已经不在意,说明了什么?!
荣氏昨儿便是忍不住想——自己是和这个小姑子犯冲还是和琼州这块地界犯冲?来了才多久,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最后荣氏还是打起笑脸来,勉强对着昙华一笑,直接一口回绝了昙华的“好意”:“大夫说不碍事,只要不剧烈的碰撞就行了。我们老爷政务还没处理完,不好再耽搁了。”
周老夫人看了一眼昙华,昙华撒娇的一笑,便是将这故意开口刮刺荣氏的行为给遮掩了过去。
周老夫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挽留了。只是昨儿拜托舅老爷的话,还请多费心才是。”
荣氏的笑容说不出的难看:“必然不敢相忘的。”
昙华盯着荣氏看了一眼,心中揣测——这是郑家的保证?看来,周老夫人是借着这个事情让郑家帮忙办事儿了。倒是笔不错的买卖。
其实,若不是郑长君色胆包天动了李恪非的通房丫头,事情还真没这么糟糕,最多就是郑家面子上不好看,而郑氏也没脸罢了。可是郑长君这个孽障偏偏就做了那样的事情,生生给李家送了一个把柄来。真真是……意外之喜。
不知道这会子郑瑜心里头会不会觉得郑长君根本就是个来讨债的?
昙华再度不厚道的笑了,甚至心头更是隐隐的浮起了一丝自豪感来。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和客气话。外头丫头便是过来禀告,说是大夫来了。
这下杨氏便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看向周老夫人——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来诊脉,说起妇人科的病症不是?
周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却是忽然笑了:“既然太太也在,正好一并看看平安脉也好。”说着,也不容旁人再有别的意见,便是吩咐丫头将大夫带进来。
昙华只微微一转心思,便是明白了周老夫人的意思——这是要给郑氏没脸呢。尤其,还是当着郑氏的娘家嫂子。
昙华想得到,郑氏自然也是想得到的。当下郑氏的面色便是不好看起来,想了想还是出声推辞:“这怎么好?我身子好着呢,哪里用看大夫?还是该谁瞧就给谁瞧吧。”顿了顿似乎才想来,露出几分关切;“怎么老夫人不舒服么?”
周老夫人扫了郑氏一眼,面上笑容不减:“看看平安脉,也不费多大的功夫。也不是谁不舒服,就是一时想起了。想开个方子调理罢了。”
昙华含笑看着郑氏,也是出声帮腔:“母亲,既然祖母这样说了,那母亲还推辞什么?这也是祖母对母亲的关心不是?母亲不受,回头传出去,说母亲不懂事就不好了。毕竟有句话不是说,长者赐,不敢辞么?母亲你就别再推辞了。再说了,只是诊脉,又不是真要您立刻喝药汤子,怕什么?”
郑氏面上难看,狠狠的抿了抿唇——可是要她再推辞,却是又不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办?再不喜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郑氏不敢说话,朝华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当下轻哼一声:“说得姐姐好似不怕似的,谁好好的喜欢看大夫?还是姐姐一会也要让诊脉开个方子调理?长者赐,不敢辞。以往我娘赐给姐姐的人,姐姐不都是一声不吭的退回来了?还是说,姐姐言行不一,说话不过是为了哄人好听?”
面对朝华这些伶牙俐齿的话,昙华微微一笑却是不接话茬了——一来是大夫进来了,二来是周老夫人已经不大高兴了,点到为止即可不必引火烧身不是?所以当下昙华爽快认错:“既然如此,那权当是我说错了罢。”
一时间朝华倒是气急了——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可是并不好受的。
周老夫人凌厉的扫了一眼还要说话的朝华,随后又朝着已经低头进来的大夫笑道:“快请坐。”
大夫忙推辞:“多谢老夫人赐坐,不过在下前来府上是为了看诊,这个可是耽搁不得。还请问,是谁身子有碍?”说话的时候,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周老夫人。
昙华这才发现,原来大夫竟然是个年方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一时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妇人科本就是难以启齿,还是这么个年轻的后生,郑氏和杨氏不知道好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年轻的大夫,就有那样的名气,可见其的确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要知道,若是没有真本事,光这幅样貌别人就未必认同你——谁心里都有那么一点小心思,总觉得越是年纪大的大夫,才越是医术高明。

第一百六七章 懊恼

  不过既然请了人过来,就断然没有直接让人走的道理。就算周老夫人对这位年轻的大夫有些狐疑和不信任,可是也只能笑着请大夫诊断。
而第一个诊断的,仍旧是郑氏。周老夫人既然是存心要给郑氏没脸,不管来的是什么大夫,都是不会放弃的。至于看病么——大不了回头再重新请一个来就是了,一点子诊金,李家还是能够出得起的。到那个时候,郑氏自然少不得又要再没脸一次。郑氏和杨氏不同,杨氏是自己要求的,自然不会觉得丢人。而郑氏么……赶鸭子上架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昙华很不厚道的端坐着看好戏。横竖,她的调理方子也并不难为情,不像是郑氏和杨氏。
周老夫人指着郑氏对那大夫笑道:“劳烦小大夫替我家媳妇瞧瞧,她生了一女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亏损了身子的缘故?”
那大夫也老实,并不抬头乱看一眼,只是大方的对郑氏言道:“那还请夫人坐下,我仔细与夫人诊断一番。”
郑氏心中自然是不情愿,方才虽然已经没了理由辩解,可是这会子瞧着这大夫这样年轻,便是忽然有了借口:“还是请你家长辈来瞧吧。”
任谁也能看出来,这分明是郑氏的推诿之词。不过是这个大夫倒霉罢了。昙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那大夫一眼——只觉得他是受了池鱼之殃了。本来他是来给杨氏诊脉的,谁知道周老夫人要故意扫郑氏的面子,结果到时候连累他了。
不管是哪个大夫。被人质疑医术,肯定都是不好受的吧?昙华看着那大夫的面色一凝,心头叹了一口气。
当下只听得那大夫正色朝着郑氏言道:“夫人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可是因为我太过年轻?那夫人便是可放心,我自幼跟随祖父学医。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行医也有六七载,治人无数。从不曾误诊。”
昙华觉得,这会子这个大夫肯定是不痛快的。
周老夫人面色已经沉下来——不管心头如何怀疑对方的医术,你可以不吃人家开的方子,可是却不能这么明摆摆的给人没脸质疑别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可是郑氏如此……着实是有些丢人了。
不过周老夫人却是没亲自出声,反而看向荣氏。荣氏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周老夫人的意思。当下心头一苦。更是有说不出的怒意。不过这些都很快就消散开来——因为荣氏想起了郑家的把柄还在俩家手里紧紧的捏着!
所以当下荣氏即便是再不情愿。却也是只得无奈的对着郑氏劝解道:“太太这话却还是的确错了。这若是学艺不精的,如何敢出来行医?再说了,纵容大夫年轻没经验,可是经验却也是慢慢积累的。你总不能因为年纪就瞧低了对方。”
郑氏几乎都要吐血——这娘家嫂子也跟着周老夫人一起打压自己,心头能痛快么?
可是既然荣氏都发话了。又有周老夫人压着,再不情愿,郑氏也只能压下怒气坐下了,并且朝着那大夫歉然一笑:“是我糊涂了,还请大夫别介意才是。”
那大夫还了个礼,认真的回了话:“夫人放心,我不会介意。”随后他才解下身上的药箱,拿出手枕放在茶几上,让郑氏将手放了上去。随后伸出两跟手指。压在郑氏的手腕上。在那之前,郑氏的丫头已经将丝帕盖在了郑氏的手腕上。
那大夫一丝不苟的诊了脉,周老夫人便是急切的问道:“如何?我这媳妇身子如何?以后可还能生育?”这话听着,像是周老夫人真的关心郑氏似的。可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郑氏又羞又气,眼圈儿险些没红了。就是荣氏。面上也是说不出的难看。就是朝华,也是死死的咬唇撕帕子。若不是说话的是周老夫人,昙华绝对相信,这三个肯定立刻便是爆发,没有半点迟疑的。不过这会子既然说话的是周老夫人,那么……就是再不痛快,她们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那大夫倒是一本正经,似乎没看出暗流汹涌,规规矩矩的答道:“夫人的身子倒是有些亏损,可能是以前生产之后吃了什么寒凉之物了。加上月事不调,所以越发的不容易受孕起来。我可以开个房子调理着,吃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差不多了。”
昙华险些没笑出来——吃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这算是什么话?
郑氏显然是不高兴,不过还记得修养。倒是朝华一蹦而起,根本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朝着那大夫连珠炮似的就开火了:“什么叫差不多了?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敷衍?还是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根本没诊断出什么,又想赚钱,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昙华摇摇头,觉得这个大夫肯定没那么蠢。
周老夫人已经是呵斥了一声:“朝华!”
朝华只得闭口不言,不过目光却是一阵没从那大夫的面上挪开,那副神色,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大夫撵出去一般。
大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又道:“这个差不多的意思并不是我敷衍,而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药物的吸收也不同。有些人吸收好,吃个几次效果便是明显,有些人吸收得不好,自然是要比别人多些功夫。而且,吃药期间,若是再吃了什么寒凉之物,或是有了什么意外,都是可能影响药效的。我说差不多,不过是折中罢了。”
这个解释倒是赢得了周老夫人的认同,只见周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了。不然为何同样的病,有些人吃个七八天才好,有些人五六天就好了?这调养身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的确是该如此。”
郑氏却是还依旧有些不相信,“可是我当初生产的时候,并没有碰过什么寒凉之物。”
“或是受冻,或是吃了什么带寒的食材,或是别的原因,让寒毒滞留体内,也是有的。”大夫耐心的解释,看那一本正经的认真样子,昙华倒是觉得这人是个好大夫。
“可是我也不只是瞧了一两个大夫,可是并没有一个人这么跟我说。”郑氏仍是不信。
大夫倒是也不恼,仍是耐心解释:“夫人这寒毒很少,并不容易觉察。而且,旁的大夫精通妇人科的并不多。若是不信,我说几个症状,夫人看可对?”当下果然说了四五个症状。
昙华只瞧着郑氏那神色,便是明白了这大夫必然说的都是对的。可见,这个大夫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时间,昙华心里倒是有些复杂起来了——她鼓吹着杨氏将大夫请来,倒是便宜了我郑氏了。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个大夫进门,这样一来,会不会郑氏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怀孕还不自知?
这样一想,昙华心头便是懊恼起来了。
郑氏却是已经心服口服的请那大夫开药方了。
昙华掐了掐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事已至此,就是懊恼也是无济于事。再说了,自己不引见这个大夫来,未必郑氏就不能找到其他的好大夫。这一点,从郑氏日后还会有个孩子,便是足以证明了。所以,不管怎么样郑氏都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那么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倒是弄得自己不痛快了。
当下昙华压下心头的那些懊恼,仍是静静的等着大夫给杨氏诊脉。
见这个大夫如此灵验,周老夫人倒是高兴起来了——郑氏抛开不说,若是能给杨氏看看,再帮助一下李家的子嗣,那也是好事不是?
就是杨氏自己,也是两眼放光的瞧着大夫——自然,心头也是有和昙华差不多的懊恼之情的。毕竟,杨氏也是不希望郑氏能怀孕不是?
倒是荣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郑氏,只觉得郑氏运气好。不过荣氏并没有替郑氏高兴,一颗心又沉下去:可惜是个看妇人科的,若是擅长跌打的,那郑长君岂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等到大夫给郑氏开了方子,郑氏忙好好的收起来,又真心的谢过,这才作罢了。自然,一会儿的诊金自然是丰厚无比的。
杨氏迫不及待的已经坐下,恳切的瞧着大夫:“也请大夫替我瞧一瞧。”
比起杨氏的急切,大夫显得沉稳多了——仍是不疾不徐。等到他的手搭在杨氏的手腕上时,杨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蹦出来了:她是真怕大夫说她身子又什么毛病,不能生养的。
不说杨氏,就是周老夫人,也是有几分迫切。毕竟,周老夫人是真心的希望杨氏替李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
至于郑氏么,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郑氏倒是希望杨氏是个不能生育的。
昙华便是除了大夫之外的,最为冷静的一个人了。当下只是笑吟吟的,等着大夫最后的结果。等到大夫眉头皱起的时候,昙华的笑容,更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