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感觉到郑长君的目光,眉头一皱,随后便是侧头看了一眼,目光凌厉而冰冷。
郑长君莫名心虚,浑身一颤忙就避开了目光。结果目光这么一错,就落在了昙华的身后。因要避嫌,昙华的几个丫头自然也都是没跟着。不过,不知道怎么的,郑长君却是想起了春梅娉娉婷婷如荷春日荷花般立在昙华身后的样子。心中一动。
如今,郑长君自然是不敢对昙华如何的。而且。只怕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是,若换成一个丫头的话——郑长君觉得这是绝对可行的。
于是,当下郑长君便是索性的将心一横:“其实还有昙华妹妹身边的春梅——”
昙华听见这话,戾气横生。灼灼的盯着郑长君的脸,只想扑上去将他那张脸给撕碎开来。只是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能这样做的。不仅不能这样做。甚至连过分的话也是不能说的。
手上气恼得狠狠攥着杯子,不过刹那的功夫昙华心头已经是转过许多念头——首先,她敢打包票的是,春梅肯定是不会和郑长君有一腿的。就算春梅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机会。春梅要么是跟着她身边,要么是留在院子里,从不轻易出门。其次。那就是不管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春梅的。不管是为了她自己也好,还是为了春梅也好,都是势在必行。不容马虎。
要知道,春梅是她身边的大丫头,春梅若是真被认定是轻浮浪荡的。那么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名声一样是要受损的。
昙华盯着郑长海,心头充满怒意。她不知道郑长海这样胡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坏了她的名声,还是看中了春梅?
两者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昙华觉得更像是前头一种。所以最后,昙华将目光落在了郑氏的身上。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怀疑郑氏。方才郑氏忽然开口说了几句话,郑长君便是就改了口,将春梅牵扯了进来。所以,她觉得至少又**成是郑氏做了什么手脚。
昙华有些恼怒。不过随后又将眸子的怒色掩盖住。反而搁下手里的杯子,起身看向同样是一脸狐疑的周老夫人:“祖母。既然如此,那就让春梅进来对峙罢。若是真的……我第一个便是容不下这样的人在我身边。”让春梅进来,至少春梅有辩解的机会,她也更有理由出手一些。
说完这句话,昙华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杨氏的面上。然后蒲扇似的睫缓缓盖下来,复又睁开。随后便是看见杨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昙华的心便是微微定了定。有了杨氏的帮腔,不管怎么样总会更好些。不过,郑氏那头,怕是还有花招吧?昙华重新看向郑氏,心中轻哼:这一次,就好好的和郑氏较量较量。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周老夫人却是有些迟疑。郑氏趁机开口言道:“昙华,你先退下去吧。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搀和了也不好。”言下之意,竟然是想支开昙华了。
周老夫人似乎也是这样想,竟是和郑氏一个立场,柔声道:“昙华,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昙华自然是不可能走。当下抬头朝着周老夫人一笑,面容绷得紧紧的,一口便是回绝了周老夫人的话:“祖母,若是没牵扯出春梅自然我也就回避了,可是如今却是牵扯出春梅。而偏春梅又是我身边的人。我是必要在场的。还请祖母原谅。”顿了顿,昙华双膝一弯跪下去,诚恳的言道:“祖母,说句实话,我并不相信春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听一听她的辩解,看看到底是否是冤枉了她,还是她真的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周老夫人皱起眉头,看着昙华久久没有言语。很显然,周老夫人是并不赞同这件事情的。
杨氏却是在此时笑道:“昙华果真是我们李家的姑娘,真真是有气节的。要我说,这件事情也的确是该当着昙华的面说个清楚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杨氏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周老夫人忽然自己想通了。最后还是到底点头让昙华留下来了。
随后春梅便是被传了进来。春梅自然是一脸茫然,行礼之后便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跪下。”第一个开口的却是昙华,语气冰冷而羞恼。
春梅一抬头,便是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不过见昙华面色严峻,便是忙跪下去,虽然纳闷却是没有追问。这便是春梅的好处了——对于昙华的吩咐,执行得总是比谁都认真彻底,可是比谁都问得少。
昙华看着春梅如此,心中倒是一酸。面上的冰冷之色险些绷不住。不过昙华却是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便是仍绷着脸,沉声问:“春梅,你自己说,你和表少爷郑长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春梅的回答是一脸的错愕。好半晌才似回过神来:“我怎么会和郑少爷有关系?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春梅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坦然。
昙华微微吐出一口气,面色却是仍旧不改,只是这一次却是看向郑长君,冷冷道:“郑表哥说你和他……有私情。”
郑长君此时已经心虚得厉害,压根就不敢和昙华对视。他本以为事情很简单,可是没想到昙华会要求对峙。他自然是怕真相大白的。所以紧张莫名。
郑长君不受控制的看向郑氏。
郑氏恨铁不成钢,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开口:“丫头的话不足为信。”
“我信。”昙华却是迎上郑氏的目光,掷地有声的执拗言道。随后也不理会郑氏,只看着春梅:“春梅,你自己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春梅自是立刻摇头,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发誓:“若我有一句谎言,叫我不得好死。我和郑长君并无半点瓜葛!是他污蔑与我!”一面说着,春梅一面却是委屈得连眼眶都红了。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可是春梅却只是咬牙强忍着。
昙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老夫人:“祖母也听见了。其实我也是认定春梅不可能和郑表哥有私情的。大约是郑表哥痛狠了,便是有些糊涂了。春梅是我的丫头,我敢担保她的人品。还请祖母还给春梅一个公道。”
周老夫人却是没说话,只是微微眯着眼睛,一副沉吟的样子。不必说,周老夫人肯定是在心中评判到底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又是假的。
“哼,这丫头的话如何信得?不过是怕出事,所以不敢承认罢了。”郑氏轻哼,笑着看向昙华,一副长辈的样子;“昙华你还小呢,哪里懂得这些。她们这些刁奴,是故意蒙骗你呢。你就和朝华一样,都是太小了,没经验所以才会被轻易蒙蔽的。”
郑氏此时看来,分明就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带着关切带着疼爱。
可是昙华却是抿着唇,依旧执拗道:“多谢母亲的关心,不过我始终坚持相信春梅。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如何蒙蔽?”说着,昙华微微一眯谎言,将眸子里的戾气尽数遮住。
她此时终于是明白了郑氏的“苦心”了。郑氏分明是要将她拖下水去,好给朝华作伴呢!真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只是……她凭什么要给朝华陪葬?!
昙华心中冰冷一片,越发的坚定了今日要让郑氏好好反省一下的决定。
郑氏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今儿便是要讨个利息回来!
昙华顿了顿,便是又道:“既然母亲觉得是春梅撒谎,那么便是找出证据来才是。郑表哥,你既然说春梅和你有私情,那么你有什么证明呢?”
周老夫人和李恪非都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听着看着心中辨别着。其实周老夫人此时倒是觉得留下昙华是对的——有些话她是不好说的,更是不好问得那样直白和彻底。不然,岂不是伤了两家的颜面和感情?而由昙华问,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昙华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且又是春梅的主子,一怒之下,说话失去了分寸和轻重也是正常的。将来就算郑家追究,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当下周老夫人这才是一直按捺不动,任由昙华去折腾。
第一百五七章 多方威胁
郑长君还没说话,郑氏倒是又抢先一步缓缓的开了口,目光盯着昙华,多少有些怨怒之色:“昙华你这便是不懂了。你说要证据,可是这样的事情,你让人找什么证据?再有就是,长君为何要撒谎?他有必要么?不就是一个丫头,你又何必如此?”
郑氏此时十分郁闷——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冤枉就冤枉了。昙华想必也不会太计较,而周老夫人也会睁一只眼睛闭上一只眼睛。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是和她设想的全然不同。如今昙华这么一坚持,倒是越发的对她不利起来。
昙华看了委屈莫名的春梅一眼,语气虽然平和,却是带着一丝质问:“那母亲的意思是,丫头就能随意冤枉了?丫头的清白我们就可以不管了?母亲这话却是错了!我们李家素来对待下人都是宽厚,琼州城里的人都是知晓的。虽然春梅只是一个丫头,可是她也是有父母的,也是个人,她的清白也是同样重要。而且,春梅是我贴身的丫头,她若是个不知廉耻的,别人又该怎么想我?还是母亲觉得,就连我的颜面和清白也是不重要的?”
昙华这话几乎有些咄咄逼人了,双目灼灼的看着郑氏,没有丝毫半点要让步的意思。
郑氏沉了面容。心头无比的懊恼。只是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昙华的话才是了。昙华这话将这件事情说得太严重了,若是真让人觉得她将昙华的名声不顾,那么对她肯定是不利的。至少。一个苛待嫡女的名声是跑不掉的。
郑氏最后干脆看向周老夫人:“老夫人您觉得呢?长君他是我哥哥的儿子,虽说算不上金尊玉贵,可是也是从小娇惯的。今儿受了这样大的苦就不说了,总部能为了一个丫头。还闹成这样吧?”言下之意,竟是要将这件事情不了了之。甚至,抬出了郑瑜来。
郑氏这哪里是在问周老夫人拿主意。而是逼着周老夫人要用她的提议!她故意太初郑瑜来,为的就是提醒周老夫人——就算事情弄清楚了又怎么样?总不能再去怪罪郑长君吧?郑长君纵然有错,也受了苦,算是抵过。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值得这样闹腾?就算是污蔑了那春梅,又能怎么样?为了一个丫头,有必要和郑瑜闹僵了吗?
昙华冷冷一笑。却是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眉头一皱,立刻便是觉得有些不痛快起来。毕竟,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更快的,周老夫人又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周老夫人心头明白,郑氏说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的确。为了一个小丫头,有必要和郑家闹僵么?
周老夫人一抬头,便是看见昙华沉静的面容和目光。心头又是一凛——郑家那头不好惹,魏家那头难道又是好相与的?别的不说,就是云氏那张利嘴,便是让人头疼了。说起来好像是小事,可是昙华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谁还能说是小事?
周老夫人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周老夫人不开口,李恪非自然也是不会开口。就是杨氏。此时眼睛转了几圈,到底也是不敢开口。
昙华只耐心的等着,而郑氏也是如此。毕竟,此时除了等待,还能怎么样?
不过周老夫人却是似乎老僧入定了一般,许久过去也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而屋子里沉闷的气息几乎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昙华心头叹了一口气。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算不得有多失望——毕竟心头也是早有预料的。昙华将目光从周老夫人面上移开,随后却是看向了春梅。
春梅抿了抿唇,随后便是霍然道:“既然老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那么我愿意报官!”
周老夫人眉头一皱,再也沉默不下去:“不能报官!”为了李家的脸面,是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更不能闹大——不然,人家调查的时候怎么说?说是李恪非的通房丫头给李恪非戴了绿帽子,偷情的对象还是当家主母的嫡亲侄儿?那还不得笑掉了别人的大牙?!而且,里头还有些不伦的味道在里头。按照辈分说,那丫头是李恪非的女人,而李恪非是郑长君的姑父……
这事情一捅出去,不仅郑家没了脸面,就是李家以后也甭想再在这琼州城里抬头做人了!
春梅却是露出一丝凛然来:“老夫人若是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愿意以死明志!”
昙华没开口。她自然是不会真让春梅以死明志,舍了这大好青春的。她之所以没开口,是想给周老夫人施压。春梅若真是以死明志了,那么这件事情,同样也是瞒不住。丫头死了,虽然不值什么,却也是要去官府说一声,然后销了户籍的。到时候官府也是要问缘由的。病死的,还是犯错被打死的,还是怎么的。
周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臆里有一股子怒气——这叫什么事儿?如今连一个丫头都敢威胁她了!先是丫头和郑长君偷情,再则牵连出一串人,如今跟是被几个人同时威胁!这事情,怎么想怎么糟心怎么不痛快!
周老夫人只想拂袖而去,不在理会这摊子事情。可是她能么?她自然是不能的。若是她走了,这件事情最后那可真是无法控制了。
周老夫人算是看出来了,昙华对郑氏的容忍,几乎是到头了。郑氏如今压不住昙华了——甚至是她,未必也能压住昙华了!昙华若真爆发起来,魏家那头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肯定是要给李家压力。还有长孙家,肯定也是站在昙华那边的。就是朱弦那头,怕也是有话要说!
最后周老夫人权衡再三,到底还是挥挥手做出了抉择:“既然这样,那就验明贞洁吧。”
验贞洁,是由有经验的嬷嬷查验的。这个法子最有效果也最直接。可是昙华却是沉了沉目光——这样的法子,对春梅来说,也未必太过屈辱了一些。春梅才多大?正是豆蔻年华,若是用这样耻辱的法子,对春梅日后的影响有多大?
所以昙华自然是不赞同的,当下昙华倒是很直接的开口了:“倒是也不必如此麻烦,我只问郑表哥几个问题,若是郑表哥能答出来,我就相信他的话。”
郑氏先前听见周老夫人说出的话,心头就已经是凉了半截——很显然,周老夫人还是选择了得罪郑家。心头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羞耻。又或是觉得失落。反正,是不痛快的。此时听见昙华如此口出狂言,便是冷笑一声:“昙华,你这话未免也太狂妄了。”
昙华却是镇定自若的迎上郑氏的目光:“母亲,我既然说出这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态度没有不敬之处,可是语气却是十足的凛然!
周老夫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此时自然也不会再帮郑氏说话,只道:“既然昙华这样说了,那就问吧。”
昙华微微一笑,起身缓缓朝着郑长君走近了两步,乌黑的眸子灼灼的看着郑长君的眼睛问道:“郑表哥,我问你,你和春梅幽会几次?又分别是什么时候?她穿什么衣裳?身上可有胎记?”
郑长君本就被昙华看得不自在,再被昙华用凛然的语气这么一逼问,顿时就慌了手脚,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郑长君猛然别开了头不敢再看昙华,兀自嘴硬:“我怎么记得?”
“哦?前几次记不得了,那就说最近一次吧,是什么时候,在何处?”昙华此时的语气森然,面上也是一片冰冷,就像是冰雪仙子,带着一股凌然之气。
郑长君仍是答不出来。
昙华却是不再理会他,只看向荣氏,微微一笑:“舅母觉得,春梅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呢?是郑表哥一时糊涂记错了人,还是……”
荣氏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此时不能再纠缠下去,否则闹起来对谁也没有好处。当下果断便是做出了决定,一口咬定;“长君他痛得厉害,早就糊涂了。他说的话,自然是不作数的。”
荣氏这话说得飞快,等到郑氏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况且此时郑氏心中也明白,她就是一味的坚持也是没有好结果了。所以只得悻悻作罢。
昙华复又看向周老夫人,微微一笑:“祖母,若是无事,我和春梅先告退了。”
周老夫人挥挥手,似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些累了,“回去歇着吧。明儿也不必请安了。”
昙华上前去拉着春梅起身,缓缓的朝着众人行礼告辞。
郑氏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是无可奈何。荣氏看着昙华,目光也是连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杨氏,也是看着昙华,一脸若有所思。
昙华出了院子,将自己的人清点妥当了,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子灯光通透,便是知道奶娘王氏一定和其他人都等着,当下心头一暖,脚下步子都加快了几分。在周老夫人和李恪非那儿她虽然感受不到温情,可是别处却是有的。
这样想着,心头仅剩下那些失望和不舒服也都是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五八章 错失良机
春梅和昙华回去之后谁也没提起那事情,只是安抚着众人重新歇下了。醉秋原本说让春梅去歇着,换她来守夜,不过春梅却是回绝了。所以仍是春梅守夜,睡在床前的脚踏上。
昙华躺下去之后却是半晌睡不着。听着春梅的呼吸,昙华知道她肯定是没睡着,便是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今儿是你受了委屈了。”
春梅也是叹了一声,“姑娘,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郑长君要撒谎。”
“你是被我连累罢了。”昙华苦笑,有些无奈。其实若是当时郑长君再胆大一些,说不得无赖的人就不是春梅而是她了。不过不管郑长君无赖谁,也是不能成事的。其他人昙华可以不管,可是她和她身边的人,她却是必须要护住了的。
想着今儿春梅委屈悲愤的样子,昙华心头仍是有些难受,当下顿了顿便是低声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始做俑者是谁,她心里很清楚。横竖不是郑长君就是了。
春梅倒是是在:“今儿我是吓坏了。若不是姑娘替我说话,想必我……报仇倒是也不必,姑娘犯不着为了我冒险。只要没事就好。”
昙华笑骂:“傻丫头。”眼睛却是有些酸了。
“姑娘快别说话了,睡吧。不然明儿可是起不来。”春梅劝了一句,便是没再说话了。只有春梅自己知道,她心里暖洋洋的,甚至连喉咙都有些堵住了。昙华这么一句话,将她心底死死压着的情绪都是勾起来了——有害怕。有慌张,有愤怒,有绝望,还有恶心。说起来。春梅再怎么早熟,也是十来岁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能那般冷静已经是不错,如今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哭一哭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过春梅却是没哭出声来,只默默的落泪。她怕吵醒了昙华。春梅心里十分明白,若不是昙华态度坚决的保住她,她今儿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想起今儿昙华的态度和语气,春梅只觉得自己为了昙华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昙华在听了春梅的劝说之后。倒是忍不住浮起笑容来——可不是该睡了?明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这样想着,昙华便是阖上了双眸,果然睡过去。
第二日,昙华比平日多睡了半个时辰才醒来。听着窗外鸟叫的声音,昙华忍不住一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昙华可以多睡,但是丫头婆子们却是没有那个福气的。所以昙华刚一醒,蕙芯几个便是鱼贯而入,如同往常一般的伺候昙华穿衣洗漱,梳头穿戴。等出去的时候,奶娘王氏已经是将粥从外头的小炉子上取进来,饭菜也是摆好了。
昙华用饭的时候,便是看向醉秋:“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问的,自然是昨夜的事情。不过许多人都是不知情的。而这件事情周老夫人也是不许说出去的,所以便是只如此问。
醉秋抿唇一笑,然后便是仔细的回禀:“昨儿夜里郑大表少爷摔断了腿,不过已经请了大夫接好了骨头了,据说是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再伤了。就不会有后遗症的。只是伤筋动骨,要躺至少一个月。舅太太哭了好几回。咱们太太也是难过。别的倒是没什么了。哦,对了,太太院子里调了两个人过去帮着伺候,就是二小姐的院子也拨了一个人过去。”
昙华看着醉秋那副狡黠的样子,也是心照不宣的回了个笑容。摔断腿,她们自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哪里是摔断的,分明是被打断的!
昙华心情大好——至少一个月,是不用看见郑长君那个恶心的苍蝇了,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吃罢早饭,昙华却是没先去周老夫人院子里,而是带着药材去了荣氏他们一家四口住的院子里。刚一进院子,便是闻见了一股子药味,原来是朝华身边的碧莎,正蹲在廊下熬药呢。碧莎面上红彤彤的,隐约还能看出是个巴掌印。
昙华走上前去,看着碧莎笑道:“碧莎,劳烦你去通告一声,就说我来探望大表哥的伤势。”
碧莎见了是昙华,忙侧头去不敢路出自己的伤势,应了一声便是赶忙进去禀告了。不多时出来说是荣氏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