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米酒一饮而尽,笑道:“大表哥这话可是外道了。我自然是和你们亲近还来不及了,哪里来的疏远?只是我却是不知道我姐姐的意思——”说着,抿唇笑着看向昙华,那副笑容看上去甜美可人纯真烂漫,可是昙华看在眼里,却是只看到一股幸灾乐祸以及故意刁难。
昙华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松开来。紧紧抿着的唇角也是松开。微微绽出一丝浅笑,缓缓的用帕子擦了唇角,这才端着酒杯起身,垂着眸子也不看郑长君笑道:“都是亲戚,何来疏远?只是因了男女有别,所以才不能太过亲近罢了。郑家大表哥也是明白的。”
郑长君看着昙华露出笑意来,仍是当她羞涩,一时间更是为昙华的容貌痴迷,几乎不曾听见昙华说了什么,只连声附和:“明白明白。昙华妹妹说得极是。”说着也是一饮而尽。
荣氏看了一眼郑长君,皱了皱眉头,又砖头看了一眼昙华,不知道怎么的却是忽然又抿唇笑了。
倒是郑氏有些不痛快——只觉得昙华是故意给自己没脸。
而朝华则是暗自恼恨郑长君的低声下气。只觉得郑长君太不给脸了,见了昙华竟是连囫囵话也不会说了。那副样子,迁就得跟什么似的。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又被昙华压过,不由得怒火中烧。连带着越发埋怨起郑长君来。
郑茹兰也是柳眉倒竖,狠狠的瞪了一眼郑长君,只觉得郑长君太过反常了——对昙华的时候,那副样子看着没得让人恶心。自然,同时也觉得是昙华的错:长得跟小妖精似的!勾得郑长君连什么都记不得了。
郑茹兰之所以这样不喜欢昙华,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昙华和她的不亲近,并不讨好她。二来,是觉得昙华长得太好,将她压下去了,心中便是有一股嫉妒不平之感。
而周老夫人和李恪非却像是什么异常也没看出来,仍是该怎么就怎么。
这一顿饭,有些人吃得不痛快,有些人却是吃得高高兴兴。不过不管怎么的,表面上却是都能过去的。看着也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
吃罢饭后女人们又在一处说了一回话,这才散了。
荣氏似乎对昙华倒是很有兴趣,拉着昙华的手问了好些,比如平日喜欢做什么等等。末了倒是将昙华夸得跟花儿似的。
昙华暗忖:这个荣是倒是比郑氏会做人。荣氏心中肯定也是不怎么喜欢她的,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而郑氏却是荣氏的小姑子。所以荣氏肯定要站在郑氏那边。而如今荣氏没有半点不喜,反而如此亲近,便是能看出,荣氏是个深藏不露,极会做人的。
不过却是如此,昙华却越是添了几分防备。
面对荣氏的夸奖,昙华只是一个劲笑着谦虚。若是夸她漂亮,她便是道:“哪里比得上茹兰姐姐?”
郑茹兰见昙华如此诚恳谦虚的样子,倒是心中舒坦了不少。毕竟,她一直嫉妒昙华的容貌,而亲口听见了昙华承认不如她,心中自然是痛快的。
朝华却是暗自鄙夷,觉得昙华奸诈虚伪——
等到好不容易散了,昙华忙借口去看勤哥儿,便是和众人分开来。
郑氏还待说什么,荣氏却是笑道:“赶了这么几日路,好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么一来,郑氏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道:“那嫂子你们赶紧休息去吧,明儿咱们再一处说话。”说着吩咐秦嬷嬷:“带着我嫂子他们去歇着,仔细服侍。”因李恪非要去她院子里,所以她也不好亲自去送,只得交代秦嬷嬷。
荣氏笑着应了,带着郑长君郑长海和郑茹兰一路去了。
直到进了屋子,打发走了秦嬷嬷,荣氏这才沉下脸来,凌厉的瞪了一眼郑长君,斥道:“孽子,你心中盘算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不是咱们府上,容不得你胡作非为。你好好给我收敛了!”
郑长君吊儿郎当的往椅子上一坐,似乎有些不痛快,却是又嬉皮笑脸的跟荣氏说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却是不明白?”
郑茹兰看着郑长君冷笑,“哥哥打量别人都是瞎子呢!今儿看着那昙华的眼神,还当我们都瞧不见?哥哥还是听娘的,这里可容不得哥哥胡作非为。那个昙华,更是李家的大小姐,动不得的。”
郑长君听了这话,倒是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看着荣氏道:“我倒是第一次瞧见那样好看的人。”
荣氏气得几乎顿足,看着郑长君恨声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见过几个女人?就这样轻狂起来?就算那丫头生得好又如何?那可不是家里的婢子,或是外头的小戏子,花两个钱就能摆平。我警告你,不许胡作非为,听见没有?!”
郑长君往椅子上一靠,似乎是真的累了,失去了精力,无精打采道:“嗯,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荣氏叹了一口气。好言好语的劝道:“你就听我的,这段时间收敛些。都是亲戚,别丢了人。可明白了?”凭着荣氏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心头十分明白,他嘴上说得好,可是心里却是未必会那样想。
看着郑长君那副样子,荣氏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心道:孽障,真是生下来的讨债鬼。

第一百四零章 动肝火

  许是荣氏的警告起了作用,又或是郑长君忙着熟悉新环境,又或者是昙华刻意而为之的回避,所以倒是清净了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偏生这日昙华和郑长君就是又遇见了。
其实说来也是巧,昙华刚从周老夫人处出来,走了一段路便是下雨了,而且下得还不小。醉秋忙拉着昙华往园子里的一个小亭子里避雨。春梅本是要说自己去取了雨具来,醉秋却是不肯:“醉秋你上次受了凉还没好利索,别又犯了病。到时候姑娘身边可是离不开你。上次你歇了几日,我们可是累坏了。还是我去吧。”说着不由分说便是冲进了雨里。
昙华和春梅便是只得留在亭子里避雨。
这雨下得也大,须臾片刻的功夫便是打湿了整个地面,瞧着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姑娘,那边过来一个人,瞧着也像是来避雨的。”春梅眼尖,看着雨帘里模糊一个人影朝着这边过来,狼狈逃窜的样子倒是十分好笑:“也不知道是谁。”
昙华顺着春梅的目光瞧过去,心头却是蓦然一沉——瞧那身形,衣衫的样式,不像是家里的下人,可是李家却是没有那样一个男丁,所以……大约不是郑长君便是郑长海。想起郑长君粘腻得几乎让人恶心的目光,昙华心头便是有些打鼓。
有些人不能将你如何,可是却是能够将你狠狠的恶心一回。
毫无疑问的,郑长君就是这样的人。不过相比之下。他的胞弟郑长海,倒是显得好多。这些日子听说都在房里读书,也不曾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习惯。而郑长君么,读书什么的就不必提了。每日不是出门闲逛,便是各处去寻乐子。
府里许多长得不错的丫头都是怨声载道。昙华便是已经听说了好几回。因此,她便是将自己身边几个丫头都拘在院子里。不许轻易出去。就怕遇到了郑长君。
昙华自然是不希望是郑长君。可是偏偏像是天公不作美,冲进来的,偏还就是郑长海。
春梅顿时皱眉,不动声色的拦在了昙华面前。昙华则是往后退了一步。
郑长君却是喜出望外——一抬头看见昙华之后,便是露出笑来,只是那笑容看着多少有些不正经的味道:“原来是昙华妹妹。”
昙华只得回了一个福礼,不过声音虽然柔和和平日无异。可是目光却是有些冷冰冰的:“郑大表哥。”
“真巧,昙华妹妹也来避雨?”郑长君却像是没看见昙华的目光,仍是笑着,甚至有往里头走了几步,抱怨天气道:“刚出了院子没多久便是下雨了。偏又不想回去,以为不会下大了,谁知竟是将我淋成了落汤鸡一般。不过却也是缘分,不然我哪里会遇到昙华妹妹?昙华妹妹说可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过了。昙华怎么回答也不是,最后索性冷了脸道:“这话我却是听不懂了。”
郑长君见昙华面若寒霜,倒是顾忌了几分,只是却是又觉得——美人果然是美人,宜嗔宜喜,连恼怒起来都是比那些庸脂俗粉强过百倍。只是此时年纪尚轻。所以还不算绝色。等过两年……只怕就不是一般的美丽了。
其实这会子昙华也开始抽条,身上的青涩和稚气在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女那种特有的灵动俏丽。就是身子,也开始逐渐有了一些玲珑的味道。
郑郑长君忙朝着昙华赔不是:“昙华表妹别生气,是我的不是。”
昙华这才缓和了几分,却也是不想再开口。甚至想着宁愿淋雨回去也不想留在这里。只是转念一想只觉得这样又未免太傻了一些——估算着时间醉秋应该是要回来了,而且她若是淋雨回去,倒显得是她怕了,露了怯意,不够大方。所以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按捺着怒气,只拉着脸继续等着醉秋过来。
郑长君则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想要和昙华搭上话:“昙华妹妹似乎和朝华并不要好?一家子姐妹,怎么如此生分?昙华妹妹平日也不同我们一处玩耍。”
昙华几乎气得笑起来——多大个人了?成日还想着玩耍?还是这么一副样子,枉费了爹娘给了一具好皮囊,也枉费了读了那些圣贤书了!见了个漂亮姑娘就像是牛皮糖似的黏上来,让人生厌还不自知,真不知道郑家是怎么教导的?
昙华却是不知道,这郑长君自小并不是在荣氏跟前长大的,而是在祖父母跟前长大,尤其是祖母,护得跟什么似的。郑长君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郑家几乎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偏他长了一张巧嘴,惯会哄人高兴,所以自然更是没人管束。
这小的时候没管,等到大了祖母死了,从新回到荣氏跟前的时候,已经是定了性改不过来了。小的时候倒是也只是调皮,可是大了之后便是有些纨绔子弟的感觉了。尤其是女色上……郑家的丫头,但凡是漂亮的,能勾搭上的,郑长君倒是都沾染过了。虽然才是十六岁,可是却也是个花丛老手了。
荣氏管不住,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敢报给郑瑜知晓——郑瑜若是知道了,自然是不会放过郑长君。可是郑长君是荣氏唯一的儿子,哪里舍得郑长君吃苦?所以自然郑长君便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而郑长海,虽然是记在荣氏的名下养着,可是并不是荣氏亲生。因为自小养在荣氏身边,荣氏倒是也不至于苛待了,可是要说宠溺却也不会。这才造成了两兄弟巨大的差异。
昙华却也不好真个儿不理睬,不然传出去也不好,或是郑氏知晓了,借此发作,她也是懒得应付。所以当下便是只道:“如今我越发大了,自然是不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所以并无什么生分之说。”
这话原本也是推脱,不过好在郑长君却是信了一般,并不再说下去,反而忽然笑道:“昙华妹妹是难得的美人,钟灵毓秀的,竟是连身边的丫头也是个个出挑。真真是让人羡慕。”说着,目光往春梅身上一扫,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春梅玲珑的曲线上。
春梅又羞又恼,登时便是红了脸颊和眼睛,死死咬着唇,几乎不曾委屈得哭出来。不过却也是不曾退缩半点,仍是死死挡在昙华前头。
昙华心头火起,沉下脸来朝着郑长君斥道:“我当郑大表哥是个君子,却不曾想你却是如此无礼!这话是什么话?回头我倒是要问问舅母,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君没想到昙华还真敢发怒,一时间倒是有些虚了,忙赔笑道:“我一时心中羡慕,说了混账话,还请妹妹别恼才是。只是,我是真心仰慕妹妹,妹妹这幅容貌,只让我如同见着了九天仙女一般——”郑长君只当昙华是他以往碰到的那些女子,只要肯哄肯说甜言蜜语便是能上手。
说起来,郑长君遇到的,还都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他家中的丫头大多有飞上枝头的想法,自然是迎合着,盼着有一日能当上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而那些勾栏院里的女子,更不必说,只要有银子,那是什么都不会拒绝的。而且,加上郑长君生了一副好皮囊,出手阔绰,自然是更没有什么阻挠。
昙华狠狠的掐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是真没想到这个郑长君竟是混账孟浪到这个地步了。光天化日的,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是想要发作,不过转念一想,忽然又来了别的心思。当下索性一笑:“郑家表哥只当我是我们府上最好看的,殊不知,我们府上朝华妹妹身边有几个丫头,那才是真真的好看。郑大表哥就没发现?还有我母亲院子里……”
看着郑长君似乎听进去了,昙华微微勾起唇角来,冷冷一笑。
而就在此时,醉秋却是过来了,见了郑长君,自然也是有几分不自在,行礼之后便是立在一旁,故意连头也不抬。
昙华便是告辞离去,甚至连伞也不曾留下一把——若是换成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如此。不过郑长君么……昙华倒是不介意看看落汤鸡是什么样子,更不介意李家贴上一副风寒的药。
而郑长君倒是没想到昙华忽然说出这话来,再看了昙华唇角的笑容,只觉得心神一荡,几乎不曾体会出其中的冰冷。等到回过神来之后,昙华已经带着两个丫头走远了。待想追上去,可是如此大的雨,到底还是拦住了他的脚步。
郑长君悻悻的一甩袖子,冷不防却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不过饶是如此,郑长君却还想着方才昙华说的话。心中垂涎道——李家的丫头比郑家的丫头漂亮许多。也不知道昙华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少不得……
郑长君的算盘自然是无人知晓。
而昙华却是在走远之后,冷冷吩咐醉秋:“醉秋,你悄悄往朝华身边那几个丫头和郑氏那几个丫头里散些消息,就说母亲有意选两个漂亮的送给郑长君做通房。而郑长君,出手十分大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昙华这一次,是真动了肝火了。

第一百四一章 心痒痒

  “姑娘,魏家那边今儿送了东西过来,可要看看?”夏竹趁着昙华换衣裳的时候进来禀告,话一落倒是瞧见了昙华面上的愠怒之色,顿时一愣:“姑娘怎么生气了?”
醉秋没好气的抱怨:“路上遇到一只苍蝇,烦死人了。”
将郑长君比喻成苍蝇,倒是合适不过。而且,这个郑长君比起苍蝇来,更是让人讨厌几分。
“好了,不提这个了,以后都小心些。”昙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盼望着郑家那些人快些离去才好。只是她心里明白,郑家这群人,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月的功夫。好像是郑瑜上任的地方宅子还没收拾好,要等收拾好了才会动身过去。而在那之前,怕是要一直留在这里的。
昙华想起方才夏竹的话,忙又道:“送的什么东西?我瞧瞧。”
夏竹笑道:“都是些果子吃食等,还有两匹时新的料子,说是给姑娘做衣裳。另外还有云墨表少爷送来的几本书。”魏家那头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从是不会落下这边的。而魏云墨更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过来。在旁人看来,昙华和魏云墨这对表兄妹的感情倒是比嫡亲的兄妹更亲热几分。
“嗯,那就洗了拿出来吃了罢。料子你做主做衣裳罢。可别太复杂了,上回做的水波裙,我就穿了两回就穿不得了,白浪费了你的功夫。”昙华笑着吩咐。忽然想起今儿厨房做的芸豆卷:“我记得你喜欢吃芸豆卷,厨房今儿做了我让送过来一些,你可尝了?”
“吃了。这次倒是比上次好。”夏竹爽快的应了,又和昙华商量:“再过十来日就是魏家表姑娘的及笄礼,做出来的衣裳倒是正好那时候穿。这杏黄的颜色也是娇嫩,姑娘皮肤白,倒是相得益彰。”
昙华笑着看夏竹一眼:“如今你们一个个倒是越发的有文采了。出口成章的。衣裳的事情你做主就是了,我是相信你的手艺的。”因了她喜欢读书,所以身边几个丫头倒是也都跟着好学了起来。若是拉出去,怕是比那些小家碧玉还要强上几分。
夏竹这样的。平日虽然在跟前伺候得少,可是屋里的针线却是她统管的,一针一线均是要过了她的手。倒是也离不开她。而夏竹偏又是个手巧的,做出来的衣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夏竹替昙华做了这么几年的衣裳,倒是没有一回是出过错的。昙华自己也是很看重夏竹。
春梅又凑上来笑道:“姑娘快别夸了,也就是夏竹谦虚温柔才怎么样,换个性子傲的。还不知道怎么尾巴翘上天去呢。”
秋菊正要进来,在门口听见了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脚下便是一顿,站在门口略等了等,直到昙华他们有将话题岔开了,这才捧着姜汤进去了:“虽然没淋雨,可是姑娘也喝一碗姜汤去去寒才是。”
昙华结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碗。便是不肯再喝了。又笑着吩咐:“春梅和醉秋两个也喝一碗。尤其是醉秋,她冒雨回来取伞,怕是淋了不少雨。可不能病了。”
秋菊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春梅便是又说起魏湘蕴及笄的事情:“姑娘可想好送什么礼了?太重了怕是不好,太轻了也不好。”说起来到底是个庶女,太重视了,也不好。倒是显得昙华自甘堕落和庶女交好似的。不过魏家是昙华的外祖家,礼太轻了也不好。
所以。这中间便是有个度,必须给掌控好了。春梅这样提醒,也是怕昙华一时忘了。
昙华点点头:“就送一对赤金小凤簪就行了。”太贵重的东西,她虽然不是没有,可是却也如同春梅说的那样,是不好送的。一对赤金小凤簪,分量足了倒是也是不错的礼。就是不喜欢,拿出去换成银子花用也很方便。大宅院里虽然看着风光,衣食无缺的,可是真正手边上能用的银子却是不可能多的。所以这份礼物很实用。
春梅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了,昙华想得十分周到。看着昙华又去瞧魏云墨送来的诗集,春梅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有时候真闹不明白,为什么昙华小小年纪,偏有一股子谁也比不上的沉静和耐心,有时候更是周全得连大人也比不上。
随后想起今儿郑长君那些孟浪的言语,春梅的心又微微一沉,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不将今儿的事情和老夫人说说?若是以后还遇到这样的事情,姑娘岂不是吃亏?若是再传出些什么来,更是……”一想起今儿那时的情景,春梅心头便是一阵阵的恶心。
春梅脾性温柔,倒是鲜少这样强烈的讨厌一个人,或是对谁动气。而郑长君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受不住。
昙华却是摇摇头:“有的时候,别人都会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对付这样的人,用别的方法更好。”说了又如何?郑瑜如今压了李恪非一头,李家不会将郑家的人如何。若是再被郑氏知晓,干脆倒打一耙,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辩解不清。
不过,光凭着那句话昙华自然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乱子。想一想,最好还添上其他的才好。
只是昙华心里头的这些盘算,却是不曾和其他人说罢了。
再说这头郑长君,那日淋了雨,竟是受了风寒。将荣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郑氏更是大为光火,将拨过去伺候的丫头们狠狠训斥了一回:“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眼瞧着下雨了也不知道送伞过去?”
丫头们自然是不敢辩解,只是垂着头委屈的承受一切。不过倒是也有一个机灵的,想起素日以来郑长君的行事风格,竟是又偷偷的抬起头来,朝着郑长君投过去一个楚楚可怜的目光来!
郑长君自然是看了个正着。
只觉得心神一荡,便是忍不住的开口替这些丫头们求情起来:“姑姑,还是算了吧。也是我不知道闪避,这才淋雨了。哪里能怪丫头们?再说了,我吃药什么的还要她们服侍,还是赶紧让她们熬药去罢。”
荣氏看着郑长君这幅样子,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下是恨铁不成钢,只狠狠的一戳郑长海的额头:“好了好了,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别的心思都给我收敛了!”说着也是看向郑氏,有些无奈道:“妹妹,这事儿就算了吧。你事情多着呢,他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养一养也就好了,可别为了他耽误了功夫!”
郑氏自然也就不好再追究下去,只得罢了。又交代了几句,想起还有事情,便是先去了。
待到郑氏走后,荣氏这才拉下脸来,将丫头们都支开,恨恨的朝着郑长君斥道:“你就不能争气些?你看看长海,再看看你!长日里只知道在女人堆里打转,怎么就的不知道上进?!你肯拿了这个耐心去读书,说不得早就高中了!”
“成日说这个,烦不烦?”郑长君不耐烦起来,索性躺下去,不再理会荣氏。
荣氏一怔,随后气得直咬牙,“你当我想说这些?眼瞧着你爹这些年越来越看重长海,你怎么还不知道轻重?你真想被他比下去?还是你想将来你的东西都被长海拿去?君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努力?”
郑长君却只是轻哼一声:“怕什么?祖母死的时候都跟我爹说了,将来郑家只是我的。你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