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沉稳的,可靠的,所有人一有问题,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他,他是他们的“年哥”,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可现在的他,如此脆弱,他只是一个早早就失去母亲的男人而已。
梁暖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绞住她的心口,她觉得她该做些什么,晚宴喝的红酒令她内心产生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于是她就真的这样做了:“来,尹光年,让我抱你一下。”
她伸出双手环抱住他,还哄孩子一般拍了拍他的肩,笨拙地安慰着:“你有一个伟大的妈妈,我很羡慕你。”
被她拥在怀里的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拥住她,夜空下相拥的他们,不过是两个无家可归只好相互温暖的小孩。
他轻抚她柔软的发:“我也很羡慕你,你有一个伟大的爸爸。”
“嗯。”梁暖点头,突然有点鼻酸,“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他那么老了。”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我们无法阻止的事情,比如时间,疾病,还有父母的衰老。”尹光年语气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柔一些,“我们…都要珍惜当下。”
梁暖抬头,望进尹光年的眼,他的黑眸里仿佛有日月星辰,令她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睛,就这么对视许久,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晚风萧瑟,吹起满地的落叶,城市的秋意更浓了。
这晚过后,梁暖开始每天掰着指头算下次探监的日子,她有很多话要跟她爸说,比如韩苏苏跟纪左在一起了,纪左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而言,所以她有点替韩苏苏担心;比如她有在认真工作,等他出狱,她一定会让他刮目相看的,她除了要自食其力,还要让他早点退休享清福。
她让自己很忙,刻意地让自己忘了那个晚上、那个充满温情的拥抱、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她把一切冲动的行为归结为酒精作祟,她努力地去想要忘掉,可是那一幕总会在偶尔失眠的时候浮上脑海,她辗转反侧,甚至自暴自弃,却又不得不在最后承认:那确实是她渴望的。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但她在咖啡馆做服务生的事到底还是没瞒住,还被人在朋友圈大肆曝光,弄得以前的圈子人尽皆知。
撞见她的是以前经常在社交场合碰见的已婚名媛,平时没有来往,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和朋友进来时梁暖愣了一下,但还是当她如普通顾客一般招待,对方像是也认出了她,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梁暖去准备咖啡的时候瞥到她和女伴凑到一起对着她这边指指点点。
每天咖啡店迎来送往,遇到熟人其实在梁暖的预料之中,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人认出的心理准备,当这一天真的来到,说不难受不窘迫那是假的,但是如今她的心境与以前大大不同了,慢慢地也学会“放下”这门学问,比如放下自己曾经执着的“千金小姐”的身份,学会谋生,学会做一个普通人。
既来之,则安之,她决定不让以前圈子里的人影响自己。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一早,张昀山不顾自己少了一颗门牙,又吊儿郎当上门美其名曰喝咖啡来了。
这瘟神带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姑奶奶,你自己看吧,昨晚朋友圈都炸了。”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梁暖,一边幸灾乐祸地等着梁暖脸上出现受惊害怕的表情。
梁暖平静地接过手机,然后就见到有人截图了名媛的朋友圈发到群里,因为内容太过吸引眼球,不少昔日熟识的人都出来发表了一通想法,唏嘘的,嘲笑的,同情的,冷漠的,什么人都有。
名媛的朋友圈写着:在一个路边小咖啡馆偶遇一位大佬千金,大佬出事后这个女孩子就没消息了,还以为出国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居然在做服务员。世事无常,祝福~
除了看似怜悯实则高高在上的文字,名媛还贴了一张照片,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因为只拍到梁暖的侧脸,但熟识她人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她,照片中她素面朝天,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端着盘子为邻座端来煮好的咖啡,朴实无华的谦恭模样,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一位名流千金。
有人在评论区里问名媛是哪间咖啡馆,名媛起先还假惺惺地表示要保护别人的隐私,别人一再追问,她就看似隐晦地说:是西城路上的一间咖啡馆。
如果真的是祝福的心态,就不会那样大张旗鼓的把细节都发到了朋友圈,大概对于失败者,大众的心态都是如此,窥视你、八卦你,至于当事人的隐私被曝光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对不起,那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她已经真心“祝福”过了。
人心大多凉薄,梁暖早就领悟这道理。于是冷笑着把手机还给了张昀山,没事人似的地拿起抹布擦拭工作台。
这个反应完全在张昀山意料之外,他盯着梁暖的脸好半天,也没瞧出什么负面情绪来,见她还老神在在地擦工作台,心里沉不住气就一把把她手上的抹布夺过来了。
他揪着眉问:“你哑巴了?梁暖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梁暖纳闷地抬眼看他:“说什么?”
“你还跟我装蒜!”张昀山干脆趴在吧台上身子往前凑,“锥子脸围观大军现在在路上,正往这儿赶呢小姑奶奶,赶紧跟你们老板请个两天假,出去躲躲风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赶火车,抽时间赶紧更新
第45章
梁暖正眼打量张昀山这公子哥, 手托下巴顾左右而言他道:“张昀山,我发现自从你缺了颗门牙以后, 倒是有点人味了啊。”
对面的男人不乐意了, 横眉竖目的:“那你说说,我以前什么味?”
“禽兽味呗。”
张昀山被气得不行, 食指戳着她:“我就知道你背后捣的鬼, 不然我家安娜不会下手那么重。”
“哎,安娜, 这么早过来了。”梁暖突然拔高声音,冲他背后喊。
张昀山一听安娜来了,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本能地就往吧台后面躲, 转头一瞧, 后面根本没人, 这才醒悟过来是梁暖耍他呢。
纨绔公子哥气得呲牙咧嘴的,“梁暖你个没良心的, 好心当驴肝肺,太伤心了我。”
梁暖当然明白他好心, 虽然这位大少爷不太靠谱, 但是能做到这样,她还是心怀感激的。
她正色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是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双手养活自己,为什么要躲?躲得了今天, 躲得了明天吗?大不了大大方方让她们看,她们不过是想亲眼目睹我是不是过得像乞丐,那就来吧,我既然回不到从前,就总归有那么一天,习惯了就好。”
坐她对面的张昀山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梁暖,一贯不着调的大少爷难得严肃道:“梁暖,我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说来听听。”梁暖笑眯眯的,等着他夸她坚强乐观等等。
“太不一样了,以前是冒牌公主,现在是正牌灰姑娘。”
“张昀山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梁暖随手就拎起个酒瓶子要追赶他,“上回下手还是轻了,这次我要代表广大妇女消灭你这祸害!”
一大早的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两个人就在桌子中间玩起了“你追我躲”的幼稚游戏。
“哎哟小姑奶奶,你灭了我广大妇女不得哭死。”张昀山抱头鼠窜,“哎哎我这话还没说呢,你听我说完啊你听我说,不管你是谁吧,你最后肯定能嫁我这样的白马王子。”
梁暖跑累了干脆坐下来,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赶紧照照镜子吧,就没见过你这样少了一颗门牙的白马王子。”
张昀山也不生气,捂着牙没皮没脸地在她对面坐下来:“哎梁暖,我说正经的,听人说肖诚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回去,好像也没带什么女的回来,我说你有什么想法没?”
梁暖作势又要用酒瓶砸他:“张昀山,我梁暖看上去像这么没自尊的人吗?”
“灰姑娘息怒!息怒!我不是那意思,绝对不是那意思。”张昀山一看差点要点燃火-药桶了,赶紧否认,“我是说,肖诚搞不好对你余情未了,婚宴那天那你走以后他追出来了,就是没找着你,见你跟男人走的那晚还喝了不少。”
梁暖默了一下,最后漠然地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八卦的。”
张昀山见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也就讪讪地闭了嘴,借口要去对面牙医诊所补牙就溜出了咖啡馆。
尽管梁暖沦落到做服务员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但是预料中的很多人跑来嘲讽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其实这也不奇怪,她虽说性格张扬,但交友不算广泛,只是在自己的小圈子活动,大多时间也是和韩苏苏厮混,其他平时一起玩的姐妹在她家出事后就疏于来往,这个时候更不好来落井下石。
比梁暖更急的是安娜。拜乱嚼舌根的张昀山所赐,安娜很快知道有人要来找梁暖麻烦,安娜本来就有一身侠肝义胆,何况梁暖又是她唯一的女性好友,奈何自己有工作□□乏术,回家跟大权徐威廉一合计,两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当下就决定这星期要常驻“伊莲咖啡馆”了。
大权这IT民工前段时间为一个大项目忙得昏天暗地,项目结束后老板特许他两个星期在家工作,也算是给他一个小型假期。
两个不靠谱的单身男人到了咖啡馆,再加上一个不靠谱的中年老板,这生意眼看是没法做下去了。
大权跟标哥两个猥琐男,丑男见丑男,从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老的教小的泡妞秘籍,小的教老的打游戏,再加上一个从来没靠谱过的徐威廉,三个男人就跟走火入魔一样每天风雨无阻凑桌组队打游戏泡美眉,饿了渴了就使唤她这个现成的女仆。
这天上午,忙得不可开交的梁暖第七次抬头看了一眼某个方向,见那三个神经病一边骂人一边酣战,无奈地叹了口气,手里忙着为咖啡打泡拉花,还不忘指使周末才过来打零工的学生赶紧招呼进门的客人。
她心里怨气冲天。
在家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表示要做她的“护花使者”,出了门就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到了咖啡馆还心安理得的吆喝她,梁暖真想把这两个祸害,哦不,三个,通通扫出门。
“暖暖,宝宝渴了,宝宝要喝水。”这是大权。
“暖暖,宝宝要吃意面,肉酱很多的那种。”这是徐威廉。
“暖暖,宝宝也饿,宝宝也要吃意面。”这是标哥。
三个失去自理能力的巨婴嗷嗷喊饿,邻座的两位女顾客只觉逗趣,在旁边掩嘴偷笑,梁暖对着天花板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就认命地开始煮面。
她最近偷师成功,煮出来的意面跟标哥已经没什么区别,标哥见她领悟力不错,干脆把那几样拿得出手的菜色都教给她,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梁暖很后悔自己当初没藏拙,来不及抱怨,快手快脚地把三个家伙的午餐料理好了,又处理了几位客人的点单,这才有空自己喝口水。
喝着水眼睛随意地往门口一飘,两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正挎着名包一脸傲慢地走进来,她眉微蹙,放下了杯子。
想挑事的终于按耐不住性子,等不及找上门了。
来的正是在婚宴上主动挑衅却也没讨到多少便宜的袁芸慧和江环。
韩苏苏婚宴后就与纪左出去旅行了,出发前与梁暖联系过一次,对于这两个女人那晚找梁暖麻烦有所耳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透露袁芸慧和江环现在和黄伊文走得很近,在朋友圈上晒自拍的时候屡次亲热地称呼黄伊文是亲亲闺蜜。
梁暖不禁要为黄伊文鼓掌,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在尹光年面前卖弄着楚楚可怜,看上去比仙女还纯洁无辜,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自己不出现,只要做使枪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袁江两个女人被人当枪使却不自知,此刻正挑剔地环视着咖啡馆的四周,最后把苛刻的目光定格在吧台后的梁暖身上,见她果然是服务员的打扮,两个女人齐齐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笑容。
“啊天啊天啊,慧慧,我没眼花吧?这服务员看起来好眼熟,这…这不是梁暖吗?”江环戏瘾发作,捂着胸口故作不知地问。
“哎呀可不是梁暖吗?穿上服务员的衣服我都认不出来了。”袁芸慧一脸嘲讽地搭腔,“起初看了薇姐的朋友圈,我还不相信呢。毕竟…这种事情可不多见啊。”
江环慢悠悠走到吧台前,小人得志的嘴脸,虚情假意道:“梁暖啊,没想到很快见面了。我说你这是何必呢,这工作很辛苦吧?啊对了,你爸爸不知道你在做这种…工作吧?我别怪我管闲事啊,我这人最心软了,你如果需要,我回去拜托我爸,帮你在我家公司找个职位,薪水肯定比你做服务员高。你觉得怎么样?”
梁暖本来还不想理会这两个女人,对于挑衅的人来说,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不理会。可是偏偏江环提到他爸,这是梁暖心里绝对的禁区,这工作怎么了?这工作不偷不抢还能让她自食其力,她爸高兴还来不及.
梁暖决定不再沉默。
“在哪里还不都是给人打工。”她皮笑肉不笑地擦着手上的咖啡杯,“听人说你家公司这两年周转不灵,银行的债都快还不上了,我就不过去给你家添负担了,万一你运气不好,也落得跟我一样家里破产的下场,那就不太好了。”
“你!!!”江环气得七窍生烟,用食指指着梁暖的鼻子,嗓门也提高了许多,“梁暖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可是天生富贵命,哪像你,半途做了乞丐还这么狂!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她这一通抛却淑女礼仪的怒骂,成功地令整个咖啡馆安静下来,也令三个打游戏打到疯魔的男人们同时停下动作,三张丑帅不一的脸齐刷刷转过来,下一秒,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被人当众辱骂是“乞丐”,梁暖面上依然克制,只是冷若冰霜道:“我梁暖的下场如何,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我也不关心。我自问过去跟你们俩没有过结,你们却屡次三番来打搅我的生活,这是什么道理?对,我在你们眼里确实活得像乞丐,我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乞丐靠出卖尊严苟活,我至少凭自己的劳动吃饭,凭什么要接受你们所谓的施舍?我真正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你们不出现,现在我自食其力了你们又跳出来做好人,又是什么居心?如果单纯只是想来打击我取笑我,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打从我决定做这份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已经不在乎了。”
她控诉的语气平静却铿锵有力,噎得江环当场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三个男人在靠近,脸皮薄些的袁芸慧拽着她的袖子要走,手却被江环蛮横地甩开了,梗着脖子道:“急什么?我这咖啡还没喝呢。”
然后对梁暖傲慢道:“你不是服务员吗?来,给客人上两杯蓝山。”
没等梁暖有所动作,身后有道凉飕飕的中年男声响起:“呵呵,这杯咖啡,你有命喝吗?”
江环下意识转过身,冷不丁见自己身后站着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还一脸“我要生吞了你”的可怕眼神,她慌忙退了一步:“你们是谁?想干嘛?”
标哥此时完全摒弃了艺术家的气质,那狂浪不羁的表情,配合山一样肥胖的身材,哪像是美院的文雅教授,根本就是一黑道大哥:“活腻了是吧?进门前没打听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就敢上来欺负我的人?”
“她要是乞丐,那老子是什么?丐帮帮主?”标哥吹胡子瞪眼,逼得江环连连后退,“你说说看,老子身上哪点像老乞丐?有哪个老乞丐像老子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有才华?啊?!”
标哥那山雨欲来的阴戾表情吓得江环和袁芸慧紧贴在一起壮胆,袁芸慧斗胆回了一句:“我们是顾客,顾客是上帝,你…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小心我去工商投诉你们!”
“对,投诉他们!我要让他们关门!”江环像是有了底气,气焰重新嚣张起来。
“上帝?一毛钱没花还敢做上帝?”标哥那八字眉猛地一抬,狰狞道,“老子的地盘,老子就是上帝!暖暖,去,把店门关了,咱们关门放狼狗!”
“狼狗?”江袁两个人面面相觑彻底懵了,紧接着就听到“吱嘎”一声,梁暖真的关门落锁了。
站在门边的梁暖一脸漠然,像是预料到她们等会会有什么下场。
“你…你们这群流氓。”江环恨得牙痒痒,“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袁芸慧经不住吓,惊弓之鸟般环顾四周:“狼,狼狗,怎么会有狼狗,在哪里?”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渲染到了极致,标哥如暴君般冷冽一笑,迅速地闪到一边,一直沉默的大权和威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如地痞小混混一般抖着身子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站到他们面前,那猥琐的表情逼得她们连连后退,就在两个女人以为自己就要被暴打的时候,大权出人意料地身子往左一偏,摆了白鹤亮翅的动作:“我左青狼。”
“我右白狗。”徐威廉在右边如法炮制大权的动作,然后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响亮报出他们的组合名号:“我们就是,见人咬人,见胸咬胸的伊莲小狼狗,汪汪汪!”
第46章
在场除了对峙的两方人, 还有三桌顾客, 且都是平时熟稔的老顾客,因此一直没离开,津津有味地旁观看戏。此时“伊莲小狼狗”组合口号一喊完,三桌人当时就没忍住, 拍着桌子很不给面子地大笑。
就连已经对他们时不时的出格举动见惯不惯的梁暖,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暗骂“两个蛇精病”。
“神经病, 全是神经病。”同时在骂人的还有江环, 她气呼呼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拉着袁芸慧往门边退,此时梁暖觉得闹剧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悄然打开了门。
“白狗,有胸!我们上!”
“青狼,假胸你也上,你也太不挑吧。”
“靠, 假的咪咪还拿出来在我们男人眼前晃!要不要脸?不行,打击假冒伪劣义不容辞, 白狗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我要把她的硅胶咬出来…”
大权一脸猥琐地作势要冲上去, 两个被神经病弄得惊吓过度的女人尖叫着夺门而出,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旗开得胜的大权和徐威廉在门口张狂大笑,脑壳被梁暖一人赏了一个巴掌:“给我正常点!把客人全吓跑了害我失业,我饶不了你们!”
“随时翻脸的女人。”大权委屈地抱着同样委屈的徐威廉, “心伤透了,威威,咱俩过得了。”
徐威廉瞅了瞅他那丑到让人吃不下午饭的脸,绝情地扭过头去:“等我瞎了那天再说吧。”
两个幼稚鬼追追打打地又跑去和标哥组队升级去了,他们的队名就叫“伊莲小狼狗”,那贱兮兮的“见人咬人见胸咬胸”的口号已经引得游戏里的各路美女对他们围追堵截,这臭味相投的三人忙着耍嘴皮调戏美女,玩得不亦乐乎。
老板已疯魔,唯一的正常人梁暖只好给顾客们一一道歉,中午的时光匆匆而过,等她忙完,沐浴着秋日暖暖的阳光,蓦然觉得上天待她,其实不薄。
又过了两天平静日子,这晚咖啡馆关门了梁暖也没回家,安娜今晚加班整理诊所档案,不过方文修也留下来加班了,安娜甘之如饴。
梁暖这两天醉心于做披萨,奈何做了几回口感都不怎么样,干脆留下,一边等安娜,一边琢磨失败的原因。
有人在敲店门,她转过身,微微愕然,门外站着的分明是黄伊文。
梁暖难得过了两天清净日子,见这个城府颇深的女人亲自找上门,心里就有些厌烦。
她对任何黄家的人都存有很深的仇恨,这仇恨深入骨髓,如果不是黄征德多年来如毒蛇一般死咬她爸,她奶奶不会死,她家不会破产,她爸也不会走极端锒铛入狱。
她的所有命运都拜黄家人所赐。
但人家都找上门了,她也没必要避不见人,她倒是想看看,这黄伊文又打算耍什么新花样。
她开门,却堵在门口,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我们打烊了。”
两家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她们之间自然不需要什么客套,黄伊文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我自然不是来喝咖啡的。”
梁暖将她的轻视看在眼里,随手就要拉门:“那请回吧。”
一只纤手横亘在门缝中间阻止她关门,黄伊文语气急促了一些:“别急,等我把话说完,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梁暖冷着脸似乎还在犹豫,黄伊文紧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跟尹大哥住在一起,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过他为什么要帮我爸对付你爸?”
梁暖怔了怔,随后身体往左一倾:“你进来吧。”
黄伊文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这傻子果然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梁暖开门见山道:“你说吧。”
黄伊文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缓缓放到梁暖面前,梁暖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这才拿起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