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哥怕催泪效果不够,夺过桌上的那把小刀就往自己的耳朵比划,看得梁暖心惊肉跳。


第29章
“你们都够了!”她终于生气了,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虽然我是要找工作没错, 可是我没有…”
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做一个咖啡馆女招待啊!
虽然人们总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但做一个抛头露面端茶送水的女招待总归让人觉得有些丢人,如果让监狱里的爸爸知道了怎么办?会不会让他蒙羞?万一让以前圈子里的朋友撞见, 她一定会成为圈子里最大的笑柄,破产千金穷困潦倒沦为咖啡馆女招待, 还有比这更具爆炸性的话题吗?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他们一定会用她能想象到的最尖酸恶毒的词汇来嘲讽她, 那些人,除了花钱以外, 最擅长的就是落井下石。
还有尹光年,她上午还夸下海口自己会找份体面的工作,如果被他知道她只是去做个女招待, 他会怎么看她?
“不行。”她斩钉截铁一口拒绝, 可话刚一出口, 就见安娜眼里希望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仿佛那两个字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她的全世界, 梁暖知道她有多想靠近牙医先生, 沉默片刻, 终于还是心有不忍妥协道:“工作的事我有其他打算, 这样吧,我在这里帮一个星期忙,标哥, 一星期足够你招到了人了吧?”
人家不想干,标哥作为老板自然不好强人所难,对于梁暖提出帮一星期忙的建议更是心怀感激:“可以可以,暖暖你放心,标哥不会让你白帮忙,会发工资给你的。”
这事也就这么折中定下了。
回家路上安娜对梁暖的仗义支援感激个不停,她也知道这回是自己过分了,梁暖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千金小姐,现在却肯屈就在小咖啡馆做一星期的女招待,都是为了她,她打心眼里感激苍天让她遇到这样的朋友。
最初打交道的时候只当她是难缠骄纵的客人,把她当蛇蝎一样远远避着,只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她,谁知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深深觉得自己当初错的离谱,梁暖根本就是那种心软到无法拒绝别人的女孩子。
梁暖不知道自己在安娜心里已经成了天使,只是一个劲宽慰她:“行了行了,我是有钱人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最大的委屈都受了,这些小事算什么啊。”这一路上梁暖想了许多,对很多事也释然了,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牺牲如果能帮到朋友,那么一切也就值得。
她悠悠地想,是该放下过去的皇冠,学着向命运低头了。
她已经不是拥有一切的公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落难灰姑娘而已。
更不幸的是,王子已经是别人的了。
从不关心普通人柴米油盐生活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安娜,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提到工资安娜就侃侃而谈起来:“标哥作为老板挺厚道的,除了五险一金给我交以外,给我开基本工资4000一个月,饭贴有三百,有时店里生意好的话,他还会给我发个七八百的奖金,女招待嘛,一般就这个工资水准了,有些干的比我累多了,拿的还没我多。”
在安娜看来很正常的事,听在梁暖耳里却成了天方夜谭,她惊叫出声:“什么?我没听错吧?一个月才四千?这还叫正常?!”
辛辛苦苦一个月就挣四千块,这在梁暖看来太少了,四千块对于过去挥金如土的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难以置信,以前眉都不眨几秒钟就可以划走的一笔小钱,却是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需要拿它交房租水电煤气,日子难怪过得紧巴巴。
梁暖在心里做起了数学题,她上午花光了尹光年借给她的三万块,按照月赚四千来算,每个月不吃不喝干上八个月才能把债还清,而以她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来看,她每个月是存不下钱的。
口口声声要独立,可赚这么点钱,她何年何月才能把债还上?
细细一琢磨,她又有了一种被算计的强烈直觉,上午她怎么就没意识到,他会好心借她那么一大笔钱,不就是猜到她会很快花光,并且压根没有能力还!
想明白了以后,梁暖咬一口尹光年的心都有。
她又问安娜:“那牙医诊所给你开多少工资?”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腼腆道:“方医生问了我现在的工资,然后说给我开5500一个月,说过节还会发奖金,我…我有点心动。”
自己去做一份薪酬更高的工作,却让好友接替她做招待生,老实姑娘安娜十分过意不去,挣扎片刻后咬牙说:“暖暖,要不诊所那份工作你去吧,你形象好比我更合适这份工作,还有我上午忘了问你,你哪来那么多钱啊?那个…是不是光年哥借你的啊?”
“哦,那个啊…”梁暖目光游移起来,轻轻地“咳”了一下,开始睁眼说瞎话,“是他给的,求着要给我花的,安娜你知道的啊,他把我家搞垮了,负罪感很严重的,花他点钱不算什么。倒是你,口是心非累不累?魂都快飞到牙医诊所了,嘴巴还在‘不要不要暖暖你去干吧’,安娜我警告你哦,你再这么口是心非下去,我可就一不做二不休答应你了,你就晚上躲被子里哭去吧。”
比起伶牙俐齿的梁暖,安娜一向嘴拙,被说中心事也只会一个劲地傻笑,内心纯净的人往往藏不住心事,看得出,能去牙医诊所工作让安娜很兴奋,傻姑娘的嘴巴一直是咧着的。
两个人去了超市买菜,总体说来,尹光年是个十分慷慨的房东,给她们的菜钱足够他们五个人每天大吃大喝,不过安娜持家有道,也没有挥霍的习惯,买的食材也是荤素合理搭配,见豆腐干买一送一,拉着梁暖挤在一堆抢便宜货的大妈中间,太过彪悍甚至用蛮力挤走了一个大妈,简直让梁暖大开眼界,两个人买完了够他们吃三天的食材,打道回府。
不想回紫园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两人淋了一身,简直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家,谁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撞见了令人惊到掉下巴的一幕。
雨帘下,一个身材高挑留着瀑布般长发的女人哭着从背后环抱住了尹光年,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躲…”
十五在狂吠,加上雨大了起来,美女后面的话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再看雨中尹光年的表情,简直是冷森到极点,眼里更没有一丝温度,察觉到梁暖安娜站在不远处地围观这边,梁暖的表情甚至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他的脸上简直快冻出冰渣子了。
他用力把美女环在他腰上的手拽了下来,转过身来与她对峙,两个人都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样子都有些狼狈,但俊男美女的画面依旧十分养眼。美女泪眼婆娑地凝望他,美眸里尽是哀伤还有流转的爱意,他张嘴对她说着什么,然后一脸决绝地拽着她走向自己的车,美女摇着头试图挣扎,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坚持,被他塞进车子而后绝尘而去。
临上车前尹光年还偏头向梁暖投来警告的一眼,意思多半是管住你那双好奇心快满出来的眼睛,显然他是十分注重个人隐私的男人,不喜成为别人八卦的焦点。
大雨浇不灭两个人女人眼中熊熊的八卦火焰,更何况八卦的男主角还是感情生活极度神秘的尹光年,这令两个女人无来由地兴奋,瞅见大权和徐威廉的脑袋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落地窗后面,想来围观群众不止她们两个,雨越下越大,梁暖赶紧拉着安娜跑回了别墅。
门一开,安娜顾不得淋了一身的雨,劈头就问大权:“大权大权,那个美女是谁啊?”
梁暖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头发,一副对尹光年的私事毫不关心的样子,但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她竖着耳朵时不时向大权投来的眼神,泄露了一个事实:也许她比安娜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权搓着手紧张兮兮地开了门朝外面探头张望,确定尹光年不会突然杀回来,关了门兴奋地对她们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啊,这女的来敲门,我说年哥不在家她还不信,一定要冲进来,刚好年哥回来两人撞上,他就拉着她到门外说话去了,哎,他们俩在外面说什么了?你们听到了吗?哎呀美女湿身,还抱得那么紧,啧啧啧,我看年哥今晚不会回来了。”
梁暖瞥了一眼风雨交加的窗外,冷着脸不说话,倒是安娜有点不确定地嘟囔:“可我怎么觉得光年哥不喜欢那个女生啊?暖暖你说呢?”
“呵…”梁暖鼻孔里出气,“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梁暖对着大权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刚才差点忘了梁暖和尹光年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安娜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下次说话一定要注意,“尹光年”三个字对于梁暖来说是违禁词。
安娜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在想:暖暖你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光年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徐威廉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喝着啤酒,眯着眼叹道:“两女争一男,好戏开场…”
“两女争一男?”安娜好奇,“可是威廉哥,只有一个女的啊,另一个是谁?”
徐威廉打了个酒嗝,比划了两下:“这女人多得是,这房子里不就有两个吗?以我徐威廉叱咤女人堆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再好的闺蜜最后都得为男人撕破脸,你们女人不是流传一句话吗?别人的男朋友才是最好的,哈哈,都得抢过来。”
“我跟暖暖争光年哥?”安娜一脸不可思议,“拜托,我跟暖暖可是要好一辈子的,别乱点鸳鸯谱了威廉哥,雷公爷爷会不高兴的!”
她话音刚落,外面轰轰隆隆响起一声闷雷,徐威廉正在喝啤酒,差点被雷声呛住,他呆滞的表情堪称精彩,大权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娜一副“你看吧”的胜利表情。
徐威廉这妖孽被雷公爷爷给治服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以前天天‘威廉哥’长‘威廉哥’短的,现在有了你的光年哥了,已经没有我们旧人的位置了,啊我徐威廉的命好苦啊…空有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啊…女人都瞎了眼啊…”
大少爷像个无赖一般开始在沙发上撒泼打滚。
可惜没人会吃这一套,大权捧着手机专注地刷起了美女写真,就连一向心软的安娜也站了起来,问:“大权你想吃烤鸡吗?我跟暖暖在超市买了两只,咱们趁热吃啊。”
大权还没张口呢,沙发上的无赖已经蹦了起来:“我要,我要,娜娜我要鸡腿!”
“命苦的人怎么能吃肉呢?饿着才是啊。”安娜凉凉地说,然后拿着喷香的烤鸡走向厨房。
“不苦不苦,我们安娜最善良了。安娜,祖宗,发发慈悲吧…”徐威廉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头,后头跟着同样闻到香味的十五,一人一狗为了食物,都是一副谄媚的嘴脸。
“靠,为什么我的鸡腿比十五小,爷爷我还不如狗,安娜你出来我们谈谈…你知不知道你威廉哥哥是很多女人的男神,你不可以这样对待男神的…多给个鸡翅吧…”
“不行,威廉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胖了八斤了,哪个男神像你这么能吃…”
“胖八斤算什么,哥哥我就算胖八十斤,那也有瞎眼的女人要啊…”
门外吵得厉害,时有笑声通过门缝漏进来,梁暖洗完澡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她感觉得出她的同伴们在这所房子里过得很轻松愉快,可是她的心情却倍感沉重。
窗外下着雨,她的世界也在经历一场倾盆大雨。
没有阳光,没有希望,只有暗无天际的折磨,把她逼成了一头困兽。
以前她从不知道人可以把生活过得如此艰难,现在她知道了。
好像一夜长大。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正在监狱里苦熬的爸爸,终于还是决定振奋精神,她不可以被打败的,只要挨过这一年,她和爸爸就团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浏览招聘网站,可惜浏览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获,那些薪水高的岗位无一不是需要好几年工作经验,薪水低的岗位她又看不上,那点微薄的收入只能让她不至于饿死,更别提还债了。
现实再度给了她一次痛击。
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到快透不过气来了,梁暖决定到客厅里转转,吃点东西也许会让心情好一些,郁郁地开了门,却和开门进来湿了一身的尹光年撞见。
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很快就分开,尹光年把手上的一袋东西递给安娜,嘱咐道:“去煮点红糖姜水,待会每个人都喝点。”
安娜听话地接了过去,梁暖有逃避他的念头,也就跟着安娜进了厨房帮忙,这才知道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生姜红糖回来。
过了一会,尹光年洗完澡擦着头发进了厨房,后面跟着摇头摆尾的十五,梁暖一见他出现,又避如蛇蝎般闪出了厨房,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安娜对着尹光年抱歉地笑笑,转移话题道:“光年哥,姜糖水很快就好了,你淋雨了快趁热喝吧。”
“你们喝吧,我是男人没事,女孩子淋雨了比较伤身。”
安娜点点头,马上明白他根本就是为她们着想,一想到梁暖对尹光年这样的态度,立时头疼。
尹光年翻捡她们买的食材,建议道:“有烤鸡…不如今晚吃面吧。”
“嗯嗯。”安娜冲他乖巧地微笑,“光年哥烧什么我们都爱吃的啦。”


第30章
不多时热腾腾的海鲜蔬菜面就端上了饭桌, 配上香喷喷的烤鸡,只一眼就教人食指大动。
室外已经成了雨水的世界, 室内却干爽明亮, 五个人加一条狗围坐在饭桌边,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在大多数人心中,隐隐会有一种幸福的味道盘旋。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大权等人知情识趣, 见尹光年顾自吃面, 神情隐隐透着疲惫, 谁都不敢开口提下午突然出现的女人,尹光年是房东, 不是可以分享私生活的朋友,作为房客还是安分一些好。
几个人边吃面边看电视,结果注意力全被剧情狗血的言情电视剧吸引了, A女和B女是一对好闺蜜, A把C视为男神, 爱得如痴如醉, 可男神却偏偏钟意B, A大醉一场, 然后遇到了D, 开始了与D男纠缠不清的感情路, 而一肚子坏水的B也看上D男,两个女人的抢男人大战正式拉开。
电视剧果然是来源于生活,饭桌上的两个女孩因为上午在商场撞见的一幕而陷入沉默, 安娜知道梁暖心里不好受,小心地打量她,果然见她眸光黯淡,看她一脸隐忍,像是会随时掀桌离去。
一天之间,友情和爱情都没了,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更何况又是家里遭遇巨大变故的梁暖。
安娜不想好友继续难过,抢过遥控板就想换台,却被不知内情的徐威廉给拦住了:“哎,别别,这两个女人还没开撕呢怎么就换台了?多精彩啊,安娜你看刚才哥说的没错吧,再好的闺蜜都得为了男人撕破脸,这是自然规律。”
大权吃得心满意足,剔着牙问他:“瞧你小样得瑟成这样,当年拆散了不少好闺蜜吧?”
“那是。”徐威廉那欠揍的表情充分暴露了男人的劣根性,他甩了甩发,“帅有什么用,都没人看到本少爷满腹的才华,不识货…”
大权开始作呕。
安娜实在气不过,借着电视剧为梁暖喊不平:“我实在看不懂这个世界,满大街都是男人,为什么却偏偏要抢好朋友的?就算那个男人是公认的男神,像金城武那么帅,可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就是不能碰啊,为什么就不能远远欣赏呢?”
这种关于□□的话题也吸引了尹光年,吃完饭他并没有马上离开餐桌,没有参与讨论的意图,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展开争辩的是自然是安娜徐威廉大权三个人。
徐威廉对于安娜天真的说法嗤之以鼻:“笨,要都像你这么无欲无求,这个世界就全都是圣母了,也就没有买卖和杀害了,男神是什么?那就是男人中的奢侈品,女人连个限量版破包都要抢破头,又何况男人?”
“不过啊,”他剔着牙继续高谈阔论,“这些笨女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所谓的男神,那就是这辈子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男人,所以哥至今不属于任何女人。”
“要是她们现在看到你的啤酒肚,确实也不会想要你的,过了季的奢侈品可是掉价很快的呢。”安娜忍不住泼冷水。
徐威廉下意识的收腹,气哼哼地啃起了最后一只鸡翅膀。
大权在一旁又是幸灾乐祸地大笑,随口说道:“还别说,女人为了男人确实会拼命的,别说闺蜜了,我们那个镇上有户人家,两姐妹争一个男人,爹妈劝也不消停,到最后都断绝关系永不往来了,为了男人亲姐妹都不要了,我说至于吗?哥我还是单身呢,来找我啊。”
“资源的配置从来都是不合理的,女人更是惯于头脑发热的物种。”发出感叹的人是很少在餐桌上参与讨论的尹光年,只是他嘴边扬起的一抹苦笑有些令人寻味,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搁在桌子上的某个角落,似乎是想到什么有感而发。
坐在他斜对角的梁暖看了他一眼,尹光年似乎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目光相遇,梁暖忙移开了眼睛。
饭后几个人各忙各的去了,尹光年照旧回了书房,大权洗完碗接了个领导电话,一边国骂一边认命地坐到电脑前开始加班,徐威廉看了会狗血电视剧突然脑子里冒出来一点灵感,架着黑框眼镜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开始谱曲,谱一会就用吉他弹出来,打眼看过去还真有几分资深音乐人的架势,大权嫌弃他制造噪音,他就干脆坐到了大权边上开始大弹特弹,两人对骂了一阵,大权不堪骚扰抱着电话躲回了自己房间。
而梁暖和安娜则躲在安娜房间里,兴高采烈地试穿今天买的新衣服,顺便交流彼此未来的工作。
“安娜,做服务生是不是每天都会碰到奇奇怪怪的客人啊?”梁暖往自己脸上涂面膜,转头问正在照镜子的安娜。
“每天倒不至于,但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倒是真的。”安娜接过梁暖递过来的面膜,边抹边说,“给你讲讲我印象最深刻的几件事情吧。你也知道我们边上写字楼多,有一对男女呢,男的看上去年纪大点,女的就是年轻漂亮,他们一般都会周末过来喝咖啡呆一个下午,虽然每次都是带着电脑一起工作,但是我感觉就是情侣啊,你知道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嘛。谁知道啊…”
“谁知道有一天原配找上门了。”梁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种风流事件在上流社会屡见不鲜,贵妇们肆意挥霍着丈夫们的钱,因此对男人的出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有烈妇为了外面的女人跟男人撕破脸闹到离婚收场,贵妇们茶余饭后都要笑她做人太较真,就这么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拱手让给外面的狐狸精,说的好听点是做人有原则,说的难听点就是傻。
梁暖倒是不会笑话那些女人,她爸说过,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旁人都无权用自己的价值观苛责别人。梁暖唯一看不起的女人名叫方念茹。
方念茹是她妈。
她过腻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心只要爱情,所以不惜抛夫弃女远走他乡,他爸心中无奈大过心酸,又怕她小小年纪心中怀揣仇恨,总是宽慰她说这不能怪她,他们老夫少妻本就不合适。
在她妈的事情上,她是注定要让她爸失望了,她不仅不能原谅她,现在更加恨她,每当想到他们父女陷入如此惨境,她妈却拿着她爸的钱躺在野男人怀里笑,她就恨得想把牙咬碎。
安娜没有发现好友的脸色冷了下来,还在一旁手舞足蹈复述那天的场景:“那个原配真是太厉害了,自己不动一根手指头,就把小三整得好惨,她那天的行为简直称得上大奶治小三的标准教科书了。”
“嗯?”梁暖来了一丝兴趣。
“那个正室看上去气质很好,至少在我看来,小三除了比她年纪轻,其他哪样都不如她。她那天也没做别的,就是趁着那对狗男女互相喂对方奶油冰激凌的节骨眼上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了,更重要的是,她身后跟着七八个看上去很凶悍的三姑六婆,那个正室凄凄惨惨地说了句‘我跟你夫妻十五年,你从没有喂我吃过一口冰激凌’,然后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梁暖眼里有赞赏:“聪明人。”
“是啊。”安娜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这一哭,简直比上去打小三效果还要强烈。她带来的三姑六婆全被激怒了,二话不说就上去揪那小三的头发,你想那些老太太力气多大啊,个个又都是人精,知道头发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就往死里拉扯她头发,哎哟我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头皮疼,那姑娘那个惨叫啊,从这头被揪着拖到了那头,头发被揪下来一大半,都快成秃瓢了。”
“最坏的还是标哥了,我们的杯子椅子砸了不少,外面看热闹的路人也都聚了一大圈了,我说赶紧报警吧,标哥还说‘等等再等等,再看会戏。”
梁暖咯咯直笑,不错,这确实是标哥那样的神经病会做的事儿。
安娜说到兴头上眼里蹦出了星子:“你别说,还真被他给蒙对了,好戏真的后头呢。那三姑六婆里好像就有那男人的姑姑,劈头就一顿训,一开始完全顾不上那小三,结果听小三叫的狠想上去救人,好戏来了,原配突然在他眼前直挺挺晕了,他就只好被人催着抱着老婆去医院了,哎哟那小三真可怜啊,在后头哀叫,陈宇航你别走啊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