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暖没想到他连工作都已经为她预先安排好,这不免给她一种被人死死捏在手心没法动弹的错觉,就连他老爸都不敢这么束缚她,他怎么敢?!
“不用了,你这样的小公司我根本看不上。” 她一口拒绝,“何况,我可不想一天24小时都要面对你这张道貌岸然的脸,我怕我会折寿!”
说完这些似乎还是难以平息她心中熊熊的怒火,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尹光年,你休想既做我的债主,又做我的老板,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压榨我的,说实在的,我根本不信‘你爸托你照顾你’这种鬼话,因为像你这样见钱眼开的男人,你根本就没那么好心!”
一片好心被她曲解成恶意,这完全在尹光年意料之中,只是预料到与真正听到到底还是有一线距离,她性格里的骄纵还有火爆脾气到底还是让他大感头疼,他们半个小时前还在很有心平气和地谈论“梦想”,半个小时后又因为一言不合而恶言相向。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总结的一点都没有错。
系好领带,转过身时他英俊的脸已恢复了初相见时的冷淡:“是我考虑不周,让梁小姐这样的人才屈尊呆在我的小公司对你确实不公平,我道歉,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一个好平台然后大展宏图,我先在这里提前祝贺了。”
他的口气冷漠而疏离,听在梁暖耳朵里全是露骨的讽刺,言不由衷的一声“谢谢”从嘴里溢出来,充满了对他虚伪恭贺的不屑一顾。
两人一度缓和的恶劣关系再度回归原点。
尹光年把装了钱的信封递给梁暖,她接过,想了想,既然都撕破脸了,那么该说的话还是一次说完比较好。
“对了,等我找到工作有了收入,我会马上搬出去,我爸老糊涂了,我那么大了自己当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完全不需要他找些来路不明的人来照顾我。”
作为她口中“来路不明”的人,尹光年自然无法沉默下去,笑得斯文得体:“梁小姐如果能早日工作独立,那我第一个拍手称好,毕竟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没什么比债务人还债更让我开心的事了。”
梁暖被他噎得无言以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回击,眼睛瞟见他脖子上那根款式老旧死板的蓝色真丝领带,扬起的嘴角藏不住浓浓的挖苦。
尹光年被她莫名的目光还有嘴边诡异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
“你穿的这么正式,是要去见什么人吗?”梁暖突然发问。
“哦,约了几位圈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共进中餐,有什么不对吗?”他再次紧张追问,显然十分重视中午的饭局。
“倒也没什么。”梁暖露齿一笑,“只是你这条领带让我以为你是要去参加谁的追悼会。”
尹光年:“…”
“嗯?空气中好像有股怪味,是什么味来着?”她凑到他身前使劲闻了闻,然后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原来是你身上的穷酸味啊,啊我说,尹光年,赚了钱也别忘了提升自己的时尚品味啊,有时候,穷酸味真的是需要奢侈品遮一遮的。”
眼见他被她三言两语激得说不出话来,她简直想大笑三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她带着胜利者悠扬的心情转身下楼,尹光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低头打量了一眼这条用了好几年的旧领带,纠结再三,还是心情恶劣的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拉开抽屉,抽出了另一条同样用了几年颜色要鲜艳一些的深红色领带。
他黑着脸对着镜子系那条色彩鲜艳的领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不顺眼。
像个浮夸的白痴。
想再换一条领带,可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工作狂这才懊恼的意识到:该死的为什么他只有两条领带?
该死的他有那么多钱了却只有两条领带?!
他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没有人,然后鬼使神差地低头闻了闻,确定什么都没闻到后,更加厌弃自己。
他在干什么?明知道她在挑衅,可他的情绪还是被她轻易影响了!
心情不佳地拿起手机,他对着电话里的人吩咐:“茜茜,手上的工作暂时放一放,去帮我买几条领带,适合在重要场合用到的那种,中午前我要看到它们。”
“好的老板,那大概买几条呢?”
“五条?哦不,十条。”他烦躁地拉扯着脖子上的旧领带,“算了,专柜所有的都买下来。”
梁暖包里装着沉甸甸的三万块,犹如囚鸟出笼,草草打扮了一下,唤上安娜就火速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驶向自己以前常去的商场。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商场倒是没有太多人,梁暖倒是不怕遇到老熟人,那些曾经跟她一起花天酒地的千金小姐们凌晨才从PUB出来,这个时候还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是不可能偶遇的。
梁暖尝试回忆过去的日子,记忆竟然模糊起来,只清晰记得有一次通宵派对以后,她下午醒来头痛欲裂,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声,她麻木地面对着一屋子奢侈品,竟然一点都不开心。
她曾自暴自弃地想过,这样活着,和死了也没有分别。
再多昂贵的东西都填补不了她内心的空虚,这令她时常沮丧,于是她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夜场,夜夜笙歌,白天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醒来,一次又一次克制着杀死自己的冲动。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不知道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现在上天给她换了一种活法,虽然每天依旧生不如死,但至少那种空虚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来纷扰她了,所以日子也就不那么辛苦了。
现阶段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份工作然后和那个男人划清界限!
一个简单的目标让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就连头顶的阳光都明媚的让她想迎风尖叫。
一踏入商场梁暖就如鱼得水般脚步轻盈起来,花钱向来是她的强项,她带着安娜在各种专柜进进出出,最后根据安娜纤细高挑的身材,还有她邻家女孩的清新气质,挑了一条chloe的大口袋前排扣A字牛仔短裙,下面配了一双驼色短靴,这清新中又带一点帅气的打扮很符合安娜的气质,也彻底让她改头换面,她看上去青春靓丽,站在镜子前的安娜舍不得移开眼睛,连她自己都意外于她会蜕变得如此不同,如此…耀眼。
她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童话故事,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丑小鸭,也在经历一场振奋人心的蜕变。
而这一切都是梁暖带给她的。
“暖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安娜眼睛湿了,激动地抱着梁暖倾述,“能遇见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梁暖很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一种叫做“成就感”的东西充盈在她胸口,就算早上与尹光年闹得不愉快,她也觉得值了,她拍着安娜的背豪气冲天地保证:“少大惊小怪的了,以后你天天都会这么美,每天都比昨天更美一点,因为有我啊。”
“暖暖,有你真好。”安娜已经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人继续逛,女人的购物瘾上来根本没药治,不多时两个人四只手就拎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梁暖甚至带着安娜去剪了一个新发型,齐肩短发很适合安娜这样的小脸蛋,剪完头发从发型屋出来的她甚至有了一点回头率,安娜重新找回了久违的自信,梁暖却还不满意,作为保养达人,她认为安娜的皮肤状态不达标,长期疏于保养让她的皮肤缺水干燥,她又拉着她去护肤品柜台紧急护肤。
梁暖根据安娜的肤质买齐了一套碧欧泉的护肤品,想起来自己也快断粮了,也添置了几样东西,这么一来,包里的三万块所剩无几,只够中午好好吃一顿。
两个女孩子很久没有花钱花得如此尽兴了,正准备去找家美味的餐馆把最后的那点钱花掉,梁暖敏感得捕捉到前方有熟悉的人影出现,她下意识就拉着安娜躲到了柱子后面。
站在星巴克门口的是纪左,他正和一个背对她们的女生讲话,嘴边泛着温柔的笑,数月不见,他依旧是那么帅气逼人,一个眼神就轻易勾走女人的灵魂。
那个与他说话的女孩有一头栗色的长发,她的背影还有她身上那条Erderm碎花裙子都令梁暖感到熟悉,好奇心作祟,她没有拉着安娜马上离开。
安娜不明所以,狐疑地问:“暖暖,怎么了?你碰到熟人了吗?”
“嘘!”
梁暖用手势制止了安娜的追问,然后就见纪左绅士地取过那个女孩手上的购物袋拿在手上,还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蛋,两个人和街上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没有分别,然后那个女孩羞涩地转过身来了,在看到她侧脸的那一瞬,梁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竟然是韩苏苏。
还是不敢相信,她擦了擦眼睛再睁开。
是她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暖暖牙尖嘴利气人还是有一手的。。。


第28章
前面谈笑风生的男女微笑着手牵手相携走远, 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后有一双眼睛追逐着他们,那双眼睛里参杂着困惑、伤心、还有无尽的愤怒。
梁暖的心在隐隐抽痛, 她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
韩苏苏, 她最好的朋友,竟然跟她暗恋很久的男人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个残酷的事实轻易将梁暖击倒了,她摇摇欲坠, 直到安娜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才回过神来。
“暖暖, 你怎么了?你认识那对情侣吗?”安娜见梁暖脸色不对,关切地询问, 出于敏锐的女性直觉,她猜到这跟不远处那对外形抢眼的男女有关。
“哦,他们啊…”梁暖干涩的喉咙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不认识。”
她心乱如麻, 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向安娜解释这一切, 所以下意识选择了否认,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哀悼她那无疾而终的暗恋。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相比早上的亢奋情绪, 坐下来的她明显沉默了许多, 显得很心不在焉。
她把点菜的任务交给了安娜,自己坐在一边眉头紧锁想事情。
她在想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暗通款曲的呢?为什么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捕捉到?而且韩苏苏不是出国游学去了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纪左明明当着他们的面坦白他的真命天女是白婉,为什么他现在却亲热地牵着韩苏苏的手呢?难道他看似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脚踏两只船的花花公子?
无数个得不到答案的“为什么”让她心情更差, 而她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纪左会看上梁苏苏呢?她从来都是低调地跟在她身后,在她的印象里,虽然梁苏苏也对纪左有好感,但跟他说话的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句。
这突来的一切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可是新的难题又摆在她面前,要不要提醒韩苏苏一句呢,万一纪左真的被她猜中脚踏两只船呢?
她心中纠结,一抬头就触到了安娜关心的目光,她自己拿不定主意,决定跟安娜分享心事。
她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讲了一遍,单纯的安娜就已经表现的比她还要愤怒了,她一个劲替梁暖叫屈,已经自动将那对男女归为了“狗男女”行列。
她拉拉杂杂痛斥了一通,但有句话梁暖倒是听进去了。
“暖暖,你根本没必要去提醒你的那个闺蜜,要我说啊,你好心提醒,她也未必领情呢,还会觉得你是嫉妒她抢了你的男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奸诈的就是那只坐收渔利的黄雀了,你闺蜜就是那只黄雀,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梁暖彻底哑口,看来这三角关系里,最傻最天真的就是她了,韩苏苏无声无息地撬走了她的男神,她却还像个圣母一样怕她受伤害,她可真够傻的!
得不到就应该潇洒地说“再见”,梁暖在心里劝说自己,就让那些旧人旧事见鬼去吧,她要开始新生活了!
两人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午餐,风风火火要离开商场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意外,梁暖一时不查撞到了一个两手拎满袋子走路飞快的女孩子,袋子散落一地,里面的东西都掉落出来,那个女孩子来不及斥责,第一反应是惊慌地蹲下来捡。
“啊,对不起…”梁暖忙道歉,也蹲下来帮忙,发现对方买的全是某一奢侈品牌的领带,而且风格繁多,嬉皮的、商务的、休闲的、花俏的,各色风格的领带都有,感觉是把整个专柜的领带都扫荡回来了。
她抬起头来,对方也同时抬头,两人愣了一下,都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梁暖这人有个毛病,谁让她不痛快,她对这人就印象特别深刻,所以她一眼就认出这个长着路人脸的女孩她见过,就在尹光年的公司里,是他的秘书,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堵在外面,还顶撞过她。
果然尹光年这种恶人,连手下都个个气焰嚣张。
她瞧着手上的一条只有雅痞才会喜欢的黄色领带,想象它戴在了尹光年的脖子上,他严肃的棺材脸却搭配这样鲜艳滑稽的领带,那画面太美,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轻松影响到他,让他这样冷静自持的男人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她就心情大好。
名叫周茜的小秘书也认出了她,见她怪异地发笑,于是一脸莫名地瞪着她,不知道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小姐又要发什么疯。
梁暖有心整蛊,把领带递到她手上,指着它对小秘书说:“你一定要建议他多戴这条,特别适合他,又时尚又显年轻。”
眼见那小秘书脸上流露出更加吃惊不已的表情,像是吃不准他们的关系,她笑微微又添了一句:“这真的是我发自内心的建议,一定要帮我带到啊。”
“理财我不行,时尚上我可是专业级的哦。”她俏皮地冲她眨了一下右眼,然后拉着安娜飞快地跑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周茜呆呆地目送她们离去。
商场外的梁暖弯腰狂笑,安娜不明所以,追问再三见梁暖只顾着笑就是不解答,她也就兴趣缺缺,两人直奔“伊莲”咖啡馆。
安娜胆子小,想让梁暖陪着她走一趟牙医诊所,梁暖却铁了心不肯陪同,她认为自己作为朋友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要靠安娜自己了。
如果总是这样畏手畏脚,连勇敢追求爱的勇气也没有,拿什么让男人爱上你呢?
梁暖当初大胆对纪左表白,就是出于这样的认知,结果虽然令人失望,但她至少努力过,并不会感到有太多遗憾,她把心里话原封不动地讲给安娜听,安娜沉默了半分钟,终于下定决心。
安娜煮咖啡的技术很好,她亲手磨了一杯牙医先生爱喝的蓝山咖啡,然后跟梁暖比了个V字,就迈着长腿到对面楼去了。
“伊莲”咖啡的老板是个二流画家,为自己取了一个洋气的英文名,Jeff,他的偶像是梵高,除了在咖啡馆里挂满了自己临摹的梵高画作,每到下午三点他的咖啡时间,他就开始播放美国乡村歌手Don M的经典歌曲Vi,不仅如此,他的穿衣风格也走梵高鲜艳奔放的绘画风格,红色的衬衫搭配绿色的裤子,脚下还踩着一双白色板鞋,这穿衣颜色太过绚烂,令梁暖不由怀疑他其实是个色盲。
安娜更是看不惯老板的小资做派,私底下偷偷告诉梁暖,有次偷瞄见老板掏身份证,真名乡土味十足,叫宋发标,也难怪他坚持别人叫他Jeff,一问他真名就开始打马虎眼转移话题,要是别人追问下去,就开始吹胡子瞪眼。
安娜跟老板熟稔了,就一口一个“标哥”,标哥起先还会一天花上三五十次纠正她,日子长了到底还是妥协了,由着她叫。
梁暖来咖啡馆次数多了,跟标哥也逐渐熟稔,安娜不在,标哥一个人又是磨咖啡又是结账实在忙不过来,就招呼梁暖搭把手,梁暖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一边担心做不好,一边又想着做低等的工作会不会有失体面,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不过忙得恨不能有四只手的标哥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见有一对情侣上门,手就推了梁暖一下,她只好硬着头皮拿着菜单迎上去。
事实证明她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的,出生富贵的她从小就被教导要言行得体,再加上笑容甜美,嗓音也甜,招来了好几个男性顾客惊艳的目光。招待进门的客人、点单、结账,这些事情也完全难不倒她,这一带写字楼林立,这个时间过来享受下午茶的白领不少,她周旋在一张张桌子边,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忙碌充实的感觉。
难怪当初她大学毕业表态不想工作时她爸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人来到这个世界是来受苦的,只有工作才能把你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当时的她完全不认同他的说法,天真的以为能一辈子享受上一辈为她积累的财富。
她艳羡地看着咖啡馆里对着电脑飞快打字的白领,用娴熟的英文跟客户聊天的同龄女孩,每个人看上去都在为未来奋斗,她开始反省,也许他爸甚至还有尹光年,他们都是对的,唯一错的只有她自己。
她深深地意识到,她的无知自大让她虚度了很多时间。
本来以为会速去速回的安娜去了牙医诊所磨蹭了两个小时才回咖啡馆,标哥颇有微词,安娜抹汗解释道:“我准备走的时候,前台姐姐突然羊水破了要去医院,诊所人手不够,方医生让我在前台帮个忙,标哥你知道的啊,我看着他那张脸,我完全说不出“不”字啊,所以我就答应他了。”
标哥肉乎乎的脸抽搐了一下,叉着腰不高兴地问:“安娜,你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那你告诉哥,你看着我的脸想说什么?”
被质问的安娜憋了半天,忍不住实话实说:“标哥,我能不看你的脸吗?”
胖老板一听肉呼呼的嘴就不高兴地嘟了起来,梁暖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标哥的脸已经黑得快滴水了。
“你你你,你们这些只看脸的女孩子…我不要跟你们说话了。”
傲娇的胖老板“哼”一声扭过头去,安娜冲梁暖做了个苦瓜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标哥后面,她像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一直愁眉苦脸,直到标哥被她缠得忍无可忍要发飙,她才瑟缩着开口:“标哥,那个…我还有件事要说,但你先保证,不打我不骂我。”
安娜双手合十哀求,标哥黑着脸道:“你说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梁暖在一旁站着,直觉安娜要说的事还是与牙医先生有关,看她回来那副开心的要飞上天的表情就知道了,而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开心成这样的,除了好吃的食物,不外乎就是英俊清雅的牙医先生了,再细想一下,诊所前台生孩子去了,势必接下来还要休产假,难道是…
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果然安娜挣扎片刻后还是咬牙坦白:“是这样的…方医生看我前台做的不错,叫我过去帮他忙,暂时顶下前台姐姐的空缺,标哥你知道的啊,我看着他那张脸,我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啊,我大脑空白的啊,等他笑眯眯把我送出来,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好像答应他了。”
“什么?!”标哥激动地喷了安娜一脸口水,“那你走了我这里怎么办?!你对他说不出‘不’字,你就忍心对我说吗?长得帅了不起啊,抢我的人,我找他评理去…”
他肥硕的身体往吧台外挤,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安娜一听他要找方文修麻烦,吓得忙从背后抱住他,丹田一沉再一发力,可怜的胖子就被女壮士甩到墙上,痛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标哥身心都受了重创,颤着手控诉:“你你你…”
“哎哟哎哟…”他气得吐血,抹了抹脑门的汗长吁短叹,“发了情的女人真可怕,发了情的咏春拳女传人更可怕。”
“小没良心的,我知道你心早飞到对面去了,你走吧走吧。”他赶苍蝇一样赶着安娜,气呼呼地还是要往吧台外挤出去。
“标标哥…”安娜不敢故技重施,只好撒起娇来。
“你放心,我不去找你的心上人麻烦,我去韩国整容行了吧?妈的,总算知道梵高为什么要割耳朵了,这个看脸的世界逼死人,刀呢,给我把刀,我要把耳朵切了!”
善解人意的梁暖瞄到吧台上放着的水果刀,马上体贴地递了上去:“标哥,给。”
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好戏表情。
标哥算是彻底败在了两个女人身上,小心翼翼把刀给推开,用愤怒掩饰尴尬:“挪开!我说了今天切吗?”
梁暖笑着把刀给收起来,继续看好戏。
标哥闹够了终于冷静下来,转头向安娜发难:“安娜,你要走可以,但你得给我找个人来替你,你这突然要走,要我上哪找个像你这样的?总之烂摊子你给我收拾了才能走。”
这下轮到安娜傻眼,她愣在那里,跟标哥大眼对小眼,然后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同时看向围观群众兼无业青年梁暖。
被两双有所图谋的眼睛这么怪异地盯着,梁暖脊背发凉,后退一步:“哎,你们俩看我干什么?你们吵啊,继续吵,不要这样看我…”
“暖暖…”安娜泪汪汪地看着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所以完全无法向好友开口,只能无声地哀求。
“暖暖…”同样泫然欲泣的还有标哥,他还做作地吸了吸鼻子,“你帮帮哥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比安娜靠谱的姑娘,我跟你说啊,你不帮我我就把耳朵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