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的女子要来骏都了!”

 

 

谁似有情(五)

雪落想象不出让霍展鲲也想娶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见到苏曼妮便豁然开朗了,哦,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女子!
霍公馆的门口,她挽着霍展鲲从小车上下来,一身雪纺的洋装纱裙,头发是无数个黑亮的卷儿,被蕾丝的蓝色带子高高系起来,随着她的脚步颤着扑着,仿佛一大把蓬开的藤萝花,那脸白净得透明的官窑瓷一般,细小的血管都看得见,眼睛大而亮,在阳光下显出琥珀色来,小刷子似的浓密睫毛翘着,配上樱桃红的嘴,更显得那整个人如同外国的洋娃娃一般!
她嘴角月牙儿似地微微一翘,琥珀色的眼睛四下里一睨,便是冰雪融动,花蕊初绽,碧波中引颈的白天鹅似的,生生将周围站着的女子全部比成了灰扑扑的鸽子,她身旁的霍展鲲西装笔挺,英俊潇洒,两人站在一起,真正是那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这样的女子,便是没有那留洋的学历,没有北十三省船业大王的爸爸,商务司司长的哥哥和美国使臣夫人的姐姐,那也是惹人追逐的,更何况是这般的背景!雪落这才觉得自己可笑,当初竟然还傻呵呵地以为霍展鲲真的看上了她要来提亲,原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那双眼睛!
听说先帅带兵打仗的时候在她家盘桓过的,得知苏老爷有一双在美国留洋的女儿,随口笑言过将来结成儿女亲家,虽然后来这话不了了之,但两家也仍是时有联系,便是先帅过世了也没断过,适逢霍展鲲刚刚打了胜仗,听闻这位曼妮小姐恰巧回国,便写了信邀请苏老爷和苏小姐来骏都游玩,苏老爷的大女儿早已经嫁了美国驻华使臣,只有这个宝贝小女儿待字闺中,这位曼妮小姐身世好,样貌好,眼界自然也高,多少才子名流都不合她的意,苏老爷早听说了霍展鲲少年英雄的大名,便趁着谈生意顺便携着女儿来玩一趟,心中自然也指望着真如霍老爷当年所说,这小儿女之间能够生出一段金玉良缘!
曼妮小姐留过洋,见识自然不一般,说几句话那谈吐都是大不一样的,霍展鲲没有接掌军权时也在德国求过学,两人虽然初次见面,却都拿出外国人的落落大方来,相处也是愉快的,霍展鲲每天又忙碌起来,带着苏小姐四处走动,舞厅马场也都是同去同归,只看得苏老爷和霍老太太心花怒放,已经私下悄悄合计过好几回了!
这样的动静霍公馆里自然人人都看在眼里,冯姨妈和冯茉儿知道这位苏小姐八九不离十便是以后的二少奶奶,那才是真正要手握霍府实权的人物,正好趁她盘桓府中便是拼了命地巴结起来,而这些事向来是和大少爷那边没有什么关系的,霍展谦因为身体不便从来不见外客,倒是雪落好奇跑去瞧过好几回,那苏小姐也是极好相处的,听说雪落是霍府的大少奶奶对她很是亲热,还送过她一只外国带回来的唇膏,雪落高兴极了,愈加觉得这苏小姐人漂亮心地好,霍展鲲那土霸王如果娶到她那才是捡了大便宜,和这样的女子做妯娌真是高兴的事,总算霍府也有一个她喜欢的人了,欣喜之下,偶见那苏小姐得了空,便也常常要去找她说一说话的!
这时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一日萧瑟过一日,那一院子的桂花金灿灿开得却是极好,雪落拖着展谦摇了一下午的桂花树,将那些小花粒子风干了做成香包,却要拿去送给她未来的弟妹,展谦都不干了,指着手上还没消的小泡给她看,她捋着他的头发安慰:
“傻瓜别吃醋,我回来给你挂龙涎香去,那才是你的味道,这个香包要送给曼妮,人家常常送我东西呢!”说着又忍不住要夸夸她,“你都没见到她真的好漂亮,连你弟弟都被她给迷住了,天天围着她打转呢!”
他居然这样写一句:
“展鲲还没有被哪个漂亮女人迷住过!”
“曼妮是例外,她不光漂亮还有学问,外国的事情都知道呢!你不是说展鲲想娶她吗,如果没迷上会娶她?”
他不写了,只是笑,颇有些含义,她没功夫管他了,在他唇上亲一亲,拿起香包跑出去:
“不和你说了,我找曼妮去了!”
一路穿过曲折游廊往花园洋房走去,却在花园里见到并行而来的冯姨妈母女,她只堆起笑来叫一声便要越过她们,却听冯茉儿笑道:
“大表嫂这么兴冲冲地是要去哪里,又是去找苏小姐吗,大表哥添了表嫂这贤妻可真是得了有力臂助啊,足不出户便将未来的当家主母巴结得团团转!”
他们从长宁回来后两边其实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冯茉儿母女今日发难却是这几天的积怨,未来的二少奶奶住在家里,本是她们要大展拳脚打牢关系的,却让钟雪落时时登了先,那苏小姐和她倒常常有说有笑的,直让这母女俩背过身咬落了牙去!
“唉,也难怪大房要如此紧张了,这就是那句话说得好,同人不同命啊!”冯姨妈摇头叹息,真是惋惜的样子,“明明嫁的是长孙嫡子,却又偏偏摊上个不管事的残废,同样捞不了多大的好处去,你看看,老太太还是清醒着的,知道该对哪个媳妇好一点!”她手上一直捧着托盘,这时说着就掀开了蒙着的一层绒布,便见眼前的光线陡然亮起来,那盘子里是一串几十颗的珍珠串成的链子,颗颗浑圆晶莹,都如龙眼般大小,就是一颗也值钱了去,更别提是这样长长的一串,不晓得会是这样的价值连城!
冯姨妈斜一眼雪落,笑道:
“这串‘夜雪流光’是霍家的传家宝,向来只传长媳,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少奶奶没拿到手,老太太现在反而要送给还没过门的苏小姐!”
雪落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这母女俩又是有意挑衅,若是换了以往她真是巴不得和她们大吵一架闹得霍府不太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一心一意跟了展谦便不能再任性胡来,再惹得他左右为难!
她只翘嘴一笑:
“便是我得不到这宝贝我也还是霍府的大少奶奶,这霍公馆总还有我的容身之所,断不会如姨妈和表妹这样诚惶诚恐,担心霍府改朝换代,居无定所吧!”说完便挪步前行,那冯家母女只气白了脸,冯茉儿恨道:
“是,你是大少奶奶,他日再生下霍家骨血来在这霍公馆里更是地位稳固,怕只怕大表嫂运气总是背,嫁了残废,生了儿子也跟着是听不到说不出的小残废!”
那一句话只让她怒火攻心,再也忍不下去,转身便将冯茉儿一推:
“你说什么!冯茉儿,你以为我真怕你了吗?”
冯茉儿早等这个机会,这时立刻向母亲递个眼色,顺势便往她身上倒去,冯姨妈做惯这些事的,马上也心领神会,只将盘子里的那串夜雪流光狠狠一拽,趁着女儿倒过来的力道把手上的盘子甩了出去,便见那盘子铿铿落地,珍珠项链那样一摔竟就断了,无数的珠子小兔似地跳出去,在那大理石板上四散溅落,纷纷跌进四周的花丛里去了!
雪落还没有回过神来,冯茉儿已经尖叫起来:
“大表嫂,苏小姐还没有进门你就这样见不得她了吗,你堂堂霍家长媳,难道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这夜雪流光是霍家传家宝,你给摔成这样了让我和妈妈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谁似有情(六)

这母女俩存心惹事,自然是巴不得人尽皆知,于是连着住在霍公馆的苏老爷父女都给惊动了,冯茉儿母女一口咬死是雪落见不得老太太要将夜雪流光送给苏小姐便故意摔了它,雪落同样不甘示弱,吵起架来一人对俩毫不逊色,两边吵得厉害,苏小姐眨着大眼睛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冯茉儿立刻将那散成无数颗珠子的项链拿给她看:
“苏姐姐你看,这本来是姨妈要送给你的,可是大少奶奶眼红,生生将好好的珍珠项链摔成了这样,现在都如此,以后啊,你定是要吃她的亏的!”
苏小姐只有些不相信:
“不会吧,我想…大少奶奶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冯姨妈极其抱不平地拉着苏小姐的手说道:
“曼妮小姐啊,你从小在外国长大是不晓得这人心险恶的,有些人表面巴结着你心里可是恨极了的呀,她得不了的好自然也盼着你得不了,也只有你才这么单纯还对她好得什么似的,我们这位大少奶奶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看,你看看,这要送给你的项链都让她摔成了什么样!”
苏曼妮心思单纯,见她说得笃定便有些将信将疑,疑惑的目光看一看雪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抚摸那些粘了尘屑的珍珠,惋惜道:
“这珍珠项链倒是极好的,摔成这样还真可惜了!”
曼妮那样疑惑的一眼只让雪落猛地涨红了脸,她喜欢她,当她好姐妹的,她怎么也那样看她?她攥紧了手上的香包,对冯姨妈冷笑着辩驳:
“姨妈,你可不要抬举雪落了,你那些诬陷栽赃的本事才是炉火纯青,白的说成黑的,直的说成弯的,自己做了坏事还要贼喊捉贼,青天白日就信口雌黄,也不怕老天听了往后遭报应!”
从内厅走进来的霍老太太远远听到吵闹早已经气白了脸,这些府里的丑事,平时自家几个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得寸进尺,有客人在府上也闹得如此嚣张!不用说肯定是那钟雪落故技重施又来挑衅,正想在客人面前丢霍府的脸,怎么茉儿母女也这么不懂事跟着瞎搅和,简直是让人看尽了笑话!
她在老妈子的搀扶下走进前厅来,冯茉儿立刻将那珍珠端到她面前要告状,她狠狠瞪一眼侄女才向苏老爷父女笑道:
“管教不严,简直失礼,让苏老爷苏小姐看了笑话,”说着又剜向了雪落,“还在这里闹什么,霍家的大少奶奶整天就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成何体统?去祖宗牌位前跪着,等下再来用家法!”
雪落怒极了,咬牙反问:
“凭什么要我去跪,明明就是她们陷害我!我不去!”
冯茉儿母女心中暗笑,钟雪落这样当着外人让老太太下不了台来下场只会更惨,果然那句话说出口,老太太恼羞成怒,立刻一拍桌子:
“钟雪落,你在和谁说话,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进门这大半年闹了多少事出来,是不是你做的难道我心里还不清楚吗,任你口齿伶俐胡搅蛮缠也没有用!张妈、李妈,还不带大少奶奶下去!”
两个老妈子立刻上来押她,苏老爷劝道:
“霍老夫人,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霍老太太摇头无奈苦笑:
“苏老爷,你是不知道这中间的原委,我们家的这位大少奶奶可是把我们折腾够了的!怪只怪我那大儿子身有残疾,否则也不会…唉,所以现在我这老婆子可是小心又小心,一定要为展鲲娶一个知书识礼的女子来…”
那些话仿佛针扎一般刺进雪落的耳朵里来——怪只怪展谦身有残疾,否则依霍家的家世是断断看不上她这既不知书也不识礼的吧,所以她隐忍了,退让了他们还是这样咄咄逼人!她手上突然生出一股劲来,推开了两个老妈子便要和老太太理论清楚,却突然被人大力按住肩膀动弹不得,那边苏曼妮已经喊起来:
“展鲲,你回来了!”
她还没有回过身去便听见霍展鲲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嫂还想要说什么?”
又一个早就看她不顺眼的!全部来齐了好,她今天豁出去了,一直受这样气还不如霍展鲲一枪毙了她!她趁着热血上涌正要说话,却觉得肩上按着她的力道又是一紧,他寒气森森抢先开口:
“长辈说话你也敢插嘴吗,现在老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要再狡辩!”
那压着她的大手仿佛要抓进她血肉里去,他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提醒着她,他是霍展鲲,下手不会留情的霍展鲲,她最怕的那个霍展鲲!本来都要豁出一切的,却在那冷冽的气息里打个寒颤,居然真没出息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镇住了她,立刻便吩咐:
“张妈、李妈,带大少奶奶下去!”
两个老妈子把僵硬如同木头的她带下去了,冯茉儿心花怒放,还要再来多事,将那散了的珍珠又捧到他面前来:
“二表哥你看,夜雪流光让她给糟蹋成了这样子,本来姨妈要送给苏姐姐的,苏姐姐看着可喜欢了…”她说着说着只觉得这二表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心里发怵,慢慢的也就住了嘴,霍展鲲从她身上抬起眼睛来,只向苏家父女笑:
“苏老伯,曼妮,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了这一堆的麻烦事,这样吧,今天我们也不在家里吃了,前马路新开了一家西餐馆,听说是很不错的,我做东,算是给二位赔不是了!”

 

 

谁似有情(七)

那天晚上霍展鲲本来是约了要和曼妮去舞厅跳舞的,在西餐馆吃了饭小车就先把苏老爷送回去了,西餐馆离舞厅不远,他们当是散步就直接走了过去,曼妮是跳惯华尔兹的,她在舞池玫瑰花图案的地板上翩舞如蝶,每一个弧步和旋转都风姿动人,霍展鲲也和她配合得默契十足,她从他的肩膀上看出去,华美绮丽的灯光下,处处投向他们的目光都是几分惊艳几分羡慕敬畏!
往常她在舞厅跳舞总会有些自诩名流的公子哥儿过来邀舞的,可是她和霍展鲲在一起还没有哪个人有这个胆子,光是舞厅门口那齐刷刷两排的戎装戍卫,还有站在舞池边那四个时刻戒备的贴身警卫就足以吓退那些花花公子了,这样的阵仗便是她那美国驻华使臣的大姐夫也摆不出来的吧!她脸上笑容更美更柔,舞姿更是欢愉轻快,她是这舞池里最明媚动人的女子,他是众人之中最潇洒出色的男子,他们携手舞出的妙曼舞姿,自然会让所有人仰视艳羡!
跳了几支舞她也有些累了,他体贴挽她去旁边休息,这边早叫人端了她最爱的葡萄汁来,她从吸管里喝一口,大眼睛瞄了几眼那几个跟过来的贴身警卫,半真半假地抱怨:
“你这几个警卫真是讨厌,这么坐一坐也要跟过来,你打了胜仗,局势不是稳定下来了么,还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单独说一说话都是不行的!”
他只是侧过脸去向他们笑:
“李牧,听到没有,曼妮小姐都觉得你们烦了,还不走远一点!”
李牧带人退远了些,曼妮知道霍展鲲是带兵打仗的人物,警卫是从不离身的,可是她随便说一句话他竟然真就令他们退下了,她的嘴角弯出笑来,嗔道:
“你真叫他们走了?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勐军穆军的奸细,一枪要了你的命去!”
他的眼光望进她眼里去:
“真要是你一枪打死了我,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有认这个栽了!”
他刚刚呷了一口龙舌兰,酒杯还随意提在手上,身子微斜靠着椅背,身上是深灰色条纹的西装,更衬着他的挺拔英武,脖子上白色的领结有些松了,可是那反而在拘谨严肃中显出几分粗犷的美来,他嘴角也斜斜地弯起来笑,带着些许邪气的弧度似乎要将人卷进去般!
见多了美男子的她也不禁面上一红,端了葡萄汁喝一口才白他一眼:
“原来堂堂易军统帅也会这般说笑的!”
这时钢琴师的舞曲换下去了,有歌女登上舞台咿咿唱起相思调来,曼妮转头看了一眼,不禁皱眉:
“好好的钢琴曲撤下来,却换上这些俗气曲子,国人的欣赏品味还真是有待提高的!”他只微笑不语,却不自禁想起曾经在暗夜中隔窗断断续续听到的那支小调来,恍惚间有些分神,而曼妮已经侃侃谈起李斯特的西班牙狂想曲来,她在国外从小便学习西洋乐器,这些东西谈起来自然是如数家珍,所幸霍展鲲也马虎学过两年钢琴,间或还可以搭几句话,四周的靡靡之音里,他们轻声细语,倒也似往日那般聊得欢快自在!
出舞厅的时候小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们坐在后排,车子穿过夜色的霓虹往霍公馆开,霍展鲲抽出雪茄打火去点,曼妮忽然问道:
“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啊,总觉得有些不对似的,往日来舞厅也不会这么早就要回去啊!”
他笑着摇头:
“没有,只是军部有些小麻烦,没什么大问题。”
她哦了一声,再自顾自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想着大少奶奶的事呢!”
他手上的雪茄轻颤一下,脸上却笑起来,转过头去看她:
“曼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倒一脸坦率:
“今天大少奶奶不是和霍老夫人闹起来了吗!我还以为你也被她气着了呢!那大少奶奶我平时觉得也是挺好的,有时像个孩子似的,如果不是冯太太告诉了我,我还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呢!”
他吸着烟不说话,曼妮突然知道失言了,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该对府上的人多嘴的!”
他仍旧笑着:
“我不好意思才对,让这些事打扰了你和苏老伯!”
说上几句话,车已经开回去了,他送曼妮回了房间,两人互道了晚安他便直接往老太太的住处走,刚到门口便见冯姨妈母女捧着三尺长的家法铜棍也走过来,见了他连忙问好,他浓眉蓦地拧起:
“你们打了她?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处理吗?”
冯姨妈连忙分辨: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钟雪落今天这样让老夫人下不了台来…”
“姨妈,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他冷笑着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煞气已经显出来,“那夜雪流光是被摔断的还是掐断的难道我真不知道吗?上次你们诬陷钟雪落,我给你们面子不说破,可是这些鬼把戏还要在我眼皮底下耍多少次!我想你们要记清楚,这里是霍公馆,两位如果安安分分做侄儿的不会亏待你们,但是还给我知道你们背后耍这些花样,我霍展鲲也不会任你们随意胡来!”
霍展鲲向来气势凌人,除了老太太也真没把别的什么人放在眼里过,这边冯茉儿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冯姨妈虽是长辈这时也心中有惧,她清楚她这个侄儿是绝对狠得下心来的厉害角色,因此只结结巴巴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正在这时老太太从房门中踱出来,手上还握着一串念珠,只冷眼瞧着这一幕,缓缓说道:
“展鲲,是我叫姨妈和茉儿代我去用家法的,有什么火就撒到我身上来吧!”说着向那母女俩微微摆头,“茉儿,还不扶你妈妈去休息!”
两个人如获大赦,忙着灰溜溜离开了,走回房间冯茉儿也还是担心极了,忙拉着母亲问:
“原来二表哥都是知道的,他不是把那钟雪落当做换兵力的棋子吗,怎么现在也要帮她说话了!妈,你说他发起火来不会把咱们赶出霍公馆吧!”
“放心,无论如何你姨妈都会帮着咱们的!”冯姨妈灌下一杯凉茶去,倒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心中窝火,“霍展鲲这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居然也这样凶起我来,当年如果不是我豁出命去帮他们母子,哼,今天霍家还轮得到他称王称霸么?”
冯茉儿有些不懂,疑惑开口:
“妈,你说什么,你豁出命去帮谁?”
冯姨妈猛地一惊,连忙笑着掩饰:
“没什么,妈只是气你表哥糊涂,乖茉儿,再给妈倒杯茶来让妈顺顺气!”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多少次我一定要早点写完的,但每次都磨磨蹭蹭到这个时候,我的美容觉又泡汤了啊,唉,深夜党的亲你们也要早点睡啊,现在更文我都觉得是罪过,再说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早点写完!(唉,不知道做不做得到啊)

 


谁似有情(八)

霍展鲲随着老太太走进她房间去,霍老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只闭眼掐着手中念珠,淡淡说道:
“展鲲,今天这事便是错了也是我这当妈的错了,难道你还要我去向钟雪落赔不是吗?”
他对老太太向来是毕恭毕敬的,这时自然清楚老太太即使心中明白了却也是要护着冯姨妈母女的,他心中有计较,嘴上却不反驳她,只是笑:
“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钟雪落目无尊长,刁横跋扈,闹得霍府整日不得安宁,这样教训一顿也好,省得她日后嚣张!”
听他那样说老太太脸色这才和煦了一点,微微睁开了眼睛:
“家法打过了就不让她再跪祖宗牌位了吧,等下我就让张妈把她送回去,展谦那里也只有这样将错就错了!”
老太太并不想再花心思在大媳妇身上,几句话说完了便将话题转到他和曼妮的事上头,自然是催他如果两人都有那个意思就赶快说定下来,也让她早早抱上孙子高兴高兴,霍展鲲拿出耐心来敷衍了好一阵才将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地休息了!
从老太太房间里出来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到供奉祖先牌位的小阁楼上,远远便听到那小房间里传来啪啪的敲打声,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突然推开门,正跪在牌位前啪啦啪啦打小人的雪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将那几个纸人儿一把抓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她动作快,他眼睛更快,早已经看清了那是宣纸撕出的几个四不像小人儿,头那一个正正写着他霍展鲲的大名,她跪在那里仰着头,直愣愣仿佛见了鬼似地盯着他,早已经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