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看向那些五光十色的服饰,眉却轻轻皱了一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雪落却是高兴的,终究是女孩子,看到这么多新衣服肯定雀跃,她忍不住一一试过去,居然每一件都是很合身的,最后习妈帮着她挑出一件蓝色织锦缎面的短袖旗袍,上面有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金丝攒着花蕊,富贵却不媚俗,旗袍外罩上一件珍珠衫的小褂子,将她手臂上的红淤尽遮住了,那一头青丝挽起来,插上五色宝石镶嵌的蝴蝶簪子,便见那玉人儿香腮雪肤,曲线玲珑,嘴角浅浅噙笑,眉梢婉转蕴情,不知是因那神态还是因这打扮,望过去总比往常多了妩媚风韵,就似那佳酿微陈,香甜而更有味道,愈加教人沉醉了!
习妈知道这小两口已经是如胶似漆了,心里也跟着高兴,啧啧笑道:
“瞧我们少奶奶这模样,难怪教大少爷放心不下,千里迢迢也要追过来了!”
雪落还没穿过旗袍,看着这衣服也欢喜极了,拉他手问:
“好不好看?”
他点头,眼中尽是柔和笑意,可是她嘴却撅起来了:
“真不想去见那些不认识的人了,我就穿成这样和你出去走一走那多好啊!”
他在素笺纸上写字:
“易军是霍家的易军,你是霍家大少奶奶,理应要去的!我们一起!”
其实她想说的是易军是霍展鲲的易军,要交际也是他的事,与他们何干?可终究不想惹他不高兴,便也乖乖随他出去了!
其实她心里知道,真正勉强的那个人是他,他从来不喜欢和旁的人打交道,却为了他弟弟要去应付这些不相干的人,其实心里更是不舒服的吧!
那个所谓的拜会,她想也想得到是什么样子的了,那些珠光宝气的太太们从最初的谄媚巴结到后来暗地里相互递眼色,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恭敬,可是那氛围已经抑制不住丝丝变味儿了!其实展谦做得很好,一直保持着礼貌温和的笑,偶尔的手势也恰如其分,有霍家大少爷该有的仪容气度,可是那些太太们偶然的神色里难以掩饰的轻蔑和窃笑,如同间或扎一根牛毛细针在她心底,直教她浑身都憋着疼着难受——不该是这样的,温润如玉的展谦,知书达理的展谦,与世无争的展谦绝不应该在这里受这一群俗妇的蔑笑!
借着吃茶的功夫她拉他到后厅:
“展谦,你去看书吧,我来应付她们!”
他不解地望着她,她笑着瞪他:
“和太太们打交道是女人的事呢,哪里用得着你出马?都交给我好了,我是霍家大少奶奶呢,难道这点小事还难得倒我?”
他握着她的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柔和,然后低头,温热的吻落在她额头!
于是她便提醒着自己不能给他丢脸,少说一点,多笑一点,每日穿得富丽华贵地应付着长宁守将的家眷们,今天几个,明天几个,都商量好了似的,难以推却地拖着她在这长宁好玩的地方四处游逛,这样下来没有几日,这长宁城里已经人人皆知霍家大少爷夫妇盘桓在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这一章的第一段应该接着昨天的比较好啊,可是昨天又没赶出来,似乎有点影响感情连续啊,只有请各位将就一下了(话说现在到处都在讲和谐的,小小H都会被口口,所以H片段,请各位自己意会好了,呵呵)

 


重楼暗香(八)

如果换了往日,能够这样前呼后拥地四处游玩雪落是高兴也来不及,可是现在日日应付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心里却时时都惦记着树木掩映的晴天别院,常常便找了困乏头疼的借口早早溜回来,却有几次都没有看到霍展谦,晚上问他去了哪里,他笑着写:
“四处看一看。”
这天回来同样找不到他,她气呼呼的,把带给他的一包糖炒栗子一颗颗当了他捶着,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他回来,四周的人也说不出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平时是不会到处走的,她实在坐不住了,推门出去找,找到后院见一对老夫妇正在花盆间拾草,她认得这是原来一直守着别院的秦阿伯夫妇,听说以前是伺候过先帅的,便走过去问他们见没见着霍展谦,老夫妇俩一见是她都又欣喜又激动的,皱纹龟裂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忙着叫大少奶奶小心,地上有青苔,仔细别摔着,那秦阿伯说:
“少奶奶别急,大少爷肯定在院前院后到处走一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宁,他定是要仔细看一看的,看看这老房子,看看后面小坡上的老景致,当年老爷和夫人在这晴天别院里住过三年多,大少爷就是在这里出生的,看看这些地方,也像见了老爷和夫人吧!”
雪落大吃一惊:
“什么?展谦就是在这晴天别院出生的?”
秦阿婆眼睛都笑眯起来:
“是啊,大少爷刚生下来时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记得那时老爷还正和清军打仗,从战场上赶回来的,抱起大少爷就亲个不停,简直是高兴极了!这一眨眼大少爷都娶妻了,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肯定也高兴得很吧!”
“什么叫老爷夫人泉下有知?老太太还在骏都活得好好的呢!”雪落插一句嘴,却突然想起听到过冯姨妈和冯茉儿的话,说展谦不是老太太亲生的,难道他们口中的“夫人”便是展谦的生母?
听到雪落那句话,秦阿伯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阿婆立刻撞一撞他,望着雪落几分尴尬地笑,她更是好奇,也不去寻展谦了,扭着两个老人家说清楚,两个老人本就对她这大少奶奶喜欢得紧,哪里禁得住她的软磨硬泡,便替她搬了梨花小凳出来,在海棠花枝叶重重的深处,慢慢说起埋藏在时光中那一段当年事!
“大少奶奶,大少爷的生母其实并不是现在骏都的那位霍老夫人,她呀,可是神仙一般的漂亮人物,聪慧温柔,知书识礼,好像画里走出的一般,人人看到都会喜欢的!她本是前清穆王府的的紫晴格格,和老爷是在战火连天里认识的,两个人都相互喜欢得紧,只是那个时候老爷领着兵闹革命,两边是水火不容的,后面分分和和经过了好多事,直到那一年穆王府要将格格嫁给另一个什么将军,老爷怒极了,带人抢了迎亲队伍,这才将夫人带回来的!”
秦阿婆这一番话只让雪落听得目瞪口呆——展谦的生母居然是个格格?难怪他身上也总是有几分高雅脱俗的气度!她不禁神驰遥想,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千里烽火中的爱情,那个婉转如画的女子,那个霸气夺回挚爱的男子,展谦父母那一段情,究竟是怎样荡气回肠豪情风流的传奇?
想到这里便连忙再问:
“那后来呢,他把格格抢回来了,两个人应该很恩爱呀,为什么还会有…”她想问为什么后来又有了现在的霍老太太,可是那样太过不敬,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是秦阿婆答话,看来她当初定不是普通的佣人,应该是贴身服侍的,所以才知道得这样详细:
“恩爱当然是很恩爱的,可是夫人心里始终是有嫌隙!她和老爷私自成亲,穆王爷便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后来,后来穆王府的一大家子人都死在革命党手上,听说似乎便是老爷调的兵,夫人…唉,她心里愧疚难安,免不了时时冷落老爷,便是这两个人最僵硬的时候,后来的二姨太太就钻了空子!”
事隔多年,说起这事她和秦阿伯也难免有些恨恨的,可见是多么讨厌这钻了空子的二姨太太,秦阿婆叹道:
“其实谁都知道,老爷的心始终在夫人这里的,二姨太太出身并不尊贵,可是她很有几分夫人娴静温婉的影子,大概就因为这样老爷才一时糊涂吧,收房的事还是夫人提出来的,唉,她表面装着没事,背过身其实掉了多少泪啊!”
雪落也跟着急了:
“不会吧,难道他们就一直这样了?”那样传奇的爱情怎么该是这样的结局呢?
“当然后来也有过转机呀,夫人生了大少爷后就是最开心的时候了!”秦阿伯也忍不住开口了,他眼睛眯着,脸上的皱纹都褶起来,似乎还经历着那时的兴奋,“大少爷聪明可爱,七个月会说话,一岁多一点就会背唐诗,还记得他抓周的时候别的什么也不要,单单把老爷的帅印按住了,大家都说将来肯定是和老爷一样的将帅之才,老爷和夫人都欢喜极了——”
“你说什么?”雪落突然站起来,“谁七个月会说话一岁会背诗?展谦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屁颠屁颠跑去申请榜单,结果我家编辑说,你的那个收藏太少,积分太少哦,为了避免被PK下去,不要去现言,要去青春!哦,青春频道,那个冷得八月飞雪的地方,我就要卷着铺盖去冷宫报到了,打击得我!唉,各位,我有气无力地嚎一嚎吧,如果勉强看得下去,就收了吧,点文案里面那个收藏就可以了!(觉得似乎有点厚脸皮啊!)

 


重楼暗香(九)

“少奶奶不知道吗,原来大少爷可不是现在这样子的!”老两口相互看一眼,脸色都沉痛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如果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雪落拉着秦阿婆,越发着急起来!
“因为一场病,少爷两岁多的时候吧,发高烧大病了一场,请来的西洋医生不小心用错了药,结果…”
“哼,谁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我看呀——”秦阿伯气岔岔要发表意见,却立刻又被秦阿婆打断了,“老不死的,别胡说!当时老爷都没拿到什么证据,你现在还来胡说什么!”
雪落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那也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只呆呆立在那里,心里出不了气似地难受着:
“医生用错了药,然后展谦就再也听不到说不出了么?就因为用错了药,他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吗?”
秦阿伯夫妇也都黯然心痛,秦阿婆说:
“是啊,老爷一怒之下将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拉去枪毙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大少爷变成了这样子,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不到半年时间就病逝了,老爷伤心自责,日日在战场上拼命,家里只有二姨太太,虽说二姨太太对大少爷还是很不错的,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娘,况且那个时候她也刚添了二少爷…”
辞别了两位老人家,雪落恍恍惚惚地踱着,心里仍旧被什么压住了似的,一直都以为展谦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没想到境遇却也是和她一样,从小便没有母亲,父亲又流连战场,只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日日相处着,而且他聋哑残疾,别人表面顾忌他是大少爷还恭恭敬敬的,可是背地里定也时时讥笑戏耍他,其实他肯定也察觉得到吧,所以和霍公馆里的那些人是从来也不亲的…
那样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头,她吓一大跳,回头却正见着他好看的笑容,他做一个手势,问她在想什么这般入神,她定一定神,捻着他的鼻子撅嘴怪道:
“我在找你呢,你呀,回来经常看不到人影子,再到处乱跑我可要罚你了!”
他眉头一皱,做手势:
“怎么罚?”
“罚你…罚你又睡沙发去!”她一脸坏笑!
他立刻摇头,手举起来捻着耳朵,做出乖乖听话的样子,那模样可爱极了,她哧哧地笑,忍不住踮脚亲他,嘀咕一句:
“猪头,我可舍不得呢!”当然,这一句可万万不能让他给看到了!
她让他陪着去走一走,挽着他往别院后面的小山坡慢慢溜,小山坡上满片满片的青葱翠竹,那颜色翡翠绿一般将滴未滴,泼满这几个连绵小丘,黄昏风涌动,竹枝细叶连成一片,绿绸子般翻着,叶子翻出背面来,便见翡翠绿中偶尔揭出了一片绿毛灰,水波般这里那里流着,这一竹林子的沙沙细语,萧萧落落!
这片黄昏的竹林,当年他的父母定也一起携手走过,这样的晚风,这样的细语他们也一定感受过,她又止不住眼睛有些涩,连忙把他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她笑:
“展谦,我以后给你生很多孩子好不好?”
他一愣,立刻点头,手上将她更揽紧了几分,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惊喜,她问:
“你想要几个儿子?”
他想一想,伸出左手。
“五个?哈,你还真贪心呢,那想要几个女儿?”
这次不用再想便伸出右手。
“啊,这么多,那光是生孩子我也要生十年呢!”她嘴巴又撅起来,不过立刻又笑了,“好了好了,给你生给你生,不过你可要一辈子对我好!”
他一只手举起来宣誓的样子,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她高兴极了,握住他那一只手笑:
“展谦,等我们有了孩子就不住霍公馆了好不好,搬到这晴天别院来住,就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住着,你教孩子们写字,我、我就教他们唱歌,我唱歌可好听了,下午呢他们就来这小竹林里玩,黄昏的时候叫他们回家吃饭,晚上我们一家人就在院子里看星星,长宁冷,晚上要叫孩子们多穿一点衣服…”
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儿女绕膝的时候,脸上泛起温柔甜蜜的笑,遥想着,憧憬着,那样的她,在他眼中都要融化了一般,他俯身,抱紧了她!
她也伸出手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展谦,我多么庆幸不是霍展鲲,而是你!像你父亲那样人,像霍展鲲那样的人,就算是爱一个人,可他们心里想的还是权势和天下多一些吧,我不要像你父母那样的遗憾,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就算你听不到说不出也没关系,我们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一辈子都这样!”
他抱着她没有动,很久才抬起她的头,挑高了眉毛盯着她,是问她说了些什么,她摇头,眼睛弯起来笑:
“没有,我唱歌给你听呢!”
然后趴在他肩头,嘴唇贴在他耳朵上,真地轻轻唱了起来:
“倚栏无语掐残花,蓦然间□微烘上脸霞。相思薄幸那冤家,临风不敢高声骂,只叫我指定名儿暗咬牙!”
她唱得俏皮娇憨,吐出的温热气息仿佛小蝶一般痒痒扑在他耳朵里,他揽着她的腰,转头便吻住了她!
风涌起,萧萧落落的竹林里,天光更加昏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出来了!

 


重楼暗香(十)

几个要员的家眷拜会了后,后面再有什么太太来,她是铁了心的一概不见了,只把她前几日去过的有趣地方通通再走一遍,当然是和展谦一起,她把太太们给她讲的各处名胜典故再连比带划给他翻讲一遍,他看着她,是“听”得极其认真的,偶然去擦一擦她额头上冒出来的一层薄汗,或是递过剥了皮的桔子给她,眼中一直笑意晏晏!
他常常在家里闷着,偶然间出来了,最感兴趣的却不是长宁秀丽的山山水水,而是与中国民居截然不同的外国教堂,在宽四马路看到那么一座高耸尖顶的纯白教堂时非要拉她进去看一看,她自然依着他,吩咐跟着的几个戍卫兵守在外面,便由他牵着一起走了进去。
在骏都,洋人教堂那是随处可见的,便是在她老家顺德那边也有两座,她以前读书时听同学说起赶时髦学基督教徒去做弥撒,可她是一次也没去过的,便是进到教堂来也是头一遭,和他一起走进来了才发现里面是高而空旷的,头上的穹顶天空般弯起来,高窗镶着大块大块的彩绘玻璃,阳光从玻璃上透下来成了玫瑰的红,霏霏雨雾般撒在一排排的长条木椅上,正前方墙上是巨大的铜十字架,上面束缚的是受难的耶稣基督。两旁的白蜡烛光芒跳跃着,此刻的教堂里没有神父和修女,只有一个教徒模样的人坐在前排祷告,可那气氛也是庄严肃穆的!
她还在左顾右盼瞧着,展谦已经拉着她从两行长椅中走过,坐在了最前一排的椅上,他将她灵活转着的脑袋扳过来对着铜像,拿起她的手要她握在胸前,然后自己也在胸前握手闭上了眼睛!
她差点笑出声来,展谦这傻瓜是要她拜这洋菩萨吗?他们昨日去那禅隐寺不是已经拜过送子观音了吗,难道耶稣基督也还要漂洋过海来管这档子事?这猪头,敢情是惦记着他的五个儿子五个女儿现在是见庙烧香遇佛就拜了!
她才没他那样虔诚万分的,偷偷斜开一只眼睛去看他,他闭眼祷告,脸色认真严肃,不知又祈求到什么要紧事了!霏霏雨雾似的玫瑰色阳光扑在他脸上,他浓密的睫毛覆着眼,侧脸看那鼻子挺得山岳一般,呵呵,定是她日日去捻才捻得这样好看的,她的小爪子又痒起来,磨蹭磨蹭又要去折腾他的鼻子,却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太太,祷告时要诚心诚意愿望才能实现,你这样三心二意,主是听不见你的心声的!”
她从展谦肩膀上抬眼看过去,是先前坐在这里的那个教徒,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是竖条纹的西装,脖子上勒着黑色领结,礼帽拿在手上,样貌清俊潇洒,很是仪表不凡,正望着她微微笑着,一脸的亲切和善!
她心中立刻生出好感来,本来想说她是不认识那劳什子“主”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扬起嘴角笑:
“知道了,谢谢先生!”
那位先生见她礼貌可爱,又笑着问:
“先生太太是刚刚新婚么?”
她愣一愣,其实他们成亲已经差不多有半年了,可是真正夫妻一般相处却是来长宁这十多天,算起来倒可以说是新婚的,不过这些话怎能对这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讲,她不答话,只是笑。
她不答话,那人也微微有些尴尬,自己解释着:
“现在国人也学了很多外国的习俗,很多的新婚夫妇都要一起来教堂做弥撒,祈求万能的主降福,保佑两个人永结同心,此生不渝,我看两位就是这样的吧!”
她觉得好笑,揉一揉展谦的头发说:
“先生,我们不是教徒,不知道那一套规矩呢,今天也不是来做弥撒的!”——展谦这傻瓜是来拜菩萨的呢!
那人柔和笑着:
“原来不是教徒,其实啊这基督教信一信也有好处的,可教人心有皈依,信念澄明,不会让些旁的东西扰了心神!”
原来是个传教士,她心里的好感立刻打了折,笑也几分敷衍起来:
“好啊,我回去跟我先生商量!”
那人察觉到她的敷衍,也不再多说了,站起来,帽子掸掸身上的灰,再向她含笑致敬,便转身离去了!
展谦那傻子还闭着眼睛有模有样地祷告着,唉,这么久,三生三世都被他说完了,主哪里忙得过来?她等得无聊,呵手去挠他痒痒,他却是不笑的,将她手拢在手心,睁眼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脸色仍旧肃穆,她要笑他,他却低头,轻轻吻在她手背上!
那模样倒有几分西式派头的,她嘻嘻笑着在他低下的头上一阵乱抓,硬是将他整齐的头发拔得鸟窝一般,她听见他低着头终于也笑起来,她也就跟着吃吃笑得更响声了!
走出教堂时她要他躬下身又将他的一头乱发给拨顺了,她这般玉树临风的丈夫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她笑嘻嘻给他讲刚才那传教士,那边等在外面的戍卫兵立刻去开车门,刚刚走到小汽车门口,突然听见砰砰几声脆响,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前身后的几个戎装警卫已经接二连三地栽倒下去,立刻有人压着他们往车里按,雪落惊慌失措,刚刚叫一声“展谦”,便有迷香的帕子捂住口鼻,她软软瘫在了后座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车子启动,已经飞矢般掠了出去,只留下血泊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大街上陡然沸腾起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唉,昨天懒了一点点!

 


谁似有情(一)

“号外号外,霍家长子霍展谦夫妇长宁遭勐军挟持,霍展鲲对勐军宣战!”
当这一份号外在全国各地被报童唱响时,霍展谦夫妇被劫的导火索引爆战局,易军的炮火已经攻破长宁边界防线,猝然发难后是霍展鲲亲临战场督军指挥,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逼得措手不及的勐军节节退败,短短半个月,原是勐军辖区的昌池、顺渠、汝义等地已经全部改名易主!
各家报纸长篇累牍地渲染战事,西南各省连日告急,大总统府的电文不间断地拍到易军临时司令部,英美俄各国领事也发来电文意欲做主和谈,易军统帅霍展鲲却一概置之不理,只一口咬定勐军挑衅理亏在先,打着不救兄嫂誓不罢休的旗号挥军南下,如长虹利剑般攻城略地,一路向西南腹地杀去!
霍展鲲亲自上阵,衣不卸甲,已经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这天夜过黄昏,一场激烈战事刚刚落定,这一次攻下的是勐军军事重省耀安,大战告捷,临时司令部里仍旧灯火通明,几个主要将领就着军事布防图商议后面的兵力部署,等到一一散去时已是夜深,霍展鲲疲乏至极,刚刚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一个盹,迷糊间听到外面军靴踏地,有人敲门:
“鲲少。”
他立刻便醒了,知道是副官李牧,让他进来,李牧敬一个礼:
“鲲少,他们已经到耀安的清水镇了,您的车也备好了。”
他点点头,站起来向外走,突然想到一事,问:
“今天又是怎么闹的?”
李牧知道他在问什么,忍住笑,脸上毕恭毕敬的:
“也没什么,听说就是摔破了几只碗,砸破了一个守军的头,带上车的时候骂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