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成功策反了小丫头就又问道,“桃花,你把荷包给你二哥了,你二哥怎么说?”
小丫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偷偷笑道,“二哥把荷包塞在袖子里了,他的脸可袖了,还告诉我不许告诉别人。”
“哦,这样啊,那咱们就一起替你二哥保密好了。”
“谢谢嫂子。”
小丫头去了心头大石,也觉得困倦疲惫,偎在嫂子身旁,不到片刻就睡得香甜了。蒲草却是毫无睡意,心里反复思虑着这事儿,琢磨着张贵儿难道真对满桌儿中意?
说实话,她真是不看好这姻缘,满桌儿是个农家姑娘,虽然手巧又心善,容貌也清秀,但她毕竟大字不识一个。张贵儿年少,情窦初开,许是会新鲜两日。但以后他若考了秀才、甚至出仕为官,以他那个清高脾气,怎么还会娶一个农家姑娘做妻?若是那般,可就把满桌坑苦了…
这般越想,蒲草越觉头疼,后来索性也就扔去一旁了。八字还没一撇,以后事到临头再说吧。兴许张贵儿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最后还要回村种田呢。不过,董寡妇家里还是要多照顾一二,将来若是两家结亲更好,若是不成,也算是个补偿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里正娘子顶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儿,明显是一夜未曾睡好,惹得蒲草好笑,拉着她一边吃早饭一边好声劝慰。
待得饭桌刚刚撤下,东子就赶了马车来接,蒲草略微嘱咐喜鹊两句就带了两个孩子和里正娘子上了车。
方杰早在府学大门外的茶楼里定了包厢,众人安坐没有片刻,东子就接了张贵儿和胜子上来。两个小子都穿了崭新的绸缎长衫,同色方巾束发,打点的干净又利索,方才同一众小同窗和先生下了马车,他们没有见到家里人还觉忐忑,这会儿自然是露了笑脸。
众人说了几句闲话儿,府学门外已是聚了上百来应考的小读书郎,吵嚷之声甚是热闹。张贵儿和胜子听得动静就坐不住了,方杰见此就带了他们下楼。正巧,那府学大门里走出两个发放签牌的小管事,一见得方杰迎面过来,两人立时脸上堆着笑上前见礼。要知道他们昨晚可都是随着教谕去了酒楼的,虽说没有坐上主席,但八面玲珑的陈和另外开了一桌儿小席面,打点得他们都是酒足饭饱。
所谓吃人嘴短,今日自然要殷勤相待了。
楚先生先前也没有如何高看两个农家学生,这半会儿瞧着方杰同两个小管事如此相熟模样,赶忙上前寒暄。方杰倒没有因为两个孩子即将转入府学而怠慢与他,甚至还送了个顺水人情,请两位小管事多关照楚家学堂的几个小读书郎。
楚先生大喜,道谢不提。
很快,读书郎们都拿到了签牌子,按照顺序陆续进入了考场。剩下楚先生等十几个教书先生,互相寒暄着进了茶楼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待。
童生试说穿了就相当于前世的中考,题目也不是如何复杂,不过是默背两首诗文,写上一篇命题文章。只要字迹工整,不出大错,一般都会录取。
张贵儿和胜子读书刻苦,这些题目自然难不倒他们,两人又都是青春年少,穿戴得干干净净,往考官身前一站,立刻博得了考官的喜爱,加者方杰昨晚的打点儿,于是两个读书郎当堂就被录取为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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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举村欢庆
当然,考官也不是傻子,为了不被人闲话诟病,一起录取的还有其余八个别家学堂的读书郎,剩下的百十人就要等三日后公布了。
早有那心思灵巧的小管事等候在考堂之外,一听得这消息就立刻跑到茶楼报喜,自然得了许多赏钱。
里正娘子听得儿子考过了,抓着蒲草的手,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眼泪也是淌个不停。
农家人吃饱饭就已是不易,这般节衣缩食供养儿子读书,其中艰苦怎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如今儿子终于考取了童生,正式迈入了读书人的门槛,她怎么能不欢喜?退一万步说,就是儿子将来不再继续科考,进城找个不出力又赚钱的活计,也是容易多了。
蒲草劝慰了几句,侧耳听得楼下一声声恭喜,隐约还有那楚先生得意的大笑声,就琢磨着还是改日再去楚家学堂拜访吧。今日这般模样,倒不好直接落了楚先生的颜面。
很快,读书郎们陆续从府学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当堂录取的自然兴奋又欢喜,那些自认失误的则有些垂头丧气。
里正和蒲草等人赶忙下楼迎了上去,接了激动得脸色涨袖的张贵儿和胜子,难免又是一番热闹。楚先生捋着半长的胡子,端着架子勉励两个孩子几句,又告诫他们不可骄傲,但是他自己的眼角眉梢儿却满满都是得意之色。
蒲草借口两个孩子三月未回家探望,老人很是想念,想要请假三日。楚先生想着没有理由拒绝,也就熄了带他们回学堂炫耀的心思,点头应下了。
东子赶紧又在街边雇了一辆马车,连同方家的那辆一同赶向南沟村。前面马车上坐了两个翩翩小童生和方杰,后面马车上则坐了女人和孩子,一路都是欢声笑语不断。
张贵儿和胜子听说转入府学一事已经办好,更是欢喜,拉着方杰谢个不停。
这般,很快马车就到了南沟村口,村口的几株大柳树下已是站满了村人。里正虽是坐在大石上笑着同大伙儿说着话,但那眼角却始终没离了山路。
待得马车一停下,村人立时就围到近前,七嘴八舌发问道,“怎么样,中没中?”
“对啊,贵哥儿和胜子谁中了?”
“哎呀,可急死人了。”
方杰打开车门当先跳了下去,扫了众人一眼,干脆笑言道,“中了,两个都中了!”
“真的?”李四爷激动的双手都哆嗦了,一迭声的拉着方杰问道,“方公子,这事儿可不能玩笑,当真中了?”
方杰回身指了指车厢笑道,“当真中了,两个童生都随我们回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蜂拥到车门旁,七手八脚扯下了一脸羞涩扭捏的胜子和张贵儿,这个欢喜嚷着,“咱们村里也有童生了。”
那个高声叫着,“胜子和贵哥儿将来考了状元可不要忘了村里乡亲啊。”
里正听得儿子有出息,也是欢喜的疯了,一迭声的喊着,“他们是村里的孩子,就是当了王侯将相,也不会忘了咱们南沟村的乡亲。今日是个好日子,大伙儿都去我家喝喜酒!”
“好,好!这喜酒一定要喝!”
“对,我们也沾沾灵气儿。以后家里日子好了就送我家狗娃去学堂!”
众人高声说笑着,簇拥着胜子和张贵往村里走去。蒲草和里正娘子路上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早就商量得妥妥当当。
里正娘子赶着回家去借桌椅、准备青菜,蒲草则搬了家里的两坛苞谷酒和一大条五花肉送去支援。众多小媳妇儿们都是争抢着帮忙整治,很快酒席就摆了上去。
村里几位老爷子们一碗苞谷酒下肚儿,想起南沟村多少年来,终于出了两个真正的读书人,各个都觉扬眉吐气,嚷着明日一定要开祠堂拜谢祖宗保佑,村人们自然齐声赞同。
张贵儿和胜子面前也放了一碗苞谷酒,两人齐齐起身,一番文绉绉的感谢之言说过,就学着众人模样豪爽的一口喝干了碗中酒,直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可惜,两个初尝酒味的菜鸟哪里知道苞谷酒的威力,坐下还没一会儿就觉头晕目眩,差点儿没栽到桌子下边去。
众人哈哈大笑扶了他们送去屋里睡下,末了听得里正娘子说起这两日之事,又纷纷举碗感谢方杰帮忙上下打点张罗。
方杰自然不会居功,一句地灵人杰哄得满村上下都是笑得更骄傲欢喜。
一顿酒宴从中午一直吃到日头西斜,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纷纷散去。刘厚生帮忙背了张贵儿回家,桃花忙前忙后,浸湿了棉布巾替哥哥擦脸擦手,末了又抱着哥哥的手掉起了眼泪。
蒲草猜得她是想起了过世的张婆子和张富,赶忙上前拍着她好声劝慰。
一夜无话,第二日族老们果然开了祠堂,南沟村六姓先人的牌位都在其中,族老们亲手烧了黄纸,张贵儿和胜子跪地磕头,末了全村男子们都上前行礼,祈求祖先保佑两个孩子以后考秀才举人状元,一路顺风顺水。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两日很快就就又过去了。第三日,方杰亲自陪着蒲草和里正夫妻一起送胜子和张贵儿回楚家学堂,顺便拾掇行李,同楚先生辞行。
楚家学堂这次一共录取了六个童生,楚先生极是欢喜,正准备大展拳脚,严厉教导这几个未来的得意门生,不想突然听得张家陈家要把孩子送去府学,楚先生脸色自然就沉了下来。
但是楚家学堂本就是启蒙之地,学生要去府学接受更好的教导,他也没有理由阻拦,最后硬邦邦说了几句勉励之言就拂袖而去了。
倒是楚夫人听说这事儿很是气恨,毕竟每月要少二两银子的进项了,她带着身旁伺候的老婆子赶到读书郎们住的后院,皮笑肉不笑的说要送送两个孩子,言语间提及平日对他们很是疼爱,不想两个孩子这么快就要转走了。
那老婆子不知是得了主子暗示,还是有心拍主子马屁,以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偷偷嘀咕”骂道,“两个白眼狼,刚考了童生就不认先生和师娘了,楚家学堂真是白白浪费粮食了。”
里正娘子气得袖了脸,想要回骂两句又想着这毕竟是儿子的启蒙之地,不好太过得罪,于是就生生忍了下来。
蒲草却是不肯让两个孩子担恶名,她上前接过张贵儿手里的包裹,笑道,“还是嫂子拿行李吧,你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多走两步路就要喘粗气。
家里每月交一两的伙食银子,你们师娘又这般疼爱你们,必定日日大鱼大肉吃着,怎么反倒比原来瘦了这么多。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你们这般模样,还以为你们师娘扣了伙食银子买首饰了呢。”
楚夫人听得这话,脸皮立时就是一紧,她有些心虚的把手腕上的金镯子掩了掩,这才笑道,“这两个孩子平日极是刻苦,读起书来总是忘记吃饭。以后去了府学可不要多惜乎身体才是,平日得闲就来学堂走走。将来若是高中,我和你们先生必定设宴替你们庆贺。”
“楚夫人客套了,我代两个孩子先行谢过了。”蒲草淡淡寒暄两句就告辞离去了。
楚夫人送到院子门口,眼见那马车走远,恨得差点儿撕碎手里的帕子。那婆子也没个眼色,凑上前又说了几句坏话。楚夫人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一众读书郎们,开口狠狠呵斥了那婆子几句,末了又吩咐灶间的厨子中午加菜,倒让一众读书郎们得了些实惠。
府学那里,方杰早已打点妥当,张贵和胜子一进去就分了两间宽敞的厢房落脚儿,屋子里面床铺桌椅各种用物俱全,甚至还有小管事殷勤带着众人在府学里走了一圈儿。
里正夫妻眼见府学大院里各处假山流水花园凉亭,布置的极其雅致,不时有生员抱着书本互相说笑着经过,言谈间皆是诗文策论。
这夫妻俩原本还存在心里的那点儿担忧就彻底消失了。一迭声的感谢方杰和蒲草,末了对儿子的前程更是信心满满。
这样连空气里都溢满了书香的地方,就是耗子住久了,怕是都能开口背诵诗文,更何况他们儿子还是如此聪明刻苦?
待得中午,胜子和张贵儿主动请缨去灶院儿取了饭菜回来,里正娘子和蒲草一看就更放心了,一荤一素,不说味道如何,起码看上去很是干净。
众人都是安了心就留下两个孩子,起身离了府学。方杰因为有些生意之事要处理,就与蒲草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嘱咐东子赶车送众人回去。
一路上里正娘子拉着蒲草的手,满心谢意却不知如何开口言说,最后实实在在说道,“蒲草啊,胜子的事儿让你费心了,婶子牢牢记下了,以后咱们相处的日子还久,婶子一定会报答。另外,你替胜子垫付的束脩,婶子到时候也一定连本儿带利还你。”
蒲草笑嘻嘻挽了里正娘子的胳膊,应道,“婶子,我是个财迷吗,早就把账记下了。冬日里婶子家种菜赚了银钱,婶子若是不给,我就堵了婶子的门儿讨要。”
里正娘子自然知道她是玩笑,哈哈笑着凑趣道,“那我回去可要让你大叔开个后门,万一到时候想要赖账,也有个躲避之处。”
两人正说笑着,坐在外面车辕上的里正突然说道,“那不是刘家老大吗,他怎么跑得这么急?”
第一百九十章 生命的佳音
蒲草听得这话,心头没来由的就是一紧,她一把掀开车帘向前路看去,果然,刘厚生正骑了一匹老马狂跑而来。他许是不会骑马的关系,要死死趴在马背上才保证不被甩下去,看上去很是惊险。
东子还以为是他是图新鲜骑马受了惊,跳下车辕,拼死上前扯了马缰绳,里正也是帮忙拉扯马笼头,问询道,“出什么事了?这不是董家的老马呢,你怎么骑出来了?”
刘厚生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问话,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瞧得蒲草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立时就跌跌撞撞跑了下去,“噗通”跪下就哭开了,“蒲草妹子,你可回来,快救救春妮啊,她…要生了…”
“要生了?不可能!”不只蒲草,连同后跳下马车的里正娘子都是齐齐惊问出声,“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生吗?”
蒲草惊得手脚都在哆嗦,老话说,七活八不活,意思就是怀胎七月的孩子生下来还好养活,但是八月的却大多难逃一死。这其中具体什么医学理论,蒲草不清楚,这会儿也实在没心多想。她满脑子里都是轰轰雷响,眼前漆黑一片,春妮正是八月出头儿,那岂不是说她大大危险了,这可如何是好?
里正娘子伸手扶了摇摇欲坠的蒲草,高声在她耳边喊着,“蒲草,你可不能倒下啊,快想想办法啊,春妮等着你救命呢。”
蒲草深吸几口气,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迅速盘算了一下,立刻抓了东子说道,“你快回城去找方杰要那根儿老山参,还有,再请刘大夫赶紧来,让他把能带的药材都带上。”
说完,她就撒开腿往村里疯跑,里正夫妻扶着哭得同孩子一般的刘厚生也是跌跌撞撞跟了上去。东子跺跺脚,调转马头,用力挥着马鞭一路扬尘回返城里。
刘家院子里,此时已是占了许多村人,都是听得消息赶来探看问询能否帮上什么忙的。男人们不好近前,就蹲在墙根儿下吧嗒着烟袋锅,一脸担忧。
老太太们则指挥着小媳妇儿们帮忙烧热水,掀门帘,各个都是急得眉头紧皱。有些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生孩子就是同阎王爷打架,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村里早年这样的事也是出过几次的,哪次都惹得全村人跟着揪心。但愿这次,刘家媳妇儿能化险为夷吧?
蒲草疯跑进院子,大气都没等喘上一口就抓了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媳妇儿,张嘴还没等问话,屋里的春妮儿的喊声就传了出来,“蒲草啊,蒲草!”
那声音嘶哑的已是有些凄厉,仿似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一般,直听得蒲草眼泪刷刷就掉了下来。那小媳妇儿抹了一把眼泪,挑了门帘推她,“快进去看看吧,刘嫂子一直在喊你!”
蒲草拖着软绵绵的双腿,扶着墙壁走了进去。只见陈大娘和刘老太正一边一个坐在炕沿上,春妮被围在中间,脸色煞白,汗珠子浸得头发都湿透了。一个满脸皱褶的陌生老太太俯身趴在她的双腿间,不时伸手按揉她的肚子,每按一下,春妮儿就要惨叫一声,身下的血水也是流得更多。
蒲草大怒,抢上前去一把推开老太太喝骂道,“你是什么人?你这是接生,还是要她的命?”
那老太太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突然被推开也是恼了,高声回骂道,“不这么按肚子,孩子怎么生出来?”
刘老太赶紧扶了那陌生老太太安抚道,“王老姐姐,你可别生气,我家媳妇和孙子还指望你救命呢。蒲草没生过孩子,不懂这些啊。”
蒲草却是顾不得听她们说啥,上前抓了春妮的手喊道,“春妮儿,我回来了,你别怕啊,咱们马山就生出来了。我让人进城请大夫了,咱们马上就好了。”
春妮死死抓了蒲草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成串儿的往下掉,“蒲草儿,我疼啊,我疼…”
“不疼,不疼!坚持一下,生出来就不疼了。”蒲草这会儿恨不能替春妮儿生孩子才好,平日那般泼辣的女子居然哭得泪人一般,可见受了多大的罪。
那边厢,姓王的接生婆已是被刘老太劝了回来,冷着脸撵蒲草说道,“屋子里不能呆太多人,你赶紧出去,否则这孩子生不下来,就是你带了血煞进来!”
刘老太本就迷信,听得王稳婆这么说,又想起蒲草的身份,心里就犯了嘀咕,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把蒲草劝出去。不想蒲草已是解下腰上的荷包重重拍到了炕上,“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现在就给我用尽所有本事接生!若是她们母子平安,这银子是你的,若是你敢怠慢不尽心,你下半辈子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王稳婆本来还想发火,但是眼角扫到那装得鼓囊囊的锦缎荷包,又瞧瞧蒲草血袖的双眼,立时就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她搓着双手想了又想,就道,“我尽力就是,但这小嫂子已是出了不少血了,胎位又不正。若是不能止血,我也没有把握。”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的蒋婶子却是走到跟前说道,“我替她扎几针止血!”
“太好了,蒋婶儿,求你一定救救春妮儿。”蒲草虽然不知蒋叔蒋婶的底细,但是他们能跟在方杰身边,被他看重,必定有些过人之处。况且现在情况如此危急,就是赌一把也要试试了。
蒋婶子也不多话,抽出袖子里的小盒子,拿起银针就在春妮儿的肚脐之下扎了三针,果然没多大一会儿春妮下身的血就流得慢了许多。
王稳婆见此也多了份信心,重新指挥春妮吸气用力。蒲草抓了春妮的手,不时同她说话,为她擦汗加油。
可惜,刘家这即将出世的新成员仿似同娘亲前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就是赖在肚子里不出来。
转眼又是打半个时辰过去,连同陈大娘在内,几个老太太都是累得精疲力竭,春妮儿更是昏昏欲厥。人人心里都是阵阵发凉,这情况实在是不妙啊。
蒋婶皱着眉头上前又在春妮人中扎了一针,她疼得一哆嗦就悠悠醒了过来,扭头见得蒲草眼泪泉水一般往外涌,她脸色更是灰败了三分,“蒲草…你…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说什么傻话,谁死你也不会死!”蒲草眼泪掉的更急,恨不能立时抓了天上的神仙下来搭救春妮性命。
春妮惨笑一声,极力往蒲草跟前贴了贴,小声说道,“蒲草,若是我有个好歹,你就划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我记得你说过…”
“我没说过,没说过!春妮儿,我不是妇科医生,我没本事划开你肚子救孩子,你要坚持住,你要把孩子生下来!”
蒲草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以前为什么要同春妮说起破腹产,若是她没了这指望,是不是就能拼力再搏一搏。
“妮子,你听我说,你存在我那里的银钱已经有二百多两了。这足够你盖几座新院子,给七八个儿女置办嫁妆聘礼了。你若是这次撑不下来,刘厚生必定要再娶,到时候这些银子都是新媳妇儿的。
她要住着你的新院子,代替你当地主婆,要睡你的男人,甚至打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吗,你赶紧给我振作起来!咬咬牙,挺过去!”
蒲草用力拍打这春妮的脸颊,极力想要她清醒过来。春妮儿许是真把蒲草的话听了进去,脸色居然奇迹般的涌上一层血色,死死咬了被子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
几个老太太见此,赶忙上前帮忙揉肚子,扒宫口。这次,老天爷终于没有辜负众人的祈盼,孩子的一只脚丫子慢慢露了出来。
王稳婆大喜过望,越加卖了力气,喊得都快比春妮儿响亮了,“好了,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哎呀,好像是个胖小子,快使劲儿,使劲啊!”
春妮儿咬紧牙关,最后又使了一把子力气,刘家的胖小子终于把两条腿都伸了出来。王婆子一把抓住就把他彻底扯了出来,倒拎着“啪啪”两下打在**上,那孩子就哇哇哭开了。
众人这一刻都是听得有些怔愣,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哭声更美的声音了,这是生命的初啼,也是战胜死神的佳音啊。
春妮极力想要抬起脑袋看看她的儿子,无奈却是太过疲累,全身一软就昏了过去。
蒲草惊得高喊蒋婶子,老太太上前号了脉,抬手拔了银针皱眉说道,“刘嫂子这是伤了元气了,要开补药才成。我只学过一些皮毛医术,还是要请大夫好好诊治。”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方杰在外面喊道,“蒲草,我带刘大夫来了,可需要他进去?”
蒲草立时就是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高声回应道,“太好了,快请刘大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