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嫂子喊人往里搬吧。”
陈二嫂立时欢喜的眉开眼笑,扭头扫了一眼那些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看热闹的村人,然后高声招呼了三四个年轻小媳妇儿,“狗娃他娘,桂枝儿,你们快过来帮我搬拜礼啊。我家新小姑太孝顺了,这东西可是没少送啊。”
那些小媳妇儿早就心下好奇不已,听得这话立时跑了过来。待得那些颜色艳丽柔软光滑的绸缎、雕花精巧的点心盒子和成篓的茶叶被搬下来,李家村人人都是看得袖了眼。最后那半扇猪肉实在太沉重,小媳妇儿们抬着走了两步就觉手酸,到底又喊了两个后生帮忙,才把所有拜礼都送到了屋子里。
李老头老太太这会儿已是换了最好的衣衫,拾掇的干干净净坐在主位上。李家几位族亲陪在一旁喝着茶水,不时说笑两句。
陈大娘引着蒲草进了门,当先笑道,“老妹子,我把你的新闺女送来了。”
蒲草上前两步,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给李老头儿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口称,“女儿蒲草给干爹干娘磕头了,祝干爹干娘长命百岁,永享安康。”
“好,好。”李老头老太太齐齐起身扶了蒲草起来,笑得差点儿淌了眼泪,“以后你就是我们李家的好闺女,但凡有事都要跟干爹干娘说,不能委屈了自己。”
蒲草重重点头,转而又给李大李二夫妻见礼,李家的两个孩子也给蒲草行礼,嘴里欢欢喜喜的“姑姑,姑姑”叫个不停,惹得春妮直吃醋,嚷着再也不理这两个小没良心的。
一家人亲热了一会儿,李老头儿就亲自引了蒲草介绍给几位族亲,自然又是一番见礼寒暄。然后,蒲草亲手捧了那顶员外帽子给李老头戴好,又蹲身给李老太穿了新鞋。李大嫂赶紧也取了一套崭新的锦缎衣裙出来,这可是李老太亲手缝制,细密的阵脚儿,精美的绣工引得众人赞个不停。
蒲草喜滋滋进里屋换上新衣,再出来又给李老头儿老太太行了礼,就算大功告成了,众人纷纷喊着恭喜。
李老太拉着蒲草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有那同李家亲近的村人就笑道,“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新闺女又送了厚礼来,大叔大婶可不能小气,一定得好好请大伙吃顿肉,热闹热闹。”
李老太先前还没细看蒲草送来的四色礼,听了这话就道,“好,我这就让你们大兄弟去城里买肉,保管大伙儿吃个饱儿。”
李大嫂却是哈哈笑道,“娘,蒲草送了半扇猪肉来,就算开席请全村吃肉都足够了。”
她这般说着,就同李二嫂一起搬了那些拜礼上前,自然又惹得众人惊叹羡慕。李老太皱眉责怪蒲草太铺张,蒲草却是笑嘻嘻抬手抽下老太太头上的乌木簪子,重新替她重新绾了发髻,末了从怀里拿出那只五福捧寿金簪插了上去,这才笑道,“娘,那些拜礼都是普通物件儿,这金簪才是闺女孝敬您的。”
老太太先前还不知蒲草动她的发髻是何意,待得听见这金簪两字,立时伸手就要抽下来,“哎呀,你这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插我这老太太头上了,娘不能收!”
蒲草赶忙拦了她,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娘,这是你未来姑爷孝敬您的。”
姑爷孝敬的?老太太眼睛瞬时一亮,迟疑间手下动作就慢了下来。蒲草顺势抱了她的胳膊笑道,“娘,以后闺女的铺子赚银钱了,还要给你添金镯子金耳环,今日这金簪您一定要收着。”
一旁坐着的李三婶几个平日同李老太常走动的妇人,眼见那金簪明晃晃金灿灿,羡慕得恨不能抓过来插自己头上才好。一迭声的嗔怪着,“大嫂啊,你就收下吧,别人想找这孝顺闺女还找不到呢。”
“就是啊,你再推脱下去,我们就要伸手抢了。”
李老太哈哈笑得爽朗,伸手扶了扶那金簪,得意道,“那成,我这老婆子今日也显摆一次了。”
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李大嫂二嫂带着几个来帮忙的小媳妇儿麻利的张罗起了饭菜,蒲草卷了衣袖要去帮忙却被李老太拦了下来,亲热揽她坐在身旁闲话家常。
李家村众人以前对蒲草的身世都听说过一些,今日见得蒲草出手这般阔绰,忍不住就话里话外探问。蒲草脸上挂着笑,避重就轻答了几句,众人见得问不出什么,也就转了话头儿。
很快,酒席就摆了上来。堂屋里那张主桌儿上自然坐了几位族亲和李老头李老太外加蒲草这新闺女。
李老太亲手盛了饭递给蒲草,李老头儿递了筷子,蒲草恭恭敬敬接了,自此就成了李家最小的闺女。
众人都是纷纷出声祝贺,末了举了筷子酒碗就痛快吃喝起来。李老太生怕蒲草坐在一堆老头儿之间觉得别扭,又惦记着同众人显摆一下她的新闺女,于是没吃上一会儿她就扯了个借口领着蒲草出门进了院子。
李家院子东西两角儿因为种了几株大树,遮了太阳投下的荫凉之处很是宽敞,于是就把另外两桌儿酒席分别安在了这里。
李老太和蒲草这新鲜出炉的母女俩笑眯眯先去了左边那处,结果还没走到近前,却听得两个中年妇人在边吃边说闲话儿。其中一个撇着嘴,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小声道,“这叫蒲草的小寡妇,我听人说脾气坏着呢,他们张家二叔就是被她硬生生打走的。”
“真的?那可是太不孝了,这样的人就算认了干亲也是表面功夫,心里还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另一个妇人也是怪笑着附和道。
同桌儿旁人许是觉得她们这般议论有些不妥,皱眉劝告道,“今日是大叔大婶家的好日子,你们就少说两句吧。赶紧多吃菜,吃完赶回家还有活计呢。”
那两个妇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倒是当真住了口,手中筷子上下翻飞,就挑着肉块往碗里夹。
蒲草听得心下暗恼,但却不想李老太也跟着惹气,她刚要回身挽了李老太去另一边的席面。不想李老太已是三两步奔去墙边抄起了扫院子大扫帚,半点儿没犹豫的直接就拍到了那两个妇人的头上,“我让你们吃我们李家的饭,还骂我们李家的闺女,真当我这老婆子耳朵聋了,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陪考
那两个妇人正吃得欢快,突然被打得都是有些发懵,扔下筷子抱头就往外跑。李老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神勇无比,追上去又拍了四五下,直撵了她们跑出院子好远才罢手。
李大嫂李二嫂听得动静都从灶间里跑出来问询,“这是出了什么事,娘怎么发火了?”
蒲草一脸苦笑,应道,“那两个婶子说了些难听话,娘被气到了。”
李老太这时也气喘嘘嘘返了回来,高声骂道,“以后那两个白眼狼若是再敢说三道四,老大老二媳妇儿就去撕了她们的嘴。我闺女也是她们能骂的,两个不修口德的老货。”
众人赶忙上前七嘴八舌劝慰,到底哄着老太太坐了下来,重新说笑吃喝起来。春妮儿瞧得蒲草脸色古怪,还以为她被娘亲的暴脾气吓住了,就拉了她小声说道,“咱娘多少年都没同人家吵架了,在村里人缘好着呢,今日估计是被那两个碎嘴的气到了。”
蒲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应道,“原本前几日你挥菜刀砍人,我还奇怪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今日一见才知,原来是从娘那里承继的。看样子以后我也要找哪个不顺眼的拍他一顿才好,否则可算不得咱娘亲闺女了。”
春妮儿被逗得哈哈大笑,嗔怪道,“别说得自己多好欺负似的,你抡扫帚拍人的时候还少啊。”
两人如此靠在一处,叽叽咕咕说着话,不时笑闹出声,直惹得众人都凑趣夸赞说,这俩丫头真是比一胎生出来姐妹还亲近。
很快,众人吃喝已毕,酒席就撤了下去,女子们帮忙洗涮碗筷,末了纷纷端些剩菜就告辞回家了。
蒲草拉着李大嫂二嫂说起她在城里的酱菜铺子,邀请他们住到后院去发豆芽,。如今虽是夏日,豆芽不如冬日卖的那般好,但一日总也要发个两三筐。
李老大和李老二夫妻这几月轮流在白云居后院寄住,有方杰关照自然不会受什么委屈。但如今自家妹子开了铺子,住进去更方便不说,又能顺带替妹子照应铺子,他们于是就一口应了下来。众人说定了明日进城之后就搬家,蒲草、春妮和陈大娘也就坐车告辞了。
李家老少众人直送出村子,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这才欢欢喜喜回去了。
刚才的酒席上,东子被李大李二劝着喝了两碗包谷酒,这会儿借着酒劲儿一边甩着鞭子一边唱起小曲儿,直听得车里老少几个都是笑个不停。
车外,火球一般的夕阳半挂在西山头,洒下橘袖色的光芒,仿似替山林和大地罩了一件华丽的锦缎衣裙。偶尔天空有鸟雀叽叽喳喳飞过,草丛里的野兔子嗖嗖跑动,各个都是奔向他们温暖的小窝,静待夜幕的降临…
枣袖马许是也想念它的那方马厩,马蹄哒哒扣在山路上,跑的飞快。于是,不过两刻钟,南沟村已是隐隐在望了。东子眼尖,瞧得村头儿人影晃动,立时欢喜回头喊道,“张东家,我们公子来接您了。”
蒲草赶忙抻头向窗外张望,果然不远处的大柳树下站了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儿。她心里甜蜜之极,嘴上却还是含糊道,“许是两个孩子等不得了。”
“对,大的小的都同样等不得了。”陈大娘和春妮儿趁机打趣,惹得蒲草脸色瞬间袖透,待得马车行到跟前她立时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陈大娘和春妮笑着喊了山子和桃花上车一起回去,只留了两人在村口。
方杰同蒲草并肩漫步在石板路上,蒲草说起今日李老太发飙之事,方杰听得也是好笑,蒲草作势挥了挥小拳头道,“以后你若是敢欺负我,就让我娘挥扫帚拍你。”
方杰赶忙装了畏惧模样,应道,“我哪敢啊,就连刘嫂子都是挥菜刀的好手。我若欺了你,她第一个就把我剁成肉馅儿了。”
蒲草哈哈笑得欢快,想起了前世那句经典台之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两人这般边说边往家里走,路上偶尔碰到村人就笑着打个招呼。村人先前就常见他们同去菜田,如今两人已是在全村长辈乡亲面前过了明路,自然更是无人说长道短了,甚至有那老头儿还捋着胡子赞一句,“真是一对儿天配的好姻缘啊。”
蒲草和方杰听在耳里,扭头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幸福啊,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了,若不是他们一点点铺垫,一点点谋划,怎会有如今这般的好日子?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岁月就在柴米油盐里慢慢流过了过去。田里的庄稼贪婪的吸收着阳光雨露,眼见就从两寸高的秧苗窜到了半腰儿。家家户户老少齐上阵,戴着大草帽,弯下或者苍老或者稚嫩的背脊,在地垄沟里寻找着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待得连根拔起就扔进身后的筐娄里。
若是哪个后生或者孩童偷懒只拔了半截,必定会被老爹拍上一巴掌。因为一场小雨过后,那半截野草必定又会疯长,抢夺肥力,苞谷自然就长不高了。
张家原本只有二亩旱地,但因为种菜需要近水的关系,就同一户村人置换了一亩河田回来,正好同刘厚生那一亩旱地连成一片,照管起来也是方便。
如今,日子进了七月,各家青菜都能采摘了,张刘两家的菜田也终于完成了任务,光荣“退休”了。刘厚生同蒲草商量过后,就找了人手帮忙拔去大半的黄瓜秧豆角架,转而种了白菜萝卜。待得秋时收获了,正好酱菜铺子里就不用花银钱采买了。
没有农活可做,蒲草清闲之余就重新开始她的采蘑菇大业,每次雨后都同村里的小媳妇儿一起进山,人家都是挑拣大的采摘,她偏偏只要那手指甲大小的,而且还要连土一起挖起来放进筐子里。回家之后,立时就送进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菜棚子。
春妮几个好奇问询,她总是笑眯眯说在做实验,众人看不懂也就不再多问,反而渐渐弃了大蘑菇,都是帮她多装小蘑菇回来。
这一日,蒲草正在又湿又热的菜棚里捣鼓着,桃花突然跑来说里正娘子到了,蒲草赶忙洗了手迎到前面。
原来,再有五六日就是胜子和张贵儿进城考取童生的日子了。里正娘子惦记儿子,就来邀蒲草一起再去楚家学堂探望。
蒲草盘算着应该顺路去酱菜铺子走走,于是就道,“婶子,这几日咱们准备些吃用之物,开考前一日再去看贵哥儿和胜子。晚上咱们就在我那酱菜铺子落脚儿,第二日正好还能送两个孩子进考场,给他们壮壮胆色。”
里正娘子大喜,一迭声的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咱们就这么办。我打算给胜子做件儿新衣衫,你呢,要送些什么过去?”
“我也给贵哥做件新衣,纸笔也要多送些。”
两人商量了好半晌,各自定了主意就回去准备了。
南沟村里因为日子过得清贫,多少年都未曾出过读书人了,如今一同有两个孩子考童生,这可是大事一件。众人心里都是惦记,特别是几个老爷子,甚至摆了香案求祖宗们保佑两个孩子考试顺利。
待得蒲草和里正娘子赶去三岔河镇的那日一早,几乎是全村老少都出来送行,直看得蒲草哭笑不得,暗道这不过是考个童生,若是状元,村里人还不知要怎么折腾呢。
山子和桃花许是也被村里人这般架势吓到了,老老实实坐在马车角落里,直到出了村子好远,这才活泛起来。山子一会儿趴在车窗前看风景,一会儿腻着姐姐要讲故事,欢脱的跟个小猴子一般。桃花却是安静的依靠在蒲草身边,不时抬眼偷偷瞧瞧嫂子脸色,一副心虚的小摸样。
蒲草心里有数,也是不好当着里正娘子的面儿逼问这小丫头,于是只装作看不到。
马车一路走山路转官道,很快就到了三岔河镇。楚家学堂的门前大树下已是栓了两辆牛车,显见也是学童的家人前来探望。
许是楚夫人早有安排,众人一下车就有老婆子迎上前,这次可没收什么润手儿铜钱就直接引了她们到后院。
那里早有几家子聚在一起闲话儿,张贵儿和胜子站在树荫下,脸上略略有些羡慕之色。蒲草和里正娘子不等出声召唤,桃花已是欢快喊着二哥就飞奔了过去。
张贵儿和胜子简直是大喜过望,小跑着就迎了过来。胜子开口就问,“娘,你怎么来了,我没请人送信回去啊?”
张贵也道,“嫂子,家里可好,我还想着考完再同胜子回去呢。”
两家人坐在树荫下热热闹闹说了起话儿,待得听说蒲草和里正娘子要在城里住一晚,明日陪他们去府学考试,胜子和张贵儿更是欢喜不已。
很快,日头就移到了正中,楚夫人亲自带了丫鬟婆子送了两桌儿饭菜过来,说话行事很是客气。就连那楚先生也露面儿夸赞了几个明日即将赴考的孩子,直道他们必定会考中。
蒲草听得方杰说过科考中的门道儿,清楚这童生最易取得,只要学童品貌无缺、诗文不差,就一定会被录取。除非是学堂里的先生与考官不睦,但私塾多是依靠名望招收学童,又怎么会如此自毁前程呢,早早就把考官打点好了。
所以,听得楚先生这般打保票,蒲草只是行礼致谢,里正娘子与其余几位家长却是激动得差点儿给楚先生跪地行大礼。
(抱歉,朋友们,明后两天要请假啊,回老家探望公婆,没有存稿,不得已就要断两天了。27日回来后双更还债,群抱!我马上要去坐火车了,下了火车倒汽车,下了汽车打出租车,来回六趟车,一想起来就头疼。没办法,老公远在广西,我要多替他孝敬爹妈。我尽量早去早回,谢谢朋友们支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录取
待得吃过午饭,留下了衣衫用物,里正娘子和蒲草就告辞赶去了城里。
酱菜铺子开业已有大半月,早就过了初期那人群汹涌而至看热闹时候,如今生意已是步入了正轨。牡丹穿了一套普通的棉布衣裙,挽了个简单又结实的发髻,周身没戴半件儿首饰,当真是素面朝天。她拿了抹布,正把装酱菜的坛子擦得锃明哇亮,一滴透明的汗珠子从她的额角滴落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吧嗒声。
那小丫鬟拎着扫帚在打扫门前石阶,偶尔扭头见了主子这般辛苦,心里恼恨,甩手就扔了扫帚吵嚷道,“姑娘,咱们还是逃走吧,可别受这罪了。整日混在一堆咸萝卜辣白菜里,什么时候是头儿啊。”
牡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嗔怪笑道,“这话你日日都要说上几遍,你不嫌烦,我倒是听腻了。这般做工也没什么不好,白日里出力做活儿,晚上倒下就睡,不必看谁脸色,也不用陪笑陪酒,我以前从没觉得这么自在。”
小丫鬟沮丧的垂了脑袋,重新捡了扫帚刷刷扫起台阶,“好吧,姑娘你欢喜就好。”
两人正是忙碌的时候,蒲草就同里正娘子带着两个孩子到了。牡丹见了,赶忙回身朝着后院喊道,“掌柜的,你快出来一下。”
“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惹事了,真当老娘好欺负了,看我今日不拍死她!”喜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抄着一根木棍子就跑了出来。
刚跳下马车的里正娘子见此唬了一跳,赶忙伸手护了两个孩子。蒲草也是哭笑不得呵斥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多日未见,都认不得自家人了?”
“哎呀,是夫人来了。”喜鹊欢喜叫喊出声,扔下手里的棍子就抢到跟前行礼,“夫人,我这两天还念叨回村里一趟呢,不想您倒先来了。”
牡丹带了那小丫鬟也是上前行礼,蒲草扶了她们起来,简单问询两句就随着喜鹊去了后院。蒲草想起喜鹊方才那架势,猜得许是有人上门惹事,仔细盘问喜鹊才知是那些垂涎牡丹美貌的男子偶尔醉酒跑来纠缠。
喜鹊得意的挥挥小拳头笑道,“夫人放心,我们家里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我抡棍子撵了几次,那些人这几日都没敢再来。”
蒲草笑瞪了她一眼,“这么说来,你同牡丹她们相处还好?”
喜鹊脸色微微袖了一下,有些扭捏的说道,“原本我也不喜她们,后来看着做活也不偷懒,闲话儿里又得知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后来慢慢就处得亲香了。”
“一个铺子里做活儿吃饭,相处亲近是好事儿,不过你是掌柜,有些规矩不能坏了。”
“夫人教训的是,奴婢必定赏罚分明,不会误了正事的。”
众人进了后边厢房安坐,刚说了几句闲话,急性子的喜鹊就拿了账册捧给蒲草过目,末了又要请她去看新腌制的酱菜。蒲草生怕里正娘子独坐无趣,请她一同前往。里正娘子却说好不容易进城,打算去街上逛逛。
牡丹进来送茶,听了这话就主动请缨陪同里正娘子出门。两个孩子扯着蒲草的衣襟,可怜巴巴的瘪着小嘴儿。蒲草如何不知她们的心思,每人塞了他们几枚铜钱做零用就应了让他们同去。
两个孩子真是欢喜之极,一迭声的保证不乱跑,末了老老实实牵着里正娘子的手出了门。
蒲草和喜鹊两个看了酱菜又盘账,忙碌起来就忘了时辰,待得有空闲抬头看向门外,居然发现已是晚霞满天了。
蒲草刚要去门外望望逛街的几人为何还没回来,就见得方杰一手一个抱着山子和桃花从前边走了进来,随在后面的里正娘子和牡丹手里也是大包小包提着。
蒲草上前接了孩子,笑问,“你不是说明早才来吗?”
方杰放下两个孩子,抻抻略微有些皱褶的衣襟,笑道,“我请了明日主考的两位教谕,还有几位友人晚上吃酒,正好顺带着把进府学读书之事也一并办妥。”
里正娘子听得这话,不等蒲草应声,立刻满脸喜色的行礼道谢。胜子本身读书就很刻苦,这般试前同考官过了话儿,考个童生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
蒲草帮忙扶了里正娘子,亲亲热热问了几句街上的见闻,末了两人又携手下厨做了几道好菜,众人坐在院里,沐浴这夕阳的余晖一起吃喝说笑,倒也热闹。
待得夕阳完全落下,黄昏降临,东子就跑来禀报客人到了,方杰这才赶去喜洋洋应酬。
喜鹊搬去与牡丹主仆同住,让了最好的三间厢房给蒲草等人,里正娘子独占了一间,蒲草带着两个孩子睡一间。
山子许是在街上跑得累了,手里握着个木刻小船睡得直打小呼噜。桃花却是趴在被窝里,扑闪着大眼睛偷偷瞧着嫂子。
蒲草洗漱完,吹了油灯,上炕把这小丫头揽在怀里,这才笑问,“我们桃花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又什么心事,同嫂子说说好不好?”
桃花软软的小身子往嫂子怀里挤了挤,半晌才低声说道,“嫂子,桃花是坏孩子。”
蒲草轻轻一笑,伸手在小丫头的鼻梁子上刮了一下,嗔怪道,“傻丫头,你不就是偷偷替满桌儿送了个荷包给你二哥吗,这算不得坏事。”
“啊,嫂子你都看到了?”小丫头极惊奇,“满桌儿姐姐让我保密,她说如若告诉别人,她会挨打的,所以我才…”
“嫂子知道桃花最善良,舍不得满桌儿姐姐挨打。但是嫂子不是外人啊,以后有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跟嫂子说一声。知道吗?”
“嗯,桃花下次一定告诉嫂子。”小丫头本来就觉瞒了嫂子心里不好过,此时听得嫂子不怪她自然欢喜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