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儿惊得手下一哆嗦,抬起头见得众人都是皱着眉头瞪他,赶忙干笑两声假意呵斥山子,“这孩子怎么随便诬赖好人呢,我好心帮忙,怎么就成偷钱了?”
山子本就觉得闯了祸,这会儿又被心目中的大坏蛋呵斥,小脸气的通红,哇哇大哭,“我没撒谎,他往袖子里塞钱,我看见了!”
狗剩儿悄悄颠颠袖子,猜得也有一百多文,足够他赌几把了。于是就站起身装作极度恼怒的摸样嚷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既然你们把我当贼,我走就是了。”
他这般说完,就扭头往外奔去。众人虽是恼怒,但是总觉这是张家事儿不好插手,于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就见狗剩已是到了院门口了。
可惜,狗剩儿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运气极是不好。他本来见得众人没有追赶,心里还在窃喜,不想一时得意只顾脚下,脑袋却是猛然撞到了一人身前。他趔趄着后退的时候又踩了块石头,站立不稳就哐当摔到在地了。
那藏在袖子里的铜钱咕噜噜就跑出了十几枚,这下子,他就是舌尖上生出莲花,也难以抵赖了。
刚刚进门的里正和几个族老见得众人都是脸色古怪,狗剩儿又是摔得狼狈,就皱眉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狗剩儿不等众人应声就慌忙爬了起来胡乱遮掩道,“没事,没事,我家里有急事,这就回去了。”他说着还要往外跑,蒲草却是喊了刘厚生,“刘大哥,拦着他!”
刘厚生虽然不明白出了何事,但还是一把扯住了狗剩儿。他本就身形魁梧,狗剩儿却瘦弱的堪比黄鼠狼,被他抓在手里就跟拎着个玩偶似的。
狗剩儿扯着脖子大喊,“你抓我干啥,你放开我,放开!”
蒲草这时也走到几位长辈和里正跟前了,她低头恭敬行礼之后,这才微微苦笑着说道,“本来家里杀猪,是请长辈们过来喝酒吃肉的,没想到又让长辈们跟着我们一家烦心了。刚才二叔和狗剩儿上门来,我还想请他们屋里坐,可是狗剩儿居然趁着孩子打翻了钱匣子的功夫,偷了不少卖肉钱…”
不等蒲草再说下去,脾气火爆的孔五爷第一个就恼了,上前抓了狗剩儿的袖子猛力一扯,那袖袋里的铜钱就都噼啪掉了出来。这老爷子高声怒骂道,“这死性不改的东西,偷钱都偷到自家人头上了!生子,把他给我扔出去!”
里正也指了一脸尴尬的张二骂道,“你也给我滚出去,没事儿上门凑什么热闹?有这功夫好好教教孩子怎么做人!”
刘厚生拎着狗剩猛力甩了出去,狗剩吧唧一声就嵌进了门旁的雪堆里,疼得他半晌没有爬起来。张二也被骂得是脸红脖子粗,低眉臊眼的走出院门,见得儿子尚在雪堆里挣扎,不但不帮忙,反倒还上前又踢了两脚,然后才气哼哼走掉了。
刘水生这半会儿眼见自家兄长发威,吓得脸色都白了,脚下悄悄往院墙根下挪了又挪,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才好呢。
刘厚生怎会看不见自家弟弟,但是爹娘和这兄弟着实太过绝情。他一狠心也装作没有看见,引了里正等人进屋奉茶。
刘水生一见院门大开,再无人阻拦,马上就撒开腿脚飞奔出去了。
村里乡亲们都是恼怒刘家不顾全村人的利益,私下种菜,人人都盼着他们一家倒霉,也是没有一个愿意出声搭理的,眼见刘水生这般狼狈跑远了,都是暗暗撇撇嘴就继续忙碌了。
这三个堪比癞蛤蟆的恶心人物一走,张家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女人们帮着孩子们拣完了铜钱,就开始忙着分碗筷。
大锅里的杀猪菜已是咕嘟嘟煮了半个时辰,五花肉里的肥油被酸菜和粉条吸收得一干二净,偶尔哪个空隙里泛起的汤话儿顶的摆在浮面那层血肠突突跳起,真是万般惹人垂涎。众人都备香味吸引,凑到跟前赞道,“这杀猪菜味道真是好啊。”
蒲草笑嘻嘻把剩下的杂活交个众人,又赶去灶间炒了个肉沫土豆丝和宽粉炒肉片。
这时候,大盆的杀猪菜已是热气腾腾端上了桌子,惹得众人都是暗暗吞口水。而另一只大锅里,早已煮的烂熟的大块肉也被切成了薄片,一层层码在陶盘里,浇上蒜末和酱油、香菜调成的酱汁儿,一盘盘端了上去。
刘厚生喊了董四一起去他家搬了两坛苞谷酒回来,两桌男客正好一桌一坛。
张贵儿这时也不用蒲草再去窗下喊,主动进屋同刘厚生一起并排坐了主位陪客。族老和里正问起读书等事,他也答得谦恭有礼,直看得进屋送菜的喜鹊不停翻白眼。
蒲草正在灶间里忙着拣馒头,见得喜鹊进来就道,“把这馒头先端一箩筐送去里屋,男客们怕是要先喝酒,等他们开口要馒头的时候再端热的上去。”
喜鹊接了箩筐,忍了又忍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这般忙乎,真不知道图些啥?人家半点儿不动手就抢了所有功劳!”
蒲草愣了愣,待得想明白她话中之人是指张贵儿,就挑眉反问道,“怎么,你这是在替我抱不平?”
喜鹊脸色微微一窘,也不应声,抱了箩筐抬腿就出了灶间。留下蒲草站在原地,笑得越发得意。这丫头果真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这才进门几日就已是知道替她打抱不平,以后再相处久了,兴许真是个忠心的好帮手呢。
春妮儿在屋里久久不见蒲草人影儿,就找了过来嚷道,“蒲草,赶紧进去啊,都等你开席呢。”
蒲草解了围裙,先招呼了草棚里那些站着闲话儿的女子们,笑道,“嫂子们,灶间早就摆下饭桌了,你们快去趁热吃啊。忙乎了这半晌,再不尝尝滋味,可是太对不住自己的肚子了。”
一众女子们听着这话都是哈哈笑了起来,各自招呼了门口抱着馒头啃的孩子们进了灶间安坐。里正娘子却被蒲草拉着进了里屋,李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和两个小孙子孙女连同董老太、陈大娘,还有山子和桃花正是团团围坐,见得里正娘子进来,赶忙给她让了位置。
蒲草走去长辈那桌儿,抱起酒坛给众人满了酒,然后笑道,“长辈们有贵哥儿和刘大哥相陪,我就不多事了。厨下酒菜备得都是足够,缺啥少啥尽管喊我就是。”
族老和里正有好酒好菜吃着,又被如此尊敬礼待,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红光满面,听得这话就连连点头笑道,“大伙儿都知道你这丫头好客又大方,自然不会客套拘束。你也去吃饭吧,记得以后要心肠硬些,省得总被人欺上门。”
蒲草笑着称是,又去灶间招呼女子们几句,这才转回屋里坐在炕沿儿边上陪着众人一边闲话一边吃喝。
陈大娘、董老太几个都是打心眼里喜爱蒲草勤快又心善,这半会儿见得她忙着招呼客人,生怕她因此少吃一口肉。早就这个一筷子粉条,那个一筷子肉片,把她的陶碗堆得小山尖儿一般了。蒲草笑嘻嘻分了两个孩子一些,见得她们吃得欢喜,好似并没有被刚才那事儿吓到,这才完全放了心。
不提张家院子里如何热闹,众人吃喝得如何欢喜痛快。只说,狗剩儿被刘厚生那一下摔得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挪回家,正瞧见老爹抬手扇了老娘两巴掌。他不必猜也知道,定然是老爹心里恼怒,又被不会看眼色的老娘挤兑两句,于是就借着由头撒气呢。
再一想到老娘马上就要躺倒地上打滚儿哭骂,他心里更是厌烦,索性也不进屋子了,顶着风雪奔去了隔壁村的冯狗子家。
冯家老头儿老太太去年双双染了风寒,家里本就贫寒无钱,独生子又不孝,最后老夫妻俩就那么生生病死了。这下陈狗子可是彻底得了自由,平日常聚了各村游手好闲的小子们在家赌钱,若是哪日谁偷了鸡逮了狗,也会拎他这里来打牙祭,一时他倒隐隐成了领袖一般的人物。
这一日,冯家屋里又聚了四五人在赌牌九,正到兴头上,突然见得狗剩儿哆哆嗦嗦开门进来,冯狗子第一个嚷道,“你这家伙怎么来了,是不是在哪里踅摸到银钱了?赶紧还账,你还欠我三十文呢。”(下午为了点事儿耽搁了几个小时,所以,这一更晚了,希望没有多少朋友忍着困意在等待,花期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谢谢大家支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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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雪夜归人
狗剩儿一脸沮丧得如同丧家犬般,甩掉棉鞋直接坐到了炕头,懊恼道,“先欠着,欠着!我这刚挨了一顿揍,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哪里有空闲去踅摸银钱啊?”
众人见得没有欠账可收都是呸了他一口,嚷道,“就你那寒酸样子吧,一辈子的穷鬼命。”
冯狗子刚要开口,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他扔了手里的牌九凑到狗剩儿跟前假惺惺问询几句,末了小声说道,“兄弟,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大伯家里有是富庶吗,你为何不琢磨着弄些出来呢?”
狗剩儿想起刚才那整整一匣子铜钱也是眼红不已,但是转念再一想到蒲草的手段和村里人对她的维护,立时就苦了脸摇头道,“不成啊,我那大伯和大伯娘虽然都没了,但是那寡妇嫂子可是个厉害之极,把村里人溜须得都护着她说话,我现在连她家院门儿都进不去。”
冯二瞧得他这般没出息的模样,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之色,嗤笑道,“要不怎么大伙儿都说你没出息呢,一个小寡妇,你都怕成这个样子,还指望将来谋得什么大富贵啊?
白日里进不去,那就不能晚上偷偷去啊!你自己不成事儿,不是还有兄弟们吗?”说完,他回身招呼剩下几个小痞子,问道,“兄弟们,有桩发财的买卖,咱们干不干一票?”
“当然干了!”小痞子们立时围了过来,各个脸上都是笑嘻嘻,七嘴八舌说道,“富贵险中求啊,狗哥你赶紧给大伙说说有啥好买卖。”
冯狗子一把搂了狗剩儿的肩膀,笑道,“你看兄弟们可是都指望你发财呢,你可别打脸啊。”
狗剩儿被冯狗子三言两语挤兑住了,心里又实在恨极蒲草百般“欺辱”,于是狠狠心攥了拳头说道,“成,这事咱们干了,到时候顶多跑远些就是了。”
众人见得他下定了决心,就聚上前小声商议起来…
张家院子里热闹了整整一日,天色渐黑之时,吃饱喝足的乡亲们才纷纷散去了。几个小媳妇儿惦记家里还有活计,手下麻利得帮着拾掇了碗筷,也是笑嘻嘻端着蒲草递上的大碗杀猪菜小跑回家了。
李家老老小小七八口子,浩浩荡荡班师去了春妮家里团聚闲话,倒是让张家院子彻底清净下来了。喜鹊坐在炕上捶捶酸疼的双腿,心里很是奇怪为何自己心里没有半点抱怨,反倒觉得很是欢喜。
蒲草抱了大捆的苞谷秸秆进来,分了她一半,嘱咐道,“把炕烧烧再睡,省得晚上凉。”
喜鹊怔了怔,低低应了一声。蒲草笑了笑,回屋喊了山子帮忙烧炕,然后拿了兔毛拖鞋给桃花穿上,笑道,“趁着这会儿家里清静,嫂子带你去东屋挑挑,我们桃花的嫁妆柜子也要压压箱底儿啊。”
小女孩本就爱新奇,桃花这两日恨不得半夜都要醒上十数次,抬头看看她心爱的嫁妆柜子之后才会安然睡去。当然她也满心惦记着柜子还是空的,但是眼见嫂子那般忙碌,她也懂事的忍了下来,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儿给嫂子添乱呢?
此时听得嫂子这般说,家里又确实没有什么活计了,小丫头自然一迭声的应着,“好啊,好啊。”
姑嫂两个手牵着手进了东屋,一样样把家里存下的物件都翻拣了一遍,木耳、干蘑菇和各色松子、榛子等物还是放在东屋不动。而一些点心盒子、茶叶、绣线、棉布、纸张墨块,就放进了另一只松木大柜里,最后剩下的就都是能当做嫁妆的物件儿了。
蒲草数了数,绸缎有三匹,一匹喜上眉梢的妆花锦、一匹素色薄棉缎和一匹鸟衔瑞花锦,另外还有一只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子,一把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和一只螺钿铜镜。
桃花很是喜爱那把扇子,小心翼翼拿在手里扇了扇,小嘴笑得都合不拢了。
蒲草却是摩挲着那几匹锦缎又走了神儿,以前每日都是忙忙碌碌,方杰送了东西来,她也极少认真翻看,今日这般倒出空闲仔细归拢,才终于体会到他的用心。
许是方杰怕她借口太过贵重不肯收,这些物件儿很少有镶金嵌玉的,但却是各个做工精美,让人一见就知不俗。那些送来的锦缎布匹,也多是顾虑她的身份,颜色很是素淡,若不然也不会只给桃花挑出这么几样来。
不得不说,这般被人用心对待的感觉,真是温暖之极。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思念突然就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愈加堵截,愈发不可收拾,嚣张又霸道得在她的心田里到处冲撞,无处宣泄,左后只得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桃花正是扯了妆花锦的一角往自己胳膊上搭着,小心眼里幻想着这锦缎若是做成衣衫该有多好看。突然听得嫂子叹气,她就赶忙放了锦缎,挨过去抱着嫂子的胳膊,小声说道,“嫂子,桃花只要一匹锦缎就好,别的都留给嫂子做衣衫。”
蒲草醒过神来,瞧着小丫头怯怯的模样,如何猜不出这敏感的孩子定然又是多心了。于是赶忙抱了她在怀里,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丫头啊,要是能学得你二哥几分脾性就好了。”
“学二哥?”桃花趴在嫂子怀里倍觉安心,小脑袋里琢磨不明白,她该学学二哥什么呢?
蒲草也不容她多想,在她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拿起那匹妆花锦让她抱了,自己拎起剩下那几样笑道,“走,嫂子带你装柜子去!这些都是桃花的嫁妆,以后嫂子还会给你搜罗更多的好东西回来。”
“嗯!谢谢嫂子!”小丫头重新绽开了笑脸,颠颠小跑着替两手满满的嫂子开了门。姑嫂两个回了屋子,叽叽喳喳一边说笑着一边开了大柜一样样儿往里安置,末了锁了柜门儿,那亮晃晃的黄铜钥匙就挂到了桃花脖子上。
山子看得眼馋,也嚷着要怪把钥匙在身上。蒲草被他缠的头疼,只好答应明日给他那装兵器的箱子也镶把锁,这才算是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
喜鹊蹲着炕沿下烧火,耳里听着西屋的说笑声,嘴角渐渐也勾了起来。这家穷是穷了些,但是日子过得倒是比园子里有滋味多了…
冬日的夜晚是寂静又安宁的,整个小山村里,除了呜呜刮过的北风和晚归的寒鸦,再也没有半个清醒之物,就连常驻村头的老狗儿也受不得严冬寒苦,勉强站了半会儿岗,就早早缩回狗窝里打起了盹。
于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也趁着这样的时候,顺利进了村子。
狗剩儿躬着身子,当先引了身后的三个小痞子摸向了张家大院儿。冯狗子一见那气派的青砖瓦房在夜色里投下深深一片暗影,眼睛明显就是一亮,心里暗喜今日当真挖到一注大财了。
狗剩儿小心翼翼趴在院门外观望了好半晌,这才回身说道,“狗子,好像家里人都睡了。”
“那就赶紧进去吧,别担心,我留了小八和陈耗子放风,有事儿他们就传消息了。”
狗剩听了这话,狠狠喘了几口气给自己鼓鼓劲儿,然后踩着一个小痞子的肩膀爬过了院墙,转而轻手轻脚打开院门放了冯狗子三人进去。
冯狗子显见是个惯犯,熟门熟路的从手里掏出一只细竹筒,顺着狗剩儿的指引就点破了东厢的窗户吹了小半筒儿药粉进去,然后又是正房西间、东间,挨个轮了一遍。
冯狗子甩甩空空的吹管低声骂道,“一家子五口人,居然分三间睡,真是浪费药粉,这可足足花了我一两银子啊。”
他身后一个小痞子却是低笑道,“狗子哥你放心,狗剩儿不是说了吗,这家可是足有几百两银子。咱们发了财,想买多少迷药就买多少!”
冯狗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窃笑着带了几人猫在窗下,静静等待着药粉生效的时候…
他们盘算得是诸般仔细,人手带得也是足够,可惜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最是见不得这些罪恶勾当,冥冥中早已安排了一位冷面煞神来收拾他们这些小鬼儿。
南沟村外二里处,东子正是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铁锨,一边瘪着嘴暗自抱怨不停。他们明明正午还没过就到了翠峦城外,只要再甩一鞭子就到家了。可是自家公子却突然来了兴致要赏雪,打发陈掌柜一家先进城之后,就吩咐他驾着马车四处游逛。
他原本还没猜出主子的心意,但是眼见那城门关上,主子却说要找地方借宿的时候,他立时就醒悟了。于是赶忙应声说没有熟识人家,不如去南沟村吧。果然主子一口应下,那声音里满满都是掩不住的欢喜雀跃。
可惜主子高兴了,他和枣红马却是倒了霉。马车在官路走着倒还算顺当,拐下山路就难行了。几乎是每隔十几丈就要用铁锨铲雪开路,这不,折腾得都快半夜了,才走出大半路程,不过好在那南沟村也终于近在眼前了。
这般想着,他就咬紧了牙关加紧了忙活,终于赶着马车磕磕绊绊到了村口。眼见南沟村里静悄悄一片,不等主子吩咐,他就机灵得主动摘了枣红马脖子下的铃铛,然后回身小声禀告道,“公子,咱们马上就进村了。”
(还欠一更了,哈哈,胜利在望了,我要继续加油啊。晚上八点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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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相信我
方杰在车里应了一声,不知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女子过于兴奋,还是车里实在坐得憋闷,他居然开门跳了下来。仰头深深吸了一口冬夜冷冽的寒气,慢慢吐出,刚要开口说话的功夫,他的眼睛却是猛然盯在某处不动了。
东子好奇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只觉远处一片漆黑。于是刚要好奇发问,不想下一刻却被主子捂了嘴,“村头儿好像有些不对劲,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藏着,别被人发现了!”
方杰说完,抬手掖了前面衣襟,借着路旁的树影遮掩,几个闪身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东子惊得嘴巴大张,连冷风呼啸呛到他的肚子里都丝毫没有察觉。他满脑子都是问号,公子怎么跑得这么快?不,这好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轻功吧?公子…居然会武!他这当贴身小厮的,怎么从来不知道?
不提东子如何惊愕,只说方杰几个纵跃赶到村口,轻易就发现了那两个躲在草垛后的人影儿。他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只听得其中一人小声说道,“真是冻死人了,狗子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另一个人影儿也是缩着脖子使劲往手里呵气,“许是那张家埋下的银子太多了,狗子哥他们一时搬着费劲吧。”
先前那人许是想起以后的好日子,得意笑道,“若是真得了这笔大财,我就进城去买个漂亮婆娘回来,嘿嘿,日日给我暖被窝!”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整个南沟村里,只有两家姓张,而家里藏了钱财的,不必说只有蒲草一家!
方杰把他们的言语听在耳里,瞬时暴怒的红了眼睛,闪身出去,二话不说照着两人后颈就是一人一手刀。末了脚下发力,风一般奔着张家而去…
张家院子里,几个小痞子蹲在窗下冻了好半晌,各个都是双脚发麻,狗剩儿忍耐不住就小声问道,“狗子,估摸时候差不多了吧?”
冯狗子皱皱眉头,伸手轻轻在窗棱上敲了几下,仔细听得里面并无人声回应,于是示意几人留下等待,他则小心奔到屋门前,掏出随手小刀挑开门闩,掩着口鼻进去开了东西两屋的门,待得药气散尽,他才重新出来招呼几人进屋。两个小痞子当先摸索着奔去了东屋,而狗剩儿和冯狗子则直接进了西屋。
狗剩儿耳里听得炕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呼吸声,胸腔里那颗贼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腿肚子哆嗦个不停。冯狗子眼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低骂了一声,“没出息的玩意儿。”
他到底自己去桌上摸了油灯点亮,随手抓了柜子上的一个簸箩遮了大半光线,这才双手擎着四处搜寻。很快,他就在炕柜里找到了那匣子铜钱,待得再要去翻银子的藏处,却突然听得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原来狗剩借着油灯光,眼见蒲草穿着月白的中衣躺在炕上,白花花的脖颈露在外面,一时色心大发,又加上先前诸多新仇旧恨作祟,居然起了辱蒲草清白的念头。
冯狗子不愿多惹事端,低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过来帮我翻银子要紧!”
狗剩儿却是不为所动,一边掀了蒲草身上的棉被一边恨声说道,“这小寡妇可没少欺负我,今日我死活要尝尝她的滋味,大不了银子我少分几两就是了。”
冯狗子还要拦着,不想东屋里的两个小痞子也是压低着声音奸笑,“狗子哥,今日可是赚大了!这屋里的娘们也是个上等货,摸着真是滑手啊,我们哥俩也先乐呵一下啊!”
冯狗子听得他们都有这心思,也不好死活拦着,只得低声呵斥道,“那你们就快点儿动作,完事儿赶紧过来翻银子!”
他说完就是再也不理几人,一脑袋扎进炕柜里竭力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这般舍了美色只看重银子,还真是没白忙活。炕柜最里侧一个小小的暗格里放了五六锭银锞子,喜得他一把抓出笑道,“找到了!我找到银子了!”
可是回应他的却不是小痞子们的欢呼,反而是一个清冷的男声淡淡应道,“那可要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