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等奇书,那本王可一定要收下看看。”康亲王果然一扫忧色,眼里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对于他这样出身皇家的人,恨不能一下生就含着金汤匙,什么珍奇宝物看得都要厌烦。只有这样的新奇又蕴含关怀的礼物,自然更得他的喜爱。
方杰再次行礼告辞,然后就随着一个黑衣人穿门过户绕去相邻那家小杂货铺的后院。这才出门进了巷子,身形渐渐隐入如墨般浓重的夜色里…
东子在巷子口的小摊子吃了一碗热汤面,正是等都百无聊赖,同面摊儿老板说着闲话。一抬头见得主子出来,赶忙扔下十几文钱接上前去,主仆两人顺利回了方家。
方家的庆功宴也是刚刚散场,方睿喝得脸红脖子粗,正是一边在掺扶他的丫鬟身上揩油,一边得意哼着小曲。偶尔抬眼见得从门外回来的方杰主仆,他就跌跌撞撞上前抓了方杰的手臂笑道,“老二,你…你风光的日子要到头儿了。哈哈,爹…爹要复官了,你这满身铜臭的家伙,以后就给我滚远点,哼,还想要我巴结你…”
方杰一脸厌恶的推开兄长的大手,也不顾他差点儿跌倒在地,冷冷一笑就转回了自己院子。
东子随后跟进去关了院门,趴在门缝儿上偷看了好半晌,眼见方睿被丫鬟劝慰着,骂骂咧咧走远,这才一溜儿小跑回了正房。
方杰正是点了油灯,欲要研墨抄写那本“宝典”,不想屋子的火盆早就熄了多时,墨汁磨出不多就凝固在砚台里。
东子瞧见这般就黑了脸,骂道,“这些势利眼的奴才,居然这般怠慢公子,我这就找他们去。”
方杰却是摆手拦阻道,“这府里的奴才就是墙头草,如今主子们正欢喜着升官发财,奴才自然也觉高人一等了。左右也就再住一日,先容他们多做一晚美梦吧。”
东子气哼哼应了,忙碌着去灶间装了两盆炭火端回来,屋子里很快就暖了起来。
方杰慢悠悠的执笔抄写,嘴角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没有消退过。原本还觉余怒未消的东子见此,也就放轻了手脚,开始翻箱倒柜拣点带回的衣物,琢磨着明日一定要把自家公子打点儿的更贵气俊朗才行。毕竟好戏要开始了,公子这主角也要讲个排场啊。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不知方老爷是当真忘记了,还是自觉已是官身,不愿沾染商贾儿子的铜臭之气,总之没有一个奴才来敲门请方杰这位二少爷去用饭。
方杰倒是不在意这些,东子却是年轻气盛,当面高声呵斥那大厨房送饭的粗使丫鬟,撵她端回了那简单的米粥和馒头。然后亲自跑腿儿去城里最有名的茶楼买了两种养身粥、四样点心、六盘配粥菜,把一张小桌子堆的是满满当当。
方杰好笑,简单吃了一些,剩下的就都赏了这护心切的小子,直吃得东子肚子滚圆,走路都在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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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与我何干
方家院子一片静悄悄,仿似这平静之下掩盖了什么,又在酝酿什么。
方家老少几口吃了饭就聚在正房里状似极镇定的闲话着,其实说了什么也都是出口就忘,各个都是抓心挠肝一般等着外院奴才报喜。
而大小丫鬟小厮们也是无心做活,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嘀嘀咕咕,这个猜测老爷必定外放做知县,那个说兴许老爷能升一等留在京里担个肥差。人人都是盼着到时候能跟着主子捞些好处,自然望向大门外的目光也就更焦灼了。
这般上下主仆一心都在等着户部来人通禀的时候,方杰却是披了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带着东子开院门走了出来。
有那小厮丫鬟见了勉强躬身行了个礼,有的干脆就低头装作没看到了,甚至那些跟着老爷和大少爷出门,算是有些脸面的奴才还得意的嗤笑两声。东子恨得挥了挥拳头,方杰却是视而不见,慢悠悠出了大门。
这一日太阳难得早早出来上工,街道两侧的屋舍又遮了大半的北风,一路走着倒微微有些暖洋洋的春日之感。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各家铺子早就卸下了门板,小伙计热情的站在门口迎客,各个都是笑得脸上仿似要开了花儿一般。
方杰找了家老字号的银楼同掌柜买了个小巧精致的雕花盒子,然后仔细把昨晚抄写的“宝典”放进去,这才嘱咐东子送去赵胖子那里。
那银楼掌柜是个眼尖的,瞧着方杰衣衫华贵,配饰也都是上好货色,就以为是个大主顾,于是,亲自端了楼里最是精巧的两套赤金头面儿上前介绍。
方杰随意拿起一只嵌蜜蜡石的赤金簪子翻看,也觉做工极精细,但是转念想起蒲草的脾气就又放了回去,温和笑道,“老板,店里可有精致小巧些的银簪,拿来给我看看。”
那老板心下失望,实在不知这样的贵公子为何放着金饰不要,反而要看银簪。但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不敬衣帽只敬人。他心里嘀咕,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半点儿,照旧笑着应了,转身又去寻了两盒精致的银簪来。
方杰笑着挨个拿起打量,倒还真被他挑到了一只合心意的。那是一只打磨得极光滑的银簪,簪头用银丝缠了一丛青草,草叶上蹲了一只蝈蝈,简直是惟妙惟肖,极逗趣又生动。
他立时就抓到了手里不放,转而又挑了两只梅花簪,一起要掌柜的帮忙包起来。那掌柜的还是不死心,笑着劝解道,“这位公子,刚才那两套赤金头面儿是我们这楼里手艺最好的师傅打制,在这京里也是独一份儿。您不如一同买回去吧,待得哪日迎娶心仪的女子做个聘礼,多体面啊。”
方杰暗笑这掌柜巧舌如簧,本想说他还不知哪日娶亲,可是出口却变成另一句,“那就包起来吧。”
那掌柜没想到这般容易就做成一笔大买卖,乐颠颠的赶忙招呼小伙计找两只好盒子妆点。倒是方杰怔愣半晌,继而失笑摇头,买就买了,谁知以后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东子办了差事跑回来,笑嘻嘻凑到主子跟前说道,“公子,郡王爷要小的给您传个话儿,再过一个时辰就有热闹瞧了,要您千万别错过了。”
方杰眼眸里闪过一抹亮色,起身辞了那银楼掌柜就带着东子沿街继续逛了下去。
花想容的胭脂和玫瑰香露,陆记老店的牛乳菱粉香糕、胭脂鵝脯、八色传统点心,天秀阁的春夏秋冬四系荷包等等,一家家走下来,但凡好吃好玩之物,方杰都会买上很多。最后直挂得东子肩上、手臂上没有一处空地儿,脚步都挪不动了。眼见主子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东子只得苦了脸央求道,“公子,这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府吧,别错过了好戏。”
方杰扭头瞧得他差点儿被各种盒子和包裹埋起来,也是好笑,挥手道,“那就回吧,明日再出来。”
东子大喜,高声应了就要当先开路,不想他还没等迈开步子,就被一个青衣小厮扑得倒退了两步,他赶忙护住怀里的物件喝骂道,“这是谁走路不长眼睛?”
那小厮却是没有应答,哭咧咧冲着一旁的方杰嚷道,“二少爷,您快回府吧!府里出事儿了,老爷和大少爷都被捕快抓走了。老夫人也吓晕了,府里都等着二少爷回去做主呢。”
东子此时也认出这小厮就是方睿身边最得力的跟班儿了,立时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恼怒道,“你不是要等着老爷复官跟着捞好处吗?刚才还得意的鼻孔都要冲天了,这会儿你主子出事儿了,知道找我们公子回去处置了。做梦!就让你主子吃一辈子牢饭吧!”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不定到哪家。那跟班儿若是知道会有今日之事,死活也不敢借了自己主子的势得罪了这主仆俩啊。他忍着疼一迭声的央求着,“二少爷,平日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您就是不待见我们主子,您也该替老爷想想啊,老爷也被抓去了,就等着二少爷想办法呢。”
方杰眼见周围路人聚了过来,就皱眉说道,“走吧,先回府。”
那小厮立时大喜过望,转身就要当先引路,却被东子又是一脚踹到屁股上,一股脑儿的把手里的物件都塞给他抱着。然后这才抬头挺胸跟在主子后面伺候,只觉憋了好几日的一口闷气顿时消散一空。
方家老宅里,早没了先前那般喜庆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慌和绝望。许是官差抓人没有太客套,一进府门的照壁两侧,原本摆得几盆冬青树被摔得四分五烈,泥土撒得各处都是。没头苍蝇一般的丫鬟小厮们跑过,沾到鞋底上就成了一个个泥印子,印得原本干净整洁的回廊变成了一副抽象画。
正房的雕花乌木门也被踹了一个大洞,最是喜好新奇的北风,打着旋儿的冲进屋去看起了热闹。
昏死过去的方老太这会儿已是被马氏掐了人中唤醒,捶胸顿足哭喊着,“哎呦,我不活了,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大喜事就变了祸事…”
微雨等几个小妾平日争风吃醋都是把好手,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半点主见。没一个上前帮忙劝慰,兀自哭得如同塌天一般。他们这般签了卖身的妾,平日有宠还好,若是方老爷一命呜呼或者就此终老牢狱,她们就是被提脚儿卖给人牙子的下场。
马氏突然失了夫主和儿子,心里简直急得被火烹油煎一般,见得几个小妾如此添乱,就狠狠赏了几她们几巴掌出气,末了又喊着丫鬟赶紧扯了她们关去厢房。
果然,小妾们一退下去,屋子里顿时清静不少。方老太哭了几声,憋得脸色通红,又是要背过气去,马氏赶紧一边帮忙拍胸脯一边喊了丫鬟倒茶水。
正是这般最忙乱的时候,方杰却迈步走了进来。马氏立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扑上前就扯了他的袖子哭道,“官哥儿啊,你快去府衙打听一下,你父亲和大哥都被官差抓去了。他们说你大哥买回的那古籍是偷盗之物,那明明是买的…”
方杰却是不等她说完,就一脸厌恶的扯出了自己的袖子,转而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冷冷开口吩咐丫鬟,“倒壶热茶来!”
一屋子主仆都是听得发愣,方老太支撑着坐了起来,呵斥道,“你父亲和兄长被抓下狱,你还有心思喝茶?还不赶紧去衙门打探?”
马氏也是恼怒,“要喝茶,以后有的是时候喝,这会儿先顾你父亲和大哥要紧!”
方杰慢条斯理的顺了顺衣襟,再抬头时却是笑得一脸灿烂,“他们下狱,与我何干?为何要为了他们就耽搁了我喝茶?”
方老太一口气堵在胸口,仿似极难相信一般,哆嗦着手指骂道,“你…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你爹和你兄长,怎么就与你无干?”
马氏眼见方杰脸带嘲讽之色,心头狂跳不已,生怕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勉强挤了个笑脸帮腔道,“就是啊,官哥儿,咱们是一家人,就算平日有什么嫌隙,这时候也该齐心合力才好。”
东子撇撇嘴,瞪了那些傻愣的丫鬟一眼,走去茶几旁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捧给主子,然后就一脸得意的站到了主子身后。
方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仿似极不喜欢这茶叶的味道,皱眉放下杯子,这才换了一脸惊奇之色说道,“我离家几年,倒是不知祖母和母亲变得这般明事理了。
当初我娘重病不治,慢慢苦熬日子的时候,你们可是没把她当成一家人啊。我记得我跪求母亲买株人参熬汤,母亲还骂我娘为何还不死,扰得全家不得安宁。那时候祖母在做什么?哦,我想起来,祖母在听戏,咿咿呀呀好不热闹啊…”
方老太和马氏眼见他这般笑吟吟说着话,眼里却是酷寒一片,忍不住都是齐齐打了个冷颤。这时候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这小子是要借今日之事要挟,替他娘报仇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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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报应不爽
方老太勉强撑了祖母架子辩解道,“你娘是被劫匪砍伤,又不是我们的过错,你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子不言父过,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官哥儿,你祖母说的对,你娘是病死的,怎么能说是我们害死的。当初我也四处请大夫回来给你娘看过病,都说没救了这才罢手,你娘…”
方杰越听越是恼火,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推得倒是干净,我娘虽是商贾之女,但是带着大笔嫁妆进府,你们吃喝用度都是我娘的商铺所出,你们却从未厚待过她。若是养条狗,都懂得对喂食的主子忠心不二,你们真是连狗都不如!
当初父亲卷入官司入狱,也是我娘筹措银两上下打点,他才落得罢官归家,否则早就没命了。你们却昧着良心说都是你们娘家的功劳,我娘受了委屈却还要出去行商赚银钱还欠债,这才遇了盗匪受伤。
你们不但不觉愧疚,还在父亲面前巧言污蔑我娘不守妇道,打着行商的幌子去会情郎。我那糊涂虫父亲信了你们的鬼话,对我娘不理不睬。我娘那般盼着,他都不肯去看上一眼!等我娘去世了,正经的方家二房太太,居然连祖坟都没让进,硬是葬到了乱葬岗…”
说到这里,方杰已是恨得目眦欲裂,仰头极力忍下眼泪,反倒哈哈大笑道,“如今你们的儿孙都进了大牢,这会儿许是已经鞭打上刑了,你们也终于知道我当初守在我娘床前是何等焦心了吧?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们还要我出手救他们出来,简直是做梦!”
方老太和马氏脸色惨白如纸,她们原本以为当年方杰还小,不会知悉太多内情,哪里想到他不但知道得清清楚楚,今日更是借机翻了旧账。
方老太自觉救回儿孙的最后一线希望断掉了,一股急火涌上心头,到底还是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马氏也顾不得再上前救人,死死咬了牙,噗通就跪了下去,哭求道,“官哥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可那大牢里受苦的是你父亲和兄长啊,你和他们一样流着方家的血脉,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气,才能答应救你父亲和兄长。你只要说,我都应啊…”
方杰冷哼一声,转身重新坐下,双眼扫过宽敞的大厅,似笑非笑道,“这大厅看着倒满宽敞的,让人摆三牲供品,你在我娘灵前跪上一夜,磕上一千八百个响头。若你诚信求饶,明日我兴许一时痛快,就去府衙打点把父亲接回来。”
一千八百个响头,还是磕给她平生最恨的女子,马氏恼得差点儿咬破了嘴唇,但为了夫主和儿子还是应了下来,“好,我磕!但你也要把你爹和文哥儿一并接回来!”
“哼,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把两个人都接回来,你当府衙姓方啊。”方杰根本不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起身就走,临出门时又扔下一句,“一个时辰之后我就把我娘的灵位请来,你就准备磕头吧。”
马氏眼见方杰主仆走远,恨得抓起身旁的小摆设儿和茶杯茶壶就摔,一众丫鬟们早吓得魂不附体了,哪敢上前劝慰。到底还是马氏自觉发泄够了,高声怒喝撵她们立时去准备香案供品,她们才勉强挪动两条腿逃一般跑了出去。
方老太就在供桌刚刚摆好的时候醒了过来,一见得自己的正房大厅摆了这样忌讳的物事,原本还要发怒,但是再瞧得那供桌中间的灵位,立时又死死闭了嘴巴。
马氏跪在供桌儿前面,咬牙切齿的磕着响头,不过七八下,她的额头就已是青肿一片。
方杰站在一旁望着娘亲的牌位,想起当日她们母子受过的委屈,心底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怨气,转而低声吩咐道,“东子,留在这里数着,少一个响头都不行。”
东子苦着脸懊恼道,“少爷,小的这一会儿也没数大夫人磕到多少了?”
“那就从现在数!”
“好咧,少爷。只是小的尿急,先去蹲个茅厕回来再开始数,可好?”
东子也是个鬼机灵,猜得主子是要拿着大夫人出气,立时借竿儿就爬了上去,直气得已是磕得头晕眼花的马氏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方杰到得锦绣坊的时候,陈和正带着小伙计们清点存货儿,以便新掌柜上任时候容易接手。他一见主子到了,立刻上前引路笑道,“少爷,郡王爷可是到了好一会儿了。”
方杰浅笑点头,嘱咐道,“接手铺子的新掌柜是青陵城的吴琼吴掌柜,你也是见过的,今明两日兴许就要赶过来了,等账目交接清楚就准备同我起程回北地。”
“是,少爷放心。”
赵胖子正是坐在花厅里由陈老掌柜陪着喝酒闲话,一见方杰走进来,陈老掌柜就扯了借口出去了。
方杰倒了一杯美酒仰头喝下,长长吐出一口酒气,赞道,“真是好酒!”
胖子一脸贼笑的凑到他跟前,说道,“哈哈,你是出了心里恶气,喝白水都觉痛快!”
方杰笑着拱手说道,“多谢郡王出手相助!”
胖子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和我还来这套,小时候你可没少把我这郡王骑在身下暴打!”
两人想起小时候的调皮之事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胖子手下筷子不停,填的肚子饱了五成,这才问道,“明日一早真要把你爹放出来?不多关几日?”
“放他出来,我才好提分家出府的事。至于我那兄长,多关他几日也好。”
“那成,就按你说的办。”
“记得,明早我父亲一回府就让那些人上门要债。”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
两人吃喝说笑,商定了事情就各自散去。
方杰回了老宅,眼见东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数着数,而马氏早就磕得额前血红一片了,马老太不知是又晕过去了,还是终于明白了敌强我弱的态势,默默闭目躺在炕上不肯吭声。
方杰冷冷一笑,也不理会她们,转身回了自己院子。那些墙头草般的丫鬟奴仆们,这次可是再也不敢怠慢了。屋里只火盆就放了四个,饭菜也极是精致丰盛。倒让方杰有那么一瞬恍惚,以为是又回到了蒲草那个暖入春日的菜棚子…
同样一汪月色下,沐浴月光的人却是各有不同际遇。离得方家老宅不过七八道街外的京兆府衙里,此时衙役捕快小吏们都下了差,四处静悄悄一片。若一定要说哪处稍微热闹一些,那就只有安在地下的刑牢了。
大块青石砌成的墙壁上每隔一丈就插了一只火把,火光突突跳跃,也映得四周更是阴森恐怖。三五个灰衣狱卒围着一张木桌正在扔骰子赌钱,不时高声呼喝,赢得人哈哈大笑,输得人咒骂不已,各个都是兴致勃勃。
而沿着通道向里却是一间间用粗木隔成的牢房,每间里都蹲了三五个面色枯黄、衣衫褴褛的囚犯,有低头想心事的,有望着半尺见方的小窗一脸绝望的,神态各异,想必也都有一段难言坎坷。
最里面一间牢房里蹲得就是方家父子,他们因为刚刚被关进来,有幸分了个单间。这在别的囚犯眼里是优待,但两人却是半点儿不惜福,一直吵闹个不停。
方睿发髻也散了,衣衫也脏了,趴在栅栏上高声喊着,“我冤枉啊,我没有偷盗古籍,那是我花了三千两买回来的!我冤枉啊!”
方老爷升官发财的美梦突然被砸了粉碎不说,居然还变成了阶下囚,这简直是天上地下一般。他自然更是不甘心,同样大喊着,“我方家是书香门第,怎会做那偷到之事?你们谁替我传个话儿,我要见刘侍郎,我要见刘侍郎!”
他们父子这般比着赛一般的高喊,终是惹恼了一个输光银钱的狱卒。他抓起另一桌上的两个馒头就扔去了排在最前的那间牢房,喝斥道,“馒头赏你们吃!吃完就去教教那两个新人牢里的规矩!”
眼见两个白馒头掉在烂草堆上,牢房里的犯人各个都是红了眼,疯了一样的扑上前抢夺,最后到底是身形最魁梧的那汉子打退了所有人,捡起馒头吃了个饱足。
那狱卒哗楞楞开了锁头,引了那大汉到方家父子的跟前。方家父子还以为要放他们出去,都是狂喜不已。方睿甚至抱怨道,“哼,你们这些势利眼的东西,知道大爷是被冤枉的吧,等你们以后撞到爷手里的…”
他还没等说完,那狱卒却是怪笑着放了大汉进来,然后又重新锁上了牢门。方老爷心下就觉不好,陪笑道,“这位差爷,难道不是查清原委,放我们父子出去吗?”
那狱卒重重呸了他一口,应道,“放你们出去,做梦!两位爷,你们还是先学学我们这牢里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我们…”方家父子还要再问,那大汉已是重重一拳挥了过来,方睿立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方老爷吓得愣神的功夫也被赏了一脚,于是就同儿子一般“五体投地”了。
(俺错了,昨天和老公出去溜达,回来太晚没更新,呜呜,这是今天的。我还欠六章,打滚儿。下午要给家里买东西,如果赶得及就再码一章啊,赶不及就。。。欠债一定还,哈哈。抱抱,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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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倒霉的“爷”
狱卒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我们牢里的规矩,两位爷慢慢学着啊。”说完他就笑眯眯径直走了,留下方家父子被打得惨叫不断,最后瘫软在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