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来时定然得到过柳氏的授意,对谢氏说话时有恃无恐,言昭华以为谢氏会出言阻挠,最起码不会像此刻一般爽快:“姐姐的嫁妆单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张平你带刘管事和他们去账房核对。”
张平目不斜视的回道:“是,小的这就去。”
刘成他们跟着张平离开,厅里就剩下谢氏和言昭华二人,沉默片刻后,谢氏对一旁伺候的王氏招了招手,王氏就从内屋里抱出来一只镂空镶金边的沉香木的匣子出来,放到了谢氏和言昭华中间的黄花梨桌面上,谢氏的脸上挂出了她得心应手的慈爱笑容,就好像前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只不过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疼爱女儿的好母亲,而言昭华也是听话的好孩子…
谢氏将那雕工精美的沉香木匣子推到了言昭华面前,这匣子是沉香木,拿出来就觉得满室生香,经久不散,而最妙的是,这匣子所有镂空地方的沉香木碎片都被巧妙的取出,然后镶嵌出了优美花样,别具匠心。言昭华认识这箱子,的确是谢薇当年留下的东西,这匣子在她上一世出嫁的时候,也被谢氏拿出来送到她手上,若是她记得不错,匣子里有三千两银票,两对凤尾金簪,两对银制流苏步摇,五六副宝石耳珰,还有一些已经不能用了的胭脂水粉。
当年言昭华就怀疑了,国公府嫡长女谢薇的小私库就只有区区三千两银子和几根不怎么名贵的簪子?虽然谢薇死的时候,言昭华不记事,可也听后来的嬷嬷说过,她娘谢薇当年嫁进长宁候府时,十里红妆,从国公府到长宁候府的道路上摆放的都是谢薇的嫁妆,朱雀街都放不下,那时候,京城中谁不知道定国公府嫡长女嫁了个人等于是搬了国公府半数的家产出来,那样受宠的天之骄女,她的小私库里只有区区三千两银子和几根簪子,言昭华再怎么蠢笨也知道这不合理。
只可惜当她意识到不合理的时候,已经晚了。谢氏早已坐大,言修带兵出去之后,谢氏便完全掌控了长宁候府,言昭华与她斗,是螳臂当车,鸡蛋碎石,被碾压的再无翻身之日,而唯一的依傍谢家,那个时候也被龚家弄得门庭落魄,没人可以给她帮助。
言昭华不动声色的看着谢氏,佯装不知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你母亲当年留下来的小私库和一些私人物品,我一直让王妈妈妥善存放着,没动过,想着等你大一些就交给你,虽然你现在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但很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外祖母要替你打理母亲的嫁妆,我也算交了个差事,这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对我似乎产生了一点误会,但华姐儿你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嫡母,我还是你的姨母,我和你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我替她打理嫁妆,替她照顾你和谦哥儿,不可否认,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别见怪。姨母把你母亲的东西统统都交还给你,这样你就不许再和姨母闹别扭,今后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和和睦睦的好不好?”
谢氏的话让言昭华觉得周身一片恶寒,若她还是当年的言昭华,说不定真的会被谢氏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给打动了,只可惜,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遍。
顺势而发,言昭华低下头,抚着那沉香木的一角,眼底似乎有些泛红,谢氏瞧她这样,似乎有点感动,心中暗笑,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罢了,不过说两句好话就动摇了,谢氏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看着言昭华的目光就更加慈爱了。
只听言昭华站起身来,对谢氏福了福身子,低声哽咽着说道:“姨母的话我记下了。”上一世的仇她同样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谢氏笑着将言昭华拉到面前,握着言昭华的手,笑容腻歪的看着她,伸手在言昭华的手上亲昵的拍了拍,两人都做足了表面功夫,言昭华便起身告退,让染香进来将那匣子给搬到了青雀居中。
匣子外有一只精致的小金锁,锁孔贴着封字样的贴条,周围有擦拭的痕迹,封条上的四角也有所损坏,不过确实能看的出来封条有些年份没有被人打开过了。
言昭华冷笑一声,将封撕掉,一把指头长的钥匙从锁的后面掉了出来,言昭华将钥匙插、入锁孔,锁就给打开了,上一世言昭华仔细研究过这个箱子,箱子是沉香木的,特别重,手指长度的纯金锁,真不知道谢氏怎么做得出来,谢薇脑子有问题,在匣子里放一点还没有盒子贵重的东西做小私库?
盒子打开之后,露出内里真容,染香和青竹凑过来看,言昭华将盒子推到她们面前,说了一句:“整理一下,摆在桌上,看看有什么。”
染香和青竹对视一眼,青竹去放珠帘,染香去关门,确定门窗都关好了之后,两人才过来,用虔诚的动作,将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拿了出来。
东西在桌面上一字排开,和言昭华印象中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染香青竹到底年纪小,还没什么见识,说道:“小姐,太太怎么忽然对您这样好了?夫人的东西居然就这样给了你,天哪,这些簪子都是纯金的,肯定值不少钱,还有这些宝石,可真漂亮,哎,还有银票,通宝钱庄的银票…足足有…有…三千两呢。”
言昭华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茶,听染香和青竹跟报菜名儿似的将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溜儿排在桌面上,还是那些东西,还是那些种类,言昭华不以为意的放下杯子,忽然停顿了下手里的动作,对染香说道:“染香,把那些银票拿来我看看。”
“哎。”
言昭华接过染香递过来的银票,将之一张一张的摊在手边的茶几上,一共三张,每张一千两的数额,言昭华拿起一张凑近了仔细看,有些年头的银票中央确实有有好几个章印,清楚的写着‘通宝钱庄’几个字。
看这银票的样式还是通宝钱庄最古老的那一款,和现在的款式不一样,所以说明这匣子里的银票不是谢氏后来放进去的,而是谢薇本来的,言昭华又将六张银票连起来看了看,每张银票的右下角都有一个编号,这是她后来才知道,银号为了方便追溯,所以才会用特殊的符号标记出每一张,这几张银票的号是连的,而一般钱庄只有在超过十万两印制的大金额时才会出现这样的连号银票。
很显然,这银票确实是这匣子里的东西,确实是谢薇的东西,可是数额却肯定不对,这么大的匣子,用料这样贵重,怎么也不可能只放三千两和一些没什么特色的首饰,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谢氏嫁进府里之后,就把匣子里的东西清扫过一边,好的全都拿了出来,然后装模作样把匣子里的东西都转移了,然后再把匣子用封条封起来,做出一副没有动过的样子,并且这样一来,旁的人若是想看,除非是言修强行要看,否则看见封条好好的封着,也不会故意打开确认的。
言昭华到这时才明白谢氏为什么会在今天把匣子交还给她,因为这样一来,匣子里东西的去向,就没有人会在追查了,因为她完全可以说,匣子已经原封不动的交给了言昭华,而柳氏派来的账房先生也不可能会来言昭华这里查匣子里的东西。既将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又接机说了一番稳固言昭华的话,谢氏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算盘打的十分精明。
可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把匣子给言昭华送来,居然让言昭华彻底想通了一件事情,并且将一个比较重要的把柄,送到了言昭华的手上。
染香和青竹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一字排开在桌面上行,看着那些东西,言昭华沉吟片刻,然后才让染香过来,她低声对染香吩咐:“这银票太破了,还没用呢,就跟要散架了似的,别到时候被我不小心扯烂了,钱庄只怕就不认账了吧。你明儿带银票去通宝钱庄换几张新的回来。”
染香看着言昭华手中那虽然有些古旧,却完好无缺的银票,不知道言昭华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明白言昭华这是故意这样说,真有什么吩咐,晚上睡下之后,她肯定会重新吩咐的,当即染香就反应过来,对言昭华说道:“是啊,银票也不知放了多久,居然一碰就要坏的样子,奴婢明日便去找钱庄换新的回来。”
言昭华对染香点了点头,青竹走过来说道:“小姐匣子里一共有两对凤尾金簪,五六副宝石耳珰,还有…”
整个房间内就传出青竹报菜名似的报宝贝,不时还有主仆间的欢声笑语传出,似乎气氛十分融洽。西窗外一个黑影闪过,往主院潜去。
第三十二章
言瑞谦这两天都被言修带着出门,四处寻找德才兼备的先生,言昭华想见他都没什么机会。
终于在忙活好几天之后,寻到了一个滁州才子杜咏,在文渊阁下东林书院教时文,人品端正,学问高深,这回是言修自己替言瑞谦挑选的,此人颇有气节,名声也是极好的,本来他在东林书院中教授的很好,可是因为家中老母重病,日日要食人参吊气,但书院的微薄薪资根本没法供应这个,言修也是听人偶然说起之后,才想起来请他回府给言瑞谦做先生的,言修是长宁候,他亲自开口,杜咏没有拒绝的权利,更别说,言修还特意许下重金,杜咏是个孝子,左右权衡也就答应了。
知道言瑞谦有了新的先生,言昭华也替他高兴,让人做了几盘小点心,就去学堂找言瑞谦说话,言瑞谦住的勤勉堂还算雅致,听闻言昭华过来了,言瑞谦亲自迎了出来,穿着一身劲装,似乎刚动过,头上也有些汗珠,脸上挂着非常少见的微笑,这几天言修和他到处奔走,让言瑞谦感受到了难得的父爱,心情正是爽朗的时候。
“姐姐亲自来做什么,派个丫鬟送来便是了。”
言瑞谦笑着要去接过染香手里的托盘,却被言昭华拉住了手,说道:“听说父亲给你找了个靠谱的先生,快与我说说,是什么人?”
“是杜先生,文渊阁大学士的首席弟子,从前在东林书院任教的,这回被父亲请回府里专门教我。”言瑞谦言语中透露着普通十一岁孩子在得到父亲重视后那种得意,言昭华听了也是高兴,文渊阁大学是的弟子,这出身可绝非孙崇之流可比,文渊阁素以德行学问著称,能在文渊阁立足的才子,定然都是一心向学的,这样纯粹的人才能够更好的引到学生。
“是吗?那可太好…”
言昭华一开口,就见旁边走来一个瘦腰丰臀的丫鬟,年纪在十五六的样子,穿着绿衫,是二等丫鬟,容貌不算顶出色,胜在看着喜庆,嘴角总带着一抹笑,此刻正给言瑞谦递来一方温热的帕子,打断了言昭华的话语。
“公子,擦擦汗吧,仔细着凉了。”那丫鬟这般说道,一手端着托盘,一手递过帕子,低眉顺眼的给言昭华福了福身,算是尽礼。
言昭华虽然没有多心,但一旁的染香看了却不太舒服,这丫头也太随意了,在大小姐和大公子面前居然有她说话的份,不过,看起来言瑞谦倒是很听这丫头的话,接过了那温热的帕子就开始擦拭手上和额头的汗珠,擦完之后,状似随意的递还给了那丫鬟,然后才跟言昭华继续说话。
染香看了看还拿在手里的东西,便追出门外,拦住了那丫鬟,低声说道:“这位姐姐,厅里也没旁人伺候,糕点还是交给你,麻烦拿去小厨房热一热,正好让大公子吃一些。”
那丫鬟看了一眼染香,又低头看了看染香手里的托盘,说了一句:“给大公子用的点心,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你自己送去小厨房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丫鬟就扭着腰肢离开了,染香看着她不可一世的离去背影,心里犯嘀咕,院子里伺候的人少,她总不能再把点心拿回厅里,就去了勤勉堂的小厨房,厨房里问了问烧火的小丫头,才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丫鬟姐姐名叫莺歌儿,已经在大公子身边伺候三四个年头了,大公子把她当姐姐,平时不管怎么发脾气,只要莺歌儿一去,保管什么脾气都没了,信服的很呢。
染香暗自记下了这话,将点心交给小厨房之后,就回到了厅里,言昭华看见她从门边走进来,染香赶忙小跑过来禀报,告诉言昭华自己是把点心送去小厨房里了,言昭华这才了解的点了点头。
染香抬头就看见言瑞谦正在吃那莺歌儿端过来的点心,样式和颜色未必就比青雀居端来的要好,正腹诽之际,那莺歌儿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她,倒让染香吃了一惊。
言昭华和言瑞谦的话还没有说完,言瑞谦的丫鬟一会儿让他擦手擦脸,一会儿又端了茶点过来伺候,言瑞谦虽然在吃东西的空当也会和言昭华说几句话,可是一旁的丫鬟却笑着提醒:“公子,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呛着可不好。”
言昭华这才将目光落在那丫鬟的身上,染香见言昭华看向她,赶忙弯下腰在言昭华的耳边说了一番莺歌儿的情况,言昭华听说她伺候言瑞谦多年,并且从言瑞谦的表现来看,这个丫鬟的分量,在他心里看来还是很重的。
看到这里,言昭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怪不得她先前就觉得这丫鬟有些面善,如今听了染香说名字才想起来,这个莺歌儿,不就是上一世言瑞谦收房的第一个女人吗?那时候言瑞谦才十四岁,她记得了,当时言瑞谦为了这个女人还在府里大吵过一回,好像是因为这丫头到了被放出府的年纪,言瑞谦不舍得她走,就干脆让她开脸伺候了,当时若不是谢氏替言瑞谦求情,说不定言修那个时候就把言瑞谦给打死了。
幽幽叹出了一口气,言昭华突然觉得干掉孙崇的喜悦没有了,因为她发现,就算孙崇不在言瑞谦的身边了,不能影响言瑞谦今后的走向,可是言昭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言瑞谦身边的人,有些不怀好意的恶性种子,在她还未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深深的埋在了言瑞谦的心上。
这个莺歌儿此刻已经这般得到言瑞谦的信任,想要动她,只怕没那么简单啊。
言瑞谦三两下就吃完了点心,拍拍手,还想跟言昭华说话,可莺歌儿又给他端了茶来,柔声说道:“喝口茶,别噎着了。”
言瑞谦虽然有些不耐,可终究还是接过了茶杯,滚烫的茶得一口一口吹着喝,言昭华想到了那些恶心人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慢慢看他们作,猛地站起身来,对莺歌儿说道:“你这丫鬟好不懂事,我来了这么久,你不是端茶递水,就是递帕子,递点心,是存心不想让我和谦弟说上话吗?有你这么做丫鬟的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言昭华开门见山的表现出了自己对莺歌儿的不满,一来是真的不满,二来也想借此试探试探言瑞谦对着丫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莺歌儿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无辜的看了一眼言瑞谦,然后二话不说就给跪了下来,表情十分诚惶诚恐,一个劲的给言昭华道歉:“大小姐恕罪,奴婢是怕大公子着凉,才急忙给送的帕子,大公子先前练了一套拳,腹中空了,奴婢这才端了茶点过来伺候大公子尽享,绝对没有冒犯大小姐的意思。”
言昭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姑娘身材丰满,骨肉匀称,一张大脸盘子,白白嫩嫩,五官颇为秀美,若是留下她,只怕将来后患无穷,莺歌儿被言昭华眼中的杀气给吓到了,往后一缩,就转身跪向言瑞谦,说道:“大公子也替奴婢说句话吧,奴婢人笨,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冒犯大小姐,可公子知道奴婢的,就是借奴婢几个胆子,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啊。”
言瑞谦看着她,弯下腰去扶她,说道:“哎呀,多大点事,大姐又没说要处罚你,你紧张什么?”莺歌儿被拉起来之后,言瑞谦才转头对言昭华说道:“姐姐你就别吓她了,莺歌儿胆子小,最经不起吓了,别看她年纪大些,可是人太老实,脑子也不灵活,不知道那些阿谀奉承,察言观色,她也是怕我着凉和饿着,没有不敬姐姐的意思,你就别为难她了。”
言瑞谦越是这么说,言昭华就越是要为难,一双点漆般透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垂头哭泣的莺歌儿,莺歌儿心中一惊,只道从前怎么没有发觉大小姐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笑的时候这样恐怖,仿佛能从人的嘴里看见肚肠一般,光是眼神就能逼得人冷汗涔涔。
“我可不是为难她。好些时候没遇见过这般为主子着想的丫鬟了,先前不过是试探试探她,看看她有没有不敬之心罢了。”
言昭华瞪完之后,就恢复了纯良的表情,对言瑞谦如是说道,莺歌儿心中一松,言瑞谦也是赔笑出声:“哦,原来真是吓吓她,姐姐你可…”
言瑞谦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言昭华又开口说了一句让言瑞谦和莺歌儿傻眼的话,只听言昭华说道:“前些日子,我青雀居里赶走了不少人,这件事你们也知道,所以我院子里别提多缺人手了,只不过我眼光挑剔,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今儿来你这里没想到遇到了宝贝,谦弟若肯割爱,姐姐另外给你送两个与你一般大小的小童过来伺候,如何?”
这下言瑞谦和莺歌儿两个人都有些傻眼了。尤其是莺歌儿,一个劲儿的对言瑞谦摇头,那股子不乐意的劲儿,更是让言昭华下定了要把她从言瑞谦身边弄走的决心!!
第三十三章
莺歌儿一听言昭华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就连言瑞谦也愣住了,没想到言昭华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莺歌儿反应过来,赶忙就爬到了言瑞谦的脚下,哭着说道:“大公子,奴婢当牛做马都可以,只是求求大公子不要把我送给大小姐。”
言瑞谦被莺歌儿哭的心烦,为难的说道:“姐姐别和我开玩笑了,莺歌儿在这里伺候好几年了,我都用顺手了,姐姐如何要她呢?要不另选人吧,我这院子里,除了她,谁都随便姐姐挑就是了。”
“我不要旁人,就要她!染香,把她扶起来,跟着咱们去青雀居,一样的二等,我另再给她加五十钱。”言昭华想快刀斩乱麻,不想再纠缠了,让这莺歌儿留在言瑞谦身边,早晚会酿成大祸。
谁知道染香去拉扯莺歌儿的时候,却被言瑞谦拦着,对言昭华说道:“姐,我不知你为何突然要莺歌儿,我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莺歌儿伺候我起居挺好的,我不想换人,你院子里缺人手,只管跟太太要去,我这院子里其他人你要看了合眼,带走就是了,唯独她,料理我起居习惯了,我也被她伺候习惯了,不想换人,你就别为难我了。”
言瑞谦说完这话,不等言昭华反应过来,就又说了一句:“好了好了,父亲还让我见杜先生之前多背些书呢,就不陪姐姐说话了。”
说完之后,拉着莺歌儿就走出了客厅,言昭华想喊住他都来不及了。
莺歌儿跟在没她高的言瑞谦身后,走过了院子,言瑞谦才停下脚步,对她说道:“行了,你回去做事吧。”
说完言瑞谦就从园子里转道往书房走去,莺歌儿却不回头,依旧追随,走到书房门前,才给言瑞谦跪下,说道:“奴婢多谢公子的搭救之恩,大小姐她…”
言瑞谦摆摆手,说道:“好了,别说了,姐姐脾气素来任性,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定明日就不记得你了,我要读书了,今天晚上让厨房做点宵夜,我想吃金丝卷和豆沙包。”
虽然言瑞谦心里虽然也埋怨言昭华,可毕竟还知道分寸,不会让别人说言昭华不是的,跟莺歌儿交代过后,言瑞谦就进了书房,然后把门关上,隔绝一切开始读书了,这几天父亲对他格外重视,他可不能在杜先生面前给父亲丢脸才行,脑中想的更多的是读书的事情,至于言昭华为什么突然要莺歌儿,言瑞谦并不愿去多想什么,反正言昭华从小到大做事情,全都凭着自己一冲之幸罢了,正如他宽慰莺歌儿的话,说不定她明天就忘了这件事了。
主院之中,谢氏听了王氏说的这些,眼睛一眯,说道:
“那丫头要莺歌儿去青雀居伺候?有这回事?”
“可不是,也不知道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王氏如今对这位大小姐的心思,那时完全猜不透了,看着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可是做的事情却完全不同,以至于让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那位大小姐的意图了。
谢氏沉吟片刻,冷哼一声,说道:“哼,别管她打什么主意,言瑞谦咱们倒是可以利用起来了。让他们姐弟去互相撕咬好了,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等到他们撕咬够了,我再出面一举收服,这才是高明的方法,你说呢?”
王氏赶忙附和:“是,太太说的是,大公子如今就是大小姐的软肋,只要利用大公子,大小姐就算再怎么聪明也没用。”
谢氏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对王氏说道:“去,把莺歌儿给我喊过来,我有话要吩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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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华让人在院子的石桌上铺好宣纸,她拿了一本字帖出来,正要临帖,就听染香过来禀报,说道:“小姐,莺歌儿求见。”
言昭华抬头看了一眼染香,质疑道:“莺歌儿?她来做什么?”她没找上门去逮她,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说来给小姐送些新的花样绷子,说要为那天的事情和大小姐请罪什么的,具体奴婢就不知道了。”染香如是回答,青竹在一旁听了,多了个心眼儿,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莺歌儿我从前和她见过两回,人傲着呢,仗着在大公子身边伺候,对一些小丫头可凶了,人品不好,小姐对她还是小心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