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默停,两人的视线在狭小的空间里胶着。
蔓蔓本是觉得这人说话口无遮拦的,毫无素养,不悦时多看他两眼,却发觉这人长得挺特别。尤其是眼睛,以她这学画画的画家分析,从没见过现实里人的眉眼能长到将近太阳穴的位置,这样的眼,不是丹凤眼,内含双眼皮,让她想起古代水墨画中的白衣将军,美却不失英气。
胃内又一阵绞痛,蔓蔓盖上眼皮。
“姚大爷,你看美女同志看花眼了?”高大帅在适当的时机,适当地插入揶揄。
“开口闭口美女同志,没个正经的!”低喝一声,像是发泄郁闷,姚子业收起了前面的半吊子,肃起嗓子问,“陆君怎么把人家收上车的?”
“这——我还真不知。”高大帅痛苦地回想自己错过的精彩片头,“我去到那里,只见到五张人民币好像彩票甩到君爷头上,君爷不愧是君爷,沉得住气,要是我,早甩回人家十张。”
说曹操曹操就到,君爷走过来了。
“君爷,您老来视察俘虏了?”高大帅一个劲儿地发挥赖皮似的笑侃。
结果不无意外遭到君大爷很不客气的一个厉目雷扫。
高大帅忙改了口:“美女同志好像睡美人一样,刚又睡着了。”
“把她推醒,我有话问她。”
冷冷的声线落入到蔓蔓的耳畔。蔓蔓在某人要把手触到自己肩膀前,先啪的打开了眼皮。
姚子业的手收了回去,作势拉拉自己肩膀的衣服。
蔓蔓抬起眼,触到那双冷得像冰的眼,轻轻咬住唇。
可以的话,她也一句都不想和这个人说。
“我问你,你想在哪里下车?”陆君问。
“在最近的药店放下我。”蔓蔓开口,却是没有想到在这车上一折腾,连声音都变哑了脆了。
三个人看着她,有一分钟的怔疑。
蔓蔓来不及缩头,一只掌心贴在她额颊上。
柳叶眉皱成了座大山,姚子业回头对向另两人,质问:“她这是生病了才上车吗?”
高大帅忙撇清自己的责任:“她上车时自己能走。”
“高烧吗?”陆君反问,声线冷虽冷,却有一丝起伏了。
“岂止是高烧!”姚子业不悦地这么说,手又掰着蔓蔓的小腕上摸了脉搏,这一摸,让他变了脸。
“怎么了?”推开高大帅,陆君靠上去。毕竟人是他带上来的,有责任。这一回,近看,发现了眼镜底下的小脸上满是虚汗,嘴唇要不是用牙齿咬着些红,早是白得没有血色了。
“不舒服怎么不说?!”
忽然一句怒吼,差点将蔓蔓的耳朵掀飞了。
蔓蔓睁大点眼睛,不可置信与这位君大爷的眼对上。
不是不管人家是死是活死不让人上军车的冰大爷吗?
君爷这时这双气怒的眼睛,只是怕自己担上责任吧。蔓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别担心,放我到药店行了。”
“去药店做什么?你这样的情况能上药店吗?”狠狠地刮她一目,或许是习惯于发号施令了,君爷回身对高大帅说,“让车转去医院。”
“我都说了去药店!”心火怒起,站起来却脚底浮虚。
哎~
一串惊叫。
两只大手抱住了她倾倒的身体。
“喂,美女同志,美女同志——”
蔓蔓最终挣扎的那条眼缝,见到一些绿色的影子,想到那个人,闭了上去。
疾驰的军车拉响警报,一路狂飙,终抵达最近的一家二级地区医院。
本是清冷的急诊室,忽见一辆部队大巴冲到门口,几个兵抬着病人冲进急诊室里头。
见这一行人来势汹汹,医院里头不敢怠慢。马上给病人上吊针,抽血,检查,因为涉及到一些比较昂贵的检查项目,又因这病人情况看来凶险,值班医生找到送病人来的那群兵哥,说:“这病人要下病危通知书。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们——”几个兵哥全望到君爷一人。
陆君被众人的眼神推到了最前面,提起笔杆。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值班医生又问。
陆君那笔迟迟下不去,说:“我们只是在路中间见到她病了,送她过来。”
原来是过路学雷锋的解放军好同志。值班医生似有所悟。
高大帅在君爷背后撇了嘴:得了吧,收了人家五百块才让人上车。

 

 

【017】吹悲的军爷
更新时间:2013-1-11 8:45:27 本章字数:4174

护送病人去照了CT回来,姚子业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歇口气。
一只小手滑出了被单外,轻手轻脚地将这只小手抓起来,要放进被坑里面,手一翻,看见她柔嫩的掌心,肤色苍白,蝉翼般的透明。
一刻,他犹如被什么操纵,拿起指头在她掌心中央轻轻地按~
薄白的掌间忽现一朵红烟,如湖中投石,泛开的涟漪,看起来像是忽如一夜绽放的红梅苞蕾,美得极致。
心中被这异象震撼,竟是久久抓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高大帅掀开医院急诊室的挂帘走进来,见他这幅模样,笑话他:“姚大爷,你嫌人家丑?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很冷静地把她的小手搁进被窝里头,姚子业转过身问他,语气正正经经的岔开了话题:“你们不是被医生抓去问话了吗?怎么说来着?”
“陆君被医生威胁了签字,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病人的家人。”说到此,高大帅拨着额顶上短小的寸头,像是悲秋的勇士喟叹,“我看这五百块收的得不偿失。”
吹悲的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君爷同志。
姚子业也觉得好笑,但不敢真的笑。
眼见君爷应该是刚被医生叫去训话了一顿,脸色极其不佳地阔步走进来。
高大帅立马闭上口:君爷此刻的脸色像阎罗王。
“她现在这样一睡,可能要过夜了,医院里不让我们走,怕出了人命不好交代。”陆君情绪归情绪,公务上一丝一毫不敢怠慢,“你们先坐车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到她亲人来接她。”
高大帅和姚子业对一眼:一致认为接下来的这戏肯定很好看,没有理由不留下来看,想必车上的兄弟都这样认为。
反正,他们这是出完公务回来,迟一晚上回校没有关系。再说部队里如果听说他们是学雷锋的行为,定是更要他们留下来。
于公于私,都偏向了留下,高大帅代表全体车上的官兵哥们,假惺惺地搭上君爷的肩:“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下阵亡?”
君爷就是君爷,被人侃也面无改色:“要留就留吧。”说完,自己到外头另找地方过夜。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姚大爷,你是想留下陪美女吧。我去陪君爷。”高大帅想留下看戏,可不是真想在这里守病人过夜,预备找个地方打瞌睡。
“你不要走的太远,有什么事我叫不到你。”姚子业交代。
他们出公务在外,私人手机都没能带。
“行。”一口应了,高大帅飙出去找人继续侃。
望回床上那张小脸,没有丑脸的大眼镜覆盖,灯光下看得到皮肤的纤细,五官的精巧,不是最美的比例,却另有种动人之美。
姚子业盯着这张脸,像是要把它凿进脑海里。
——大婚晚辰——
一夜,蔓蔓睡的很沉,没有知觉。醒来的时候,所见之处都是白的,马上猜到自己在医院里。与以往不同的是,四周冷清清的,没有人陪她,连初夏都不在。想到父亲在她临走前叮嘱她的话,这人真是出了外地,一旦出了事,举目无亲,落得个孤零零的处境。
初夏拉她赶军车时,她出来得急,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裤袋里塞的几百块钱。她想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初夏,至于家里,不要让父亲担心了。
爬起来,感觉人好了不少,胃没有那么不舒服了,不知是打药的关系,或是下车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手背打吊针,往挂液体的铁杆子看,有两三瓶液体之多。身上贴胶布连三条电线,接到床头桌上搁的台小机器。
蔓蔓被吓到了。不是被自己像是病重吓到,而是据她以往住院的经验,知道这种叫做监护仪的小机器很能烧病人的钱。
刚好,一个护士走过来,见她醒了问她情况,给她量体温。
蔓蔓问:“我昨晚上花了多少钱?”
“什么?”年轻的小护士先是愣,接而醒悟她这是问医药费,说,“我帮你在电脑上查查。”
过了约十分钟,小护士来给她拿体温计,顺便告诉她答案:“到今天早上为止,三千六百多。”说完不忘叮嘱:“你的住院押金没有交。除了结完余款,要再补交五千块押金。”
三千六百多?
仅一晚上烧了三千六百多的人民币?
怎么烧的?
以前自己在急诊室挂三天药水都花不到一千块。
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肯定花不了这么多。
蔓蔓脑子里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得当机了。
见小护士白色的身影要飘出挂帘外,蔓蔓追喊:“我现在要出院。”
护士小姐利索地转过身,骇人地瞪她:“出什么院?你现在是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出院我们医院不负责的!”
这出院还不让人出的?
心思王司机说的丁点都没有错,医院是一台整天转的赚钱机器,北京尤为可怕。
蔓蔓当机立断,扯掉身上连的电线,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跳下床,幸好医院的人没有给她换掉衣服裤子,裤袋里的钱在,取回床头桌上的大眼镜戴回鼻梁。刚好桌上有笔,捡到地上一个烟盒,拆开纸板,她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和自己手机号码,声明自己不是逃路不给药费,是去取药费来还钱,押在监护仪下面。
趁着清早护士忙碌,蔓蔓溜出了医院。
拦辆车,送自己到最近的公路出入口,找到公共电话拨给初夏,说了昨晚上的事。
初夏听说她被人送进医院去了,而且被“宰”了一顿,与杜宇急着往她说的地点赶。可大堵车没有完全通,初夏他们的小货车停停开开,赶到蔓蔓这里,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候,因为替姚子业守病人的高大帅离开上了趟厕所,回来时才发现病人不见了。
于是,医院里像炸开的锅。
偏偏早上的清洁工阿姨清理桌面时,把蔓蔓留下字的烟纸清扫进垃圾袋了。
病人没有钱付医药费逃路不是没试过的事,三千六百多不是小数目。
一群医护人员只好死活抓住送病人来的这群兵,要他们交代。
陆君的黑脸在半夜缓解些,到了大清早被人叫醒说是病人逃路要他还债,他顶着黑锅冲了出来。
现在不止高大帅了,所有兵哥都一致认为:这五百块收了,亏的不是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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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说到更新,这文之前是占坑,现在另一篇文快结束才来写这篇的。肥妈自认坑品,没有断更过。
肥妈更新都是在晚上,亲们习惯早上来看也没有关系,反正肥妈天天有更。(*^__^*)
话说,这收藏涨的……可能书院是抽了~

 

 

【018】喜欢上他是骄傲
更新时间:2013-1-11 8:45:27 本章字数:4171

出来是为公务,兵哥们身上连手机都没有带,怎么可能兜银行卡。
陆君摸完全身上下口袋,数出来的人民币,共两百零六块。离蔓蔓欠下的债务总数3689。2元整,差的不是一丁点。
君爷的眼不客气地斜飞到高大帅处:“你昨晚上说什么来着?”
说,车上全体兄弟有难同当。
泼出去的话如水收不回来。
高大帅此刻哭爹的,摸完自己身上三百二十块钱,全数献上帮君爷还债。仍不够的情况下,在场的姚子业同样翻口袋掏钱。
结果,动员车里的兄弟全部摸完自己身上的钱支援。其中某位兄弟口袋里只有五毛钱,说:“你我看这五毛钱就不要了吧?给乞丐人家都不要,嫌少。”
高大帅二话不说,抽走他指间的五毛,扬起眉教训:“我们现在是砸锅卖铁,一分钱都得拿出来,只差脱了这身部队给的军装——卖肉。”
卖肉?
这些兵哥或许是穷,可一身结实,底下的肉都是诱人的一块块。
当场的小姑娘们都脸红了,却抗不住以色迷迷的眼光往兵哥们身上瞄。
这种困境,君爷从来没有遇过,脸黑得不能再黑,先是冷眼往高大帅瞪上:“你要卖肉是不是?”
全部人凑上的钱,离债务总款,差24。9元整。
其他兵哥立马围住高大帅,动手拨他衣服上的扣子:“大帅,要不要我们给你吆喝一句,看一块肉多少钱起价拍卖。”
高大帅抵不住这么多手,干脆卷起两个袖筒得瑟儿:“这有什么?爷不是没有在太阳底下打过赤膊,劈砖块!”
真要脱了?
小姑娘们兴奋的~
负责收款的人员早收到兵哥们一个个冰凉如水的眼神儿,急忙喊停:“算了,这24。9元我们医院自己贴了。”
这像点话。
学雷锋只准兵哥学,你们白衣天使不能学吗?
一群兵哥捐出全部家当后,坦坦荡荡准备走人。
背后,医院的人大概是好心,对他们说:“以后,看这种病人没有什么钱,就不要帮他们做主张用好药做太多检查了。”
兵哥们标准的军姿,“唰”,回头,目中齐箭射放,万箭穿心。
“你、说、什、么?”陆君这会儿的眼神不叫冷,叫寒,四周温度整齐降到零度下,没人敢对上他的眼,更别提出句声了。
说错话的人把头低到衣领下画圈圈反省。
陆君是恨不得把那个逃路的女人抓回来给毙了!可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活鲜鲜的生命死掉。昨晚要不检查清楚对症下药,以那女人天生比常人虚弱的身体条件,一旦延误治疗命在旦夕。
这群人枉称白衣天使。怪不得外面现在称医院的人叫做白眼狼。
话说回来,他连那个逃路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军帽端正地戴上头顶,旋转五角星对齐峨眉中间,浓眉英气十足,却忍不住一揪。不是在意那三千六百多,是想到那女人在那样的身体情况下,居然能一醒来赶着逃路。
不是轻松拿出五百块甩他的脸吗?
“陆君。”姚子业在他上车的背后低叫了声。
“什么事?”陆君回头的动作迅速,因姚子业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有别于往常。
“我记得我们这次出发前,你说家里人找到囡囡了是不是?”
两双一样掺揉了太多复杂情感的眼睛对上。
陆君低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要我这次回家后才知道。”
姚子业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斜飞入鬓的长眉藏入了浓思,戴军帽登上军车,走到车尾,见到她昨晚坐的地方,心神不禁一晃。
眼前晃然浮现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墨般水韵的眼珠子,昨夜里,轻轻一按,她柔嫩的掌心浮现出那朵美到极致的梅花,怦然心动。
他坐了下来,却惟独空出她坐的地方,手掌在她坐过的椅子皮上摸索,像是在感受她留下的余温。
——大婚晚辰——
终是等到了初夏杜宇的车。
初夏跳下车,急急忙忙朝蔓蔓跑过去。两姐妹面对面,经历一夜的仿若生死隔离,千言万语涌在喉咙口,反而都默了。
“哎——”初夏叹,“是我不好。早知道不把你一个人推上车了。”
“走吧。”蔓蔓摇摇头,拉起她的手,同样叹口气,“得赶着回医院还钱。”
两人边回车上,话匣子打开,边不停地说起来。
初夏骂这医院不是东西,宰人也不带这样宰法,三千六百多一晚上,烧钱都没有这么快,感情医院觉得病人都是印刷钞票的。
“不过,这次好的挺快的。”蔓蔓把话说回来,好奇这三千六百多花在什么地方,究竟值不值。
驱车到达医院。
三个人走进急诊室,此时此刻,离陆君他们军车的离开时间有大半个早上了。
医院里的人看到逃路的病人自己折了回来,都大吃一惊。
“我是来还医药费的。因为今早上你们不让我出院。我留了张字条在桌上。”蔓蔓简单明了表示回来的来意。
医院里的人都愧疚了,这可好,把人误会光了,尤其是那群兵哥。
话说,那群兵哥学雷锋学的够彻底,走时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更衬得出,压根不贪图这笔钱。
听说兵哥们把医药费都给垫上了,而且做好事不留姓名。蔓蔓等三个人面面相看。
初夏最终叹出一句:“看来我那五百块甩的挺值的。”
蔓蔓心里头的感情挺复杂的,如今回想昨晚在军车上的遭遇,觉得那群人不是那般可气了。
恰是如此,蔓蔓他们愈发认为不能让医院“坑”了这群兵哥,非要医院详细道清楚这三千六百多怎么烧出来的。
医院的人急忙撇清责任:“给你做这些检查用这些药,都不是我们的主意,是送你来的那群解放军同志里面,有两个医生。”
这么说,是解放军同志自己给她烧的这三千六百多?
蔓蔓他们三个人,忽然在脑子里蹦出一个不道德的词:自作孽。
呸呸。杜宇率先拍打自己的脸。
蔓蔓吩咐医院里的人:“如果他们有打电话回来,务必通知我们。”说着再次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走出医院急诊室,不禁拿出包里的手机翻出短信来看,不见有他的来信,不过,昨晚上和他一样穿军装的人救了她的命,她益发有话想和他说,说出骄傲:我喜欢上的男人是个军人。

 

 

【019】与他说上话了
更新时间:2013-1-11 8:45:27 本章字数:3574

蔓蔓,你在哪里呢?
初到北京第一个晚上,蔓蔓做梦,忽然好像听到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从被窝里爬起来。
睡在她身旁的初夏咕哝:“做噩梦了?”
“没有。”蔓蔓说,爬下床,喝口水压压惊,拿出包里的手机点按,还是没有他的短信。
她也想问,他现在在哪里?
现实中的蒋衍挺郁闷的。
被部队叫回去,到领导那里说想打个电话,居然有人盯着他,说只能打给家人。
这——分明是出了什么问题。
熬着,终熬到这一天可以调到国防大学进修。刚来到大学,当然不能急着声明请假,会被领导怀疑上的。
蒋衍动了个小脑筋,就瞅着,看班里有没有人一伙儿出去的,自己混上个份,出了门定能打上电话给蔓蔓了。
话说,他进的这一期指挥官训练进修班,全班学员的年纪都偏年轻,与他差不多,而且多与他一样,为技术军官。部队近来一直注重培养复合型人才和中青年骨干。这班学员可以说是部队期待的明日之星。自己本身没有点能力,没有点背景的,真的进不来。
不无意外,班里藏龙卧虎,太子爷是必不可少的角色。
论红色社会里阶级分层,第一层太子爷,叫做爷;第二层蒋衍这种红二代并且家里军人忒多的,被人称为大少;第三层是莫文洋之类,家里有点背景,非一定是军人世家背景,称为小少爷。再往下数的,如果自身有点本事的军人都得靠巴结上面三层的子弟往上爬。
部队里是个小社会。论单纯,真有点单纯,军人进部队每天接受各种部队红色道德文化的教养,在思想上大多偏向正邪分明;论复杂,真有点复杂,部队的人事系统,一层层的,比社会里头更讲究背景清白这一玩意儿,毕竟绝不可能让一个非红色思想的人担上指战员,半路在战场上反了怎么办。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与组织上看重的红人接近是很正常的一种手段。
蒋衍与莫文洋刚进班上时,有人来搭讪。不过很快的,事实证明大伙儿都更喜欢围绕爷们转悠。
莫文洋看着兴致勃勃,但不敢随意和蒋衍提这个事。素知蒋大少的脾气是很傲的,不屑于阿谀奉承这类。
要是往常,蒋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可是为了爱情事业,他十分愿意屈下这个腰身。
耳听太爷党们忽然一阵喧哗,闹哄着周末学校放假外出,一块去帮某位太爷挑选回家送未婚妻的礼物。
机会来了,蒋衍在莫文洋看傻眼的情况下,火箭般挤进了人群里头,跟着其他人一起起哄。架势颇有点像五四运动的学生,高举拳头喊周末外出万岁,心里头念着:可以打电话给蔓蔓了。
或许他装的不像,也或许他揭竿起义太快有让组织怀疑的动机,坐在中间被众星捧月的君爷犀利的一个眼神儿,像狙击枪上的小圈儿锁住了他。
蒋衍迅速地抓起军衣领子,若无其事地抖了三抖。
君爷嘴角淡淡冷傲地一笑,大致是猜到他滥竽充数的动机,眼神收了回去,算是卖给了他一个人情。
这一幕,让隔山观虎的莫文洋看得心惊胆战的。
蒋衍一回来,莫文洋立马搭住他的肩:“你知道君爷的未婚妻是谁?”
不出意外,蒋大少回他一句不着边际的:“他未婚妻是谁关我屁事。”
如今,蒋大少心里头只装了蔓蔓一个。
“君爷的未婚妻是全军第一美女白露!”莫文洋恨铁不成钢的,“人家怂恿君爷买礼物,是想看传说中的第一美女,你凑这个热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