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她有三天的假期她要用着三天的假期带朋友到北京玩顺便看看她。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的职业,连好一直跟着外婆住,外婆一直住在大澳,大澳属于香港行政区,大澳环山绕水的渔港,有着香港威尼斯的名称,在那里连好度过了一个孤单又愉快的童年,爸爸妈妈于她是陌生的,只是每年农历春节时他们才会来到外婆这里过年,印象中他们一来外婆家的电话老是响个不停,后来有手机了,他们的手机就响个不停,连好十五岁的时候,爸爸厌倦了翻译工作从政府部门辞了工作定居在广州和朋友开了一家小型的物流公司,而妈妈确是一路高升,从偏远的地方小国的外交官一下子变成了驻美领事馆响当当的人物,频频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外交舞台上,从那刻起,他们的情变浮出水面,后来,连好才知道爸爸因为一个女人才丢了工作的。
那个时候,一些人老是拿着这个做文章,更有几次连好通过报纸看到有记者老是拿着她离婚这件事大做文章,而妈妈每次都回答的温文有礼,温文有礼的埋怨自己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有承担一个妻子,母亲的责任。
从那刻起,连好心中的妈妈不在再是透过电视那个头发永远一丝不苟,每时每刻带着官方笑容的陌生女人了,她心疼妈妈,也开始尊敬妈妈了。
连好一直知道的,妈妈很爱很爱自己,她的包里放着那种描写关于妈妈孩子如何相处的书籍,随着连好的长大那些书籍跟随着年龄改变,十三岁时,妈妈把一条长得很奇怪的围巾送给她,后来连好才知道那围巾是妈妈亲手织的。
有好几次,连好很想告诉妈妈其实为何美音骄傲的,告诉她其实,在顾连好的心里何美音是一个尽职的妈妈。
可是,终究没有,一个人一旦越长大心里藏着的话就越多。
想了想,连好拿起了手机。
在东京BBSS总部二十八楼兰廷芳接过了私人行政助理方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兰先生,顾小姐的电话。
兰廷芳揉了揉眉头,脸上有长途飞行的疲惫:“接进来。”
方有为小心翼翼的带上门,当了这个男人的行政助理三年,那个比他还要年轻差不多十岁的男人是一本足以让渴望成功的年轻人向往的教科书,方有为还猜想兰廷芳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一定有很多著名的传记作家自告奋勇的为他写自传还有蜂拥而来的出版社每天涎着脸来向他问好。
在方有为三十四年的人生里他知道这个世上存在着一种人,那种人少之又少,他们通常带着上帝的万千宠爱来到这个世界的,兰廷芳就是那种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应该是那位顾小姐吧,跟着他半年多后方有为才知道原来这位兰先生真的是结婚,而那位打到行政处电话两次的顾小姐就是兰先生的太太。
既然兰先生的妻子他也就顺其自然的称她为兰太太,可谁料到兰先生听了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过了一会他说了一句,还是叫她顾小姐吧!
一句话已露端倪。
原来,兰先生是不待见自己的太太啊,那时候他就觉得有钱人特憋屈,不喜欢干嘛把人家娶回家。
方有为见过那位顾小姐一次,那次是兰先生把护照放在家里了,那位顾小姐眉清眼秀的,待人礼貌,一看就是出生良好。
后来,一次无意中,方有为知道了那位顾小姐在兰先生的手机里的序号排位是三,第一位是空着的,第二位是他的私人飞机驾驶机长,第三位才是自己的太太。
叹了一口气,方有为此时此刻有点为那位顾小姐鸣不平,那时大热天的,她就这样急匆匆的拿着护照下来,很明显的是从很远的地方折回家拿护照的。
再叹了一口气,方有为决定不再为自己自寻烦恼。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8)
在连好提出希望他空出一天的时间来陪陪妈妈时,电话那头兰廷芳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天的行程已经拍得满满了。
隔着电话,连好的心苦涩成一遍,结婚六年,妈妈就只见过兰廷芳一次,那一次也就匆匆的吃了一顿饭。
“廷芳。”连好咬了咬嘴唇:“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你空出时间来。。。”
“顾连好!”听口气他显然是为难了,显然还生气了。
“兰廷芳,我们结婚六年你就只见过我妈妈一次,你觉得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吗?”连好靠在了墙上,挂断了电话,她怕下一秒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怕自己会像一个债权人一般的指责他。
顾连好,是你自己选择去爱他的,连好靠在墙上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
暮色一点点的包围过来,连好紧紧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机响了,木然的接起,电话那端传来了他的声音,他说。
“连好,是我的不对,我会空出时间来的。”
“嗯!”淡淡的应了一句连好掐断了电话。
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顾连好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柯莹口中的那个爱情界里的女超人了。
何美音乘坐的是最后的一班班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十点多了,一出通道就见到自己的女儿捧着大把的花束站在那里裂开嘴对他们笑还朝她们拼命的挥手,她还真的被自己女儿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由于成长环境,连好一向很独立的,甚至于独立得让她不知所措,离婚那会她理智的说出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在他们离婚后就一个人搬出去和同学租房住,最后,还一声不响的结婚了,结婚三天后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淡淡的说了一句,妈妈,我结婚了。
连好今天还特意穿了色彩鲜艳的衣服,花束,笑容,短卷发,站在人群中尤为突出,像明媚的热带鱼,何美音不由自主的微笑,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甚至于感激那个现在她都不清楚长得什么样的女婿了。
第一次见到她的女婿是在两年前,对于兰廷芳此人,何美音凭着她的直觉,那个年纪轻轻的男孩有着致命的魔力,身上混合着属于男孩和男人特有的气息,在他身上你可以想象他是俊秀的山峦,可以想象他是深沉的海洋,可以想象他是堪蓝的天空,可以想象他是地中海一抹明媚的阳光,每一种想象在放在他身上都可以淋漓尽致。
也许正因为如此,那般冷清的连好才会为他不顾一切。
那是一个安静的男孩,礼貌的自我介绍后安静的吃着饭,眼神疏离中偶尔带着一抹散漫与心不在焉,一顿饭下来何美音的心沉到谷底。
她是外交官,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兰廷芳给她的第一个感觉是连好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会吃苦。
那顿饭结束后,何美音找一个空档拉住自己的女儿,她还记得那时连好垂着头,带着脆弱,妈妈,我爱他,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请你也爱他。
于是,何美音真真正正的去接受那个叫兰廷芳的漂亮男孩成为自己的女婿。
连好不自然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她想让自己的妈妈看到自己的明媚的模样,妈妈一起来的是她叫黛茜的朋友,和妈妈同岁,美籍华裔,前年去美国的时候妈妈曾经带着她去她家做客,她是一个女强人,在加州有着十几家超市。
“妈妈,黛茜阿姨。”连好把准备好了的花送到了她们的怀里。
黛茜拥抱了连好,热情洋溢:“亲爱的,你看起来就像常青藤,让我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连好是喜欢黛茜的,第一眼见到就有好感,那是一个美丽且富有魅力的女人,连好觉得她笑起来连眼角的皱纹也迷人。
妈妈和黛茜来之前已经订好了酒店了,连好开车送她们到酒店回到家里兰廷芳已经回来了,他靠在沙发上睡觉了,身上有他洗完澡特有的气息,头上湿漉漉。
半蹲在他面前,连好轻轻的用手去接住散落在他额头前的头发滴落下来的水滴,他的脸就只离她几十公分的距离,就是这张脸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盘踞在她心上。
连好傻傻的,贪婪的凝望着这张脸。
“滴”的一声惊醒了两个人,电脑管家在午夜来临时自动升级了安全戒备,那蓝色的光一圈圈的转动着,几秒后又安静了。
那蓝色光圈转动的几秒里,兰廷芳和顾连好就这样相互凝望着。
“连好,你在做什么?”兰廷芳没有动。
“我怕你头发上的水滴把你弄醒了,正在用手接呢!”连好也没有动,这午夜让连好仿佛忘却了成长,把她带回到自己的纯真年代。
在那蓝色光圈转动的几秒里,兰廷芳觉得时光仿佛被施了魔法,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只有他和这个叫连好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叫连好的女人把他那颗总是空空的心灵填的满满的。
有那么一瞬间。。。。
蓝色的光圈没有了,仿佛魔法也消失了,一颗心又开始空落落了,叫连好的女人变成了他的妻子了。
兰廷芳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带着不经意:“妈妈怎么没有跟你回来?”
“妈妈说这里比较远,住酒店方便一些。”连好机械化的回答,只觉得一颗心突突的跳着。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离开,衣角擦过连好的脸,一会,从书房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次日,九点多,连好抱着胳膊无可奈何的看着衣帽间的男人,棒球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棒球帽下是墨镜。
“怎么了?”兰廷芳歪着头问,对着镜子他似乎还是不满意,手还在一排排放眼镜的地方,想找出更大的眼镜。
连好踮起了脚,摘下他的帽子,眼镜,一边叹息:“兰先生,你再这样下去,我妈妈肯定又要说你长得像庐山了。”
兰廷芳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那些人是无孔不入的,你也知道我讨厌自己的脸像被当成动物园的动物观赏,他们老是把我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拿来大做文章。”
连好是知道他讨厌这二十一世纪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以及越来越娱乐化的生活环境,那些媒体对于名人就像苍蝇面对着蜜罐,恨不得在他们身上装上定位系统,把他们二十四小时的私生活进行直播。
有一次在机场,兰廷芳只不过是帮忙搀扶一个患有飞行障碍的少年,隔日各大媒体版面就出现了亚太传媒创始人和同性友人在机场里情不自禁的标题,更有娱乐小报根据少年的特征大胆的推出了他有娈童倾向。
还有去年他被卷入无端卷入了东京某高级场所的睡衣派对,其原因竟然是有摄像头捕捉到他在深夜里开这车从睡衣派对现场附近经过,这时不时冒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报道让兰廷芳烦不胜烦。
连好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加厚的黑框眼镜,在把他的头发弄成了厚厚的刘海盖在了他的额头上,拉着他重新站在前生镜面前,镜子里活脱脱的一个书呆子形象,这样的形象在大街上比比皆是。
“有人说,帽子会挡去三分之一的天空,那三分之一的天空会影响你看风景的心情,兰先生,我们是去看风景的,今天,我们就好好看风景的。”
兰廷芳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的他这副模样还真大众,相信走了路上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
满意的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眼镜,制作粗糙:“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我从夜市里淘来的,十五块一只让我砍成了十块。”连好有小得意:“当时那小商贩还说要是谁娶到我肯定会发家致富是迟早的事情。”
笑容僵在唇角,久远的回忆又开始纷涌而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喜欢在夜市乱砍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说他的小媳妇精明能干。
尽管啊,隔着镜片,连好还是读出了他眼底里的惆怅,是啊,他此时此刻一定想起了另一个会砍价的人吧,那个人喜欢逛夜市,一边唱着歌一边眼睛滴溜溜的到处转,她自称为夜市里的小蛟龙,那时,连好就跟在她后面,思索着上帝怎么会制造出这般明亮的女孩。
连好轻轻的拉了拉兰廷芳的手:“走吧,妈妈该等急了。”
走了几步,连好又停了下来,顿了顿。
“怎么了?”兰廷芳心不在焉的问。
“廷芳。”连好极困难的思索着:“你。。你能不能在我妈妈面前表现得热络些。”
“知道了。”兰廷芳握着连好的手紧了紧:“上次是我不对。”
“还有。。。”连好再次显得迟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妈妈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我妈妈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兰廷芳皱了皱眉,眼神阴翳了起来。
“不是,不是的!”连好急急的,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她站在了她面前,脸微微发烫:“廷芳,我们结婚六年了,结婚六年的夫妻有时候看起来就像家人,会拌嘴,会斗气,他们相处自然,所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动不动就和我说对不起。”
空气仿佛就这样静默了,连好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半响,他说。
“知道了,在妈妈面前我会注意的,以后,我也会注意的。”他在说这些话表情是复杂的。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一些会更缘定的番外,喜欢的话可以去看。
在你变成回忆之前(9)
周末的北京交通一如既往的拥挤,兰廷芳把她们带到了后海附近的一家农家私人菜馆,这菜馆在京城里很有名,老板把大自然和吃饭结合在一起,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可以到他们菜地里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蔬菜以及瓜果。
黛茜和妈妈不亦乐乎的到菜馆后院去挑有机蔬菜,连好和兰廷芳给她们帮忙打手,黛茜有时候会对出现在有机蔬菜上的小虫子夸张的大说美利坚语言,把那几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小妹逗的咯咯笑,她们还不时用眼神瞄了瞄兰廷芳。
很快的,黛茜在其中的一位服务员的建议下拉着妈妈去另一个大棚挖红薯,少了黛茜的大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种植着有机蔬菜的大棚一片绿意盎然,兰廷芳被一边的含羞草给吸引住了,他拿下了眼镜,微微弯下腰,用手指去逗弄含羞草的叶子,柔声说着:“连好,你来看,这含羞草还真得像书上说的那样,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因为他的叫唤连好满心欢喜,向他靠近一点,肩膀挨着肩膀,也用手指头去逗弄含羞草细碎的叶子,看它羞答答的像扇子一般的合了起来。
他的头发擦在连好的鬓发上,手指碰因为那小小的草本植物触碰在一起,阳光落在白色透明的大棚塑料纸上,雪亮雪亮的,今天一整天他对她极好,没有多刻意,上车的时候给她系安全带,在商场的电梯里把她护在身后,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自然的把手搁在她的腰间,有好几次,连好都看到了自己妈妈宽慰的笑。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修身衬衫,蓝色的仔裤,在一片翠绿中,清新得如大澳的海和天空,连好又开始沉溺在叫兰廷芳的那片汪洋中了。
“廷芳。”连好轻声的念着他的名字,这名字是蛊。
“嗯!”他应答着:“做什么?”
“没什么!”连好没有看他,手指继续落在含羞草的叶子上:“我只是想叫叫你。”
兰廷芳一呆,一声“咔嚓”的声音响起,兰廷芳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一般的射出去,在连好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已经听到一声物体狠狠的被摔到地上的声响,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是谁?谁允许你乱拍照片的!”兰廷芳掐住了女孩的喉咙。
连好赶紧跑了过去,被兰廷芳掐住脖子的女孩脸已经涨得通红。
狠狠的拉下了兰廷芳的手:“你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兰廷芳不依不饶,指着女孩一脸厌恶:“说,你是哪家电视台的?哪家报社的?”
女孩稚气未脱的模样,显然,她是被吓坏了,摇着手呐呐的说着:“不是,不是的,我只是看着你们刚刚的画面太好看的,所以。。所以就。。”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的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学生证,递给了连好:“我只是一名高中生,平时比较喜欢摄影,我。。我只是跟着我爸爸到这里来吃饭的,我。。。。”
“滚。。”兰廷芳低下头,看着地上已经被摔得乱七八糟的数码相机,冷冷的吐出。
女孩眼眶泛红,看了连好一眼在转头看了看兰廷芳,带着满脸的难堪转身离开,刚刚还用眼睛大吃着兰廷芳豆腐的的女服务员此时头垂得低低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让那两个服务员离开,连好把那数码相机的残骸放到了垃圾箱里,兰廷芳坐在一边的石头椅子上抽烟。
拿掉他手中的烟,连好在他身边坐下,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一根紧绷的玄,一不小心就会断掉。”连好闭上了眼睛,轻声说着:“那个女孩子还是一名高中生,那样的年纪都对于一些美好的事物都会怀着崇拜,那种崇拜很单纯的,廷芳,你现在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吧?其实,刚刚,你可以让她拍照,拍完后你好好的和她沟通这样岂不是更好,那个女孩子现在会满怀愉悦的心情和自己的爸爸吃饭,而你也不会在这里生闷气了。”
“我没有生闷气!”兰廷芳瓮声瓮气的强调。
“没有生闷气?”连好浅浅的笑了:“兰廷芳可是以生气耳朵就会红的。”
他眉一皱,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下意识的把头发往耳朵上抓。
“廷芳,”连好紧了紧拳头:“我希望你活得轻松一点,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忘掉,记住一些好的事情。”
感觉自己靠着的那方肩膀的骨头开始坚硬起来,连好继续说着:“廷芳,往后,我们就像今天这样生活好吗?很自然的相处,像所有结婚六年的夫妻一样,不要藏着自己的情绪。”
兰廷芳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连好,连好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兰廷芳的眼眸深处有一如既往的阴霾。
连好先别开眼睛,从柏安妮离开以后,那些阴霾自始自终都未曾消失过,外面传来妈妈叫她的声音,连好转身,他在后面说着。
“顾连好,不要以为和我结婚六年了就很了解我,我警告过你的,不要企图去触摸我的内心,也不要把我拿着我对你的愧疚得寸进尺,结婚时我们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得寸进尺?这是连好听到的最糟糕的成语,自嘲的对自己摇了摇头。
对着那越走越快的背影,兰廷芳后悔得要死,其实,那些话刚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狠狠的咒骂了自己一番,追上了那个背影。
何美音这次来发现自己的女儿变得小女儿心性了起来,懂得和她的丈夫赌起了气来,两个人就为了一把挖红薯的小锄子拉拉扯扯了起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连好鼓着脸,兰廷芳瞪着眼,黛茜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
拉扯之间,兰廷芳先放开了手,结果连好由于用力过猛摔倒在红薯地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偏偏,兰廷芳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摆着姿态:“顾连好,委屈你了,本来我是想代替你摔倒在地上的,考虑到我今天穿了白色衣服,所以只能是你了。”
连好点了点头,手抓了一把泥土在他伸出手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时连好狠狠的跳了起来,像猴子一般的骑到他的背上,新仇旧恨之下,手中的那把泥土就往他的衣服里涂。看着他恼羞成怒,耳朵都红透了的模样,连好咯咯的笑了起来。
蓝天白云之下,她在他肩上恣意的笑着,兰廷芳突然觉得天地间开始变得辽阔了起来,她的笑声就像多年前挂在屋檐下的那串风铃,叮叮当当的飘进了他的梦乡。
微笑着把她歪歪扭扭的姿势调整好,侧着头:“连好,我好像没有背过你吧,现在,我背着你,我们一起去吃饭。”
连好收住了笑声,不敢大声喧哗,就怕错过他如此温柔的声线。
“连好。”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只有连好可以听得见:“你不喜欢我听我和你说对不起,可是,我还是要为刚刚的话像你道歉,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好吗?”
轻轻的,连好把脸贴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连好说着,好!很多时候连好拿这样的自己也没有半点办法。
这是他第一次背她,十八,九岁的时候,连好偶尔肖想过爬上兰廷芳的背,要有着一望无际的银色的月光,那银色月光披在他们的身上,影子伴随着他们一路前行。
很多个后来后,渐渐的,连好都不敢再梦那个时刻了。
二十七岁的连好终于爬上了兰廷芳的背了,果然是那样的,兰廷芳的背一如想象又宽又暖,连好把手搭在兰廷芳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一望无际的银色月光。
她的脚在他的脚弯边轻微的荡着,她今天穿着一双米色的用麻绳编织的凉鞋,露出了小巧可爱的脚趾头,兰廷芳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在夜里,那些脚趾头落在了他们如海洋般蓝色的床单上,像被还算冲洗干净发出亮光的贝壳,那些贝壳在不经意间勾起了心里的某处所在,痒痒的,极为柔软。
兰廷芳不自然的把目光从连好的脚拉开,转头时正好看到何美音温柔的朝他笑,笑容里有感激,带着属于身为母亲的殷切,兰廷芳心里又狠狠的一扯。
连好和兰廷芳穿着饭馆里老板娘给他们弄到的情侣衫变变扭扭的,那情侣衫有点过了,花花绿绿的,尽管脸上变扭,可连好心里还是有小小的甜蜜,瞧瞧,兰廷芳的背她爬上了,情侣衫也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