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来后,主子念经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然主子的性子也不会如此暴躁。
明镜儿没有拒绝,拿起佛珠缓缓的转动,默默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若厄。舍利子”心经一遍一遍在她心里流淌,情绪也渐渐平复。
玉手突然捏着佛串,明镜儿淡淡地道:“浮华,明天是不是曼佗罗山庄,挑选花魁的日子。”
浮华被突然这么一问,脑子懵了一下,马上答道:“是,明天就是曼佗罗山庄正式开张的日子,也是新挑选上来的花魁,拍卖初夜的之日子,主子您”
“最近事情太多,本宫差点忘了,别忘记给各国的使臣们发一分请柬,咱们的花魁身份很特殊。”明镜儿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喃喃自语道:“明明睡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可我还是觉得很累。”跟一直没睡觉似的。
浮华似是听清楚她的话,含笑道:“主子若觉得累,不如趁此机会眯一会,陛下登基在即,很事情都要主子亲力亲为,不过如今城中有明家军守卫,主子也可少操些心。”眼下,离都的安全就头等大事,否则主子也不会调一支明家军到离都。
明镜儿点点头歪在软枕上,轻轻的闭上眼睛,浮华为她打着扇子,欢颜轻手轻脚的收拾马车内用过的东西,尽量让马车内看起来干净利落些。
睡得迷迷糊糊中,明镜儿觉得一双有力的手臂,正把她抱起来,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茂密的枫林的时,阳光破碎的洒落她的脸上,灼热的感觉十分清晰。
此时,明镜儿有些糊涂,分不清这是谁在抱着她,是浮华,还是他,还是看似手无鸡之力的欢颜。
只是这个怀抱太舒服,舒服得让她不愿意醒来,可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强撑睁着开眼眼睛,纯白的被褥上,一抹鲜红摊开,背后的温度是熟悉的,是他吗?
明镜儿艰难的张开口,轻轻唤道:“殿下,是你来了?”
是这种感觉,这种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浓艳靡丽透着恶魔的气息,才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天下间谁也给不了她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既让她害怕,又让她觉得十分安全,还散发出一丝让她昏昏欲睡的魅香,这是之前在驿馆遇到的梵明日身上所没有的,只有一种解释,辇驾内的人不是梵明日。
既不是梵明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用的他的名讳,是谁
明镜儿觉得脑子要炸开了,她的意识告诉,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假扮他的,可是她居然想不起来是谁。
耳边突然一阵湿热气息,火热的唇印在她的脸上,这种感觉如此的真实,惑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耳肉被轻轻含入口,明镜儿全身一麻,整个人都要酥掉,一咬即碎。
“明日哥哥。”明镜儿本能的唤一声。
“本殿说过了,不准叫本殿哥哥。”耳边马上响起梵明日警告的声音。
明镜儿安心的一笑,重新合上眼睛,头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他不喜欢她叫他明日哥哥,因为他不想跟哥哥一样,而且他觉得她叫明日哥哥的时候,的心里会有哥哥墨君离的影子,所以只能叫他殿下,他要告诉她,他梵明日是她心里唯一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能抢点他的位置。
若水说,其实他是在吃醋,只是他死也不肯定承认。
想到此,明镜儿唇边浅浅的一笑,番了一个身安安稳稳的入睡,连梦都舍不得惊扰。
只是隐约听到梵明日在耳边说:“镜儿,宴会上,我想看你跳舞,跳那支只有我看过的舞,唱那支只有我听过的曲”声音有些缥缈,有些空灵,似是在耳边,又似是离她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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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明镜儿睡得无比踏实,醒来时已经是黄昏,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喜悦的欢颜,还有一脸幽怨的上官若水,面上不由的一滞。
浮华端上浓茶给明镜儿漱口,背着上官若水时,眼神往旁边瞟了瞟,明镜儿会意,目光也悄悄的往那边瞟了一眼,只见窗户下面软榻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碗,正是这段时间她药膳所用的玉碗。
整只玉碗只有一小圈是透亮的,说明硬玉碗中盛着东西,玉碗上面没有飘着热气,说明玉碗中的东西已经凉掉,也就说明那东西已经不能再用。
上官若水的药膳跟别人的不同,一定要在特定的时间内,特定的温度下服用,若有一点差池良药也会变成毒药。
肯定是她一觉睡过头,误了服药的时间,因为药性已不再,难怪上官若水是那一副表情。
明镜儿补他幽怨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原本只是想眯上一小会,没想到会睡过头。”抬起头寻找浮华的身影,浮华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在房中。
目光后落在欢颜身上道:“欢颜,你怎么也不叫醒本宫,白白浪费了上官公子的药膳。”她记得在马车上,她说过只是眯一会儿的话。
“小主子。”欢颜喜悦的表情,瞬间变成丧气的表情,双手握成拳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泪在打转。
“你的病,已经无药可医,凉了便凉了。”
冷不丁上官若水冒出一句,明镜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以为然道:“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是带个病字的就能医么,怎么这回子又变成无药可救。”
咳!上官若水咳了一声,清清声音道:“问题是,没有治你的病的药,所以本公子才说是无药可医。横竖你这病要不了你的命,你就一直病着吧。”相思病是能医,问题治病的药不好找。
这番话听得明镜儿一愣一愣,以为她是还没有睡醒。
上官若水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在他的病人面前,从不会说这种丧气的话,她真的病了吗?
回过头看一眼旁边,空空的位置,心里不禁有一丝埋怨,每次总是来去匆匆,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知道她有病吗?幽幽地道:“欢颜,殿下是什么时候走的?”
“主子,你说什么?”欢颜震惊的看着明镜儿,无辜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慌乱。
“欢颜,本宫不喜欢听废话,回答本宫的问题。”明镜儿心里正不痛快,语气中夹着一丝火气,魅惑的桃花眼中划过一抹冰冷。
只见欢颜唯唯喏喏的看向上官若水,上官若水似是没有看到一样,根本不理会他,就听握紧拳头,瞪大眼睛看着明镜儿:“小主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殿下根本没有来过?”
明镜儿黛眉一挑,就听到欢颜可怜兮兮地道:“小主子,你忘记了,在驿馆外面,殿下只是让奴才来侍候小主子,他根本没有跟过来。”一双眼睛无辜的明镜儿,小主子怎么转眼就忘了。
“本宫说的不是他,他不是殿下我刚才说了什么?”明镜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上官若水,她居然说他不是他。
若不是梵明日,他会是谁?
上官若水面上先是一惊,随之一脸激动地道:“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我也觉得他不像他,可是却找不出任何破绽,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若枫城被毁当日,死的不是舜王,那死的会是谁。”
“不。”
上官若水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她了,明镜儿大叫一声。
拼命摇着头:“不,不可能的,死的一定是舜王,一定是舜王。刚刚殿下还来过,我能感觉那个人就他。若水,你要相信我的感觉,我能感觉到殿下刚才真的来过。”
上官若水双手用力的扶着明镜儿的肩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道:“镜儿,太子殿下刚才真的并没有来过,是我抱你回房间,然后一直守在你身边,欢颜守在门外,太子殿下他真的没有来,一切都是你妄想出来的。”
浮华先前说她病了,他还一直不相信,直到刚才她在马车上睡着了,他抱她回房间替她盖好被,正准备离开时,他才相信的浮华说的话。
他看到她不仅对着空气说话,还模拟了某人说话的声音,一个人同时分演着两个角色,还露出只有在某人面前才露出的娇媚神态,他才终于知道她得了什么病,那种病已经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所以他才会说她无药可医。
看着眼前的女子,容颜冠绝天下,一双妩媚风流的桃花眼中暗含着威严,此时眼中有一丝震惊,神情却依然是冷静的。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她有病,可是她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据浮华说,她经常在夜里自言自语,似是在跟太子殿下说话,有时候房间内甚至还传出太子殿下说话的声音,太子殿下那段时间虽然人在锦都,可是根本没有来找她,所以房间不可能出现他的声音。
后来,他们一时好奇悄悄往房间内看,才发现是她在模仿太子殿下的声音说话,有时候她还会独自走出房间,其后又莫名其妙的睡在外面,第二天醒来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过什么。
浮华他们虽然担心,却不敢贸然惊醒她,更不敢告诉她,只是努力替她掩饰着这一切。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有时候,她还会给他们下一些莫名奇妙的指示,就像这次故意昏迷不醒。
或许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枫城被毁当日发生的事情,只要弄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病或许能好吧。
明镜儿刚刚听到上官若水的话时,心里确实很慌乱,可是很快渐渐安静下来,因为她记得浮华说过,一切都是她自己安排。
或许等一切结束后,她想起忘记掉的事情,病也会随之好转。
想到此,明镜儿淡然地道:“若水,暂时不要让哥哥知道本宫的事情,本宫不想让他担心。”登基的事情已经够他忙的,而浮川那边,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父王。
原来那天她从宫中回来后,正失魂落魄的坐在书房中,想着澜洲路程遥遥不下万里,就算日夜兼程也不能可在四五日赶到澜洲,阻止父王做傻事时,正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浮川忽然含笑走了进来。
看到同样一脸愁容的浮川,明镜儿就拉起她的手,一脸紧张的地道:“浮川,父王在信中说,他已经决心要随母妃而去,日子就定在陛下登基之日,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闻言,浮川的面色刷一下白了,颤着声音道:“不,不可能的。主子,王爷一定不会这么做,他那么在乎你们兄妹二人,岂会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让陛下不能安心登基,让主子你左右为难。”虽然他更爱已故的明王妃。
正是浮川的这番话才让她一下醒悟,浮川说得不错,父王就算真的要随母妃而去,也绝不可能在哥哥登基之前说出来,父王绝不会做出让哥哥和她为难的事情,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在路上遇上了什么问题,所以她当即安排浮川即时出发澜洲,同时还安排人回锦城。
以浮川的能力,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看一眼上官若水道:“你放心,我没事、”
上官若水看着跟常人无异的女子,默默的点点头,扬起笑容安慰道:“我回去给你开一些安神汤,你每天晚上临睡前服下,或许对你的症状有帮助。还有,不管驿馆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你都一定要相信太子殿下,为了你,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
若然他之前看到的太子殿下,就是舜王梵明朗假扮的,他依然相信一切都是某人的安排。
以舜王的能耐怎么可能算计到那个运筹帷幄,谋算千里的男人,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都是在他的掌控中。
明镜儿点点头,含笑道:“明天就是曼佗罗山庄正式开张的日子,我已经邀请了各国的使者,你不防去看看热闹,酒水给你算一个五折。”
“钱眼子。”
上官若水俊颜上,再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要大赚一把,不过这样的她让他安心。
明镜儿不以为然的笑笑,风流妩媚的桃花眼中多了一丝玩味,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她早就安排好的,明天晚上一定能看到一场好戏,或许还能让她想起点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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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抚琴的女子
驿馆,景烨太子看一眼手中的请柬,沉声道:“请柬是单给本殿一人,还是其他人都有了?”大明凰公主想玩什么花样,区区的一间青楼开张,竟然敢邀请他前往。
送请柬进来的侍卫道:“回殿下,诸国使臣皆收到了请柬。”说到此,侍卫悄悄看了一眼上面的人,继续道:“属下暗里打听过,这曼佗罗山庄是大明凰公主名下的产业,而大明凰公主又是大离帝唯一的妹妹,此次前来参加登基大典的帝朝下国,似乎皆有与之联姻之意。”
景烨太子眼眸内露出一丝讥讽:“这位位比帝后的公主,以前在大离的风评如何?”公主是什么,不过是用锦衣玉食饲养着小宠物,用来缓和一下天下的局势,不过只是暂时的。
“极高。”
侍卫用两个字形容明镜儿在大离百姓中的地位。
景烨太子挑了一下墨黑的剑眉,就听到侍卫淡淡地解释道:“不过,这一切原于她的母族,明氏一族在大离百姓有着崇高的地位。”
闻言,景烨太子扬眉一笑道:“是了,本殿曾经听闻过,天锦帝朝时,明氏嫡出子弟有不跪皇室中人的特权,其族主更是见君不跪,而且明氏女若入宫,在位帝位需废除六宫,立明氏所出之子为储君等,诸多特权。”
如此凌驾于皇权之上的特权,除了青氏一族,只怕也没有那个皇族能容忍这样的特殊存在。
不耐烦的道:“还打听到什么,一次性全给本殿说出来。”在了解墨君离之前,就先了解一下他这位风评极高的妹妹,权当是打发时间。
“属下还打听,大明凰公主早已经被确认死在十年前的屠杀中,可是去年十月十九这一日,即明氏被灭门的日子她却突然出现在锦都,一回府就压制嫡母泰安长公主,一步一步的实施她的复仇计划,而且在失踪的十年中,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去向。”
侍卫把在短时间调查的信息,点滴不漏的告诉他的主子,静静的等待着回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想不到会是一对不太起眼的兄妹,迅猛的夺走青氏的皇权,短时间内他们能搜索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查。”
景烨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可是下面的人却深知其意。
他是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这十年内大明凰公主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情,总之绝不能让大离帝朝超出他们的控制。
好一个墨君离,好一个明镜儿,不愧是兄妹,连做事时神龙见头不尾的神秘风格也是一模一样。
此时,驿馆的另一处行宫内,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正冷冷地看着请柬,有着面具的遮挡,底下却人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全都不敢当出声,甚至连大气也不出,生气触怒了上面的男人,心底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梵明日的手一松,请柬飘落在地上,没有一人敢上前捡,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字体,摆了眼前看了又看,似是要纸张看穿一样。
从纸张柔软、轻薄的状态来看,它应该经常被人拿来手中翻转、抚摸。
此时从纸背,已经隐隐能看到上面的字,众人从几个字中大概猜了字条的内容:陌生花开,缓缓归矣。
从端庄娟透的字体来看,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这究竟是谁的字,他们却看不懂,因为太过陌生。
梵明日收起字条,淡淡地道:“大离帝朝的接风宴会,真是别具风格,竟然设在青楼。”空灵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一时让人难以琢磨,不知道他是要应邀,还是拒绝
“太子殿下,大明凰公主是以个人名义邀请,我们是否赴宴。”一名随行的使臣问。
“当然要参加。”梵明日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只是怎么看,这抹笑容都有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森然。
翌日早上,明镜儿坐在梳妆前,浮华正在为她梳发髻,梳发髻这种细致的活儿素来是浮川做的,现在落在浮华身上未免显得有些吃力,捣鼓了半天也绾出一个像样的发髻。
上官若水原是过来陪明镜儿用早膳,没想到等女人梳妆竟是如此费时间的事情,等了近半个时辰,不耐烦的出声道:“浮华,照着昨儿那样简直的梳不就行,何苦折腾人,这早膳都凉了。”肚子配合的,咕的一声响起。
“不行。”
浮华斩钉截铁地否决,捏着手中滑顺如丝绸地发丝道:“今天是主子册封公主后,第一次正式在众人面前亮相,怎能草率了事,今天务必要把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压倒此次前来出使的公主们。”主子必须是最漂亮、最抢眼的。
上官若水不以为然地道:“凭你家主子风华绝代的姿容,一切装饰都是多余的,简简单单就好,况且今天仅是以曼佗罗山庄的名义邀请众人,没必要如此隆重。”就镜儿那张脸儿,不打扮已教离都的一众千金小姐黯然失色,若再细细地打扮,还让不让人活啊!
明镜儿不以为然地瞟一眼镜子中已经不耐烦的自己,语气淡淡地道:“本宫同意若水的话,就梳往日的寻常发式,衣服也穿平日的常服吧。”她的身份从不需要一堆华丽的死物来证明。
浮华狠狠地瞪了上官若水一眼,虽然很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谁叫她学艺不精,梳不出那种雍容华贵的发髻,只好任由主子胡闹。
不过,虽然一切从简,所用之物却不马虎,无不是极品中的极品。
出了府,明镜儿透过车窗往外面看,清晨的街景已经相当繁华,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门,她已经准备好一分大礼,希望众人喜欢。
曼佗罗山庄,得名于门前的一株白茶花。
这株白茶花正是皓月山庄里那株,明镜儿说过要把它种在青楼,就一定要把它种在青楼,甚至还直接用它来为青楼命名。
离都是枫树的天下,突然出现这么一株异类,确实让人感觉到新奇,更新奇的曼佗罗山庄的布置,跟往日所看到的青楼完全不同,若不是早就接到通知,景烨太子还是他是到了离都的大户人家中作客。
其他人也暗暗奇怪,明明是淫乐糜烂之所,却看不出丝毫淫乐糜烂之色。
山庄内,小桥流水间,偶见一对佳偶箫弄琴,竹林风阵阵中一双靡靡公子在对弈,或是水榭中有佳人起舞弄清影,更兼有无数才子佳人聚在一处作画吟诗,论古今风雅轶事,却不见半风月之色。
这也算是青楼,一行人正暗暗纳闷时,忽然一阵琴音响起,就听到有人轻轻唱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歌声堪比黄莺出谷,琴若飞花落水,惊心动魄,明明是思绪万千的一曲,却教人心生欢悦。
随着领路的人一转,终于看到盈坐在桃花树下,抚琴自唱的女子,一袭翠羽色的纱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柳叶黛眉,杏眼星眸,每一个眼神皆是一副画。
“这位是冷月姑娘,也参加今晚的花魁大选。”领路的人为众人解释,抬手道:“诸位,请!”
路人亭台楼阁,流水行云,才子佳人,如画美景入目,一行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大离公主敢在此地招待他们,原来这里是别有洞天,这位公主果然是别具心思。
温慎涵、顾玉成、顾玉延今天也在邀请之列,看着眼前的美景顾氏兄弟二人赞叹不已,温慎涵的眉头却不由的深锁起。
这里怎么跟他上次看到的完全不同,简直仿佛是换了一个地方,忽然想起当日在烟波馆中的幻像,莫非这些皆是幻像。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当烟波馆三个字再次出现在面前时,温慎整个人不由的一怔。
那女子竟然在此间招呼各国的使臣,尤其是顾玉延今天也在场,她不担心他会发生蛛丝马迹吗?
“慎涵,你怎么了?”顾玉成见他一路皆出神,不由开口问。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比流芳阁、雁归楼强多了。”温慎口不对心的回答。
顾玉延调侃的笑道:“我看他是被这里的景色迷了眼,公主倒是别样心肠,一座青楼也能出人意表。”
温慎涵讪讪的一笑,若无其事的踏入烟波馆,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他上次看到的明明是一片浅浅湖泊,如今看到的竟然十里荷花,烟波馆连接的竟是离都城外那条烟波浩渺的江河,一艘巨大的画舫正停在荷花丛中。
只是,眼前这画面,是实景,还是幻像,温慎涵有些糊涂。
景烨太子看一眼水中的画舫,画舫四周垂着纱帘,隐约能看到人影绰绰,眼内露出一丝讥讽:“大离公主就准备这样迎接贵客吗?”小小帝朝下国的公主,竟敢在他面前托大,竟然没有亲自迎接他的到来,转身欲离开。
温慎涵想抢白几句,却被顾玉成拉住,突然一阵琴声从里画舫内飘出,在场的人瞬间怔住,就连气焰嚣张的景烨太子也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
开始时,琴声如从高山上流下的泉水,由小到大,一路跌宕起伏,然后中如汇入江河,在平静中奔腾,最后纳入大海,琴声波澜壮阔,又深不见底,让人顿觉天之广袤,地之辽阔,海之无涯。
景烨太子的目光似是射穿纱帘般锐利,这样的琴声绝不是一般青楼女子能抚得出来,扶琴的究竟是谁?
第104章明镜儿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