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呵欠,探身过来把灯熄了,按着她睡到自己的臂弯里,“睡吧,明天我们出门呢!”
“你一点都不担忧?”她愁得心都纠起来了。有许多孩子都象是父母的缩小版,一眼就能看出来象谁。如果是个小裴迪声,裴家人就会发现的,那样旧案就要被翻出来重审,裴家是失而复得,萧家有可能就会陷入一团灰暗之中了。
他已适应并喜欢萧子辰这个身份,也负起了一个长子的责任和义务,与萧子桓也手足情深,关心疼爱陶嫣然和刚出生的小侄子。裴家已接受失去次子的现实,裴迪文出来主持大局,恒宇运转正常,二夫人抱着宋颖的小女孩,过得挺好。
悲伤如果翻了个,世界还会象眼前这样美好吗?
“有啥好担忧的,你又没怀孕!”他咕哝着。
“我以后也不要怀孕吗?”她赌气问。
“孩子说不定象你,有大大的眼睛、粉嫩的面颊,气起来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那样最好,可象你呢?”凡事就怕万一。
“船到桥头自然直。”声音越来越低,他搂着她又睡沉了。
她嗅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郁闷地哼了声,算了,反正这是他家的事,他不急,她急啥?
睡喽,打了个呵欠,蜷进他的怀中。
东方,一丝鱼肚白慢慢从东海泛起。
上海处处都前卫,天气也不例外,刚入初夏,几场雨之后,天气陡地升到了三十多度。风衣穿了没几天,街头巷面到处可见身穿吊带裙的年青女子娉娉婷婷,好不风凉。
迟灵瞳的毕业已进入倒计时,毕业设计和答辩都已完成,接下来就是拍拍照、聚聚会了。他们这个硕士班,在春天时,同学就被国内各大建筑公司一抢而空。不泛乐静芬这样礼贤下士的公司老总来找过迟灵瞳,她都婉言谢绝了。她不是肯定会回泰华,她想休息一阵,好好陪陪老公。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胸无大志,除了是她喜欢的项目,她才会有激情去做。
话说都结婚一年多了,两人婚礼还没办,一直聚少离多,外人还称他是她男友。妻子做到这份上,挺惭愧。
萧子辰和她约定,她一毕业,两个人利用暑假,好好地出去玩玩,中秋时,把婚礼给办了。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气真是热,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吃啥也没胃口,喝了点绿豆汤,还吐光了。迟灵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不敢大意,让同学陪了去医务室。
医生问这问那,又是化验血又是化验小便,拿着一叠化验单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头,和蔼可亲地问:“毕业后准备结婚吗?”
迟灵瞳眨眨眼,没搞错吧,这是拉家常还是看病?
“我。。。。。。已结婚了。”她瞄瞄一旁紧张是脸都绷着的同学,讪然一笑。
“这样啊,挺好,挺好!”医生笑了,“同学,你做妈妈了。”
迟灵瞳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笑道:“不会吧,我。。。。。。生理期才迟了一周。”她生理期可是有过迟到半个多月的前例,所以这次迟了,她也没放心上。
“这怎么会错?你看化验单上都写着呢!”医生笑眯眯地指着化验单上的数据对她说。
她也不知怎么出的医务室,同学连珠炮的问题,她一个也没回答,脑子飞快地旋转,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上个月,毕业设计扫尾,萧子辰过来慰问。在这之前,两个人都忙,大概有一个月没见面。也是雨天,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天空,两人就没出门,在酒店里窝了一整天。那一天,两人是为所欲为,用各种方式抒写了相思。第一次是有措施的,接着,就没人顾到这些了。
分手后,她继续搞设计,完全就没往这方面想。
这下好,天使来人间了。
在石径上坐了很久,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萧子辰,你闯祸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祸大吗?”
“普通大。”
“那没事。需不需要我过来?”音量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如微风轻拂。
“你好象挺自信的呢?”
“是我闯的祸,不自信就不用负责任了?”
她不和他斗嘴仗,肩一耷拉,嘟哝一句,“我怀孕了。”
那语速快得就象是一个感叹词。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
“你没到没有?”她提高了音量。
“有,我在算中秋结婚,差不多是四个月,婚纱应该还能穿得上。”
“你居然在算这个,你就没想过我们约定的旅行就要泡汤了?”好不容易她才稍微适应了部分交通工具,这才勇敢地跨出家门,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却因为一个突然其来的访客,一切都乱了。
“我带你去青台看海、回滨江看江。”他建议道。
她气得语无伦次,“你。。。。。。”好意思提滨江、青台,她看海、看江都看腻了。
“大陆能比滨江、青台美的城市不多。”某人还在游说。
“萧子辰,我恨你!”
还是被他带去青台看海了。青台的夏天比滨江凉爽,怀孕的她比哪一年都感到热。
前三个月最危险,他要陪她安胎,婚礼的准备只好交给双方父母,不过,他们忙也快乐着。
萧子桓取笑他们好没创意,也是奉子成婚。
她凉凉地掏出结婚证,“一年前,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嫂了。”
萧子桓翻翻白眼,“没经父母承认的婚姻,就是私奔。不过咱们不计较,大嫂就大嫂。亲爱的大嫂,你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叫我家贝贝什么呢?”
“路人甲。”她气到内伤,突然想起中国一句谚语:早生儿子早得力。真理也!
萧子辰租了一把大伞、两把椅子,带她去沙滩吹海风。
她戴着墨镜,直勾勾地盯着海里冲浪游泳的人,双手交叠加放在肚子上。他坐在另一边翻着本英语杂志,过一会给她递一片水果,催着吃点点心。
“你去游泳吧,我没事!”怀孕的人懒懒的,一躺下就不想动。
“没意思。”他头也没抬。
“嘿嘿,”她突然笑了起来,“我以前有看过你身体。”
嘴角轻轻抽搐了下,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放心,“这个以前是多久?”他不记得两个人在青台恋爱时,他这么豪放过。
“我替孔雀撒谎,跑到沙滩来找你,你在游泳,那天,你第一次带我去你家。”
哦,她讲的是萧子辰。
他笑笑,也没感到酸酸的。他从没提过真正的萧子辰是喜欢着她的,他相信,她对萧子辰可能也是有好感,后来他的灵魂进驻,这才让恋情加速。
相爱,皆是天意,没啥可计较。
他能一抬手就能将她拥在怀里就好。
“子辰,还有七个月,宝宝出生怎么办?”她皱着一张小脸,又想起宝宝象谁这件事了。“这船就快到桥头,怎么直?”
他一挑眉,看看她又看看远处嬉闹的人群,“不是有许多怀孕的准妈妈都会买明星画报或特可爱的宝宝的画报回家看吗?”
“嗯!”她点头,去孕检时,是听准妈妈讲起过。这也是胎教的一项,听音乐,看漂亮的人,这样生出来的宝宝就会。。。。。。
她瞪大眼。
他对着她挤了挤眼,“宝宝的心思是和妈妈相通的,妈妈心里想谁,他就会象谁。我这个人非常大度,不会计较自己的孩子长得象另一个人,只要英俊、聪明就好。”
“你原来就是这么直的?”她大怒。
他大笑。
真的,他觉得孩子象谁都好,万一象个小裴迪声,裴家那边,他自然会有交代。

 


番外五,似是故人来(上)

  与裴迪文重逢是在希宇的婚宴上。
迟灵瞳与萧子辰的婚礼放在十月一日,普天同庆,婚宴在青台、滨江两地都有办,希宇和杨云自然也出席了。她妊娠反应重,怀孕四个月,不单没胖,反而瘦了几斤,定做的婚纱穿在身上,腰间都松松的,肚子扁平,没人看得出她有身孕。
杨云过来和她拍照,长吁短叹,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她与希宇恋爱三年了,婚是定了,可希宇只字不提婚礼的事。她有时暗示下,希宇的脸就拉下来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人先提吗?他冷着脸问。
她哪里还敢再出声。
滨江住建局局长因受贿一事被捕入狱,市领导班子权衡再三,决定让希宇过去主持工作。
上任前,市长找希宇谈话。
“一个没有家累的男人在世俗的眼光中,不管你怎么杰出,那还是个小毛孩,很难服众。男人只有成了家,才可称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才能被大众所认可,认为他懂责任、有担当。住建局那可是一个大局,几十个下属单位,上百位职工,你过去工作,担子不轻呀!”
市长拍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长。
希宇没多说,只是点点头。隔了两天,喜帖就送到了市政府各办公室。同事称他是双喜临门。
希宇没给迟灵瞳送喜帖,直接打了个电话。
迟灵瞳躺在沙发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手机。也不知怎么的,婚礼过后,所有的妊娠反应戛然而止,她能吃能睡,结果是肚子象发酵的馒头,二个月内,隆起很高,她低头看脚,都很费力。
“如果你不来,我当你是对我余情未了,看我挽着另一个女人,会伤心。”希宇在她面前,依然是一贯的讲话模式。
“又不是第一天看你挽女人,就是有情,早灰飞烟灭了。”她讥讽道。
希宇呵呵地笑,“总没你当初伤我得深。来吧,带上你家教授,我可以考虑不收你的礼包。”
“要是我不送,怕你八十岁了,都会耿耿于怀。”
“那你肯定来了?”
“空你的人情早还早好,我去。”她有如壮士扼腕般斩钉截铁道。
那么大个肚子,任何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是前短后长,在镜子前转一圈,怎么看怎么都象只行动不便的熊。为了对希宇表示尊重,她还是稍微打扮了下,咖啡色的加长毛衣,嫩绿的围巾长长地放下来,白色的大衣半敞着,黑色打底裤,平跟的小皮靴,看上去不是那么慵肿。
萧子辰黑色的大衣、驼色羊绒围巾,英气逼人。
两人牵手下楼,她斜睨着他,再看看自己,咕哝道:“真不公平,明明是两个人共同合作的成果,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人随身带这么大个球?应该公平分摊责任,你怀孕五个月,我再怀孕五个月。”
他很配合地点头:“嗯,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科研项目,我要向学院建议建议。”
“建议?”她噗地笑了,“你认为学院会采纳?”
“一切皆有可能呀,不试怎么知道呢?”
她停下脚,“我发现你讲话的样子越来越象萧子辰。”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正经八百的书呆子样。
他挑眉,“难道我还有第二个名字?”
她咂了下嘴,收回目光,吐出一口白气,“唔,好冷哦!是不是又要降温了?”没几天要新年了,滨江还没下过雪呢!
他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腰,柔声道:“慢点!”
到了酒店,就看到大厅里搭建的眩目的花门。希宇双喜临门,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多。
萧子辰去停车,迟灵瞳怕冷,先进大厅里暖和身子。
刚走出旋转门,一个身穿红袄的小女孩从跌跌撞撞跑过来,“哎哟!”一下跌倒在她前面。
“宝宝,要不要紧?”她托着腰,想弯下身子去搀扶,有点力不从心。
“我不叫宝宝,我叫囡囡。”小女孩俐落地爬起来,拍拍手掌,奶声奶气地回答。
迟灵瞳笑了,“好可爱的名字呀!囡囡,你爸爸妈妈呢?”这孩子粉团似的,眉清目秀,看上去特招人喜欢。
小女孩眨着眼,好奇地瞪着她隆起的肚子,突然伸出一只胖嘟嘟的手,摸向她的肚子,“这房子里很暖和很暖和,还有许多许多好吃的。”
“房子?”
“对呀!妈妈说囡囡以前就住在这房子里,囡囡很勇敢,房子里很黑,可囡囡不怕。”
迟灵瞳揉揉女孩软软的头发,笑翻了,“嗯,囡囡是很勇敢,也很聪明。现在,囡囡能带阿姨去找爸爸妈妈吗?”这么可爱的宝贝,一时不见,爸妈会吓疯的。
小女孩乖巧地把手指伸进她的掌心。
“谁家的孩子?”萧子辰停车回来,一看光洁的地面,忙上前一把挽住她的手臂。
“我是康家的,爸爸叫康剑,妈妈生气时就叫他康领导。”女孩象个小大人似的,抢先接话。
“康剑?”他怔了下。
“哦,那康领导凶不凶?”她起了玩兴,笑问道。
“我爸爸是最温柔最温柔的,他和我是一国。”女孩音量突地压低了,“我和他共同的敌人就是妈妈,可是爸爸讲要好好地爱敌人,敌人才会投降。”
萧子辰也忍俊不禁了,“我第一次来滨江,康市助才结婚不久,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认识她爸爸?”迟灵瞳很惊讶。
“他到北京开会时,我们碰过面,他极力邀请恒宇来滨江设分公司,后来,我过来考察过。回青台时,车坏了,飞机和火车都错过了,我只好坐大巴,在车上遇到了你。”
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戏谑的笑意,“那我一会要好好感谢他了?”她有次去市政府找希宇,有远远见过康剑,英俊有型的男人,很难与电视上坐在主席台上那几排的官员相联系起来。
“嗯!”他也笑了,确实如此,若不是康剑的力邀,他就会错过一辈子最深爱的人。
“妈妈!”小女孩挣脱开她的手,扑向站在一对新人面前的一位娇美清丽的女子,女子的身边正是那位康领导。
康剑欠身抱起小女孩,疼爱地亲了亲她粉粉的脸腮,“囡囡乖,不要缠妈妈,妈妈一会儿还得去上夜班呢!”
女孩圈住他的脖子,“那晚上,囡囡陪爸爸睡,爸爸不怕不怕。”
几个大人听了都笑了。
希宇一扭头,眼瞬地瞪得大大的,“灵瞳?”他被她隆起的大肚子给惊住了。
杨云应声也看过去,娇羞地捂住嘴,“你。。。。。。怀孕了?”
迟灵瞳轻笑,“好象是。”她双手送上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是萧子辰特地从玉器店买的一对玉钱,质地圆润、光泽华美。“希宇、杨云,恭喜、恭喜!”
希宇看不见礼品盒,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肚子,眼里有受伤的痕迹,“你。。。。。。居然骗我?”她才结婚两个多月,一算就知道是偷吃禁果了。
萧子辰清咳了两声。
杨云回过神,推推希宇,笑吟吟接过迟灵瞳手中的礼品盒:“谢谢!”
“你在恋爱、结婚、生孩子上到是挺积极的。”他撇撇嘴,心里面有些酸涩,又落后一步了。
“这些是人生大事,比什么都重要。”女孩的妈妈俏皮地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迟灵瞳对她点了下头,一下就喜欢上这位慧黠的女子。
“希局长,介绍一下啊!”康剑微笑地看着萧子辰和迟灵瞳。
“医学院的萧教授、无业游民迟灵瞳。这是康书记。”
“你好!”萧子辰欠身,礼貌地向康剑先伸出手,象第一次见面般。
康剑握着他的手,英伟的眉毛蹙了蹙,眼睛突地一亮,“你爱人就是那位天才建筑设计师迟灵瞳?她在滨江?”
“什么天才,就会画几张图纸罢了,还懒惰,这几年都游手好闲着。”希宇撇嘴。
萧子辰含笑闭了闭眼,收回手又揽着妻子的腰,这地面刚打过蜡,光滑得很,他有些担心。
“是的,目前我住在滨江。”迟灵瞳脸上维持着淑女的微笑,告诉自己不要和希宇计较。
“哪天方便,我们一块吃个饭。”康剑看向萧子辰。滨江现在到处招纳人才,眼前就是两个精英呀!
萧子辰还没答话,身后响起一个成熟低沉的男声。
“是灵瞳吗?”
这声音让迟灵瞳身子摇晃了下,她扭头看看萧子辰,他面色不改,只是握着她手微微收紧了些。
她定了定神,回过头,嫣然一笑:“是我,大哥。你这是?”
“我也是希局长的客人。”裴迪文温和地看着她。

 

 

番外六,似是故人来(中)

  迟灵瞳心里嘀咕个不停。
裴迪文虽说在《华东晚报》任职,自青台偶遇裴迪文之后,三年过去了,迟灵瞳大部分时间在上海,有时又会去青台,在滨江的时候,从未碰到过他。校友聚会时,她遇到学妹舒畅,随意问起他,舒畅愣愣地瞪了她半天,说他辞职回香港了。迟灵瞳当时想裴迪文一定是个好领导,不然舒畅脸上的表情不会那样失落。
是不是水资源流失太快,地球开始变小,滨江与香港成邻居了?还是裴迪文太重情义,不惜千里来送份子?依希宇这德性,好象和裴迪文不是一个类别吧!
“恒宇在康书记与希局长的关顾下,下个月在滨江设立分公司,这一阵我一直呆在滨江。”裴迪文一双俊目荡出笑意,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灵瞳,你现在这样还真是把大哥吓住了!”
“你们认识?”新朗官好没形像地把嘴张成半圆,今晚他引以为豪的几位贵宾,怎么都聚距于迟灵瞳身上呢?
裴迪文俊雅地笑笑,侧过身,身后跟着的一位半百女子向杨云送上贺礼。
“我们认识很久啦!”裴迪文和康剑也认识的,两人热情地握手,寒喧了几句。对于萧子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用熟稔的语气问道,“为什么结婚不通知我?”
“现在也不晚,贺礼可以和满月礼一起送。”萧子辰答道。
迟灵瞳眯起眼,打量着两人,有什么事发生了,可她不知道。她刚刚还在替某人担心,看来没必要了。
“好,那我得好好地准备了。”裴迪文愉悦地笑着。
又一拨客人过来贺喜,负责接待的人把几人领进里面的大厅。
迟灵瞳觉得康剑真的很特别,参加婚礼的官员不少,他只是和众人淡淡地招呼过,就象一个普通的男人,专心地抱着囡囡,陪着妻子低低地谈着话,并没有打着官腔说起工作什么的。说到高兴处,他妻子娇嗔地一撇嘴,他眼中瞬刻浮出一汪柔波。
裴迪文与他们坐了一桌,和萧子辰聊着公司开张前的一些事,萧子辰只是听着,并不插话。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他是个挺周到的男人,不一会,就把话题转到灵瞳身上,这应该是大家都感兴趣的。
“明年四月。”萧子辰温柔地将迟灵瞳的手覆在自己的膝盖上。
裴迪文自嘲地倾倾嘴角,“灵瞳,我用两年半的时间等你毕业,现在你又要我等一年了。”
“为什么等我?”迟灵瞳有点诧异。
裴迪文看看萧子辰,“没和灵瞳说过?”
萧子辰闭了下眼,“不要在孕妇面前谈枯燥的事,会给她压力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迟灵瞳看两人象打太极拳,有点急了。
裴迪文点头,“我就慢慢等着。灵瞳生完孩子,去香港玩几天吧,大哥陪你们,带你们去看下我二弟设计的恒宇大厦,那是香港著名的建筑。”
萧子辰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匆匆把视线挪开,“到时再说吧!”
婚礼开始,司仪把整个婚礼搞得象个综艺晚会,不时逗得宾客捧腹大笑,迟灵瞳却有些坐卧不安,一顿饭吃得心里七上八下。
走出酒店,裴迪文与他们道别,叮嘱车开慢点,过两天再联系。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到家后,开了暖气,迟灵瞳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萧子辰给她热了杯牛奶。
“你。。。。。。没有什么可告诉我的吗?”她等了一会,见他慢悠悠地翻着书,忍不住先开了口。
“大哥做主编时,也住在憩园,我们碰到过几次。”他抬起头。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了招呼。”
“他认出你了。。。。。。”她惊呼道。
“以前的记忆全部丧失,我现在是这样一张脸,能认出什么?”
她噘起嘴,眉拧着,琢磨了半天,“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他象是知道实情似的,你看他对你讲话的口气很家常很熟稔。如果他真当你是萧子辰,他应该是一种疏离式的礼貌。”
“我是沾了你的光。”他宠溺地一笑,移身坐到她身边。
“我又不姓裴,我沾了谁的光?”她瞪了瞪他。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因为嫡庶之分,我与大哥都是男子,差了八岁,可待遇差别很大,我心里面气不过,也瞧不起他。可是大哥却是个度量很大的人,他对我妈非常礼貌,对我和小妹也非常疼爱,不管我怎么顶撞他、讽刺他,他总是淡淡一笑。他喜欢文学、戏剧,可为了恒宇,不得不进修建筑,他甚至为了给我在恒宇的施展机会,主动要求去开发欧美市场。他的婚姻,也是建立在集团利益之上,可是他并不知宋颖和我以前是恋人,我是用很残忍的方式告诉他的,在他们新婚第二天,我故意让他看见了我吻宋颖。他什么也没说,后来就很少回香港了,直到我出了意外,他才回来。他对我妈、小妹关照依旧,还接受了宋颖的孩子,作为他的长女。。。。。。能够有他这样一位兄长,真的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