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关机,可是无人应答。

  她轻笑摇头,起身一件件地穿衣,再裹上围巾,戴上手套。

  她不想等着别人迟到的解释,也不愿坐在屋子里猜测,也不想听到所谓的善
意的谎言。如果注定一些事要发生,那么就让它来吧!她会好好面对。

  一个人的退出,胜过三个人的纠缠。

  衣服、钱物、住处都能与别人共享,唯独感情是自私的,容不得一点一滴的
缝隙。

  她不希望裴迪声的故事再现,她不任性也不取闹,不说重话,不逃不避,她
会尊重他所有的决定。

  要,就是完完整整。不要,就断得干干净净。

  不是要他视孔雀如洪水猛兽,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他应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和
公平,这样背着她算什么?

  她好象不是乱吃飞醋的野蛮女友。

  只有心里有愧,才不敢把事情大白于天下。

  愧从何而来呢?

  背负着傀疚生活,人是很累的。

  外面,天寒地冻,如屋内的气温相比,有如地球的两极。

  她踩着冻僵的路面,慢慢地走着。想园离市区颇远,出租车不多,她站在路
边等着。

  “呃,是迟小姐呀!”一辆车缓缓地在她身边停下,一个女子笑着打开了车
门。

  “你是?”她像稀觉得象见过这女子,可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妈妈和关厅长是朋友,你定婚的时候,我们有来道贺。”

  “哦!你们好!”迟灵瞳笑了笑,呵呵手,那天晚上客人太多,她想也许敬
酒时打过照面。

  “要去市里?”女子问。

  “嗯,这边出租车好少。”

  “那搭我们的车吧,我们正好要去市区。”

  “可以吗?”

  “可以呀!”一声轻笑从车内传来,后座的车门开了。“上车吧!”

  “我妈妈。”女子笑着替迟灵瞳介绍。

  “麻烦阿姨了!”迟灵瞳点点头,上了车,借着路灯看到车内的中年女子鼻
尖上有颗黑痣。

  “谈不上,迟小姐可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中年女子笑着说。

  第二十九章,花都开了(五)

  医学院附属医院。

  萧子辰捏着手机,面对着雪白的墙壁,眼睛象胀痛般,微微有些眩晕。消毒
水的味道,捧着药盘穿梭不停的护士,喧闹的走廊……这些场景不止一次在他脑
海中闪现过,他想可能是在香港遇到的那场意外令他印象太深刻了。

  “子辰。”耳鼻喉科的李医生手中抓着资料来向他走来,孔雀一脸惶恐不安
地跟在后面。

  “检查的结果怎样?”李医生是声带方面的专家,也是医学院的客座教授。

  李医生膘了眼孔雀,“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孔小姐由于长期从事谈话节目,
积劳成疾,声带有些炎症,正好又碰上发高热,炎症加重,才引起恶化。”

  “那有办法治吗?”孔雀紧张地问。

  “治是有得冶,但要孔小姐配合,远离烟酒、一切辛辣食物,按时休息、服
药,尽量少讲话,有过三个月,应该会好转。”

  “什么药要吃三个月?”

  “中药。西药只能冶表,无法冶本。你这炎症只有搞慢慢调理,才能彻底恢
复。你们等下,我去开药方。”李医生冲萧子辰点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中药呀,好苦哎,子辰,可不可以不吃呀?”孔雀皱着眉头,粉唇撅起。

  萧子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不吃是你的自由。”

  孔雀斜睨着他,扭了扭身子,上前拽着他的夜袖,“干吗这样冷漠,人家只
是想让你安慰几句罢了。”

  萧子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看了看手表,“你现在已经认识李医
生了,我打过招呼,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他,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

  “子辰,你不管我了吗?等下,我接个手机。”

  她低头从LV包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她笑着冲萧子辰扬了扬手机,“到
底是聪明女,嗅觉很灵敏,居然挑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

  萧子辰脸色大变,抢过她的手机,咬了咬唇,“我先走一步。”

  “你干吗这样慌张,我们又没怎样。其实,她昨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因为
你在,我把手机给关了。不知她出于什么目的,怕是等不及来看我笑话吧!”孔
雀倾倾嘴角,眼里满是讥讽。

  “我很不想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恋人,你都非常
非常的失败。现在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以后,不要再与我们联系
。”萧子辰冷冷地闭了下眼,转身就走。

  “子辰,”孔雀惊慌地上前欲抓住他的手臂,没等她伸手,萧子辰已象风一
样地冲到了楼梯口,转眼就没了踪影。

  在他的心里,还是迟灵瞳最重要。孔雀苦涩地依

  着墙壁,仰起头,眼中不禁涌满了泪水。

  不管萧子辰的车速有多快,还是晚了一步,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

  萧子辰握着钥匙,嘴唇哆嗦着,他颤抖着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她好象走得太
急,手机也没带,搁在桌上,他翻了翻,最后一个号码是打给孔雀的,再前面一
个是给他的。

  他走进卧室,保温杯里的水还余半杯,药盒敞着,床上的被子凌乱,他伸手
拭了拭,还有一点温度,应该是刚起床不久。

  电脑旁,她一直不离身的链表和卡地亚腕表静静地躺着,秒针滴答滴答,听
得他心惊肉跳。

  昨天,她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风雪中,幸好他看到,不然怕是会冻成个路雕。
她说想去超市买点东西,那条路根本不是去超市的,他觉着她有点异常,但他没
有点破。

  她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他摇头。

  她疲惫不堪地向书房走去,说做人要有诚信。

  她从衣柜里抱起另一床被子,要与他分被睡。

  萧子辰狠狠砸着自己的头,跌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孔雀出事了,她也知道他
去见了孔雀,她是在试探他。

  “该死的。”他低咒着,心里面立时乱成了一团。

  他们已经亲密如此,已经谈婚论嫁,她还是如惊弓之鸟,还是不信任他,还
是一遇到事,转身就逃。

  “咣当!”萧子辰愤怒地挥起手臂,花架上放着的金鱼缸被扫落在地,几条
红身黑尾巴的金鱼惊恐地蹦跳着,水泼湿了半张沙发。

  迟灵瞳,难道你要我掏心在手,你才会相信我吗?你就这样一走了之,连解
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就这样完结了?

  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他的心脏是肉做的,不是钢铁铸成的,他也会
疼,也会无助。

  萧子辰无视地上的金鱼,俊容扭曲成一团,真的有点生迟灵瞳的气了。

  他自认为是理智的、冷静的,但现在他真的无法控制了,眼前只要能碰到的
东西,转眼都被他摔到了地上。当他看到她的手机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时,他闭上
眼,脸已无人色。

  迟灵瞳,你个大骗子,才说不会再放弃我,转身就食言。

  这次你要躲到哪里去呢?天这么黑,气温这么低,还生着病,你要做什么英
雄?

  他苦笑,越过一地的狼藉,走进厨房,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他不
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否抽烟,但现在他心里面一烦,就想抽上一枝,可是她不允许
,说还医学院教授呢,不知抽烟有碍健康吗?他无奈,只得有时赶她在书房写字
时,偷偷抽上一枝。

  打火机的火苗颤动着,他急促地凑过去,点上一枝烟,狠命地吸着,中间根
本不停息,一枝到头,立刻接上另一枝。

  他就这样靠在橱柜上,也不知道靠了多久。冬夜的厨房,安静得连窗外的声
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在,这个屋子就像是空了的一样。

  公寓这么温暖,她怎么舍得走的?他对她就那么无足轻重吗?牵手的每一天
,相拥的每一夜,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真是潇洒如风呀!

  “咝……”烟又燃到了尽头,烫着了指头,他抽痛地发出声音。

  可是,可是,她那样绝情,他却做不到无所谓。

  这么冷的夜晚,她在哪呢?

  他试着让自己平静,天这么晚,她应该不会离开滨江。他把她可能去的地方
想了下,先拿起手机给杨云打电话。

  杨云在厨房里烤面包,一边接电话,一边嗲嗲地问希宇要不要加糖?

  他连忙改口说谢谢定婚那天她陪灵瞳,让她有空来忙。

  “你不请我也会去,我和灵瞳可是死党,不准欺负她哦!”杨云笑得咯咯的

  他又给工学院的几个教授打,都说她几天没来学院了。

  孔雀那边,她肯定是不会去的。

  他的心开始惊慌起来,定了定神,拨通了迟铭之家里的座机。

  “爸爸,灵瞳回家了吗?”自从定婚之后,他对迟铭之和谭珍的称呼就换了
,跟着迟灵瞳后面叫“爸爸、妈妈”。

  “瞳瞳没回来呀!会不会和朋友在外面逛街?你打她手机啊!”迟铭之说。

  萧子辰看看满地的碎片,叹了口气,“她没带手机出门。”

  “啊!”迟铭之也提高了音量。

  “爸爸,这个时候客运站还有车去省城吗?”如果她去省城,至少在路上要
五个小时,差不多半夜才会到。

  “你们吵架了?”迟铭之听出了萧子辰语气中的无助。

  萧子辰沉默不语。

  “你在家吧,我马上就来。”迟铭之察觉到甘露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忙打住
,挂了电话,抓起外衣就往外冲。

  迟铭之一踏进萧子辰的公寓,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打架了?”

  萧子辰抿紧唇,脸色青白,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是我情绪有点失控。”

  迟铭之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狼藉,朝房间里看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子辰犹豫了下,苦恼地笑笑,“孔雀出了点意外,我去看她,灵瞳知道了
,误会了,我回到家,她已不在……”

  “瞳瞳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孩子。”迟铭之打断了他。“你是不是瞒着瞳瞳
?”

  “我不是故意要瞒,而是不得不瞒。第一次,当她感觉到我对她的情意时,
她一声不响地出去旅游,要不是左左右右得了甲肝,她根本不会再理我。第二次
,我向她表白,她一惊,跑去了省城。她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我曾经是孔雀的
男朋友。”萧子辰痛苦地闭上眼,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可是她现在不是接受你了吗?”迟铭之不解。

  “但只要与孔雀扯上关系,她就会退却。孔雀现在生活和工作都遇到了麻烦
,可以讲过得很不好。如果她知道了,不用说,心里面又会升起该死的罪恶感,
说不定又会想把我往孔雀那边推。只有孔雀过得非常好,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和我
在一起,你说我能让她知道吗?我去帮助孔雀,不是同情她,不是心怀不舍,而
是因为她是灵瞳的好友,我必须让她好起来,我不要和我灵瞳之间再有任何嫌隙
。”

  迟铭之半晌不出声,眉蹙着,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子辰,”许久,他抬起头看着萧子辰,“我非常溺爱瞳瞳,但从不偏袒。
可我现在却要指责你几句,这件事,你真的做错了。”

  萧子辰愣住。

  “婚姻不是一间屋子,打扫得纤尘不染,以后就能保持永远洁净了。婚姻,
不管是怎么样开始,都会是磕磕碰碰地一路走来。我与谭珍从相爱到结合,生下
瞳瞳,在外人眼里,我们过得是那么幸福、温馨,我没有想过在我白发苍苍的时
候,会牵着另一双手。是我经不住诱惑,不够坚定,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妻子。如
果当初甘露出现时,我对她有一点坦承,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也
是担心失去她,怕伤害到她,一直瞒着掖着,结果还是伤她至深。男人是需要象
座大山,能为心爱的女人拧起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可男人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
男人,他也有弱点,他也需要女人的抚慰,该做英雄做英雄,该做狗熊做狗熊。
她爱你,不会只爱你的伟岸,也会爱你的渺小。只有彼此坦承,心才不会有缝隙
的。”

  “爸爸……”萧子辰欲接话,迟铭之摆摆手,继续说道。

  “瞳瞳既然承诺了你婚姻,那么她就不可能轻易放弃。说她对你不够信任,
你又对她全然信任了吗?你这样瞒着,她怎能不多想?毕竟孔雀是你的前女友。
同样,站在孔雀的角度来看,你背着瞳瞳照顿她,她必然以为你心里面有了她。
如果给不了女人希望,那么男人就要做得绝情,这样她才会死心。子辰,你和灵
瞳真的需要沟通沟通。婚姻不是一朝半夕,想走得长久,你真的要改变改变。”

  萧子辰默默地转过身,看着窗外萧索的灯火,心头犹如巨浪翻卷。

  他错了吗?错了吗?

  也许真的是错了,爱情的道路上,怎么可能一马平川,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坎
坷。他想和灵瞳幸福而又安宁地生活在一起,不是他在前面挡风遮雨,让她躲在
身后,而是要与她肩并肩地共对风雨。

  因为她是迟灵瞳,他爱她的聪慧,爱她的坚强,爱她小小的任性,爱她可爱
的俏皮,爱她一些不伤大雅的小毛病,不是爱上她的怯弱与无知。

  一道阳光陡地射进了他的心田,他精神为之一振。

  “爸爸,我一定会找到灵瞳,我会向她道歉,会把我心里面的不安和渴望一
一坦白给她听的。”

  迟铭之欣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瞳瞳不可能为难你的,她爱你呀!”

  他笑,“是的。”

  “只是小丫头躲哪去了?”迟铭之皱着眉头直咂嘴,“她可不擅长离家出走
呀!”

  “我想有可能是去省城妈妈家了。”现在细想想,之前她逃开两次,都没让
他担心太久,极容易就让他找到了。

  她心里面一定特别在意他吧,不然不会这么体贴。

  “现在时间太晚,就不打扰妈妈和关叔了。省城是关叔的地盘,在那边灵瞳
会被照顾得很好的,但我还是要把她带回我们的家。”萧子辰两眼自信地闪烁着

  “行,那你明天去省城吧!不急着一时半会,不让珍惜你的人担心,也是爱
的一种方式。”

  萧子辰不太自然地笑笑,“我也要把家里收拾一下,不然灵瞳回来,又要嘀
咕了。”

  “哈哈,是啊,那丫头平时笑眯眯的,真发起火也可怕。”

  两人相视而笑。

  考虑到时间不早,萧子辰让迟铭之先回家,独自打扫到半夜,才让屋子恢复
如初。

  可惜那几条金鱼要搬家了,在瓷盘中,换了清水,它们游得和以前一样欢。

  疲惫地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枕头上依稀还留有小丫头的体香,他深呼
吸几口,轻轻地叹息。

  鬼丫头,你现在该到省城了吧?路上有没哭?恨我吗?傻吧,心里面被你填
得满满的,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呢?

  唉,越想心越怜,巴不得她此刻在他面前,让他紧紧抱住,他一定要吻得她
喜笑颜开。

  在她回来之前,他还得想个借口来掩饰手机被他砸碎的事。那丫头聪明,他
可得想得周密些,不然骗不过。

  他把闹钟调好,才躺下。

  好象刚眯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啪啪”地敲门,萧子辰睁眼一看,五点,天
还黑着。

  “啪,啪,”又是两声急促地敲门。

  “谁?”他披衣下床。

  “子辰,是我。”关隐达宏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灵瞳回来了。”萧子辰一喜,忙打开门。门外站着脸色冷峻的关隐达和一
脸惊慌的谭珍。

  “灵瞳呢?”萧子辰探头往外看了看。

  “瞳瞳真不在家?”谭珍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直掉。

  萧子辰心一沉,“出什么事了?”

  关隐达镇定地扫了扫屋内,“子辰,灵瞳昨天什么时候离家的?”

  “她没有去省城?”

  “没有,没有,瞳瞳她被……绑架了。”谭珍瞬刻哭得象个泪人。

  “什么?”萧子辰甩甩头,他一定听错了。“不可能的,昨天傍晚时我们还
通过电话,她有点发热,睡在家里,然后……”

  他不敢往下想下去了,慌地抓住关隐达的手臂,“绑架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隐达神情沉重,“我是半夜接到电话的,是用滨江郊区的公用电话打的,
说灵瞳在她们手里面,条件是要我送她们出国。为了避免撕票,这件事暂时没有
声张,我和你妈妈连夜回的滨江。”

  “绑匪是谁?”

  “南方非法集资案的主犯吴青和她的女儿,她们已经出逃四个月,一直不能
抓捕归案,她们把脏款都已转往了国外,她们想出国逍遥法外,不知怎么会找上
了灵瞳。

  我们打灵瞳的手机,说是关机了。子辰,灵瞳这些日子有遇到什么诡屏的人
吗?”

  萧子辰嘴巴半张,有如石化了一般。

  “没有,她们可能已经跟踪了灵瞳几天,昨晚灵瞳刚好独自出门……”萧子
辰闭上眼,后悔得恨不能砸死自己,如果他回来早一点,拦住瞳瞳,那么什么也
不会发生。或者如果他没有隐瞒,瞳瞳也不会独自出门。

  他突地从玄关处拿起车钥匙往外跑去,“天冷路滑,几个女人一定不可能走
太远,我要去灵瞳。”

  “我已经派人分几路追过去了。你不能太喧哗,会对灵瞳不利的。”关隐达
追上去。

  萧子辰点头,“我知道,我要去看看,呆在屋子里,我会疯掉的,灵瞳她
……她还生着病……”

  他头一转,急匆匆下楼。

  “你不要走太急,等下,子辰……楼梯灯怎么坏了?”关隐达回头来牵谭珍
的手,“小谭,你不要慌,慢点走,瞳瞳一定不会有事。”

  “千万千万要快哦,老关,时间抱得越久,瞳瞳越危险。”谭珍哭得气都接
不上来了。

  “我知道。”

  黑暗中,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紧接着,状似有人滚动的声音。

  “不好,子辰跌倒了。”关隐达大叫,加快了步子。

  果真不出所料,慌乱的萧子辰在黑暗中一脚踩空了台阶,连着滚了十多级楼
梯,跌倒在拐弯口,双目紧闭,额头上一片鲜红,手掌血肉模糊。

  第三十章,花都开了(六)

  黑色的奥迪在乡村公路上风驰电掣,两边的树木齐刷刷地往后倒退。

  冬天的午后,太阳像微微发光的盘子,挂在空中,看似明艳靛丽,其实没多
少温度,懒懒散散地照着。

  车内开着空调,到是暖得宜人。迟灵瞳动动僵硬的四肢,扭过头对坐在她身
边的吴青笑了笑,“能麻烦你帮我解开外衣吗?我有点热。”

  吴青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迟灵瞳有一点动静,吴青立刻就紧张地瞪着她。
迟灵瞳的脚和手都用绳索绑着,本来吴青想在她的嘴巴里再塞块手绢,迟灵瞳说
她晕车,要是一路上不讲话,她有可能会晕迷不醒。吴青看看她惨白的肤色,没
有继续。

  当发觉自己被绑架之后,迟灵瞳表现得很冷静,算是很合作的人质。

  吴青怔了怔,侧身为迟灵瞳解开外衣的钮扣。迟灵瞳长舒一口气,“谢谢
!”

  吴小青从后视镜里膘了眼后座,秀眉拧成一个结,被迟灵瞳那一脸的气定神
闲搞得有些恼火,“迟灵瞳,你不要有什么非份之想,你安稳点,不然我就把这
车开到河里,咱们三个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