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灵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好的,谢谢!”裴迪声的发音带有一点美式英语的腔调。

  “灵瞳,明天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我一定会在你手术前回来的。”

  她闭上眼,心跳得说不出话来,连身子也抖得如筛糠一般。

  “灵瞳,我今天还遇到以前送过你的萧子辰先生,他原来是你同学的男友呀
,他现在香港做学术交流。灵瞳,你在吗?”

  “在的。”她用了千斤的力气,才让声音正常地吐了出来。

  “乖,不要怕,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她笑了,“不要了。”

  “灵瞳?”

  “我知道你讲话好听,却不知道你连谎话也讲得这般好听。裴迪声,我永远
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你去死吧!”

  她“啪”地一声,把手机朝地上狠狠地摔去,看着它粉身碎骨。然后缓缓地
抬起左手抚摸着三角巾吊在胸前的右臂,仿佛它有生命一样,分外怜惜。

  第二十章,爱已足够(十)(VIP)

  

  迟灵瞳还是转到了海军医院,是安隐达的要求。

  萧华听萧子桓说了迟灵瞳重新接臂的事,感觉事态严重,给关隐达打了电话
。当天,关隐达和谭珍就坐飞机过来了。

  手术时间很快定了下来,是周一,也就是明天,萧子辰的同学主刀。

  颜小尉和陈晨听说要重新动手术,整个人都吓傻了。迟灵瞳环视着设备优良
的单人病房,宽慰道:“任何事情别往坏处想,要不是这手臂对位错了,我哪有
机会住这么高级的医院,哪有眼福见到那么多超帅的兵哥哥?”

  颜小尉就差哭出来了,“宝贝,你可受大苦了!”

  “不吃苦中苦,哪成人上人。”

  她把头扭向窗外,青台冬日的天空像蓝色颜料被水冲了个干干净净,飘荡的
几朵白云成了它的点缀。

  今天是裴迪声离开的第四天,他没有回来,她也没上街拉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有时候,成人说的话也不全是真的。

  “瞳瞳!”谭珍推门从外面进来,她上街给迟灵瞳买对襟的毛衣去了,方便
康复期脱穿。

  “妈妈,可能我做不了你的伴娘了。”谭珍的婚期放在腊月二十,那时候,
她还吊着三角巾呢!

  “妈妈和你关叔商量了,婚期往后推,等你好了我们再定日子。”谭珍眉梢
间闪过一丝如少女般的羞涩。

  “那怎么可以?我不做伴娘,但可以参加婚礼呀!”

  “意义不同。妈妈最大的骄傲不是遇到了你关叔,而是我有你。瞳瞳,你要
是想你爸爸,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妈妈,你会不会太理智了?”谭珍说起迟铭之,口气淡漠得象说大街上的
一个陌生人。

  谭珍笑了笑,“难道不理智,事情就会发生改变吗?”

  “爸爸现在过得很辛苦。”

  “我知道,他来找过我,比以前瘦,比以前显老。”谭珍幽幽地叹了口气。

  “找你?”

  “嗯,把你给他的银行卡还给了我,你是我和他的女儿,这笔钱应该是你的
。”

  “迂夫子!”迟灵瞳喃喃地说道。

  “不,他是在寻求一种救赎。说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他,挺可怜他的,
因为我比他过得幸福。”

  “有一个人感到幸福就够了。”她慢慢地躺回床上,闭上眼。

  谭珍摸了摸她的脸,“我去萧伯伯家替你熬汤,你睡会吧!”

  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睡着。耳中听到谭珍离去的声音,听到关门声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寂寥。

  迷迷糊糊间,门“咚”地一声开了,她睁开眼,乐静芬脸色青紫地站在床前

  “乐董?”她慢慢撑坐起,很茫然乐静芬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并没有把转院
的消息告诉公司。

  “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大度、包容的女人,职工犯些小错、工作不尽职,我都
能睁只眼闭只眼。我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欺骗,你是看到车城欺骗我后的
下场的,你认为我会怎样对你呢?”

  “乐董,我不太明白。”她被乐静芬的无名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乐静芬指着她,冷冷笑道:“现在想想,欧陆花园的项目怎么会输给恒宇的
,有你暗中帮忙的功劳吧!听海阁呢,是不是也是恒宇的囊中之物?迟灵瞳,我
从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深不可测的心机。好,好,是我瞎了眼,我认栽
。但我在你面前发誓,从此以后,你迟灵瞳别想在设计界再有立足之地了,我会
不遗余力地搞跨你。有才无德,没一家房地公司敢要你这尊神的。”

  迟灵瞳被她吼得头晕,她皱着眉,“乐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到了这时候,你还装。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裴迪声在交往?”

  她沉默着。

  乐静芬又笑了,“其实你否认也没用。要不是交往中的男女,他们怎么会第
一时间把他死的消息告诉你呢?你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惜他死了,你要依靠谁呢
?恒宇还要你吗?”

  “谁死了?”她耳中嗡嗡作响,乐静芬突然变成了两个人,在她眼前晃来晃
去。

  “恒宇的特助联系不上你,跑到了泰华。迟灵瞳,裴迪声昨天夜里十一点时
,出了车祸,死在香港了。”

  乐静芬的表情似笑非笑。

  迟灵瞳也笑了笑。她才不相信呢,她才让他去死,他就真死了?他如果那么
听她的话,她让他不回香港,他为什么不听呢?

  乐静芬的嘴唇还在上下煽动着,可是她一句都听不见,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感到灵魂象脱离了身体,慢慢碎成了片片,她成了个空壳人。

  乐静芬走了。

  过了一会,君牧远和两个男人穿着黑衣走进了她的病房。

  君牧远眼眶红红的,都不敢直视他。

  “昨天晚上的事,香港下了雨,路面很滑。裴总和几个朋友聚会,回来时与
一辆装着海鲜品的货车相撞,方向盘生生地嵌进了腹腔中,脸被玻璃孔破多处,
都看不出本来面目,没到医院人就走了。他手机上最后一个拨打的号码就是迟小
姐的,在那之前,他已拨打了十二通。”

  加上这一通,是十三通,挺不吉利的数字。她心想到。

  “迟小姐,请节哀。”君牧远哑着嗓子说,“裴董说如果迟小姐愿意去香港
,我立刻帮你办手续。”

  她摇摇头,“我明天要做手术。”

  “迟小姐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给我电话。”君牧远在桌上放下一张名片

  到底是大公司,人员素质就是高。她又不是恒宇的谁,与裴迪声八字都没一
撇,人家还这么客气,惭愧!

  君牧远和两个男人也走了。

  接着,颜小、尉和陈晨来了。颜小尉哭得象个泪人儿,陈晨的眼泪也是止不
住。

  唉,陈晨辛辛苦苦建立的男人形象这一哭全没了,她想提醒他男儿有泪不轻
弹,可嘴巴怎么发不出一点声音呢?

  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热。

  她对他说:“人还是多点选择好,哪能一棵树上吊死。”

  “除非我死,不然我砍光你身边的树树叶叶。”他说。

  他还说:“有了你,我舍不得死。”

  过去的日子,他们又不是哲学家,怎么会那么深沉地多次谈到生死呢?

  她对他说:“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去死吧!”

  一语成谶!

  她若这么厉害,以后做不了设计师,改去街头卜卦吧!

  “瞳瞳,你真的和那个男人在交往吗?”她的身子被谁抱住,耳边有人在问

  “妹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还有哥哥呢!你要是嫌哥哥配不上你,哥哥
另外给你找好的。”萧子桓讲话还是那么搞笑。

  她的身子突然飘到了半空中,飘过医院、楼房、大海、街道……一切景物快
速地退去,穿过风声空气声阳光照射树叶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她的身子成了一
个小白点。

  突地,她看到了裴迪声的脸和他的眼睛,一步之遥,她却触摸不到他的体温
,他着急地喊他的名字,他的脸模糊了。

  然后她的眼前一黑……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裴迪声心里面装的是宋颖还是她,她不会去介意:他爱
在香港呆多久她也不去问:她有朋友有亲人,胳臂再接不是大事,她不需要他陪
:她给他打电话时,会假装听不懂英文,会和他聊天气、聊时事,绝不会对他耍
性子,更不会把手机摔碎,他什么时候打来她都会接:她愿意日日夜夜、分分秒
秒见到他,哪怕只是做竞争对手、做怨家。

  如果他还能听得见,她会对他说:迪声,不要着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时
间有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一直在,永远在……

  第二十一章,没有了你(一)

  再次睁开眼,已是一个傍晚。太阳快下山了,但斜晖脉脉,从落地窗照进来
。整个房间就这么沐浴在阳光中,不知是不是冬日的缘故,凭空添了几分凄楚。

  迟灵瞳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醒,应该还在梦中。怎
么会有一屋子的人?

  她闭了一会儿又睁开来,略略移了一下眸光,她看到了谭珍眼睛红肿地站在
她床前,迟铭之脸上隐约留着青灰的胡渣,仿佛比上次见憔悴了苍老了。关隐达
,萧华,呃,就连她的小继母甘露也在,她膝下一对蹒跚的孩子是左左右右吧,
萧子桓在对陶嫣然讲着什么,陶嫣然好像在抹泪,还有陈晨、颜小尉。他们表情
各异地对着她嘴巴张张合合。

  她一片茫然。

  才一瞬间,屋子里的阳光消失了,代之是浅浅的暮色。医生进来开了灯,让
众人让开,托起她的右臂,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关厅长,手术效果很好,明天可以出院。”医生对关隐达说。

  “这些日子麻烦了。”关隐达与医生握手,送她出去。

  “瞳瞳跟我会滨江,我来照顾她。”迟铭之说。

  “不行,瞳瞳是我的女儿,当然由我来照顾。我工作不像以前那样忙,隐达
也能帮助我,省城医疗技术也高。”谭珍说。

  迟灵瞳突然笑了,“我要去香港。”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又干又哑,象铁棒
在沙纸上磨过。

  模子里突然静得连喘气声都非常清晰。

  “瞳瞳,你哪能坐飞机?”谭珍哭出声来。

  “我可以打镇静剂,一觉睡到香港。”

  “迟灵瞳,”萧子桓突然冲了过来,揪住她的左肩,“你醒醒吧,他都下葬
一周了,你要求香港看他的墓碑吗?”

  一周了?她询问地看向谭珍。

  谭珍哽咽地点点头。

  裴迪声说四天后回来,她没等到,现在又延迟了一周。在这一周里,她节约
了麻醉剂做好了接臂手术,所有关心她的人会拥在她的周围。

  时光如流水,真是不假,已是新一年的开始了。

  孔雀讲过,这一年是寡妇年,不宜嫁娶,要规规矩矩地守好自己的心。

  裴迪声真的真的不在这个人士了,连影子都深埋在地下。

  意识从脚底泛上,她醒了。

  关于裴迪声的消息不多,君牧远来过一次,把裴迪声公寓的钥匙送给她,裴
家的人请她帮着处理里面的东西。他不是个多话的人,站一会就走。

  她去不了香港,她对谭珍和迟铭之说,她要先回趟滨江,然后再去省城休养
。谭珍新家刚装修完毕,有许多东西要采买。谭珍想了想,同意了,但只答应让
迟灵瞳在迟铭之家住半个月。

  左左右右象有使不完的力气,只要醒着,就动个不停、叫个不停,烦得人心
神不宁。

  迟灵瞳让迟铭之和甘露也先回去,她把公司的工作交接下,与颜小尉合租的
公寓的租金结清,再替裴迪声处理公寓,全部结束后,她再坐车回滨江。

  她说的时候,神色平静,眼眸清澈,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看上去象是恢复
正常了。

  谭珍和迟铭之无奈地离开了青台。

  颜小尉和陈晨陪她回到公寓。陈晨一路上是长吁短叹,他只是想显摆下自己
的设计,不想使迟灵瞳摔断了手臂,还间接地丢了工作。而在这时,她所爱的人
又永远离她而去。

  “迪声不在青台了,我还留在这干吗?我现在就是一只迷路的小鸭子,只想
游回母亲的怀抱,撒撒娇、汲取温暖。”断了次手臂,她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
,唯有眼眸一如往昔的清明。

  陈晨与颜小尉对视一眼,相互摇摇头。

  不知是不是从裴迪声身上感觉到一辈子说起来很长,但说中断就中断,一丝
预警都没有,陈晨与颜小尉决定同居。陈晨把原来租的公寓退了,搬到颜小尉这
里。迟灵瞳只要把房租付到月底就行。

  这些都是小事。

  她手臂不方便,行李只能麻烦颜小尉和陈晨收拾、打包,然后再快寄到滨江
。快递公司的人服务态度真好,一通电话,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公寓取包裹。

  “这么巧,嘿嘿,我正要往你家送快递。”快递员是个半大小子,脸上茸毛
很重。

  “我这一阵子没上网买东西呀?”颜小尉是个购物狂,她疑惑地问,“是不
是地址弄错了?”

  快递员拧拧眉,从身后象只麻包的背袋里抽出一只盒子状的包裹,“地址没
错呀,迟灵瞳不住这儿?”

  迟灵瞳抱着那只大眼睛的娃娃站在房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讶然地抬起头

  包裹是从香港过来的,寄件人名字赫然写着“FRANK”打开一看,里面是两
块手表,一块是他说已变成他身体一部分的卡地亚坦克腕表,一块是只纯银的女
士链表,古色古香的外壳,上面装饰着暗花的古埃及纹路,里面特意放了张照片
,是他唯一一次留宿在她公寓时的。可能是他早晨用手机自拍的,他笑得很甜美
,她还在梦中,窝在他颈处,象只憨憨的猫咪。

  “灵瞳,现在我的从前和未来都给你了,公平交换,你以后的分分秒秒也就
是我的了。PS:你若敢不从,我有与你同床共枕的证据。”

  她闭上眼睛,仿佛有看到裴迪声最近微微上扬的微笑。

  明知她现在在乐静芬眼中是颗肉中刺,她到公司清理自己的东西时,陈晨仍
坚持陪着她身边。其实哪有啥东西,把电脑里的私人文档清清,还有几枝笔,常
看的几本工具书。

  她是懂礼貌的姑娘,一个一个办公室的告别。同事们投向她的眼神有怜悯有
鄙视,她都回以温婉的微笑。

  最后她来到了乐静芬的办公室。

  乐静芬正在批阅公文,看到她,神情僵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笑笑,“乐董,我走了,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爱上谁是老天的安排
,并非随我们的意愿所为。我理解你的顾虑,但别轻易放弃听海阁项目。”

  她朝乐静芬鞠了个躬,然后转身。

  她又挑了一日,去萧家做客。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和萧妈妈东扯西扯。好奇
怪,她居然和萧妈妈有共同语言。如果可以,她也愿记忆停留在某一个时刻,她
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等所有的杂事都忙完了,她最后来到裴迪声的公寓。

  她是一个人来的。

  门打开,屋子里有点凌乱,座机的话筒还悬在空中。他回香港时,是从医院
走的,再在那之前,是她离家出走,他急匆匆地跑出了公寓。

  她想像得出他紧张的样子:俊眉蹙着,薄唇紧抿,目光深沉得象一湾海,身
子挺得毕直。

  呵呵,他也曾为她这般患得患失,这也是一种幸福,她笑了。

  屋中的每一件家具,她用左手缓缓地摸过。每一件衣服,她用左手细细地叠
起。每一本书,每一支笔,她用左手装进盒中。在他的抽屉中,她看到了一张设
计图。不是房屋设计,而是一套公寓的装潢设计。是憩园临江的一幢三层公寓的
最顶层,大片的落地窗,可以开启的屋顶。。。。。。

  她看到他在图纸上做了几个标记:客厅、餐厅,迪声的书房、灵瞳的书房、
灵瞳的置衣间、迪声和灵瞳的卧室、宝宝小床搁在哪?

  坏家伙,我又没同意嫁你,你竟敢背着我yy,哼,还敢说宝宝!她嘟哝着,
摸着图纸上的字,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迟灵瞳回滨江已是腊月底了,春运高峰,长途车站里挤满了人,一票难求,
但她却买到了两张票。萧子桓想开车送她,她没肯,美食府这两天不只是数钱数
到手软,连脚也是软的。

  行李都已快寄走了,她就晃着个独臂上了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位置,她
从包里拿出《中国民居》,眼睛紧紧地盯着车门。

  车上的旅客全到齐了,司机讶异地扫过迟灵瞳,车缓缓出了车站。

  刚到市区,司机突然一个刹车,车门开了,迟灵瞳心怦怦直跳,她闭了闭眼

  “二百四,少一分都没得商量,现在是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四级对着
车外面的人说道,“你上来,我不让你站,可以了吧!”

  “好吧,好吧!”外面人的语气很无奈。

  一只大布包扔上了车,然后是一双沾满泥土的鞋。迟灵瞳心“咚”地一声直
坠谷底。

  搭车的人拎着布包往车后走来。

  “这里有人。”迟灵瞳对正欲坐下来的搭车人说。

  “不明明空着吗?”

  迟灵瞳举起两张票,“是有人。”她固执地说。

  一车的人都看向了她。

  “你有问题吧,这里除非有鬼,哪有个人影?”

  “我说有人就是有人,你听到没有?”迟灵瞳突然大吼一声,然后泪水象崩
了堤一样,滑滑地流着。

  “毛病,不坐就不坐,哭什么。”

  她就是要哭,肆意的哭,大声的哭。

  八个月钱,她也是一个人上了车,在最后一排,靠窗,手里拿着《中国民居
》。

  车在要开动时,一双长腿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漠然地坐在她身边,视线落在《中国民居》上。

  “看得懂吗?”他问。

  她微笑地仰起脸,“你想要一个,我可以给你造。”

  那是他们的初识。

  如果能预知结果,她会预知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他。

  旧爱如糖,甜到忧伤。

  第二十二章,没有了你(二)

  日子就是一本书,哗啦啦地一页页翻过去,一年就结束了。

  除夕、春节、元宵,接下来是龙抬头、端午。。。。。。迟灵瞳和当下一帮
八零后一样,对于公历的节日到是烂熟于心,农历的节日,要不是因为国家现定
了法定假日,脑中那是一团模糊。

  这两天,她到是恶补了下.不仅是农历节日,就是二十四节气、九九歌也能
倒背如流。

  她放下手中的皇历,眼晴看得有些发酸。屋子里很静,阿姨和左左右右午睡
了,迟铭之和甘露已开学,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别墅卖掉之后,迟铭之搬进了师大分配的公寓。他也属于重量级的教授,公
寓很大,有一个朝阳的房间是专属她的。

  收入决定家庭地位,她又是迟铭之的心头肉,在这家,她俨然就是大小姐的
派头。迟铭之对她棒在手中怕接着、合着嘴里怕嚼着的溺爱就不谈了。甘露心里
面也许是不甘愿的,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脸和气。做家事的阿姨是朴实的农村妇
女,自幼就没了妈,随后娘长大的,吃了许多苦。对于迟灵瞳,她今一种发自内
心的同病相怜似的热情,胳膊肘子自然而然地往她这边拐,就连左左右右的零食
,都会分她一半。左左右右呢,爸爸妈妈喊不完整,却会清晰地喊出“姐”这个
单字。

  迟灵瞳想我点自怜的发泄渠道,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