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儿,你要乖,姐姐出去一会就回来。”仅有5岁的梁菀没有说话,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一双跟年龄不相称的深沉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梁花的身影匆匆的消失在门口。梁菀回过头来,看着地板上那一道黑色的印记。两天了,从两天前姐姐古古怪怪的从外面回来之后,家里就蓦然多了这么一条诡异的痕迹,而且有越发扩大的趋势。梁菀没有去碰它,也懒得碰,她更关心的是姐姐最近似乎有点变了。天天早出晚归,在一个小本子里面记着什么,而且更不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每次姐姐进来开门的刹那,她总会有一刻幻觉,看见姐姐的身后彷佛跟着幢幢人影,有些还提着灯。梁菀靠在窗口上无力的想:姐姐把不干净的东西招进来了。
“姐姐,你出来玩么?”外面传来一声同样稚嫩的声音。梁菀探头出去一看,是隔壁的小女孩圆儿,比她小半岁,粉嘟嘟的小脸仰头看着她。梁菀摇摇头道:“你自己去玩吧。”圆儿道:“你姐姐又出去不管你啦,中午来我们这里吃饭吧。”梁菀苦涩的一笑,再度摇摇头,从窗子里缩回头来,找了一个角落抱住身子,出神的望着地面,直到饿得发晕,直到连意识都不清醒,直到眼前归于一片黑暗。
“咔嚓”,门的一声响动,把梁菀惊醒了,她抬起头来,发现门后面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一个低低的声音往里面唤道:“菀儿在吗?”梁菀跑过去叫道:“姐姐。”同时想把门拉开。“不要动,菀儿!”从来没听过姐姐这么疾言厉色的跟她说话,梁菀不由得愣住了。梁花在门背后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还有事,要马上走,不进来了。我是给你送吃的来了。”一袋干硬的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梁菀默默的接过,道:“姐姐,你今天晚上都不回来了么?”梁花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梁菀忙叫住她道:“姐姐,我有一句话问你。”梁花转头道:“什么?”梁菀沉默片刻,道:“姐姐你是失恋了吧?”梁花一惊:“你……你小小年纪怎么……”她也说不下去了,半晌,叹了一声道:“那都过去的事情了。”梁菀道:“但是你现在并不是为失恋的事情忙是吗?”梁花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郁:“菀儿,我现在在做什么你不要理,姐姐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行了。”说完,决绝的转头离去。
第二十四章覆灭
梁菀没有再出声挽留,她从门缝中瞥到,姐姐背后的那条跟房间里面的黑色印记,已经越来越长越来越大了,就跟家里地板上那条一样,这个看上去静止不动的东西,象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一样,每天都在生长。梁菀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隐隐有一丝不祥的征兆。她象是想起什么来一样,打开门,跑到隔壁,叫道:“圆儿,圆儿。”那个粉嘟嘟的小女孩跑出来:“姐姐叫我吗?”梁菀点点头道:“你爸爸妈妈今天要搞科研,又不回来睡吧?要不过来跟我一起睡。”圆儿一听大喜过望,她怕黑,老早就想过去睡了,无奈梁菀脾气古怪,不大愿意别人过来,好容易这次同意了,忙不迭的答应,抱着枕头就过去了。看着圆儿的背影,梁菀的嘴角蓦地绽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晚上,梁菀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梁菀警觉起来,赶紧起身,果然,姐姐的身影在客厅里出现了,她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然后蹲下身去看,半晌捂住嘴,似乎在拼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半晌才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道:“难道菀儿也……不能,既然这样的话,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对不起菀儿,对不起……”月光的映射下,梁花泪流满面,梁菀怔怔的看着,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但是她却忍住没有流出来,只是悄悄的隐没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一步步的向熟睡中的圆儿走去。
“妹妹,起来一下好吗?”圆儿迷糊的抬起眼皮:“姐姐,我好困,睡觉吧。”梁花心中慌乱,再加上圆儿声音本就跟梁菀相像,竟然没有听出来,当下柔柔的道:“妹妹,你起来,姐姐有好东西给你。”圆儿一听是好东西,当然高兴了,赶紧跟着出来,梁菀也赶忙跟上去了。趁着姐姐在前头走,梁菀扯了扯圆儿的衣袖,圆儿道:“你走到哪里去了?”梁菀忙道:“嘘!我姐姐刚才以为你是我,所以认错了。她说的那个好东西原本是给我的。”圆儿笑道:“姐姐我不跟你争。”梁菀也笑道:“我也不跟你争,你是我妹妹。你想要那东西么?”
圆儿忙道:“我想要你就给我?”梁菀道:“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先跟在姐姐身后,你悄悄的跟着我走,等下姐姐拿东西给我的时候,我就退出来,你进去拿,我说过不跟你争的。”圆儿一听开心道:“梁菀姐姐太好了。”走在路上,梁花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她想起从小跟妹妹相依为命的经历,想起那么艰难走到今天,想不到毁于一旦,都是那可恶的石门,那可恶的兰若寺……想着想着,泪水又涌出来了,她禁不住回头看看后面,梁菀面无表情的跟着她,没有询问,也没有任何不安,沉静的可怕。
来到废弃的大礼堂后面的那个小房间,梁花站住了,她尽量压抑住心底的不平静,转头对梁菀道:“东西在里面,你去拿吧。”梁菀也压抑住心中的波动,对梁花道:“姐姐,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梁花勉强笑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梁菀凄然一笑,没再问什么,对梁花道:“那姐姐转过身去,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姐姐。”梁花赶紧转过头去,泪水缓缓而下:“你进去先看我的东西吧。”梁菀退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回头朝圆儿点点头,圆儿忙跑进去了,梁花听到脚步声进了房间,猛地转过头来,将房间的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圆儿迷惑不解的喊声:“姐姐你好坏哦,干吗把我关起来啊。放我出去啊!”
梁花再也忍不住,哭倒在门边:“对不起,菀儿,对不起,原谅姐姐,可是我真的不能放你出去了,因为你的身上也沾染了那些东西。那东西是魔鬼!菀儿,你要记住,那东西是魔鬼,让你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趁着那东西还没在你身上扩散开来,姐姐只有亲手了结你的生命。我……我已经不是人了,菀儿,我已经是那种怪物了,所以我不敢接近你,我以为还能保全你,那东西害了我们俩姐妹,是我没照顾好你。”梁花只管自己哭着絮叨,完全没顾里面的圆儿在喊些什么。末了,梁花站起来,扣着门低低的道:“我还有三天,菀儿,我还有三天能来看你,我们……在地狱相见吧。”
梁菀惊呆了,她静静的看着原本娴静安雅的姐姐哭得泪人儿似的,如痴如狂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痛,她还太小,不明白姐姐到底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一直相依为命的姐姐,一直疼爱有加的姐姐因为“那个东西”要亲手杀了自己!她骇然的看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姐姐,坚强到从来没流出眼眶的眼泪终于无止境的跌落到地上。“菀儿,你要记住,那个东西是魔鬼,那个东西是魔鬼!”泪水如同小溪浸满了整个脸庞,梁菀终于掉头离去,远远的离去。
“我一直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以为是人性,以为是世间对姐姐的诋毁让她这般痛苦,原来一开始我就猜错了。”小清回忆起那段耸人听闻的往事,脸上扔挂着平和如昔的笑容。尽管那是最不堪回首的时光,尽管梁花对她痛下杀手,但是关于姐姐的记忆一如既往的美好。
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小兰,小清对张剑锋道:“能允许我跟小兰说几句话吗?”张剑锋凝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小清艰难地爬向小兰,握住小兰的手道:“小兰,听得见我说话吗?听我说,我不是你的好姐妹,我是一个怪物,我不配做你的好姐妹。”小兰已经整个身子瘫在地上,哭道:“不要这样说,无论你变成了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小清,你一定要撑住,我去求张剑锋放过你,我去求他师傅救你,我去求法术界不要追杀你。你不是喜欢张剑锋吗?只要你撑住,你一定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答应我,小清,不要死啊!”“多好啊!”小清流着泪笑道:“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妹,原来上天一直都很疼爱我,只可惜我到今天才发觉。没用的了,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是残留在世上的最后的究极尸毒载体,为了不留给后世又一个噩梦,我必须自己了结,就算张剑锋他不动手。可是,在我自己了结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说着小清伸出手去,抵住小兰的心脏。小兰不解地望着她:“你干什么?”只见小兰脉中的黑色正在慢慢消退,而小清全身却在慢慢变黑,才蓦然醒悟小清是在以本身功力在吸走她身上的尸毒。
“不要!!小清,我要你活下去!!”小兰象发了疯似的想摆脱小清的手,可是全身竟提不起一点力气:“张剑锋,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拉开小清啊!!”无论小兰喊得多么声嘶力竭,张剑锋只是失魂落魄地站着,半晌,忽然一滴大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哭到最后,小兰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哭喊声也变得越来越弱:“小清,我求你停手——我求你停手——你停手啊——”小清忽然收手,对着小兰渐渐红润的脸,象往常一样满足地嫣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呢?你在兰若公主前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我为什么就无法伸出手去?其实,还有一句悄悄话非跟你讲不可,就是,你对兰若公主说了那么多,其实最不明白的却是你这个傻瓜。”一边附耳过去说了一些话,霎时小兰脸色大变:“小清,你……你……”
“今年的白雪比什么时候都圣洁,今年的圣洁比什么时候都红艳。”不知什么时候,隗树上又出现了那个轻轻摇晃的绳结,从那个洞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抹红丝带飘然而过,所不同的是,这次,却没有尸体从树下窜出,红丝带来到绳结底下就停住了,好象在等待什么。因为想消除自己行为的影响,利用瞬间现场一直坚毅不拔地留在学校,宁愿背负上“孤岛红衣”的千古罪名,只为了及时毁灭散播到人世的究极尸毒,那抹红丝带代表的是最高的正义和善良,张剑锋不禁深深弯下腰去,用道家的最隆重仪式向红丝带行了一个礼,以表达自己对梁花所表现出的超乎常人的勇气的景仰。
“最后一具尸体。”小清嘴角边现出一丝苦笑:“从此永远沉沦在鬼界的最低层,永远不能投胎,永远被三界屏弃,这就是究极尸毒载体的悲剧命运。小兰,我常常在想,假如有来生,我想跟你做真的姐妹。可是,如今我不但没有来生,而且永远不能跟你见面了。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遗憾。答应我,小兰,不要忘记我。”小兰早已泪落如雨,抽泣道:“小清,我说过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说到最后,气哽胸口,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小清落泪,眼光里充满了无限的不舍和依恋。
小清慢慢地站起身来,向张剑锋行了一个礼,向着红丝带道:“姐姐,你的亲妹妹,你最爱的妹妹,来陪你来了。我们曾经说过,就算是死都不分开。”随着缓缓的脚步声,一阵吟哦声从小清口中幽幽地道出:“冷风微微吹过,看遍千堤杨柳烁,
森森白骨独坐说兰若。
如何能论谁错?
惊觉万物凋零落,
悠悠圈绳静挂叹罪过。”
拉住晃荡的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小清依依不舍地望了张剑锋和小兰最后一眼,闭上眼睛一跳,同时举起右手,在自己的脑顶狠狠一戳,浓重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象汹涌的河流般流遍全身,“小清——”小兰痛哭失声,顿时晕了过去。
“嘻嘻……”那个幼灵的笑声响起,这次的笑容已经不再诡异,她摇摇晃晃的朝悬挂小清尸体的地方走去,围绕着她走了三圈,又朝张剑锋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化成青烟而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真大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张剑锋后边,他为了救张剑锋,日夜兼程,谁知半路给紫金钵给阻住了,一番恶战后知道无法胜过紫金钵,只好绕远路走,本想已经来不及,谁料一来到便看到了这样的悲剧场面。“史料有记载的兰若寺在东南西北的方向上都出现过,因此我和你师父推断那些只是兰若寺用妖气幻化出的海市蜃楼,利用与鬼界相通的特点先把人吸入鬼界,再传送到兰若寺,却料不到原来竟是一座古墓,纵有血光之灾,兰若寺终归冰消瓦解,佛道总算功德圆满了。引魂灯的作用也终于知晓,原来但凡见到它的人就会感染上终极尸毒,变得如同怪物一般,不胜不死,法术界究极办法,竟不能治。所幸现在也终于湮没人世了,你师父也会感到欣慰的。”笨口拙舌的悟真大师见张剑锋已经悲痛到不能自拔,于是赶忙不伦不类地劝解了一番。
突然,他看见了地上的龙泉剑,脸色大变道:“为什么你会有龙泉剑?”张剑锋不解道:“是师父送过来的,有什么不妥吗?”孤星寒送过来的?悟真大师早已脸如死灰:“不可能!你师父已经神减力弱,绝不可能还有气力把七星龙泉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如果硬送的话,会……”悟真大师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全身缟素的道士突然匆匆跑来,在张剑锋面前跪下大哭道:“大师兄,师父已经羽化升仙了!”顿时象一个猛雷劈中了般一动不动,张剑锋只觉得天旋地转,半晌才一把抓起那个道士,恶狠狠地道:“你骗我!!师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说去就去的?!”那道士哭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听前来吊唁的少林方丈说,师父是因为给大师兄送龙泉剑,消耗法力超过身体承受限度,力衰精竭而死的。”
“天象有命,生死注定,我们能够做的,也只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孤星寒那张专注的脸在面前一晃而过。“记住了,剑锋,硬要扭转轮回,结果伤的最重的就是自己。”“师父啊——”张剑锋长嚎一声,向着终南山的方向跪了下去,而在天的那边,有一片白云在缓缓地飘……
尽管由于张剑锋出行,无人主持大局,但是由于终南山是道家泰斗,不能乱套,乾元山、龙虎山等都派出人手协助丧事安排。第二天,连夜坐飞机的张剑锋的赶到了终南山,正式接掌大局。在众多到场掌门方丈的见证下,宣读了孤星寒遗书,孤星寒的遗书只有一句话:“终南山掌门之位由张剑锋接任。”那是孤星寒留给张剑锋的最后一份关爱。望着盛大精美的棺淳,连受两重重大打击的张剑锋整个防线都崩溃了,痛哭一声,在蒲团上稽颡泣血起来,顿时,整个终南山大放悲声。“且慢哭着。”悟真大师匆匆从内室转出,手里拿着一封信道:“这是在你师父的仙体上发现的,不知道要不要焚了去。”张剑锋接过来一看,正是那封从加拿大来的信,不由更加悲从心来,哽咽道:“哪位前辈帮忙拆开看一下罢?”少林方丈、乾元掌门等都面面相觑,从辈分上算,他们当中是有几个比孤星寒大的,可是,孤星寒是二十年前的“道家第一弟子”,身份地位非常人可比,单纯靠辈分恐怕不够资格开拆,半晌,少林方丈叹道:“送到五台山去把,现今世上只有他有资格看这封信了。”
五台山上仍是茫茫的白雪覆盖着,终年寒冷,冷气侵入肌骨,使人十分不舒服起来。张剑锋还是静静地跪在院中,旁边站着低头垂首的悟真大师。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张剑锋是么?”张剑锋忙叩头道:“弟子参见禅空大师,弟子师父有遗命,各前辈们都不敢开拆,道是家师辈份太高了,唯有劳烦大师代劳。”那声音苦笑一声道:“辈份?这些虚名,难道他们都还悟不破么?什么辈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四大皆空,到头来,又有哪个能空?也罢也罢,你拿过来,我为他了最后一件事情吧。不过在此之前,老衲有句话要说。”张剑锋忙道:“弟子洗耳恭听。”那声音道:“此话并非老衲所说,乃是你师父生前所述,托我转付与你,说道是‘我为你违逆天命,代价固我所愿,徒儿无须伤悲,轮回展弄,如果你不甘心,也只管违逆天命吧。’”
张剑锋看看悟真大师,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张剑锋只好叩头道:“弟子不明,求大师点化。”那声音道:“老衲也没有资格点化,你师父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慢慢去思索吧。”张剑锋心下惘然,据悟真大师所说,禅空大师已经是唯一一个辈份高过孤星寒的人了,为何说他自己没有资格而死去的师父有资格呢?当下也不敢乱问。那声音道:“呈进来罢。”只见一个小和尚用个盘子托住信送了进去,只听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紧接着是纸张展动的声音,寂然不久后,突然,屋子里传出茶碗被打碎的响声,小和尚忙进去道:“方丈,你不妨事吧?”张剑锋和悟真大师对望一眼,均奇怪至极。
声音再度响起:“这些都是你师父未曾悟道前的俗家事,烧了它罢,尘世间一切都是虚幻,留恋来作什么呢?唉,你终究还是看不透啊!”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用盘子托出那个信封和那封信来,张剑锋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封信,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星寒:你还好吗?要多注意身体啊,前次信已经收到,得知你骨子弱,担心不已,请千万保重。我和灿利现正在加拿大渡假,因为儿子的归来,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呵呵,我们前几天晒了些老相,送两张留个念吧。恭祝永安!”
第二十五章脱尘
信后面附有两张相片,一张是一个美少妇和一个眉目清朗的人抱着一个一月大的婴儿,幸福的笑容浅浅地露在脸上,还有一张是合照,背景是漫天的樱花飘飘,七个人并肩而立,正中一位男生,灵气凸现,气质脱俗非凡,旁边又一位男生微笑淡然,看上去依稀是孤星寒的模样。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何健飞、孤星寒、李老伯、巩勇、刘灿利、徐传、巧儿2001年摄于樱花路。”张剑锋念着这些名字,莫名其妙道:“这是什么来的?”悟真大师见到第二张相片却脸色大变,全身剧烈战动,“铿锵”孤星寒生前最喜爱的法器拂尘从悟真大师手中重重落下,悟真大师已经扬长而去。
“悟真大师,你去哪里?”张剑锋连忙追出山门,悟真大师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似有似无的语声从天际传来:“佛家第一弟子,道家第一弟子,嘿,到头来都成了一片飞灰。”“佛家第一弟子?”旁边赫然两座坟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张剑锋终于似有所悟……
得知张剑锋要走的消息,整个班都沸腾起来,大家自动来到火车站送行。望着两眼红红的同学,张剑锋勉强笑道:“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我本来不是这个学校的,为了执行任务师父将我秘密调到这里,如今,我回来是要跟大家告别的。我要回到原来的学校去了。”陈衷信唏嘘道:“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吗?”“会的,只要有缘。”张剑锋望了望四周,问道:“小兰没有来吗?”陈衷信道:“你走,她比谁都难过,也许她不想到时情绪失控,让你走得不安心,干脆就不来了吧?你要时常回来,哪怕望望她也好啊。”不知怎地,张剑锋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们回去罢,不用送了。”
“T996次的列车即将开车,请乘客尽快到验票处进行车票查验工作。”张剑锋提起行李走到月台,准备找车厢,突然,后面一股淡淡的如同兰花般的清香传来,“小兰??!!”张剑锋条件反射般转回身去。果然,小兰穿着一条碎色白裙,微微笑道:“在月台上等你很久了呢。”张剑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寂静在两人中间无奈地快速散开,谁都找不出话讲,可谁都不愿离开,良久,小兰勉强笑道:“记得常常回来,扫扫小清的墓。”“嗯。”又是一片寂静。“你读了大学以后准备作什么呢?回来吗?”小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张剑锋轻轻地摇着头:“受师父遗命,接掌终南山。”“哦,原来如此,”小兰慢悠悠地问道:“做道士啊,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默然半晌,张剑锋低低地“嗯”了一声,小兰的脸上马上地,就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伸出一只手去,道:“那么,我相信你一定能光大终南山门派的。火车就快开了,还不上去?”张剑锋握住她的手,问道:“那天,小清在你耳边说的悄悄话是什么来的?”小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喏,这是一个锦囊,里面是我和小清对你的祝福,里面会有答案的,带着吧。”
“呜——”一声长长的笛音划破天际,火车缓慢地开动了。透过车窗,张剑锋忽然发现小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便挥挥手道:“你回去罢,火车要开了。”蓦地,一滴清泪从小兰的脸颊上慢慢划过,勾画出人世间最完美无缺的一道痕迹,张剑锋一愣,火车已经渐渐加快了,张剑锋拼命挤出车窗,向着后方大喊道:“小兰,告诉我,你在哭什么?小兰!”小兰道:“我……我……我……”一开口,顿时眼泪象开了闸似的流水倾泄而下,火车驶得不见踪影,而小兰早已经泪流满面。
颓然坐回到座位上,仔细地拆开那个锦囊,原来里面是一青一蓝两条丝线,其中蓝色的丝线上还缚着个小纸条,轻轻地展开那张略微有些水渍的纸张,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小清告诉我,哪怕有了她,你最爱的其实还是我。”
外面突然下起细雨来,点点滴滴地,丝丝地飘落在窗外,有些幼小的雨针被吹得到处飘飞,轻轻地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清凉的直线,幽幽的淡香,窗外飞满了漫天曼妙游离的粉红,小兰灿烂的笑脸倏然而现,伴随着那清脆的语音。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嗯。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嗯。
你真的能斩断尘世间一切的依恋吗?
(全文完)
《灵堂课室番外篇》作者:tinadannis1.
一只枯爪缓缓地从半空中升下,毫无声息地逼近这个人,一步步地,悄悄地,只听一阵冷气拂过,“啊--”一声惨叫,血流如注,一只八爪怪物慢慢地从树干爬下,满意地吮吸着这甜美的鲜血,吞噬着柔软的肢体,体味着那腥中带酸的滋味。半晌,只听那怪物满足地吸了一口气。“嘿嘿,吃吧,吃吧,很快你就没得吃了。好好体验死亡前的晚餐吧,天爵(tianjue)。”“是谁?!”一只爪子迅速变长,向左边的一棵大树窜去,一个黑色身影飘过,大树“哗啦啦”倒下了。tianjue松了一口气:“是你?tina?吓死我了。”一个头上生着两只叉角的黑衣女子从树上缓缓游下,手上还托着一颗鲜血淋淋的肾脏。tianjue冷道:“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回你的吃人森林去,你这可恶的千年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