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剑锋已经接近了小清的床位。宿舍的人早被小兰预先支走了,只剩下小清一个人独自在睡午觉,小兰屏声静气的看着张剑锋的行动,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点黄色的粉末,均匀的洒落在床边,默默的念了一句咒,随后便退出来了。“可以了?”小兰还不能置信的样子,张剑锋道:“差不多,只剩最后一步了。”那洒落的黄粉突然冒起烟来,将整间宿舍笼罩得雾蒙蒙的,说时迟那时快,张剑锋从怀中祭出真武印,大喝一声道:“恭请真武荡魔大帝下界,有请瞬间幻境出现!”
小兰吓得脸上变色道:“想死啊?叫这么大声,小清会醒的。”话还没说完,真武印放出白光万丈,将两人团团笼罩,不一会,白光散去,四周也是雾蒙蒙的,小兰睁眼看去,蓦然发现四周并非刚刚他们藏身的宿舍走廊,而是一处宽敞的陌生地方,大惊之下,往旁边一看,幸好张剑锋还在,也在好奇的打量周围的景物。小兰紧紧的扯住张剑锋的衣袖道:“怎么回事?怎么周围换了个地方似的?”
张剑锋道:“不是似的,而是真的换了个地方了。”小兰道:“怎么会?我们刚刚都没动,不是在宿舍里面吗?”张剑锋道:“真武印已经催动幻境的形成了,现在我们并非在真实的世界,而是在小清的瞬间幻境里面了。”“嘻嘻,姐姐……你好坏哦,把我关在里面……”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小兰全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角落里晃动。“嘻嘻……”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两个小辫子一扬一扬的,碎花的裙子上依稀沾着点点的血迹,幼嫩的脚杆上呈现着点点尸斑。小兰大叫一声,就往张剑锋身后躲去,惊恐的喊道:“鬼啊,鬼啊!”张剑锋一把扯住她道:“废话,没有鬼还叫幻境么?还不快跟着她,进入到幻境的中心去!”“不行,我不去不去!”小兰吓得心神俱丧,死活不肯去,还是张剑锋死命拖着她跟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大房子中。
小兰见张剑锋镇定如恒,心下稍微定了点,见那幼灵只是嘻笑着在前面引路,并无伤害的意思,这才有点心思打量周围的事物,此刻“咦”了一声道:“这里怎么好像这么眼熟?彷佛来过一样。”张剑锋道:“我也觉得,就是想不起来。”小兰突然叫道:“我知道了,这里不是学校废弃的大礼堂么?前段时间拆了的,你想起来没?”这么一提醒,张剑锋才猛然记起自己刚刚入学那阵,学校的确是拆过好多大型的建筑,准备建设新校区。那时师兄师姐都不舍得,纷纷跑到老建筑面前去拍照留念,自己凑热闹,也去跑了一趟,怪不得这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张剑锋道:“这就奇怪了,小清也是新入学的,跟我们一样,怎么她身上的瞬间幻境居然会在这拆除了的大礼堂里面呢?”小兰道:“这也不是说不过去,说不定小清之前来过学校呢?”张剑锋心神一跳,小清之前来过学校?对了,自己怎么没想到,难道……天啊,莫非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得小兰在那边叫道:“张剑锋,你快来看。”张剑锋忙跑了去看时,只见小兰指着礼堂后面的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道:“那幼灵跑到这里面去就不见了,我不敢开门进去看。”张剑锋道:“怎么礼堂后面还有这样的小房间呢?”小兰道:“老式的礼堂都有这么一个设置的,我听说以前的学校没有文娱中心,所以就拿这礼堂有时候当演出舞台用,这些小房间平时估计放杂物,到演出的时候就给演员更衣用的。”
张剑锋道:“这么说,真正的瞬间现场就在里面了。你先退开,以防不测。”小兰忙后退了一步,张剑锋祭起真武印在自己上空,放出万丈白光保护自己,随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昏暗的小房间,纵然外面阳光强烈,但是仍然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只听得里面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好一阵子,张剑锋跟小兰的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刚才在前面猛跑的幼灵已经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脸上没有了天真可爱的笑容,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抽泣。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谁的妹妹啊?你在找你的姐姐吗?”见幼灵只是哭泣不说话,小兰忍不住柔声问道,张剑锋伸出手去阻拦了她的说话:“别问了,她听不到的,我们看到的,全部是她临死前的画面回放。我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看着,好好的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死灵之所以选择这个画面来开始回放一定是有她的目的的,她必定在某个画面的细节中隐藏着谁是真正凶手的提示!这也是瞬间场景存在的最大目的!”
话音刚落,那屋门突然缓缓的关上了,张剑锋及时扯着小兰进入了房间。虽然说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又有张剑锋在侧,可是如果幼灵就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不远处,小兰还是觉得有点心惊肉跳:“你怎么把我们关起来了?等下幼灵要是攻击我们不就出不去了?”张剑锋道:“你说傻话呢,都说了这是瞬间场景了,当时的情景一定是门关上的,我们只要顺着幻境的发展行动,就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幼灵比不得灵堂课室,会在幻境里面攻击人,毕竟她还没有成为传说。”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张剑锋神经绷紧了,伸长着脖子朝唯一一个小小的铁窗往外面看去,小兰则吓得躲在张剑锋身后,照她的想法,下一步该是那人进来把这幼灵杀了,完成这瞬间场景,不知道场面会有多血腥呢。那人走到门前,却停住了,半晌没有作声,张剑锋和小兰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凶手搞什么名堂。心急的张剑锋凑进窗边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下疑惑,怎么这凶手没影了?即便是鬼也该有个形体啊。正寻思间,外面却有了动静,那人在门口烦躁的走了几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随后又停住了。
小房间内重新恢复了难忍的寂静,张剑锋对小兰道:“这凶手到底想干什么呢?你过来看看,我怎么看不到凶手在哪里,光听到脚步声了。”小兰脸色惨白道:“张剑锋!凶手还在外面,你这么说话……”突然想起这是瞬间场景,只是重放当日的情景,凶手自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拉住把手道:“反正他看不见我们,一开门不就知道是谁了。”“慢着!”张剑锋手一格,架住了她,双目炯炯有神道:“你这样子才是真正送我们上黄泉了。”小兰大惑不解道:“怎么?”猛然想起刚才张剑锋所说必须得按幻境发展行动,否则破坏幻境就再也回不到真实世界去了。想通这点,小兰忙不迭的放开手,连连后退,张剑锋叹气道:“我怎么觉得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去了呢。”
外面那人又有了动静,轻轻的敲了敲门,声音在荒废的礼堂里显得特别的刺耳和空荡,那幼灵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扑到门边,张剑锋闪避不及,差点撞上了,那幼灵倒在地上,哭的喉咙都嘶哑了:“放我出去,姐姐,你为什么要关我起来啊——”外面的人影没有说话,良久只听得叹息一声,竟然转身离去了。张剑锋在里面直记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开门。想着瞬间场景就该结束了,但是那房门并未打开,幼灵也仍然伏在地上哭,没有起身的迹象。张剑锋精神一振,知道瞬间场景没有结束,那个凶手还会去而复返。
果然,过不了一会,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张剑锋凝神倾听了一会,“咦”了一声道:“不是同一个人。”小兰道:“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张剑锋道:“刚才来的那人,脚步轻盈而略显凌乱,但是这次来的,脚步沉稳而均匀,莫非凶手有两个人?”猜测间,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前,透过那个小铁窗,张剑锋依稀见到一个高挑,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低垂着头,朝房间里轻轻的唤道:“你还在里面吗?”那幼灵哭道:“姐姐,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那女生低低叹息了一回,她的声音很婉转动听,小兰竟然听怔住了,只听她柔柔说道:“我今天是最后一天来看你了。明天……明天我或许就不能来了,我身往何处我也不知道,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我终于还是没能履行这个职责了。那么……那么就让我们缘尽于此吧。”一道晶莹的痕迹霍然在脸庞上滑过,张剑锋心神一转,那女生已经毅然掉头离去,只剩下那幼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笑声再度响起。
“嘻嘻,姐姐你好坏哦,不放我出来……”房间的门缓缓的打开了,幼灵恢复了笑脸,撒腿朝远方奔去,笑声飘荡在上空,不断的回响,跟刚才凄清欲绝的情形一对比,给人心灵带来了极大的撞击。这标志着,瞬间场景已经结束了,即将进入下一个轮回,再度重演刚才的情景。小兰面如金纸的转过头来,却发现张剑锋的脸色还要惨白过他。“两个凶手……不……凶手还是只有一个……”张剑锋喃喃道,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相信自己便可以了。”师父的话在耳边随风而过,原来,果然,自己所猜测的答案正在一步步的显露出最原始的狰狞面目。谜底,即将昭然若揭了!
“张剑锋,你肯定知道答案,快告诉我!”小兰就快把张剑锋的衣服给扯成唐装了,张剑锋啼笑皆非道:“你从哪一句话听出来我知道谜底了?”小兰怒道:“不知道谜底你干吗这么急急忙忙出来,也不多留在那房间里面一会。”张剑锋道:“瞬间场景是不断重复的,你不是看过一遍了吗?再看有什么意思。”小兰道:“多看一回说不定能发现多点东西,你这么匆忙出来必定是知道了答案,快告诉我!”张剑锋无奈的道:“我并没有说进来看了瞬间现场就能解释谜底了,你当我是神啊。我就白来看看,解得开最好,解不开就慢慢想,你别忘了,我们进入幻境的目的可是为了看那个卷宗,不是解什么谜。还不把孙家那个卷宗拿出来?”
小兰突然紧紧抓住了张剑锋的手臂,张剑锋心神一震道:“你做什么?”“告诉我,”小兰望向张剑锋的眼光如此清澈,清澈到张剑锋根本不敢正视:“小清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幻境?”张剑锋狼狈的逃开道:“我怎么知道?不就是为了进来看怎么回事么?”小兰目光闪烁道:“你骗我,你一定知道一些东西的,小清必定跟这个命案有所牵连是么?”张剑锋沉声道:“我可没这么说,你可别乱猜想。如果体质属阴性,很容易招惹这些冤鬼上身,幻境也同时附在上面了。”张剑锋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为什么这个上身的幼灵一直没有伤害小清,哪怕小清不是凶手,但是吸取精气毕竟是鬼怪的本能啊。
见命案与小清无关,小兰总算松了一口气,拿出孙家灭门的卷宗递给张剑锋。张剑锋祭起真武印,故技重施,不过这次白光笼罩的并非两人,而是那卷宗。等到白光完全散发出来,张剑锋这才缓缓的揭开了卷宗,一阵奇异的“吱呀”叫声过后,似乎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被强硬翻开一样,卷宗的封皮被打开了,里面白气缭绕,静静的躺着一份厚厚的承载了三十六条血淋淋人命的不解之冤案。封皮上“孙家三十六口灭门惨案”是以朱红色的笔书写的,显得特别的惊心动魄,彷佛暗示了那个风云惨淡的时刻是如何的惨绝人寰,小兰心微微的颤抖起来,张剑锋郑重的揭开了第一页第一页赫然是法医报告:死亡人数:三十六人
死因:失血过多
症状:胸膛处均有一处明显的外伤,呈10厘米长,每个死者的伤口长度惊人的相同,精确到毫厘,同时内脏全部被掏出,每个内脏处均有5厘米的创口,创口呈外翻状,有流脓,经检测,内脏于5天前坏死。内脏被掏出后,弃置于地,呈“卐”字样。
致死利器:不明
建议列为重大疑难案件处理。
第十三章孙家灭门惨案
张剑锋看完之后,沉思良久不翻第二页。小兰道:“这薄薄一页法医报告你不用看这么久吧?”张剑锋道:“虽然只有薄薄一页,但是却可以看出很多不同寻常的信息出来。果然,孙家灭门惨案不是一般的案件。”小兰凑进去又细细的看了一回道:“的确,杀人的手段太变态残忍了。”张剑锋白她一眼道:“我说的不对劲是指违反常理的事情。”小兰道:“什么叫违反常理?”张剑锋沉声道:“就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偏偏出现了。”小兰全身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你……你是说那个精确的伤口的事吗?”张剑锋冷笑道:“如果给把尺子给我,我也做得到,算不上什么违反常理。”
小兰迷惑了:“那是……”张剑锋指着“内脏于5天前坏死”那句话道:“难道你看到这里不觉得全身一个寒颤么?”小兰道:“没觉得有什么违反常理的啊。”张剑锋道:“内脏5天前就坏死了,这代表什么你知道吗?代表在这个人死之前,内脏就已经全部没用了!而一个内脏完全丧失功能的人还能存活5天,难道这还不够违反常理的吗?!”小兰道:“借尸还魂就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啊?李庄不是也死了,还陪着我们玩笑了几天么?”张剑锋道:“不一样,李庄的内脏是和尸体同时坏死的。而这孙家灭门惨案的所有死者,身体居然滞后那么多才进入死亡状态。如果你觉得很简单的话,请你告诉我,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点??”
一番话说得小兰毛骨悚然,掉头居然不敢再看:“那就是说,他们不是人杀的?”张剑锋抬起头,眼睛里神采奕奕:“只怕是鬼也做不到。看来这个案子果然有莫大的玄机,不是一般的灭门案。”小兰道:“只有一个违反常理之处,你为什么要说很多?”张剑锋笑道:“也不是很多,但是还有一个,你看内脏的摆设图形不觉得很奇怪么?”小兰道:“是很奇怪,居然摆纳粹的图案在上面,难道凶手是纳粹分子?”话没说完,张剑锋已经给了她一个响头:“我发觉你的历史知识真不是一般的差,纳粹的图案是反过来的,这个是佛法无边的图案。”小兰道:“我又不是法术界中人,哪知道这细微的区别?这有什么违反常理之处的呢?说不定凶手是信佛之人,所以故意摆成这个样子的。”
张剑锋冷笑道:“刚才是谁说凶手必定不是人的?”小兰挺胸道:“我,怎么了?”张剑锋道:“既然不是人还敢摆这佛法无边的图案?”小兰“呀”的一声道:“我怎么忘了这点?鬼是最怕佛的符号的啊。但是除了凶手,还会有谁敢进来摆成这样的图案呢?莫不是他有帮手?”张剑锋道:“案情若是如此简单,就不会作为三大迷案之一永封箱底了,警察必定可以发现足印和指纹,只恐怕……”说到这里,张剑锋突然停顿住不往下说了。小兰心中一颤,她明白张剑锋没说出口的含义:“只恐怕凶手是个连佛号都可以毫不惧怕的厉鬼了。”是最可怕的猜想,却是最符合实际的猜想,唯有这样,孙家三十六口灭门惨案才能获得跟灵堂课室、孤岛红衣平起平坐的地位。
张剑锋翻开了第二页,却是一张手绘的死者分布图。张剑锋精神一振,他知道特意绘制这张图放在档案里肯定有他的目的。果然,在死者分布图上显示出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孙家最德高望重的老太爷死在床底,而第二代子孙普遍死在屋内,第三代子孙普遍死在花圃,第四代子孙则死在外门边,孙家的仆人则死在门外。猛一看去,呈一种极为奇怪的扇形发散形状。张剑锋忍不住道:“这可是大奇了,杀人还讲究规律,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各代各代分得那么清楚的在哪个地方呢?”小兰不以为意道:“凶手故意这样摆放尸体而已,跟死者没有关系。”张剑锋指着图纸最下面道:“看清这行小字再说话。”
m原来在分布图下面,还有一行极其模糊的小字,是用铅笔写就的,因为年代久远,又经摩擦,已经很不清晰了,小兰凑过去辨认了半天,才勉强念道:“经实地勘查,尸体所置地点正是第一现场。”小兰脸色一变:“这么说,凶手没有搬运过尸体?那些人临死前就是分得这么清楚的呆在各个地方的?怎么可能?”张剑锋在旁边道:“第三个违反常理之处!”
小兰倒吸一口冷气道:“我看不仅这凶手有问题,这孙家人整家都有问题。”张剑锋笑道:“你说了那么多,唯独这个猜对了。”原来第三页正是当年的调查记录。记录做得非常详细,可以看得出当时警方耗费了大量精力进行调查取证,光找证人询问就足足找了一百多个。从这些询问当中,可以看出当时这桩案件留给人们多么大的惊恐,留给那段时空多么扭曲的惧怕,更让人看到了孙家三十六口灭门惨案的绝非寻常之处。
第一份证词来自于当地的县长,他并非现场人证,他所能讲述的,就是以一个权威和社会代表者的姿态,讲述了孙家几近皇帝般辉煌的历史。
“提起孙家,那在我们当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孙家富可敌国,财可倾城是谁都眼红的,因此这桩案子刚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劫杀。不过,孙家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没有一个人清楚,孙家自己也是讳莫若深,富的源头一度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曾经有人说,孙家太爷是靠去非法洗金致富的,我去查过了,孙家太爷以前是山沟里的人,没读过什么书,在致富之前,从来没出过山沟沟,也就是说,他富,也是在山沟沟富起来的。要说那山沟沟有金子,打死我也不信。既然查证不出,这事慢慢的也就撩开手了。”
“孙太爷富是富,可心肠很好,附近寺庙里有什么慈善活动,他准第一个到,捐的钱也多,就跟他家花费一样,流水似的,但凡出门,必定舍钱给那些叫化子用。本来人们是挺仇富的,不过看着孙家人好,慢慢的也就转了观念了。大家说孙家太爷人好那是信佛的缘故,可是我却不信,我听寺庙里面的住持说,孙家太爷虽然时常来庙里转悠,但是从来不进大雄宝殿,从来不拜佛,只拜观音。有一次住持奇怪了,问他说,怎么你只拜观音不拜佛呢?孙家太爷当即变了脸色,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住持老大个没趣,再不敢问了。还有一件奇事是,有一次寺庙想在墙壁上雕刻上地狱十八层的景象,孙家太爷知道了之后,气喘吁吁的半夜赶来,硬是反对这项工程,也不说理由,只是以不给香火捐献威胁。住持最后只好作罢。总之,孙家的人我虽然都没怎么见过,却总是觉得他们身上有股怪气,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神经兮兮的。这是一个最富裕的家族,也是一个最神秘的家族。”
张剑锋掸着纸笑道:“看看看看,果然孙家人有莫大的问题呢。只拜观音不拜佛,真是有趣。”小兰道:“为什么只拜观音呢?难道佛有什么另外的含义?”张剑锋道:“佛是普渡众生的,但是观音一般只管一样事情。”小兰忙问道:“是什么?”张剑锋答道:“平安。”小兰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孙家太爷早就知道了有可能遭到不测?”张剑锋道:“恐怕是这样,还有你看他强烈反对建地狱图景的壁画,很明显孙家人对地狱有种极端的恐惧,恐怕真如这县长所说,财富的来源大有奥妙,不是什么正路,只是到底做什么可以这么有钱呢?”
第二份证词是曾经在孙家做过保姆的一名妇女。
“我在孙家只做了两个月,就忍受不了走了。孙家古怪的规矩太多了,他家房子很大,据说有好几重院子,我只准在最外面的那个院子活动,绝对不能进里面的院子,吃饭也是跟仆人们吃,孙家的人吃是要一起到最里面那个院子里吃的,连婴儿都要抱过去。我们私下都很奇怪,说这婴儿又不吃饭,为什么顿顿都要抱进去呢?而且他们进去吃饭的时候脸色都很肃穆,好像是赶什么集会似的,一点不象吃饭的样子。吃饭的时候里面也没有声音,静得可怕,我还听孙家的厨子说,孙家的人饭量都大得很,但是个个都瘦得跟骷髅一样,也吃不胖,每次吃饭也从来连一丁点都不剩,怪得很,但是没人敢进内院子里看是怎么回事。”
“光是这些,我还忍受得住,但是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每个月的15号这天,孙家所有的成年人都要神秘兮兮的到内院子里去集合,然后半天没声音,也是静悄悄的,突然就有一种很怪的气味传来。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气味,有点烧焦但是又有点甜甜的气味,人闻了很不舒服,头晕晕的,我本来身体就不好,闻了两次都吐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提出要辞去工作了。孙家人也不怎么挽留,很大方的给了我一笔钱之后也就让我走了。”
“烧焦的又有点甜甜的气味?”张剑锋沉吟着看了小兰一眼,刚好小兰也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剑锋道:“你看,厨子说他们吃饭分量很大,而且从来都不剩,保姆说他们每次去吃饭的时候都是神色肃穆进去的,根本没有一个吃饭的样子,连婴儿都必须出席,这两点联系起来你想到了什么?”小兰困惑的摇摇头,张剑锋斩钉截铁的道:“仪式!他们肯定是在参加某种神秘的仪式!仪式上想必是要祭奠某些神灵,所以要用的食物很多,也只有参加仪式,才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不会吃饭的婴儿也要参加。我奇怪的是,再古怪的仪式我也见过,却没见过每天都要举行一次的。”小兰道:“如果他们是每天都要参加古怪的仪式的话,又怎么解释每月15号飘过来的古怪的气味呢?我认为,15号那天才是仪式。”张剑锋道:“每天吃饭如果不是仪式,没有必要费那么大力气惊动婴儿抱进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15号那天的是大仪式,而每天的是小仪式。只是案子的年代太久远了,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要不然我们能够到现场的内院子里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再翻下去,却是一个老乡所作的供词:
“我跟孙家太爷是一条村子里出来的,村子里的事情告诉不得人,光说出来就吓死人了。村子里原来有10家人,都是种田的,孙家太爷当时不能说是最穷的,但是也不能说是最有钱的。他们家的人都比较懒,虽然地多,但是不怎么耕作,子孙都是好吃懒做的。孙家太爷还曾经跟我聊天来着,叹气说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那时外面兵荒马乱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军阀的兵伤了一个,跑我们村里避难来了。我们都害怕,不敢收留他,后来是孙家收留了他,还治好了他的伤。那兵后来就离开我们村子了,离开的时候满脸的坏笑,跟我们说,你们只管后悔吧,孙家以后就要大富了,我给了他们大富的方法了。谁叫你们不收留我呢?说完,疯狂的大笑着离开了。我们都当是疯话,没理他,让他去了。这穷山沟能有什么大富的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