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
九六年
何健飞抬起头一片茫然:“我的法力那么低,若是进了阵,必死无疑。师父如此说,是否我大限已到,这就是劫数?”禅月大师连忙喝断道:“不要乱说,佛门中从不忌讳圆寂。师父这样说,自有他的用意,你照着做就是了。”何健飞紧紧盯着他道:“大师兄,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劫数?”禅月大师却别转头道:“你还不出去么?他们都等急了。”何健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缓缓吟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再也不发一言,掉头而去。禅月大师最终忍不住泪盈眼眶,当年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何健飞天资聪颖,恐怕瞒不过了。他转过身来,望着何健飞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低地道:“师弟,不要怪我,要怨就怨你的命吧。”
六人接到命令之后,开始昼夜兼程,最担心的是巩勇跟刘灿利,两人被徐传一番怂恿兼恐吓的话要挟到了终南山,听到大家都议论纷纷学校事态的严重性,早心急火燎,虽然想到校园双雄留守校园,但是李老伯已经五十多年不管事了,阿强又经历大风大浪,未必再有当年的心境。好容易终于赶到了校园,远远望去,孙中山像仍然端庄的立在中央,含笑看着他们的归来,温暖的目光刺破了恐惧的气氛,庇佑着下面这片安详宁静的校园。刘灿利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没出什么事。”话刚说完,何健飞把一滴牛眼泪弄到他眼里,霎时,眼前的天空完全变了个颜色,灰蒙蒙的,校园里不断有浓黑色的气云向上生,在上面形成一朵无比壮观的蘑菇云。同时耳边隐隐传来一些飘渺颤抖的哭声,好象是:“我要投胎。”“我要附身。”
刘灿利吓了一跳道:“这个是……”孤星寒在后面道:“校园现在已经被魔化了,唯一还存在正气的地方就是孙中山像那里,其他恐怕都已经成为冤灵的地盘了。”何健飞接道:“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校门口被封住了,也就是说,留守校园的人根本出不了校门,他们完全被困死在里面了!校园双雄如果还聪明的话,一定带领学生留守在孙中山像的附近,避免被鬼境吞噬。现在情势危险,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冲破封锁进入校园,想办法到孙中山像下面会合。冤气深重到这种地步,我估计阿强前辈也撑不了多久了。”巧儿道:“但是师父叫我们先解决张君行,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万一把白衣女孩也触动了怎么办?”何健飞道:“这点不用担心,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先上终南的缘故,戒忍大师他们已经在终南山顶布阵,暂时屏蔽住了那白衣女孩的感应,我们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解决掉张君行,再来配合他们在这里布大阵。”孤星寒点点头道:“何健飞,你先分工好了,我们这样一窝蜂冲进去也不是回事。”
何健飞道:“也没有什么好分工的了,不是说看轻你们,但是为了安全着想,尽量少死人,我探哥哥道,孤星寒和巧儿走樱花路,把怨气都吸引走,徐传带巩勇还有刘灿利最后进去,想办法到中山像下,毕竟他们是正牌的学生会主席,有他们在能够最大限度的抚平人心。再加上校园双雄,能平定多久平定多久,我们抓紧机会处理张君行。”
]孤星寒道:“好,我们立刻行动。”巧儿突然犹豫了一下,道:“师兄,我能不能分到徐传那组?”何健飞一怔:“为什么?”巧儿咬咬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孤星寒也奇怪的看着她,难道她不相信自己?何健飞看看徐传他们,想起巧儿那天在樱花路上的奇怪的举动,还有她对孤星寒若即若离的态度,想起她以前种种异常的举止,突然心中一动,难道她是……当即爽快道:“好吧,你入徐传那组。”巧儿眼中放出光彩:“谢谢师兄。”何健飞凑近她的耳边淡淡道:“你是不是猜出了内奸是谁?”巧儿蓦地全身一震,抬起头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何健飞,何健飞微微一笑道:“我也猜出了。”
何健飞又来到孤星寒那边,孤星寒紧张的问道:“巧儿她说什么?”何健飞道:“没说什么,我跟她说要小心而已。不仅是她要小心,你更要小心。虽然说大师他们封住了女孩的感应,但是阵法成功不成功,能封住多少,谁心里也没有底,你走的樱花路就是那女孩的基地,万一撞见了她,千万不要打斗,赶紧往中山像那边跑,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你不了了。张君行应该不会出现,但是也还是要提防,走之前我跟他交手过一次,结果没了乾坤镜,数日不见,功力恐怕大有长进,靠宝物已经不一定能压得住了。”孤星寒吃惊道:“紫金钵难道也压不住?那我们还怎么收服?”何健飞沉吟道:“自然不能硬碰硬,我自有办法。总之先护送徐传他们进去,我走哥哥道,若是能碰见张君行最好。”
计议妥当,何健飞和孤星寒两人首当其冲,分别拿出自己的宝物紫金钵跟龙泉剑,直冲校门而去,两个宝物均放出万丈的光芒罩住主人,校门口灰蒙蒙的空气顿时被撕裂开一道很大的口子,何健飞进去之后在里面招呼道:“快进来!”徐传他们也忙进去了。进去之后,立刻兵分两路,何健飞和孤星寒带着法宝大摇大摆的到处闲逛,徐传他们则暗渡陈仓悄悄向孙中山像进发。这招确实有效,大量的冤魂被吸引到何健飞和孤星寒身边,团团围绕住想吞噬掉他们,奈何两大法宝金光强盛,在这怨气冲天的校园路上勉强撑开一片空间,保护着两人前行。
不多时二人来到岔路上,何健飞道:“你进左边,直通樱花路,我走右边,北上‘哥哥道’,这样两大怨气集中点都可以被引走。”孤星寒依言进了左边。久闻樱花路冤气深重,孤星寒还不大相信,进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何健飞对它讳莫若深。路上全部都是翻卷着的愁云黑雾,三米之外的视野非常模糊,看上去简直不是人间,而像是鬼界。一阵刮地冷风吹来,卷起一些破碎的花瓣,孤星寒突然全身打了个寒战,连忙把龙泉剑抱在胸前。
|眼看樱花路就快到尽头,一路上却平安无事,孤星寒暗暗奇怪,鬼气如此之重,一定有冤魂游荡,为什么他一个都见不到?是何健飞诓他,这里原本就是这样,还是那白衣女孩的感应尚在,故意制造出幻境等着下手?不知怎的,孤星寒忽然想起徐传来,想起他的发疯,想起他在“哥哥道”上的遭遇。棍子?手表?孤星寒瞬间全身顿起鸡皮疙瘩,难道说危险来自……孤星寒不由放慢脚步,缓缓抬起那只跟徐传一样光滑一样清晰的法界手表,表带上渐渐映出后面一览无遗的景色。没有?孤星寒一怔,放下手表,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樱花路的出口已经触手可及了,孤星寒再无犹豫,果断地把龙泉剑从胸口放开,剑尖指地,霎时,在那柄雕着九条青龙的剑身上,歪歪曲曲地映出了一头飘散的长发。
“九龙回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孤星寒本能地向后挥出了龙泉剑,“砰”正砍在了那根棍子上。张君行本来打算在樱花路出口处干掉孤星寒,千防万防,防过了他的手表,可他却没有料到龙泉剑也有这个作用。可是最吃惊的不是他,当孤星寒发现那所向披靡的龙泉剑砍在那根棍子上居然连一点缺口都没有,心胆俱裂,“……张君行应该不会出现,但是也还是要提防,走之前我跟他交手过一次,结果没了乾坤镜,数日不见,功力恐怕大有长进,靠宝物已经不一定能压得住了。”何健飞的嘱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孤星寒知道这次难逃一死,原来师父口中的血光之灾竟是由他而起。他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在剑身上,然后拼尽全力把它往孙中山铜像处猛力一掷,龙泉剑象一道破雾闪电般呼啸而去了。
张君行怪笑道:“不愧是道家第一弟子,死到临头,还想着保护那把烂剑,照我看,你比那把剑有用多了。”头上的一束头发忽地卷起,狠狠勒住孤星寒的脖子,孤星寒再也把持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道:“你不用多说了。怪我太过轻敌,你不要自以为有那个女鬼撑腰,就可以天下无敌,告诉你,道家宝物还多得是!”张君行道:“好!够爽快!我也正喜欢这样的人,就成全你吧。”头发倏地拉紧,孤星寒大叫一声,眼白乱翻。
“金莲烈焰,生生不息。”前方突然出现了万朵金莲,恰如流水般婉转迩来,将整条樱花路罩住,眼花缭乱中,孤星寒只觉有人把他猛力一拖,张君行咬牙切齿道:“何健飞,又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原来何健飞走着走着总觉得不放心,孤星寒虽然说是道家第一弟子,但是很少出去实践一下,就算有也是一般的鬼魂,不堪一击,临敌经验不足,难免会轻率大意,倘若让张君行干掉了他,我们必定士气不振。想到这里,何健飞转身向樱花路奔去,果然刚好救了孤星寒。可怜孤星寒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人事不省,半晌才回过神来。
孤星寒见是何健飞,脸部微红,嗫嚅道:“我……我方才太过大意……”何健飞一摆手道:“不用自责,现在非常时期,不要久留于此,否则女孩出现,我们小命不保。我已用金莲幻象迷惑住张君行了,接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往孙中山铜像处,否则,金莲幻象一除,我也敌不住它。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孤星寒此时全身伤痛,但明明是他延误时机,现在哪敢说不好,咬着牙道:“没什么大碍,师兄说得是,我们快赶过去吧。”
正要动身,孤星寒忽然“咦”了一声道:“等一下,你看,那是什么?”何健飞循声望去,在孤星寒身上沾满了很多木屑碎片,何健飞拿出一张试冤纸往上面一压,纸立刻变成了黑色。孤星寒道:“肯定是张君行的,我刚才用龙泉剑猛力一劈,就弄下这么多碎片来。不对?!我明明看见那把剑砍上去一点缺口也没有。这……到底怎么回事?”何健飞道:“你可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孤星寒摇摇头道:“妖雾弥漫,只知道一个棍子加一个人头。”木屑、碎片?何健飞一发呆,愣愣地站着,脑海里的思绪却飞快地闪过,从一开始的“哥哥道”的疑点,到棍子的初现,何健飞不由喃喃地念道:“红石顶,哥哥道,哥哥道,红石顶,樱花路……”
孤星寒又惊又怕,他自见了张君行以来,就觉得凭这两件宝物,也未必能收伏厉鬼,更何况那个白衣女孩,难道说,师父是叫他来送死的么?如今一直淡然自若的何健飞突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不觉头皮发麻,道:“你怎么了?”何健飞“啊”了一声道:“我居然一直没想通这点。我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哥哥道和红石顶的关系。”孤星寒莫名其妙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了?”何健飞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根棍子的真面目了,我一直不信,却最终证实是这个结局。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又是一桩惊天的内幕!”孤星寒大喜道:“你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来的?”何健飞道:“它是……”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不好,这样说来,李老伯和徐传那里危险至极。快走!迟了来不及了!!”孤星寒吓了一跳,尽管不明所以,也忙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边喊道:“会不会有血光之灾?”何健飞一边飞奔道:“只要孙中山铜像不倒,他们就暂时没有危险。”这句话说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孤星寒收脚不及,直撞上去,问道:“为什么不跑了?”但他马上住口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远处,眺望远方,面带微笑一身雍容的孙中山铜像在烟雾中缓缓倒下了,带着几百条人命的希望和寄托,带着一百年来的繁华茂盛,带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缓缓倒下了。远处,清晰地听到一片恐慌的尖叫声。
孤星寒全身寒战,舌头麻木,望着那渐渐不见的熟悉的慈祥面容,面如死灰。何健飞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指着道:“完了,彻底完了,这次真的彻底完了!”说完之后,不由吐出一大口血来。他自认猜到了这次事件的最后结局,却还是算错了一步,致命的一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李老伯的笑容在他面前一瞬即逝,何健飞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筒,抽出一块白布,在那上面艰难地蘸血写道:“情况有变,无力挽回,各自逃生。凶手是……”孤星寒突然大叫道:“何健飞,快看!那是什么?!快看!!”何健飞连忙仰头一看,只见烟雾中闪现一个亮点,迸发万道光芒,孙中山铜像倾斜到离地面还有两公尺时,竟奇迹般地停下了。孤星寒大喊道:“是龙泉剑!是龙泉剑!我认得出,那是龙泉剑的光芒!”何健飞瞿然注视道:“是阿强!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撑得起铜像。”孤星寒刚想问:“他怎么会用龙泉剑?”何健飞已发疯般地冲过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只要阿强能够撑到我们赶到,一切就有挽回的机会。”

第三十二章人驱鬼心

那边一片凌乱,徐传和巧儿嘴带血丝,很明显受了内伤。刚才一股强大无比的怨气突然袭击过来,然后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铜像已经倒下了,李老伯等三人也全身剧痛,不由倒在地上,在此千钧一发之刻,阿强用孤星寒掷来的龙泉剑撑住了行将倒地的铜像,他也很明白,只要铜像不倒,希望就会存在。谁知事与愿违了,本来阿强以为张君行再无功力发出攻击,但是又一股怨气波冲到,阿强只觉魂体被什么狠狠一撞,心下叹道:“终究还是来不及。何健飞,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李老伯大喊道:“阿强,危险!快回来!”阿强不由回头淡淡一笑,李老伯一看这笑容,就如他当年知道自己必须回到那座荒芜的废庙中一样,没等他反应过来,阿强已经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道:“我还撑得住一会儿,快带他们与何健飞回合。”李老伯知道它准备以全身功力抵住攻击,惊怒道:“不!不要!!你不要每次都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凭什么我要受你摆布?要死一起死!”阿强万料不到李老伯居然跟他反目,怔了半晌道:“凭什么?就凭冤鬼路是因我而起的!”“不!”两人从天而降,李老伯大喜:“何健飞?!你这个混蛋终于来了。”何健飞迅速闪到阿强身边,道:“放下铜像吧,我已经找到了它的弱点,也知道了它的真面目。棍子的噩梦就要过去了。我只想告诉你,冤鬼路是因你而起,但樱花路却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没有冤鬼路,樱花路迟早也会出现的。”阿强一愣:“棍子的真面目?”“哗啦”一声,铜像最终缓缓倒在了地面上。
孤星寒见巧儿受伤,连忙跑上去心痛道:“巧儿,你怎么样了?”巧儿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声如游丝地道:“我……我好难受……”徐传看到这个情景,再也看不下去,忍住泪水把头偏往一边。李老伯在那边一连声地问真相是什么,何健飞朗声道:“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个内幕是:我已经知道了内奸是谁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徐传第一个激动地跳起来道:“是谁?他害我们一出校园就受到阻击,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张君行怎么可以这么精确地得知我们出去的路线。到底是哪个家伙?”阿强问道:“那个内奸现在在哪里?”何健飞道:“既然是内奸,肯定知道我们行动的全部过程,而知道这一切的人现在全都集中在这里,当然内奸也肯定无疑地在现场,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更或许,内奸不止一个,更或许,全部都是内奸!”李老伯忙道:“何健飞,你话不要乱说,除了那个内奸之外大家都是同生死、共患难,一起爬过来的人,难道还不值得相信吗?”何健飞冷冷而笑:“正因为我们太过相信这点了,所以到处犹豫到处都说是好人,才让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李老伯,为什么问到这个问题,你会这么紧张呢?”李老伯气得倒抽一口冷气,不再说话。徐传颤声道:“难道说,内奸是李……”阿强抢先喝道:“住口!”李老伯已经暴跳如雷道:“就算你们每一个都有嫌疑,我都不会有嫌疑!!”何健飞道:“这话没错,除了我、李老伯和阿强前辈,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嫌疑,都有这个能力。”徐传睁大两只眼睛,不敢置信道:“我也有?有没有搞错?师兄,我可是最先告诉你有内奸的人啊。”何健飞道:“贼喊捉贼,古来今往并不少见。”徐传当即哑口无言。孤星寒连忙上前打断道:“但是我和巧儿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跟张君行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也会有嫌疑呢?”何健飞道:“正是如此,你们两个人的不在场时间最多,证据最充分,尤其是你,半路突然插进来,说什么特地来协助,谁知道你协助我还是协助张君行呢?”巩勇苦笑道:“不用说,我和刘灿利肯定逃不掉的了。”
李老伯老大不耐烦,道:“小子,你到底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在这里瞎搅浑了。”阿强却淡淡一笑,他知道何健飞其实是在打张君行的心理战术,逼它停止攻击,再逐一击破。果然,冲击波越来越弱了。何健飞道:“我如果现在说出他是谁,他肯定不心服,百般狡辩,所以要真正揭开他的假面具,首先必须揭开那根棍子之谜。”李老伯道:“对了,这个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要用一个棍子挑着头颅走路?一般的鬼走得都比它快。”何健飞道:“那根根本不是棍子!”说着望了望周围惊异的面孔,才缓缓接下去道:“比如我们中国,在古代,兵荒马乱的时候,经常有人死,没家属的或者曝尸荒野,或者胡乱掩埋,有家属的,因为无法拿出丧葬费,就想尽办法用其他形式代替。所以,产生了很多奇形异状的鬼体,也往往因此而获得比一般的鬼更大的法力,甚至作为一个独立的派别存在于这世上。”李老伯道:“什么叫‘比如我们中国’,我们这里不就是中国吗?”何健飞道:“因为我将要讲到的不是发生在中国的事,而是发生在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在昭和十年,日本普遍大饥荒,那时候,很多农村的家庭为了节省人口吃饭开支,通常将那些刚出世的孩子溺死在水中。人们可怜那些还没享受到生活的孩子,于是用木头做成跟孩子一样的小木偶,放在寺庙中为他们祈求冥福。这种形式被作为一种祭祀的替代品保留了下来。后来,到了二战,死的人更多,而且大多不是孩子,都是壮年人。如果做木偶的话,因为成年人的身形比小孩子要大得多,这样要消费很多木料。而且按照传统,成年人的骨灰是要保留下来的。于是,人们改变过去的做法,做了一个中木偶,把里面挖空,再把那个死的人的骨灰装进去,供在自家的神台上,以代替坟墓。日本法术界称之为‘人躯鬼心’。而且,这种鬼形只在日本出现过,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存在的历史。张君行目前的形态就是一个木偶,只不过,它的下身稍微纤细,又有妖雾弥漫,所以看起来象一根棍子挑着一个头颅一样。张君行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骨灰装进木偶里去,所以它一定还有同党。而它的帮手就是一直潜伏在我们当中的内奸!”
说到这里,何健飞慢慢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在了刘灿利身上。刘灿利一张脸变得雪白:“你是说内奸是……我??”随即疯狂地叫起来:“怎么可能?我虽然上过手工制作课,但是是人都知道我手工很差的,尤其是削木头!!”徐传抢上一步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故意让自己看上去手艺很差,这样人家就怀疑不到你身上了。”刘灿利一愣,的确,这个反驳几乎变成反证的证据。李老伯脑子里乱糟糟的,刘灿利,张君行,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两者之间画出一条线来。刘灿利呆呆地望着何健飞。刹那间,只听何健飞用低哑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异无比的话:“告诉我,巩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巩勇?!巩勇!是巩勇!!?所有人都惊呆了。刘灿利艰难地扭过已经僵硬的脖子,巩勇不知何时居然到了他后面。刘灿利一愣,又大叫道:“更不可能是巩勇,他是学生会主席啊!他有什么理由残害我们的同学?!”没有人理他,大家都静静地望着巩勇,只有何健飞用依然低哑的声音接道:“是啊,巩勇,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做?”巩勇站在那里,脸上出奇地平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何健飞,缓缓道:“学长,不可否认,我的确在日本留过学,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张君行的证据。每个人都有可能阅读到关于这类的书籍。”何健飞叹口气道:“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好,你要证据是吗?我就给你证据。我一开始见到你时,当老何向我介绍你时,我就隐约觉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一样。但是当时我想不起来,可是后来我又想起来了。那是在去年的校报上,那时我大三,你才刚刚进来,校报上的勤工俭学的贫困生资助名单里清晰地印着你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在攻读完大学之后或准备攻读大学之际,前往外国留学,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连生活费都要人资助,却有能力去日本留学。当然,你可以反驳说,你可以半公半读地去,但是依照那样的水平,你连车船费都出不起。我于是秘密托了人去日本调查,调查的结果是你根本就不是在日本留学,而是寄居在日本。你在两岁时被抱到日本交给你姑妈抚养,小学,初中,高中,你的成绩都异常优秀。然而到了考大学那刻,你放弃了东京大学送来的免试保送书,放弃了50万日元的奖学金,不顾你姑妈他们苦苦的劝戒,只身来到中国,并且指定要考这一所学校,宁愿过靠资助的生活,这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你真是不简单。可笑的是,当刘灿利爆出你曾经留学日本之后,你恐慌我会找到这些致命的资料,竟然抢在徐传之前把学生转学资料撕掉了,以为可以瞒天过海,难道上届学生会主席没有告诉你学生会办公室还有一份备份的吗?这还是校园双雄当年定下来的规矩。还有另外一件事让我怀疑的就是你送给巧儿的那个木偶,相当的精致。尤其是我了解了你当初拼命拉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刘灿利去学手工制作课的时候,我就开始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不可否认,你的手工相当的精致,而相反,刘灿利却做得相当糟糕。是因为你有天赋而他没有吗?不,我找到了当年你们一起第一次制作考试的木偶,刘灿利的水平要略高于你。但是为什么在后来你会反超刘灿利呢?只能说明你经常在练习,以木偶为名拼命练习人心鬼驱的制作。你试图以此埋下伏笔,并且拖刘灿利下水,使我们轻易怀疑不到你身上,却再想不到最初的作品让你彻底露了馅。不过,那时我虽然对你起了疑心,但是同时我也在怀疑刘灿利,真正让我开始确定是你在弄鬼的时候是在我得知那根棍子是张君行之后。张君行被埋葬在了红石顶上。要获得他的骨灰,只有上红石顶。但是通往红石顶的路已经被封掉了。我正因为总是找不出怎么去到红石顶的方法而被你牵着鼻子走。”
巩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么,现在,你猜出来没有呢?”“猜到了,连接校园和红石顶的路就是‘哥哥道’旁边的那条小径!不过那时,它还不叫‘哥哥道’。一连串的命案其实是因为那条小径而起的,但是一直到徐传出事以前,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罪过归咎于‘哥哥道’,而对所有死者惊人一致的倒卧地点附近那条小径不闻不问。人是在那条路死的,人们没有怀疑到小径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后来几起命案中的死者的手指都非常巧合地指着同一个方向,非常明显地指着,那个方向正是小径。到了那时,仍然没有任何人怀疑那条小径。这不是很反常吗?是对它讳莫若深?不,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哥哥道’旁边还会有一条小径!!一直到那个传言出来,校园里所有人都毫不知情!‘哥哥道’是我宿舍到校门的唯一捷径,我走了它四年,旁边一花一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小径。我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不知拨拉开多深的野草,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以为那里面是一条路,而会误认为是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