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飞苦涩一笑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但是不用担心,我不会认输的,什么时候需要我振奋精神战斗,我分得很清楚。这次本来是佛道大劫,拉扯上你,我心已经不安,你出去之后,我解决完图书馆这件事就让阿强前辈去找你。”李老伯道:“你打个电话不就成了?为什么要我千里迢迢跑过去?你分明是想支开我,我不去,我留在这里陪你。”何健飞道:“我已经被她监控了,如果我打电话出去了,她很容易感应到电波的存在,她可以屏蔽我的信号。你毕竟是外人,出去她不会起多少疑心。”说着从脖子上扯下了那根他视若珍宝从来不肯轻易示人的舍利项链道:“这东西给你防身,那女孩虽然不管你,我就怕棍子对你不坏好意。舍利项链在佛教门派中是防护能力最强的法宝,有它在,棍子轻易动不得你。”
“等……等一下,”李老伯颤抖着打断了何健飞的说话:“你这算什么意思,交代遗言么?不要再来给我玩这出,五十年前阿强已经这样把我孤零零抛下了,你们现在轮着来想我心脏受不了吗?”何健飞看着李老伯,温和的一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冤鬼路时期我们相识,本来不关你的事,你却挺着老迈身躯跟我跑南闯北,甚至去最凶险的地方,差点两人一起丧命,最终把冤鬼路的传说扼绝于人世。这一路以来,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估计你也不希罕,冤鬼路一事你还可以硬说是你任上发生的,有点关联,可是这次……你有老婆孩子的了,就算家庭都不顾了,你要有点什么事,阿强前辈会怎么想?冬蕗前辈已经走了,唯一能让他留在这个世上,让他对这个人界还有所眷念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想想。而我,既然入了这佛门,到了非要为苍生的时候,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老伯沉默的看了何健飞半晌,何健飞也就坚持着递出舍利项链的姿势,没有收回。阿强的确是李老伯最大的软肋,纵然他的眼里渐渐渗出了泪花,可是他还是缓缓的,缓缓接过了那条舍利项链:“真的没有办法避免了吗?难道不能象感化冬蕗一样感化那个女孩吗?毕竟每个人成为冤灵都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只要我们找准了……”何健飞打断了他的说话:“我知道她的苦衷,所以无法避免。”李老伯的喉咙哽咽了:“阿强是我生死兄弟不假,可是你也是兄弟,要我老李活生生看着你走,我做不到,就算我这次逃出来了,也是苟且偷生,心里难道会快活吗?与其背着一辈子的包袱,倒还不如就一起死了算了。”李老伯真情流露,何健飞也不由感伤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也希望你明白我要你平安的心意,你不是劫数中人,何苦来搅这盘浑局?至于我自己,宿命本由天定,只要尽了人事,也就没有遗憾了,更何况……”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良久良久,他低下头,看着地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道:“何况三年前……我就不想留在这个人世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老伯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何健飞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更改,这点他早就知道了。然而事情发展到这种生死离别的情势,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月光淡淡的渲染在周围的空间,那一抹圣洁的白色里,舍利项链放出了柔和的七彩光晕,照亮了李老伯的整个手臂,也照亮了无言以对的两个人影。李老伯木然的把舍利项链放在怀里,然后快速的别过头去,最终忍不住热泪盈眶。那是自阿强暴毙之后最痛彻心腑的一次生死诀别!
过了不多一会儿,阿强终于回来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相反却多了一层凝重。何健飞一看就知道事情不顺利,起身道:“没有找到?”阿强道:“不,找到了。”何健飞又问道:“那是骸骨被风化掉了。”阿强道:“我倒希望是这样。”何健飞听出话中有话,忙问道:“到底怎么了?”阿强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沾满泥土的物体道:“认得这东西吗?”何健飞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粒小钮扣,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铜字,何健飞左看右看道:“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阿强沉着脸道:“这就是我们当年学校制服上的扣子。”何健飞恍然道:“我说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来经常在照片上看见。这是……谭星莞的?”阿强道:“我找到了谭星莞的葬身之地,挖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找到了一个扣子。”何健飞失望道:“看来我的推测错了,尸骨毕竟风化了。”阿强道:“不,你的猜测完全正确,在泥土里,我发现被扒拉过的痕迹,还找到几缕被石头撕裂而残留下来的衣服碎片,正是当年制服的布料,谭星莞的尸骨恐怕早就被转移走了。”“什么?”何健飞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谭星莞的尸骨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重视?难道那根棍子真的是谭星莞不成?我想着他们应该把石块掩埋了就算了的。”阿强道:“不清楚,但是看来我们对形势还是有点看轻了,他们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棍子之谜仍然是最复杂难解的一个大谜。咦?小李,在说你的谭星莞呢?怎么背过脸去,一点都不关心的模样?”
李老伯见阿强出来,正忙着擦拭泪水呢,哪里敢转过头来,见阿强开口问了,只好回头勉强道:“听着呢。”阿强惊异道:“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刚才出什么事了?”何健飞笑道:“他刚才逞强,想去找你,结果被风沙吹到了眼睛,揉了这半天,估计还没好。”李老伯也跟着编谎道:“我没想到这风沙这么厉害,看来是人老了。”阿强见说得对景,也就不疑有他,继续对何健飞道:“既然这样,那只有先解决血色诅咒了。到时棍子也会露面,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何健飞应着,又道:“我看棍子的实力我们是不是也要重新估量一下?你想,他借用血色诅咒的力量也不至于搞成棍子那么怪异的模样,我就担心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毕竟这一去,是彻底翻脸了,控制不好,受难的是学校。”阿强道:“顾不得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虽然说行事要慎重,但是事急从权,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二十八章陶罐中的尸骨

何健飞道:“那好,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收服血色诅咒,永远破除学校的第一个恐怖传说。李老伯,你就不要去了吧?”一边使了个眼色。李老伯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心酸,眼泪又要不争气的掉出来,赶紧背过头去道:“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回去睡觉去。”阿强笑道:“怎么这次这么听话?何健飞用了什么招数?”何健飞笑道:“你问他?我哄了好久了,谁叫他这么逞强,走了这么多天,我腿都酸了,何况是他?”阿强道:“知道累就好,我也正担心他要死活跟了来,我就不能帮你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何健飞点点头,转身就走,李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飞!”何健飞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李老伯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何健飞哈哈大笑道:“未必哟,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吧,免得你没动力。”说完,大踏步而去。阿强惊奇的看着他们俩,道:“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们怪怪的……”
月色如水,继续一如既往的照映着这校园,不管它曾经鼎盛熙攘,盛世华文,不管它现在凋零荒凉,破败冷清,也照应着那古朴典雅的图书馆。外表的玻璃反射出几道浊亮的光彩,迷离得让人感觉到晕眩。重新步入图书馆,何健飞多了一丝感慨,他知道从踏进馆门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阿强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对于这个冤灵当年瞒骗他私底下继续作恶的愤怒。两人象第一次探图书馆一样,站在一楼大堂的中央,正对着那面大钟,聆听着那秒针颤抖的步伐,等待着12点钟声的敲响。
12点的钟声终于在月亮悄然躲进云层的那一瞬间庄严的敲响了,浑厚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大堂。响声过后,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何健飞对阿强开口道:“看来这次她打算装傻了。”阿强冷笑道:“我看她能装到什么地步?”随即把手一扬,那粒在泥土里躺了五十多年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了几滚之后,旋转着倒在了楼梯下。然后,突然的,象是时光在中间瞬间被扭曲了一样,楼梯开始变了颜色,从现在爽心悦目的原木色变成了五十年前最流行的花陶瓷格式,一切的一切,都跟血色诅咒来临的前夕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上面再也没有大量的鲜血涌出,不会再有血色阶梯的壮观场面,也不会再有一个血人立在角落里问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没。
两人缓步登上二楼的楼梯,繁体文写的铜牌子依旧安静的钉在墙上,原来所看到的三十六人在地上拼命爬行的恐惧画面早就没有了,里面的书柜也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个白影孓然独立在窗边,听到何健飞上来的脚步声,慢慢的转过头来道:“真了不起,想不到我筹谋那么多年,居然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声音也早已不是那种粗哑的男声,而是极普通的女声,头发覆盖在脸上,遮住了大片因为皮肤松垮而下垂的脸庞。阿强冷笑道:“我才是想不到呢,当年难得发一次恻隐之心,却成全了校园连片灾难。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一并交代了,免得留下遗憾。”那女人仰天大笑道:“你们这些假正经的人物,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当年杀我儿子的罪魁祸首你们不管,草菅人命置六个孩子于死地的凶手你们不管,做了亏心事用尽歹毒方式镇压我的胆小鬼们不管,你们就只能管我们这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孤魂野鬼!我冤屈而死,留在这个世上,那是天意,杀这些人,也是天意!”
阿强听了,哭笑不得,这番话活脱脱就是他当年斥责道家泰斗的一番话,转眼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轮到他接受人家的指责,不得不说造化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健飞从后面跟上疾言厉色道:“你以为你是顺天而行吗?让你儿子死的人固然太过丧心病狂,但是你不仅破坏血阵,让地下的婴灵作乱,毁了整个村庄不算,还毁了全族上下百年的祖坟命脉,之后你也不罢休,移师校园,借报仇之机大肆屠戮无辜的学生。最可恶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引诱利用他人为你所用,疯狂扩大屠戮面,圣洁书香之地,岂容你如此侮辱?如果说当初你留在世上还有一丝天意,那么现在肮脏的你早已被天唾弃!否则你怎么解释只凭几个简单的铜鹿舌就可以将你封住长达几十年?怎么解释明明借助血阵扩大力量的你会感觉自己越来越衰弱?天地已经不容你,冥界已经不容你,甚至连你儿子也不容你!充斥杀人邪念的丑陋灵魂有什么理由得到天意的眷顾?让你那一千九十六人的计划见鬼去吧!”
何健飞这一番斥责义正辞严,言辞确凿,那女人瞬间呆愣了:“天唾弃我……我功力减退……不,不可能,我明明是冤屈而死的,我那天的嚎叫一定传到了天上,所以天眷顾我,让我有进入血阵的机会,让我有扩大自己的力量的机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天会唾弃我?那凶手的后人还在人世,他对当年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反省,他们住在漂亮的房子里,睡在舒服的床上,他们的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出生以来没有享受一丝阳光,没有吃过一个鸡蛋,就死了,就永远的走了,永远的连地狱都进不去!佛说苍生都平等,我怎么看不出平等到哪里去了?他们用尽残忍的方式折磨我,还有一堆人保护他,爱戴他,我只能用我的痛苦换来力量复仇,却得到了天的唾弃,你们说,公理何在,天道何在啊?!”阿强心生恻隐,对何健飞低声道:“真的罪无可赦了吗?她是个弱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没有苦衷谁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上受折磨?”何健飞道:“若是没有那棍子,我或许还能放她一马。法术界中最忌讳劝人为恶,引人堕入奈何,永不超生的死灵,想想若是赦免她,势必将会有更多的人弘扬恶道,有时候还是必须舍弃慈悲之心的。”
商量妥当,何健飞朗声对那女人道:“公理何在,天道何在,这句话应该问你!你儿子无辜遭受惨死,还不得轮回,那么被你利用的人呢?难道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难道他能够轮回?善善相传者,虽生仙道不足以彰其德;恶恶相传者,虽堕阿鼻不足以平其罪。我现在依照法术界规矩对你宣判,从此魂魄飞散……”那女人突然厉声尖叫一声:“放屁!让我消失不可能,我就快冲破铜鹿舌了!你们什么法术界都是欺弱怕强的混帐家伙,我这一路,没靠过别人,就只靠我自己!”一道白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何健飞奔去,何健飞猝不及防,阿强大叫一声:“小心!”从旁边猛地将他一推。何健飞在地上翻了一滚才避过白丝,早吓得一身冷汗,血色诅咒的恐怖力量到今天才真正展现!
阿强早跟那女人缠斗在一起,何健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他们周围都弥漫着一层厚厚的冤气,想是那女人怨气深重,不敢近身,又怕久了阿强有什么损伤,赶忙冲到一楼,请了早就准备好的紫金钵进来。何健飞托着紫金钵一踏进图书馆,紫金钵立即放出万道灿若骄阳的金光,将大堂照得通亮,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时传来冤魂最后“吱呀”变调的惨叫声。何健飞稳步登上二楼,光华所耀之处,那女人尖叫一声,放弃缠斗,连连后退,捂住眼睛,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阿强也甚是忌讳紫金钵,赶紧抽身避开,以免被金光扫到。何健飞道:“佛教至宝紫金钵在此,你还敢继续作乱吗?还不快快归顺!”那女人哭道:“我不甘心,绝不甘心,我诅咒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绝子绝孙!”何健飞怒道:“死到临头,你还不忘本性,要再作恶一把,不要说天地不容得你,紫金钵都容不得你,受死吧!”说着,将紫金钵的口对准那女人。那女人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挣扎了一下,紫金钵蓦地加强了金光的力度,万道金莲婉转如水,将那女人团团围绕中,青烟袅袅中,一道黑气缓缓的飞入紫金钵,何健飞赶紧一道符咒封住了紫金钵,长吁一口气道:“幸亏她的力量一直在衰退,要真让她杀了一千九十六人,估计得西天佛祖亲来才能对付得了了。这下子,血阵也真正灭绝了,这个民间歹毒的阵法,早就应该失传了。”
何健飞话刚说完,地板上渐渐漂浮起了几十个闪闪发亮的光点,在空气中游荡,围绕着何健飞和阿强的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何健飞感慨道:“这些是被血色诅咒禁锢住的死魂,今天终于得到解脱了。去吧,都去吧,浪费了几十年的光阴,都赶快去投胎吧,别再留在这个痛苦的世上了,轮回才是你们的正道。”那些光点似乎恋恋不舍的围着何健飞他们又转了一圈,终于向窗外飘去,那一瞬间,朗朗星空,光彩熠熠,昭示着血色阶梯图书馆传说的彻底覆灭,也昭示着这个恐怖之地永远消失在校园!
何健飞正准备跟阿强一起离去,在角落里突然冒出一阵白烟,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何健飞大声道:“是哪个没有去轮回的死魂,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角落里没有任何动静,何健飞跟阿强对望一眼,均感诧异。阿强道:“过去看看。”两人一起过去,发现角落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很残旧的陶罐,上面封着一个封条。何健飞和阿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什么。阿强努嘴道:“打开么?”何健飞担心道:“万一是封着什么恶灵怎么办?”想了片刻,突然一咬牙,还是将手放在封条上准备撕开。阿强道:“你不怕是恶灵了?”何健飞苦着脸道:“怕,可是我好奇心太重了,不打开今晚恐怕睡不着。”阿强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是这样,开吧,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何健飞轻轻撕开封条,阿强在旁边严阵以待,但是出乎他们意料,陶罐打开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四周仍然安静得可怕。陶罐里面黑黑的,何健飞慢慢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却不由脸色大变:“这个是……”原来从陶罐中居然倒出一具完整的人的尸骨。阿强从陶罐里面捡出了一个小东西,沉着脸道:“你看。”那是一枚跟他们找到的一模一样的小扣子。“谭星莞?”何健飞惊呼道。阿强道:“未必,也有可能是张君行。”但是,很快,他们确定了结论,因为在骸骨中他们找到一个已经被烧得焦黑的校徽,在校徽背面清楚的刻着三个字“谭星莞”。他们千辛万苦找寻的谭星莞原来就屈身在这么一个古旧的陶罐中,被封条禁锢着。看到当年一代风流人物落得如此下场,阿强摇头叹息,世事不识英雄,英雄也不识世事,校园双雄的成就不能不说得尽了上天的厚爱。
何健飞看到骸骨却震惊万分,谭星莞被紧闭在这里,从这个事实里,何健飞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他急切的拨拉着骸骨,阿强奇怪的看着他,正想问他做什么,何健飞突然惊呼一声:“你看。”阿强蹲下身看去,只见骸骨的盆骨还有腿骨处有多处碎裂的地方,不仅如此,肩骨的地方也有部分碎裂了。阿强惊疑道:“这是……”何健飞道:“你还记得你找到谭星莞死亡的地方吗?”阿强点头,何健飞迫不及待道:“你能不能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红石顶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形?”这对于阿强来说太艰难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急得何健飞前前后后走了好几次。
“哎呀!”阿强突然叫了一声,何健飞急道:“怎么?”阿强两眼闪闪发光道:“想起来了!”他甚至兴奋的用拳头在空中击了一下:“那里是悬崖!”何健飞的眼中的神采却黯淡了下去:“是么?我的猜想果然还是成真了。其实我刚才一看到这些碎裂的地方,我就在猜想,那些是身体掉下悬崖撞击到坚硬的石头上造成的后果,颅骨后面也有一道长长的裂缝。然后,我的脑子象注入了一道灵光一般,我终于想明了,猜透这一切的谜!谭星莞的真正死因不是失踪,而是死亡——是粉身碎骨这种最惨烈的死法!”阿强悚然动容道:“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死法?”何健飞道:“其实一切谜底都装在那三首怪诗里面。算了,在这里说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说。”何健飞小心的将骸骨重新又装入陶罐里面,抱着陶罐跟阿强一起离开了图书馆,竹叶在风的推动下肆虐在窗户外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根棍子样的物体悄然闪过,随即静静的立在何健飞和阿强身后的远方,直到他们离去,才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声。
不久,一个人影急匆匆的来到图书馆,不满的道:“为什么约我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见面?”棍子冷笑道:“你还做梦呢,血色诅咒被破解了?”那人惊呼道:“什么?不可能,那个老女人不是力量还狠强大吗?”棍子道:“被我吸取了一部分功力,她早就已经不行了,外强中干的。你看轻了何健飞,我赶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服她了,看来他们也解开了血色诅咒的谜底。现在时机不妙了,他们既然猜破了,肯定也会得到血色诅咒的力量,我们要尽快行动。让何健飞再得意下去,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了。”那人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急?但是你这个东西哪有那么快做好?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看破那些诗谜,我们就有一天安稳日子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校园大动乱的日子很快来到!”一道凶狠的光在那人的眼中一闪而过,棍子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第二十九章绝笔

回到宾馆,何健飞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讶异的看见巧儿跟李老伯正坐在里面聊天。何健飞看到李老伯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满眼压制不住的怒气,就差一点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了。李老伯见他这副神情,却一点也不恼,站起来笑眯眯的辩解道:“我听了你的吩咐,本来准备出校门的。可是一出去,你猜,遇到了什么?遇到了巧儿,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和尚。喏,就是你后面那位。”
“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何健飞师叔?”一个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何健飞身后,把何健飞吓了个半死:“我……我就是,请问你是……”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谕前来寻访何健飞师叔。请师叔听手谕。”何健飞连忙跪下。巧儿也是法门中人,连忙也跟着跪下,只剩下一个李老伯站在那里太过突出,跪下也没有道理,被何健飞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小和尚拿出一卷纸念道:“何健飞,你学校所发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我佛道两界命中之劫,亦无可奈何之事,叹叹。今老衲已召集佛道两家掌门住持共商对策,且因此次主要针对佛门,不宜在佛地举行,遂定为终南山。孤星寒已回。今命你先完校园杂事后,速带巧儿等人前往终南山。李老伯乃劫数外人,可以留在校园。另:值此非常之际,大开方便之门,特赦阿强继续留在学校协助李老伯,危难时刻,惟有‘校园双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望谅。”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听着阿强的名字,眼睛渐渐模糊,脑海早已浮现出当年全校失火何等大乱,阿强又何等的沉稳冷静,从容不迫,潇洒风流,见小和尚望向他,微笑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和阿强一起携手,就是死也无憾了。”听到一个“死”字,何健飞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脱口而出,无法挽救。
小和尚见李老伯答应了,才对何健飞道:“师叔领谕吧。”何健飞接过手谕,站起来,小和尚又道:“方丈还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飞赶忙又想跪下,小和尚扶起他道:“方丈说叫师叔不跪听偈。”念偈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何健飞听得此偈,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巧儿虽然修为尚浅,却也明晓事态严重,势必有血光之灾,即使不知何人遭此灭顶之灾,见何健飞留泪,也不由低头垂泪。
阿强在旁边听着,早觉得大事不妙,又奇怪为什么这方丈口口声声说是大劫,却又死活不提大劫到底是什么。送走小和尚后,何健飞好容易稳定了情绪,李老伯因问图书馆的事,阿强就把事情经过简略讲了一遍,却重点讲了他们如何发现谭星莞的骸骨。李老伯最关心谭星莞的了,听到何健飞说已经知道了所有诗谜的谜底,又惊又喜道:“真的?那么说你知道棍子是谁了?”何健飞道:“应该知道了。”巧儿道:“孤师兄不是差一步就解开了第三首诗的诗谜吗?”何健飞叹道:“是啊,就差一步,却将我们引入了完全错误的轨道,得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结论。他判断出《赠张君行》是隐藏最终谜底的诗句,其他两首诗只是解谜的钥匙。《赠张君行》隐藏着最终谜底这点没错,但是真正揭示他留下这些怪事的目的却隐藏在第二首怪诗里!第二首那一问一答式的怪诗不是什么解谜钥匙,恰恰是对最终谜底的最彻底的诠释,是对他的死最好的诠释!”
李老伯道:“怎么错误法?我记得孤星寒曾经筛选出了六个字,分别是:“君、布、依、笔、紫、碧。”巧儿摇摇头道:“不通,我跟孤师兄都想过好多次了,不知是什么来的。”何健飞道:“肯定是谐音字,哪有这么容易猜出的?谭星莞一定是将某个信息打乱了排列到这些字当中去,不如我们来比赛一场,看谁最快排出。”李老伯兴致勃勃道:“好,一起来。”阿强笑道:“我不来,我去给你们望风。”三人于是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乱排一通。忙乱了半天,李老伯最先开口道:“我好象已经排出了,哈,终于这次可以快何健飞一步了。”其他两人赶忙凑过来看,只见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纸(紫)笔。”巧儿仍是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的?”李老伯解释道:“就是叫我们不需要照着纸上所说的去想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