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听了这话扭头出门了,我和月饼打着哈哈跑到阳台晒太阳,柳泽慧倒是很感兴趣,不过作为萨满巫师,跳个大神念个符儿显然要比跳个舞唱个曲儿简单得多。为了混进娱乐公司还要先在屋里载歌载舞录个像,这事儿我想想就觉得扯淡。月野说我们没有认真做事的觉悟,生了半天闷气,也就作罢,把资料寄了出去。

难得风平浪静,过了一星期安稳日子,我们索性什么也不想,见天窝在屋里打牌唠嗑。借这时间月饼教会了那三位打保皇,五个人天天吆五喝六,耍得不亦乐乎。

更没想到的是,这两年柳泽慧不声不响暗中培养的势力异常庞大,每天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有人按时送上门,彻底博得了月野的好感。俩人霸占了最大的床成了闺蜜,我们三只好别别扭扭沙发小床挤着睡。有一天我喝大了,醒来时发现居然睡在浴缸里。还好没开水龙头,要不淹死了那可真成笑话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如果时间就停止在这几天该有多好?几个好友,玩玩闹闹,不愁吃喝,干嘛还要脑袋别裤腰带上闯荡江湖?

该来的那天总是要来,早晨正吃着泡菜米饭参鸡汤,快递送了一封包装精美,印着“JK”字样的信件。

月野打开信件,从头到尾读完,不可置信地说道:“南君,你入选了。”

月饼接过信看了看,随手递给了黑羽。

我顿时心头狂喜:“韩国娱乐公司就是有眼力!小爷这条件入选不了,谁能入选?黑羽,你丫服不服气?”

柳泽慧把信从黑羽手里夺过去,黑羽板着脸根本没看我:“是否要重新计划?”

“同意!”月饼和月野异口同声。

我心说黑羽你个混蛋,我入选了你也不用玩阴的吧?

“南瓜,只有你一个人入选。”柳泽慧把信慢慢放在桌上。

我愣住了!

 

 


XN娱乐公司坐落在首尔江南道,月野和黑羽早把外部结构查了个清楚,再加上月饼这半个月,公司并没有布置什么风水格局,就是那么普普通通一栋十来层狭长型的大楼,阳面白石,阴面通体蓝色玻璃,并不起眼。谁曾想就在这栋楼里,培养出了无数个风靡亚洲的男女天团。

我背着包仰脖望着公司大楼,确定了确实如月饼所说,没有任何风水格局,也看不出气和势有什么不对。月饼拍了拍我肩膀:“进去之后,一切小心,我们随时接应你。”

“月饼,我有话想跟你说。”我摸出烟点了一根,把烟盒扔给月饼。信里面明确规定,练习生绝对不可以吸烟喝酒。

月饼接过烟抽出一根放在鼻尖闻着:“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你没必要当着月野装大丈夫,而且柳泽慧也很担心你。”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越想心里越乱,抽烟抽的嘴里发苦,“月饼,万一这家公司只是单纯崇拜九尾狐,没有任何问题,我资质这么高,一旦火了成了亚洲超级明星,倒时候你找我都要联系经纪人,要是没档期你可别在网上黑我啊。”

“靠!”月饼的表情恨不得给我一拳,“南瓜你的脑子里面是一坨南瓜酱么?保重,后会无期!”

我望着月饼远去的背影,柳泽慧、月野、黑羽站在街口挥着手,紧了紧背包,踏进了大门,顺手把手机关机,扔进了垃圾桶。月饼刚才并没有察觉,我从蓝色玻璃的映象里,发现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月饼,这么多年,你为了保护我,好几次差点丢了命。这一次,就让我单独面对吧!

“见到前辈还不鞠躬!”一声厉喝从身旁传来,我正热血澎湃着,吓得一哆嗦。

几个十七八岁的练习生并排站在我面前,满脸欠抽的劲头。我犟劲儿上来了,心说你们这几个比我还小两三岁的兔崽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后来一想不对劲,丫们说的居然是汉语!

“一看你就是中国人,”染着黄毛的练习生嘲弄地说道,“傻头傻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吧。”

我肚子里的火蹭蹭上窜,进了个韩国公司当艺人就他妈的忘记自己也是中国人了?正想回几句,一个身穿笔挺西装,拿着摞A4纸的中年男子板着脸走出。

那几个练习生立刻满脸堆笑,恭恭敬敬鞠躬。中年男子理都没理,直接翻着纸走到我面前:“姓名?”

我瞅着那张纸正是我的报名表,那么大一张照片贴着,旁边就是我的名字,居然还有模有样的问姓名?

“南晓楼。”我没好气地回答。

“嗯,跟我来。”中年男子转身走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眼里全是羡慕,对我态度和气了很多。

“都是中国人,将来要相互照应啊,有什么需要找我们。”黄毛这前后脸变得太快我很不适应。

我随口应着,跟着中年男子进了间类似于大学讲堂的屋子,已经板板整整坐了不少男女,个个有模有样,一看就是明星胚子。大家看我的眼神非常敌对,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整个屋子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

“还有四个人,各位请稍等。”中年男子话虽然客气,但是态度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根本没把我们放眼里。

我寻了个座位坐下,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很。就这么闷了半个多小时,中年男子领进来两男两女,随便指了指,示意他们找地儿坐着。

四人坐定,中年男子重重一拍桌子,所有人都精神了,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能坚持到签约当艺人,不超过三分之一!你们不要觉得自己很优秀,来到JK的每一个人都出类拔萃!想当艺人,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否则只能滚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屋子里回声震天,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哪怕只剩下一个人,那也必然是我”的表情。

中年男子挥着双手,表情狂热的吼着:“中国练习生,公司会根据个人不同的情况来制定学习语言的课程。公司有规定每天可以睡五个小时,但是练习生根本不会睡那么多,大概都只会睡三个小时左右。出去的时间公司有严格规定,当然一般练习生根本不会出门。你们可以经常见到出道的前辈艺人,要想成为艺人,你们要接受艰苦的训练。明天开始接受类似军事化的训练,长跑、跳绳、边做仰卧起坐边唱歌。你们的生活从今天开始与世隔绝,食物和饮水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进行严格控制,只能保证最低营养标准。最后提醒你们一句,对老师和前辈要尊敬。否则被打了没人帮你!现在,谁想退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等会儿签了合同再想退出,要付巨额违约金!”

我差点举手来一嗓子:“报告,我想退出。”

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签合同!”

我签上大名,顿时悲从心来:南晓楼,这卖身契算是签上了,好好干啊!要是这里真没问题,那就要好好训练不能被淘汰啊!

接下来三天,我彻底放弃了调查XN娱乐公司的念头,几次想跳窗逃跑。记得刚上大学参加军训,头天站军姿就倒了十多位,我当时腿肚子僵硬,膝盖就想往地上跪,咬着牙给自己打气:“再倒一个我就倒。”就这么生生抗到中午吃饭,食堂的粗茶淡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没吃几口,好几个同学当场就吐了。

现在想想,那个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且不说每天跑步、健身、跳绳、学习韩语,就那么十来颗大米三五根泡菜也叫饭?饿得头晕眼花,还要去舞室练柔韧性,虽说我跟着月饼练过几个月功夫,比一般人有底子,架不住变态舞蹈老师就喜欢让我们劈叉。我这二十年的老胳膊老腿比不上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劈到150度就说什么也下不去了,只听见胯间两根大筋“咯噔咯噔”作响,再加点力能当场绷断。最可恨的是变态老师趁我不备,摁着我的肩膀用力下压,“刺啦”一声,我总算劈成了人生第一个大叉,结果除了体会了一把“五马分尸”的剧痛,两条腿一天一夜没有感觉,好像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

和我住一个屋的是个韩国小伙,冷着脸一言不发,天天一副半夜趁我熟睡拿刀剁了我的表情。我只能每天等他睡着了,望着窗外缅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心生悲凉:黑羽,你说得对,咱们确实应该重新计划!

 

 


完成了一天的训练,我拖着散架的身体,回屋倒头就睡,正迷糊着,屋外忽然哨声大作!

我一激灵醒了过来,外面有人用扩音器喊着:“集合,参观前辈的最新歌舞!你们很荣幸,成为第一批观众!”

同屋小伙又不在,估计在训练室加练。我心说这孩子要是当不上明星那真是天理难容。套了衣服,无精打采的来到小型彩排室,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练习生和任课老师,天杀的变态舞蹈老师也在,满脸兴奋。

寻了个角落做好,彩排室灯光突然熄灭,一束笔直的探灯笼罩着一个中年女人走到舞台中央,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金玲爱!”前排两个短发女孩小声嘀咕着。

这几天我想结识几个靠得住的朋友,暗中打探金玲爱居住的楼层,再多了解一些关于JK公司的内幕。谁曾想这批练习生个个都是疯子,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相互之间根本不理睬,让我体会了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只好改变计划,先专心训练,见机行事。

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金玲爱本人。

我精神一震,静了静心,运足目力望去。

金玲爱一身西装显得格外精炼,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简单来说就是给人的第一感觉。金玲爱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她的气非常奇怪,内敛不外露,倒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旋转,吸收着漩涡旁边的一切东西。我隐隐看到无数条训练生身体里的气像舞台涌去,使得金玲爱气场更足,有几个气弱的训练生,甚至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我觉得脑子有点昏,轻咬舌尖,微痛让我集中了注意力。

仔细观察着韩国娱乐界最神秘的人物。金玲爱麦芽黄的肤色和韩国人特有的白皙格格不入,削瘦的身材也就一米六四左右,眉宇距离有些宽,显得额头很大。鼻梁略扁,鼻子很小巧,嘴角微微上翘,从面相来说,属于“外和内傲”。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造型类似于水滴,刻着奇怪花纹的金色耳坠,看成色很有年头。

我心里大失所望,金玲爱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目标选错了?可是再看几眼,却又觉得她越看越顺眼,偏偏又说不出哪儿特别好看。

“这一批练习生很努力啊。”金玲爱环视着全场,目光在我身上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了几秒。

看到她的眼睛,我才恍然大悟!金玲爱的眼睛不大却非常圆,眼角微微上翘,眼皮上一抹淡淡的绯红色,这正是“四白眼”的面相。

眼睛为人之神所蕴,气和运都能通过眼睛看出来。最典型的就是三白眼,四白眼,桃花眼。桃花眼不助财运,却助正烂桃花,无论男女丑俊,只要长着一双桃花眼,都会对异性产生致命的吸引力。三白眼是瞳孔周围三处眼白,一生烂桃花,财气旺盛。香港某著名女影星天生三白眼,年少成名,吸金无数,追求者多如牛毛,婚后闹出轰动一时的绯闻事件。四白眼又称为“聚精眼”,瞳孔周围都是能看见的眼白,可以吸气助运,一生大富大贵,遇事皆顺,这种人万里无一。国内著名体育名将,包揽金牌无数,退役后与豪门少爷拍拖。最初豪门家里并不看好这桩婚事,暗中请香港著名相学大师看相,大师惊呼“四白眼,必旺家族。”才把婚事定了,婚后果然家族气运顺风顺水,势不可挡。

“也只有努力才有机会成为明星。”金玲爱有力的拍着手,“希望通过前辈的表演,给你们带来更多的能量。”

金玲爱走入台后,探灯熄灭,彩排室响起韵律异常动感的音乐。五盏探灯依次亮起,每一个灯柱里面,出现了一动不动摆着各种造型的人。

“哇,好炫!”练习生鼓着掌,类似于魔术“大变活人”的出场秀确实很震撼。

这五个人正是大排档偶遇的男子天团。

各种颜色的镭射灯亮起,男子天团随着音乐节奏舞动,身影在镭射灯光中飘忽不定,梦幻感十足。中间的男子率先发声,劲爆的音乐融汇着旋律强烈的歌声,确实是一场完美的视听盛宴。训练生们看得如痴如醉,身体跟着舞姿摆动,小声跟着歌曲哼唱。

我对这类歌舞并不是很有兴趣,这次却异常投入,舞蹈和歌曲里似乎有一种魔力,蛊惑我不受控制的跟随。歌舞进行到一半,副歌唱完第一部分,五个人摆出固定造型,镭射灯熄灭,又恢复了白炽探灯照射的状态。

最右边的男子不经意地往台下一瞥,旁边的另一男子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右边男子急忙转头摆回造型。我看得分明,右边男子眼中红光一闪,在白炽灯光里留下一道红色残影。

我一个激灵从沉迷中清醒,终于发现了蹊跷!其中四个人所站位置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方位,另外一个人的位置很奇怪,前后不靠,不丁不八,乍一看倒像是胡乱找了个地方站着。练习生们还没有从旋律中摆脱,依然轻晃身体,哼着歌曲。我看了看身边的练习生,满脸茫然,眼睛直勾勾盯着舞台。我轻轻推了他一把,没有反应,好像被抽了魂儿。副歌再次响起,男子天团极度夸张的扭曲着身体,重复着同样的一段音律。

全场的练习生受到狂热气氛的感染,纷纷站起,疯狂地模仿着天团,声嘶力竭的吼叫。全场,只剩下我一个正常人,面对一群疯子!我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歌舞,而是一种仪式,通过舞蹈和歌曲控制人!

男子天团突然又定住了,练习生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定定站着,如同一个个木偶。我急忙也一动不动,沉住呼吸,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这次的食物满意吗?我的孩子们。”金玲爱拍着掌从台后走出,“可惜这次选秀,没有找到一只拥有九尾狐血脉的后裔,尽情地吃吧。”

天团组合忽然跪在舞台上,向金玲爱爬去,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腿,倒像是一群见到主人的小狗。

“你们是最可爱最美丽的孩子。”金玲爱摸着其中一个男子脑袋,脸上洋溢着母亲面对孩子时的慈祥,“等你们长大了,愿意把生命献给妈妈么?”

“吱吱”,天团组合喉间发出奇怪地叫声,温顺的探着脖子,伸出舌头舔着金玲爱手背。

金玲爱抓住一个男子的头发,用力一撕,大丛头发连带着头皮扯下,整张脸像是套在脑袋上的面罩,被活活拨开,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

火红色的狐狸“呜呜”叫着,红色眼睛透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劲儿,缩着脖子向后躲去。金玲爱抓着狐狸毛蓬蓬的脖子,拽起松软的皮子,把狐狸拎了起来。

我经历了很多次奇怪的事情,每次都或多或少感到恐惧,但是这次,心情无比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我眼睁睁看着金玲爱拎起一只狐狸头人身的怪物,对着狐狸尖尖的嘴轻轻一吻,双手掐住狐狸脖子用力撕扯。

那只人形狐狸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挣扎,另外四个还没被扯掉人皮的狐狸惊恐叫着,退到舞台角落,挤成一团。帅气的脸庞极度扭曲,白皙的皮肤挣出一道道蜘蛛网状的龟裂细纹。

“我找到你们,养了你们,却这么不乖。”金玲爱撕掉套在狐狸身上的人皮,一只巨大的人狐滚落出来,鼻子拱着人皮,低声哀嚎。

“新皮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金玲爱满脸厌恶地踹了人狐一脚,“你们几个在游轮上吃人,差点漏了陷。船长那个浑蛋,到底背叛过家族,竟然想用故事告诉那两个人真相!唉,只好制造一起沉船事故,可惜了那么多精心挑选的食物。”

“哦,原来是这样。”我微微一笑,心情丝毫没有波动,仿佛所有的事情和我无关。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

“南晓楼,过来吧。”金玲爱对我招了招手,“我原以为你们活不到今天。”

那一刻,我觉得金玲爱很慈祥,就像我从未见过的母亲。

我一步一步向舞台走去,全身舒畅,心里很快乐。

挤在一起的那几个狐狸,哀鸣着对我摇着头,流出了血红色泪水,在苍白的脸皮划出了一道道蜿蜒的血痕。

 

 


练习生们晃着身体唱着歌,奇怪的旋律传到耳朵里,我突然多了一份很神圣的责任感——原来,这才是我生命的意义。我是为了祭祀而存在。

走上舞台,我安静的站在金玲爱面前,近距离看着她。金玲爱的眼中幻彩连连,轻轻摸着我的脸:“二十年了,你长得这么大了。”

她的手指冰凉,指甲划过脸庞,锋利刺痛。她收回手,舔着指甲里的血:“这种味道,久违了。让他们吃了真有些可惜。”

“这是我的宿命。”我摸着脸颊的伤口,望着台下的练习生,“我比他们优秀,所以挑选了我对么?”

“你很乖,很听话,不像他。”金玲爱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蛊惑,“躺下吧,把你的身体献给九尾狐。”

我躺在坚硬冰冷的舞台上面,望着棚幕的吊灯,强烈的光线刺出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耳朵里,越聚越多。

金玲爱手指如同火焰摆动着,从胸前举到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她越念越快,练习生们“扑通扑通”跪在地上,跟着她反复念着。那几只狐狸拼命挣扎着,爪子探进木板,身体拼命向后挣,似乎在抗拒咒语。金玲爱忽然大喊一声,脱掉西装,黑色紧身衣上画满了奇怪的红色符号。

“吱吱…”“吱吱…”那几只人狐血红,“啪”的从人皮手掌中探出毛茸茸的利爪,把包裹身体的人皮撕了个稀烂,嘴角淌着涎水,粗糙的舌头舔着我的脸。

五个巨大的狐狸头凑在我的眼前,腥臭味钻进鼻孔,我闻着却感觉特别香甜。涎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粘稠中略带涩麻,我“咕嘟”咽了一口,一团辛辣的火焰从食道烧到胃里。

耳朵里灌满了泪水,金玲爱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一只狐狸终于忍不住,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刺向我的眼球。

我的眼睛已经感觉到牙齿带来的冰冷,眼看越来越近,就要刺爆眼球的时候,我清醒了!

我把脑袋往旁边一闪,狐狸一嘴咬在木板上,牙齿插了进去,被生生固定住。顺势一记头锤砸向狐狸耳根,清脆的骨碎声,狐狸顿时瘫软,随即蜷膝猛蹬趴在身上的另外一只狐狸,左右挥拳击中两只狐狸鼻子。几只狐狸惨号着飞出,就在这时,最后一只狐狸张嘴冲着我的下身咬去!

手脚还没收回力道,情急之下我把双腿向两边分成180度,躲过了那只狐狸断子绝孙的一咬。看到胯间的狐狸毛茸茸脑袋,我心头火起,双膝猛合,顶向狐狸肋骨,又是几声骨碎。描述的时间长,其实也就是几秒钟功夫,五只狐狸被我解决了。我活动着肩膀站起,金玲爱有些惊慌失措,嘴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干瘦的身体不断扭动,黑衣上面的红色符号幻化成一组组奇怪的图案。

我看得眼晕,耳朵里蓄满了刚才被白炽灯刺眼流出的眼泪,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

“你这个变态老娘们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吼了一声,耳朵堵得严实,险些被自己的声音震倒。

我晃着脑袋甩着耳朵里的眼泪,渐渐能听到声音。金玲爱表情越来越绝望,和跳大神似地边唱边跳,我顿时豪气丛生:他妈的以后谁再敢说我是废柴我跟谁急!

我扫视四周,狐狸们或昏或瘫,没了抵抗力,台下的人们依旧表情痴呆,摆着身体,心里又暗暗可惜。这么扬名立万的事儿,居然没有观众。

“都旺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不会受到魅音惑舞的影响!”金玲爱嘶吼着宛如破锣,四白眼几乎凸出眼眶,像条气鼓鼓的金鱼,更加疯狂地跳着大神唱着歌。

“噗通噗通”,台下倒了好几个人。

我瞅着金玲爱活脱脱一个神经病,暗骂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声音身材,裹得像个粽子还魅音惑舞?

我也不敢耽误时间,免得金玲爱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运足了力气正要疾冲,脑子突然一片混沌,又恢复了刚才平静的心情。

“原来是眼泪堵住耳朵了。”金玲爱表情释然,“你运气不错,可惜不可能一直有好运气。”

“您说得对。”我没有怒火,没有仇恨,微笑着回答。

金玲爱从裤兜里摸出个车钥匙模样的遥控器,对着我摁了几下。舞台内部传出机器咬合声,正中央裂开一条缝隙,升起一具金属床。

“躺上去吧,这才是你的归宿。”

我顺从地躺上金属床,金玲爱解开床架左右两边皮套,固定住我的四肢和脖子,从床底拉开一个槽子,里面摆满针管、药液、手术器械。

“这张床很舒服,对么?”金玲爱举起一个瓶子,插进注射器吸着瓶中液体。

我忽然又清醒了,发现居然被固定在床上,心里着急,用力挣着皮扣,手脚生疼,脖子更是勒得太紧,噎得喘不过气。

“看来都旺对你下了蛊,能这么快从魅音惑舞中恢复。”金玲爱推着注射器,挤出几滴药液,弹了弹针管,“我一定会好好研究你。”

“你个老破鞋要干什么?”我挣得手腕脚腕出了血,眼看针尖闪着寒光,向我刺来,心里一阵哆嗦。

“你的血是九尾狐最好食物,可别浪费了。”金玲爱端着针管,慢慢刺入我的脖颈。

我眼睁睁看着一寸多长的针头扎进嗓子,冰凉的液体缓缓推进身体,血液像是疾驰在高速公路的汽车,在血管里急速流动。紧接着,全身一阵莫名剧痛,耳朵甚至能听见血管膨胀外扩声音,感觉身体随时都能爆炸。

“刺啦”,金玲爱一把撕掉我的上衣,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金属床,痛感稍缓。黄豆大的汗水流进眼里,渗得生疼,我使劲眨着眼,身体燥热,不由一阵心寒:这老娘们脱了我衣服要干嘛?

金玲爱注视着我的身体,眼中流露出吃货面对美食才有的神色;我头皮嘴里发苦,越来越觉得推测的不错,这一定是要毁了小爷二十年清白之躯的那种下三滥邪术!

金玲爱痴痴地看着我,刚想再骂几句,她拿出一样东西,居然是台相机,对着我“啪啪”拍了好多张照片。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士可杀不可辱!我又不是女的,拍个上身裸照算怎么回事?

拍完照片,金玲爱从槽子里取出好几个手术刀,挨个掂量,选中一把,对着我的胳膊划了一刀,伤口极深,皮肉外翻,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胳膊流进金属床的暗潮,汇成血河,流向床脚凹洞滴落在地上。

“孩子们,快来吃吧。”金玲爱对着那几只受伤的狐狸说道。

狐狸们“呜呜”地叫着,有气无力地爬过来,舔着我的血。

“给你注射的是肝素,又称‘抗凝血剂’。四个小时之内,你的血会一直流。当然,要看你身体里的血有没有那么多。”金玲爱俯身拍拍我的脸,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当年我们五个人,选中你们六个婴儿,等的就是这一天。你死后,我会剥了你的皮,抽干体液,取出内脏、脑浆、眼球所有能研究的东西,认真研究。都旺死了,他的蛊术只能通过你和月无华的身体了解。”

我近距离看金玲爱的脸,僵硬异常,敷脸白粉“簌簌”掉落。

我随口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是五个人?”

金玲爱眯着眼睛:“既然是李甜儿告诉你的故事,为什么你想不到她也是其中一人呢?可惜,那四个人都背叛了我。不过一切我早料到这一点,一切全在我的计划里。千年了,终于等到收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