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的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光明正大,掷地有声,令人无懈可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古空禅师合掌口诵佛号。
此刻明月心中真的是难以决断,自己答应过寒生绝不泄露他的去处,但天下苍生确实又需要寒生这位神医为他们解除苦难,我佛慈悲…
“首长此话貌似正确,但却断章取义,偷换概念,逻辑不通,本书记一听就知道完全违背了唯物辩证法。”不知什么时候,邢书记挺胸拔背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数天来没有机会发泄自己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实在是憋得够呛。
怎么又是这个令人讨厌的县委书记?首长皱了皱眉头。
邢书记目光环顾四周,继续慷慨陈辞:“同志们,朱寒生是一位江西老区的赤脚医生,在家乡创办了南山医院。他始终坚持免费医治来自全国各地的绝症患者,数年如一日,多少人因此而枯木逢春重新获得了生命,无数破碎的家庭得以团圆。他本可以继续的为无产阶级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可是这个朴实的、美好的愿望竟然被粗暴的剥夺了,一些权贵,也就是变了质的党内高级干部不但害死了朱寒生的父亲,并且多年来一直追杀他,因此不得已才躲入了蓝月亮谷。难道他不想继续行医为广大的革命群众解除病痛吗?非也,而是形势逼迫不得不背井离乡,连一年一次清明给父母扫墓还都要偷偷的进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党出现了坏人,为邪恶的政治目的而不惜牺牲天下苍生的利益来阻止他继续行医,现在却反诬朱寒生为图自己安逸而躲起来,简直是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邢书记所讲有关寒生的事儿都是从执法尼萍儿口中听来的,深感党内阶级斗争的长期和复杂性,今天见首长如此污蔑朱寒生,不由得义愤填膺坚决予以驳斥。
“相公,你说得真好,比那和珅老家伙可强多了。”可儿兴奋的鼓起掌来,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哎呦,真的是肉麻的紧呐。”老尼嘴一瞥啧啧道。
邢书记自己也随着可儿轻轻的鼓掌致意,就好像仿佛又回到了县委礼堂讲台上做报告似的。
俗话说“讲者无意,听者有心”,楚大师以及首长等人心中为之一动,难道说这朱寒生每年清明节都要出谷扫墓?
“费叔,眼下据明年清明还有半年时间,朱寒生既然可以随意进出蓝月亮谷,说明虚空通道并未关闭。楚某相信,只要能够找到标识,便一定能够破解虚空密匙。”楚大师小声对费叔耳语道。
“嗯,”费叔点点头,“要设法找到一件朱寒生用过的物品,猪坚强就可以据此追踪了。”
楚大师遂吩咐豹哥杨林一同去中甸采购帐篷、被褥以及食物等生活必需品。
“是,楚大师。”豹哥应道,随即乘坐那辆面包车匆匆离去了。
傍晚时分,塔巴林寺的外面搭设了四顶帐篷,其中最大的那顶帐篷留给费叔、楚大师、首长以及宋地翁和猪坚强,古空禅师、虚风道长和东巴老司住在一起,豹哥杨林等随从人员一顶,卫道长与茅大茅二睡一顶。
寺内,萍儿安排二丫、小月住在邢书记可儿隔壁的客房。
茅大茅二坚决要求峨嵋老尼不要入寺,都挺身而出愿意以自身之躯为她取暖。老尼渴望的眼神儿瞟了一眼首长,她还不知道其六年前就已经被沈才华割去了两只睾丸,见无任何反应便生气的一扭腰肢,悻悻的钻进了卫道长他们的那顶帐篷内。
“我习惯露宿。”尼朵本是西南夷的女巫,不愿住在庵里,自己采折了些松枝很快在林中搭建了一个小窝棚。
楚大师来到窝棚前,眼神儿里隐约透出一丝杀气,冷冷的说道:“尼朵,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楚大师,我愿意。”尼朵赶紧答应,生怕楚大师真的会毁她的容。
“那好,你要设法弄到一件朱寒生来塔巴林寺时用过的物品。”楚大师交代了她几句,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杨林默默的来到尼朵面前,手里捧着一套新买的被褥,目光中充满了爱怜,虽然心中一直暗恋着尼朵,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表白,尽管她这次盗画背叛了自己,但心中也并无一丝的怨恨。
“头儿,谢谢你。”尼朵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哀伤,轻轻接过温暖的棉被。
杨林心中一酸几乎落泪,尼朵此刻是那么的孤单与无助,自己应该鼓起勇气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扭头望去,东巴老司正面色阴郁的向这边走来。

第158章 小窝棚

杨林横身拦在了尼朵的前面,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她。
东巴老司站住了,板着脸与杨林对峙在那儿。
“头儿,你先去吧,老司有事儿找我。”尼朵惨然一笑说道。
杨林无奈只得默默点下头回到自己的帐篷前,担心的目光远远的望着松树林,他隐约看见两个人好像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东巴老司独自走了,尼朵则一个人离开窝棚朝着塔巴林寺而去。
暮色降临,山中凉气骤然袭来,雪域高原入夜温度下降得很快,大家从内地而来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只有躲到帐篷里以避风寒。豹哥将买来的面包、火腿肠、午餐肉罐头等食物以及几箱剑南春酒分配到各个帐篷,古空禅师和虚风道长谢绝了荤食。
茅山派则不戒荤,茅大茅二争抢着往峨嵋老尼的口中塞火腿肠,帐篷里传来老尼愉悦而放肆的淫荡笑声,“住手,这成何体统?”卫道长高声训斥道。
“大师兄,老尼爱吃我的火腿肠,助人为乐有什么不对?”茅大不服气的反驳着。
“就是嘛,大师兄是嫉妒老尼吃我们的肠而不吃他的。”茅二嘴里嘟囔着。
“胡说!”
“那大师兄就是心里也想着要喂老尼吃火腿肠喽。”
“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简直丢尽了茅山派的脸。”卫道长愤怒的呵斥着。
“哎呦,大师兄,干嘛老板个脸嘛,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人家茅大茅二心疼妇女,不就是两根火腿肠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帐篷里传出老尼娇滴滴的声音。
古空禅师和虚风道长相视一笑,这个茅山派简直不堪入目。
“大师,此次寻找蓝月亮谷,费叔和楚大师他们似乎志在必得啊。”虚风道长说。
“阿弥陀佛,若是真的被这些具有政府背景的人闯入,蓝月亮谷千年以来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实在是亵渎圣地啊。”古空禅师不无担心的答道。
“大师有何打算?”
“顺其自然吧,说心里话,老衲活了这把年纪也想见识一下蓝月亮谷,这是一处真实的自然虚空,而非张道陵画轴里的人造虚空,天地造化啊。”古空禅师嘿嘿说道。
虚风道长点点头,心道自己又何尝不是,面对尘世中人梦寐以求的另类虚空,又会有谁不动心呢?
豹哥的帐篷里,两只打开的手电筒灯光里,几个年轻人席地而坐喝起酒来。夜风寒凉,几口烧酒落肚瞬间便暖和起来,心情抑郁的杨林不知不觉的就喝多了。他已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尼朵向她坦诚自己的爱,一直这样下去真的太折磨人了。
塔巴林寺内,明月与邢书记等人聚在佛堂也在商讨着此事。
“首长是个阴险小人,当年寒生一家人就是被其所逼不得已才到蓝月亮谷避难的,此次他又带人卷土重来,恐怕是另有图谋。”明月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错,凭我在县委书记工作岗位上多年的经验,早就看出这些人是怀有政治野心的阶级异己分子,凡是满嘴大道理其实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完全是心不由衷的假大空。”邢书记断言道。
“我相信相公的眼力。”可儿赞许的望着他。
“可是邢书记的话也都是些大道理呀。”小月吃吃笑道。
执法尼萍儿对明月说:“堪布,残儿妮卡他们带着大灵猫和鬼蝙蝠已经搜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发现蓝月亮谷,这些人肯定也找不着的。”
“我看未必,”宋老拐江湖经验老道,此刻颇为担心的说,“这些人并非旅游观光,而是有备而来,想必是早已经筹划好,没准儿真的能找到蓝月亮谷。”
明月闻言沉默不语,许久,才轻声说道:“难道还是为了当年的那张旧羊皮?”
“什么羊皮?”邢书记不解。
“旧羊皮上预言了六十年间国家领导人的更迭,当年首长就是为此而苦苦追杀寒生一家人的。”
“唯心,纯粹是历史唯心主义,怎么可能预测以后的人事变更呢,就连马恩列斯毛五位世界伟人都做不到,更何况他人?那旧羊皮预言是何人所写?”邢书记接过话头。
“据说是一位隐居在蓝月亮谷的老活佛。”
“看吧,又是虚无缥缈的宗教蛊惑,真正的共产党员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相信什么神仙皇帝,英特纳雄耐尔要靠我们自己来实现。”邢书记振振有辞的说道,就是有点跑题。
“相公,什么是‘婴特凶奶儿’?”可儿敬佩的问道。
“可儿,”邢书记低下头温柔的解释说,“你不会懂的。”
此刻,有红衣女尼前来禀告说有位自称尼朵的女施主求见堪布。
“请她进来吧。”明月吩咐道。
尼朵走进佛堂,施礼说道:“明月堪布,打搅了。”
明月双手合什回礼:“尼朵施主可有什么事儿么?”
“明月堪布,我冒昧的问一下,您是否知道蓝月亮谷的通道所在?”
“贫尼不知。”
“尼朵相信堪布所说的话,只是…”尼朵欲言又止,仿佛极难开口似的。
“只是什么?”明月诧异道。
“楚大师方才来到窝棚,要尼朵来寺中找到一件朱寒生用过的物品,否则天亮前将处死尼朵。”
“岂有此理!”邢书记怒道,“楚大师是法院么?是政法委么?他有什么权利处死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何况还是位女同志。”
“就是嘛,别怕,相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可儿心地善良,而且始终认为邢书记无所不能。
明月缓缓问道:“他要朱寒生的物品有何用?”
“他说猪坚强会据此而找到蓝月亮谷。”
“单凭朱寒生用过的物品就能找到通道?”明月摇了摇头似有不信。
“明月堪布,您不了解楚大师,此人不但精通茅山术,而且足智多谋,那头‘猪坚强’据说更是聪明绝顶,其嗅觉相当灵敏,真的可能找得到蓝月亮谷。”
“大灵猫和鬼蝙蝠都是数百年的灵兽,这数月来踏遍了梅里雪山也没发现任何踪迹,我看那头大肥猪也肯定是徒劳。”残儿鄙夷的不屑一顾。
明月沉思了片刻,遂问道:“尼朵,楚大师这么急迫的寻找蓝月亮谷,究竟所为何事?”
“楚大师说这次是想请神医朱寒生出山,若本人坚持不愿意也不勉强,但希望能给首长做个换睾丸的手术。”尼朵回忆说。
明月思忖着,这事儿听寒生说起过,当年在雪峰顶被首长带着人所包围,鬼婴沈才华以祝由神功第十式“无毒不丈夫”割掉了首长的阴囊,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有脸来找寒生医治,可见其厚颜无耻之极。寒生的旧羊皮已毁,楚大师即便进入谷内也得不到“格达预言”,况且谷内高手如云,不用说天门山老叟等人,单是寒生的“蝇眼神功”和沈才华“祝由十八式”就无人可敌,这一点倒是不担心。如今沈才华和墨墨慢慢长大,也早就到了该上学读书的年龄,始终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谷中会耽误孩子的。今年清明寒生出谷在寺中歇脚时,曾与自己聊起此事,他很是发愁,大人隐居谷中都无所谓,但希望他俩能和普通孩子一样读书念大学,最终融入到社会中去,这次能否就是一次机会呢?
“明月堪布,我们几个人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已经在寺中待了数月,时间长了难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牵连到塔巴林寺就追悔莫及了,这次楚大师若是能找到蓝月亮谷,我们想就跟着一道进去。”邢书记郑重其事的诚恳说道。
明月何尝不知窝藏通缉犯会给塔巴林寺带来麻烦,只是这数月来始终搜寻无果,无法送他们入谷,若是那口大肥猪找得到,不妨可以一试。
尼朵紧张的盯着明月,她今晚豁出去了,楚大师心狠手辣,自己完不成任务的话,明早肯定会被其毁容甚至丧命,因此她来找明月将实情和盘托出,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尼朵,朱寒生有双鞋放在寺中,你拿一只去吧。”明月淡淡说道。
尼朵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心中感激涕零,竟然喜极而泣。
“你还没吃饭吧?就在寺中和大家一起用餐好了。”明月和颜悦色的微笑说道。
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本来寻找蓝月亮谷已经失去了信心,若是等寒生清明时出谷还要等半年,因此都希望猪坚强真的找到通道,那样就可以离开塔巴林寺了。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小主人了。”宋老拐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自从辗转来到塔巴林寺数月滴酒未沾,躲藏在这间尼姑庵里实在是憋闷坏了。
“相公,我们六年前在风陵寺山门前见过小主人一面,如今他已经长成小伙子了吧?”可儿幽幽说道。
“万物生长这是自然规律,唯物辩证法认为,只要不缺钙,不得佝偻病,小主人就一定会长高的。”邢书记认真的回答说。
“相公懂的真多。”可儿由衷的赞道。
晚饭后,执法尼萍儿拎来一只灰色的旅游鞋交给了尼朵,她再三道谢后离开了塔巴林寺。
走出寺门,山风寒凉刺骨,尼朵不禁打了个冷战。
抬眼望去,只有豹哥的帐篷里还有微弱的灯光,其他的三座帐篷都已经黑漆漆的,楚大师此刻肯定已经睡了。尼朵拎着那只旅游鞋回到松林小窝棚,只有等明天一早再给楚大师送过去了。
乌云压顶,山风强劲,林中松涛阵阵,四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尼朵钻进了被窝里,心中感到十分温暖,很早就看出头儿对自己有意思又不敢表白,其实她也很喜欢杨林,等这次风波过去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也应该捅破了。
尼朵心中一直想着这个男人甜丝丝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杨林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松林里,面红耳赤的站在小窝棚前不远的地方,内心“嘭嘭”直跳,最后鼓足勇气声音颤抖着说道:“尼朵,我有话对你说。”
窝棚内没有人答话。
杨林向前走了几步望去,窝棚内空无一人,昨晚送给她的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边。
在窝棚后面不远处,尼朵的尸体悬挂在一株歪脖松树下…

第159章 风鬼

尼朵的突然死去震惊了所有人,大家纷纷走出帐篷聚拢到了松林里。
楚大师面色阴沉的望着尼朵的尸体,目光迅速的扫视了一遍窝棚,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物品。
杨林跪在尼朵脚下,眼里噙满了泪水,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
东巴老司站在人群后面,脸上阴晴不定。
“阿弥陀佛。”古空禅师诵起了佛号。
虚风道长掏出那把红色的瑞士军刀,身子纵起割断绳子将尼朵的尸首轻轻放下。
“尼朵,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杨林双手捶地痛苦的喊道。
此刻,塔巴林寺的尼姑们也发觉出事了,远远的朝松林这边张望和窃窃私语着,明月堪布和邢书记等人匆匆赶来。
杨林默默的抬起头望向了东巴老司,尼朵是西南夷女巫,而东巴木老司是滇西北最大的祭司,自己昨晚亲眼瞧见他和尼朵在林中争辩什么,难道自杀跟他有关?
“木老司,昨晚你究竟对尼朵说了什么让她想不开自杀的?”杨林悲愤的质问道。
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东巴老司。
“哼,肯定是这淫荡老头想要揩油吃豆腐,人家小姑娘才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峨嵋老尼做了个不雅的手势。
“尼朵的自缢跟我无关,她是为殉情而死。”木老司平静的说道。
“殉什么情?跟谁?”茅大茅二异口同声问。
“开美久命金!
你痛苦的眼睛,
来这里看一看草场上的鲜花!
你疲倦的双脚,
来这里踩一踩如茵的青草!
你痛苦的双手,
来这里挤牦牛的奶汁!
你来吧,到这云彩缭绕的雪峰中来!
来这里吃树上的野蜂蜜,
来这里饮高山上的清泉水,
来这里把美丽的野花插满你的头。
用红虎当你的坐骑,
用白鹿耕耘山中的地。
来吧,你来这里挤宽耳朵母鹿的奶,
你来这里织飘飘的白风和白云。”东巴老司蓦地口中吟诵起来,语调极为古朴苍凉和凄美幽怨。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杨林疑惑望着他。
木老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这是东巴经殉情长诗《鲁般鲁饶》中对第一个殉情女的召唤,小窝棚是尼朵搭建起的‘游吉’(殉情屋),松林就是她的‘游舞丹’(殉情之地)。在雪山之上有一个美丽绝伦的灵域净土‘雾路游翠郭’,她就去了那里。”
“什么‘雾路游翠郭’,在哪儿?”杨林越发诧异了。
“就是‘玉龙第三国’,那儿有一对爱神情侣,女的叫游祖阿主,男的叫构土西公,他们骑着红虎和白鹿,弹着口弦吹着竹笛,率领着无数的飞禽走兽,在云和风中不停的呼唤着人世间悲苦难脱的有情人。那里没有蚊子苍蝇,也没有人世间的恶言毒语,晨雾流云做纱帐,绿草鲜花为地毯,日月星辰是明灯,五彩雉鸡当晨鸡,红虎为坐骑,白鹿是耕牛,獐子野驴为家狗。痴心相爱的情人在那里将永世不分离,生命在那里会永远年青。”东巴老司目光中充满了虔诚与敬仰。
“你到底想说啥?”杨林还是不明白。
“东巴经中说,天下地上万事万物都是雌雄对应,阴阳相配,人神鬼怪、鸟兽虫鱼、天地日月星辰都各有情侣,成双成对。殉情的规矩是两个人必须一块死去,称作‘丽丽花花’,意思是‘欢乐的相约相携去殉情’,而尼朵则是‘墨丽丽花花’,无人相伴,无快乐的去死,与之相恋的那个男人若不殉情跟随而去就会惨遭横死。”木老司解释说。
“呦,都什么年代了还双双殉情呢,笑死个人了,”老尼妩媚的冲着茅山二宝一笑,柔声说,“你俩愿意为老尼殉情么?”
“愿意。”茅大茅二又是异口同声的答道,随即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怀疑起对方来。
“莫要胡说。”卫道长呵斥道。
“大师兄,老尼又没让你去殉情,干嘛发这么大脾气?”茅大表示不满。
“就是嘛,大师兄要是去殉情,老尼还不吓跑了?”茅二附和道。
“放肆!”卫道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拿这两个二百五师弟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东巴老司,你的意思是说还要再死一个人才算完事儿么?”楚大师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
“正是,否则七个‘风鬼’不答应。”木老司回答道。
“什么‘风鬼’?”楚大师哼道。
“东巴教是‘万神殿’,崇信的神灵、鬼怪和精灵单是有名有姓的就有两千多个,其中称作‘哈此’的,意为‘风鬼’或是‘风流鬼’、‘风骚鬼’。这种鬼一共七个,全是女性,民间管她们叫‘哈咪’,即‘风之女’,首领名为‘阿莎咪’。相传阿莎咪是纳西木土司的三女儿,她与一个英俊的长工相爱,两人私逃出木府住在深山洞中并生了一个孩子,两人平平淡淡过得很快乐。木府派人找了一年才终于抓到他们,木土司立即处死了长工,给女儿一匹青骡和一罐金银赶出了家门。阿莎咪抱着孩子骑青骡来到金沙江边,心中想念死去的情人悲痛万分,这时狂风骤起,把她卷贴到江对面的达勒悬崖岩壁上。阿莎咪怨气难消,从此开始带领她们作祟人间,至今东巴教‘祭风’仪式就是祭这七位女性风鬼。”木老司解释说。
众人听着东巴老司的讲述,目光纷纷瞅向了杨林,从他为尼朵痛苦而悲伤的神情上,都猜到了他一定就是尼朵的情人。
“杨林搞不好也会去殉情的。”茅大分析说。
“不殉情就要横死。”茅二补充道。
“住口!”卫道长再次严厉呵斥。
“是东巴老司说的,关我们什么事儿?”茅山二宝不服气的嘟囔着。
“东巴老司,杨林看见你昨晚同尼朵争吵,所为何事?”楚大师疑惑道。
“我只是问她因为什么要背叛东巴教,她说…”木老司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说什么?”
木老司胆怯的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说:“楚大师以‘茅山噬骨散’毁容来要挟她,因而才不得已说出了画轴的下落。”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楚大师。
“哼,”楚大师鼻子动了下,颇有不屑,“她盗画背叛在先,楚某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
这时,明月走上前来默默的端详着地上的尸体,尼朵脸上的神情似乎很平静,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于是迷惑不解的自语道:“尼朵昨晚曾来过寺里,并带走了朱寒生的一只胶鞋,怎么会突然就想不开自杀了呢?”
“尼朵带回来朱寒生的一只鞋?”楚大师闻言心中一动。
“不错,她说那头名叫‘猪坚强’的肥猪可以据此找到蓝月亮谷。”明月实话相告。
“那鞋呢?窝棚里并没有见到,难道有人拿走了?”楚大师似有所悟。
小侏儒宋地翁一头钻进了窝棚里翻了翻,然后又去周边找了找,依旧没有发现胶鞋的影子。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说明尼朵自缢前心情平静,可是鞋子去哪儿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所拿走,此人若不在我们中间,那就是另有外人光顾过了。”小侏儒宋地翁说,他是知名的考古专家,逻辑思维缜密。
楚大师阴沉着脸,开口吩咐道:“请大家都待在原地别动,豹哥、小林子,你们俩立刻搜查各个帐篷。”
“是,楚大师。”豹哥和小林子应声而去。
两人搜遍了四顶帐篷,除了猪坚强躺在那儿呼呼大睡之外,并没有见到那只胶鞋,于是回来禀告说没有发现。
“既然我们之间无人窃取这只鞋,而塔巴林寺原本就是保管者,所以可以断定昨夜一定是有外人来过。”楚大师说道。
“哈,我知道是谁干的了。”茅二突然叫了起来。
“谁?”众人忙问。
“蓝月亮谷的守护神,”茅二得意的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愚笨,也不想想多少人寻觅千百年都找不见的神秘地方,岂能让你们轻易得到?一定是守护神拿走了鞋子,让大伙儿白忙乎了一场,哈哈。”
茅大也乐了:“只有我们茅山二宝聪明绝顶,一下子便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你们这些人真是愚笨,也不想想多少人寻觅了千百年,难道一个人都没能发现过吗?为什么从没有透露出来任何信息呢?因为发现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是守护神干的,哈哈。”
“嗯,连大师兄都猜不到,这回你俩可露脸了。”老尼也赞许的附和着。
卫道长点点头,心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俩活宝说得兴许还有些道理。
此刻就连楚大师也犯疑了,蓝月亮谷或许真有什么所谓的“守护神”在暗中监视,否则朱寒生的鞋子不翼而飞就解释不通了。
“楚大师,茅大茅二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但凡神秘墓穴或是帝王陵寝总会有一些古怪的。”宋地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