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张导讪讪答道,遂带着有良出了北京饭店,在王府井附近找了家仍在营业的酒楼,点了几样小菜一瓶烧酒,八十年代末期的导演收入也并不太高。
“你姐还是单身吧?”两杯烧酒落肚,张导开始打探董桂菲的情况。
“是。”有良心想那个黄老魇根本不能算作是丈夫。
“有男朋友吗?”
“没有。”
太好了,张导暗自欣喜手心发痒,下意识的搓起双掌来,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人若不是个哑巴,还不早就有了人家,又岂能让自己撞见,老天给的机会啊。
通过闲聊,张导得知董桂菲自幼没了双亲,与弟弟有良相依为命,也未有合适的工作,而且从未相过亲。
还有可能是处女…张导随之一阵莫名的激动,一只油焖大虾也没去头便直接送入口中,尖利的虾矛直刺咽喉,差点噎住了。
“你怎么了?”有良望着不断咳嗽的张导诧异问道。
“没,没事儿。”张导竟然咳出血丝来。
回到宾馆房间,有良泡在了热气腾腾的浴缸中,在《敦煌夜魇图》中的这些天里,身体已经脱水都干巴坏了,还是在尘世中生活舒适,他想。
张导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刷了刷牙,仔细的用牙线清除牙垢,然后向口腔内喷了几下薄荷水,顿时感到嘴巴里一阵清凉。
北京饭店的房间门还是使用老式的钥匙,方才送董桂菲进屋的时候,他就把钥匙留在了自己的手里,看了下腕上的夜光表已是凌晨时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张导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推开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屋内的电灯还亮着,董桂菲已经盖着被子睡熟了,露出半拉后背和臂膀在外面。
她竟然是裸睡,张导的心怦怦直跳,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甜蜜和紧张的感觉了。每次拍戏都会有女演员主动上床,司空见惯的他早已丧失了激情,可这位初识的姑娘竟令他重拾年轻时那种炙热的欲望,但自己是名导,绝不能做“霸王硬上弓”此类出格的事儿,以免日后授人以柄。
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色迷迷端详着熟睡中的女人背影,这才叫真正的曲线玲珑,冰肌玉肤,光滑白皙而无一丝色素沉着,在他所接触的女性当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他曾经问过卫生部的一位专家,被告知女人皮肤最好的时候是在古代,因为那时没有任何化学品的污染。如今的姑娘们尽管大把的花钱使用化妆品,可一旦卸妆就惨不忍睹了,尤其是遍布全身的痣斑痘痘等色素沉着比比皆是,哪儿像这位董桂菲天生丽质,是一种纯古典美。
张导越看越喜欢,禁不住的伸手过去轻轻抚摸董桂菲的后背,入手极为冰凉,不禁大吃一惊,难道这就叫做“冰肌玉肤”么?想到这儿,他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董桂菲猛然间惊醒,扭头望见了一脸淫笑着的张导,随即拉起被子怒斥道:“大胆淫徒,竟敢夜闯本妃寝宫!”但是却发不出声来。
张导见状哈哈一乐,果真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反应如此的强烈,以往的那些女演员们或是扭捏作态,或是顺势扑上来,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女主角。
“董桂菲,别紧张,我是张导呀,我考虑好了特意来告诉你,让你主演女一号,如何?”张导胸有成竹的微笑道。
董贵妃弄不懂他的意思,双眼警惕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出手。
“呵呵,小菲呀,”张导感觉这个昵称不错,动情的说道,“你的美貌和古典气质埋没于民间是一种巨大的资源浪费,如果经过我的亲手包装,将来肯定会一炮而红,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现在,你很幸运的得到了这个机会。想想看,当漫步在聚光灯里的红地毯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时,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董贵妃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心想这个人八成是疯癫了。
“小菲,你要怎样回报我呢?”张导的目光仿佛能拐弯似的直往被子里面瞅。
董贵妃依旧痴痴的呆望着,张导所说的话太深奥了。
“所以嘛…”张导无所顾忌的伸手去摸董贵妃手臂,“这才叫做‘皮如凝脂肤似玉’,哪儿像当今那些俗女一身的臭汗,啧啧啧。”
董贵妃勃然大怒,手臂一甩竟然将毫无精神准备的张导搡了个仰八叉,从椅子上摔落于地。
“哈哈,好,颇具古风,冰清玉洁,看来‘着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急不急,小菲你在仔细的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做女一号,明天早上先带你去试镜。”张导从地上爬起来呵呵笑道,然后踌躇满志的走出房门,越是烈女越够味儿,这说明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男人,太纯了。
回到自己房内脱衣上床,摸了摸胯下胀呼呼的器官,嘴里哼起了去年金鸡奖最佳故事片《红高粱》里面的插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呀回头…”
次日清晨,张导精神抖擞的领着有良“姐弟俩”在宾馆中餐厅吃自助餐,董贵妃依然是一口不动。
“姐姐胃口不好。”有良一面往嘴里塞着卤牛肉片解释说。
“不要紧,我中午请你俩吃大餐。”张导体贴的说道。
上午八时半,他们来到了制片厂,随即安排试镜,董贵妃被领到了化妆间,两名工作人员为其更衣化妆,张导和有良则在摄影棚里候着。
不多时,门开了,众人顿觉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穿霞袍头戴凤冠的古代绝色美女,其冷艳奇俏的容貌简直惊世骇俗,摄影棚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叹,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快,赶快把胶片冲洗出来,”张导激动的叫道,热泪湿润了眼眶,他心里断定,这个女人必将成为全中国的一代影后,自己也会因其而跻身世界一流导演的行列,“小菲,我将为你量身打造很多部戏,冲出国门进军好莱坞。”
摄影棚内的所有剧组人员纷纷向张导祝贺,有了董桂菲饰演女一号,大家都明白,这部戏绝对会一炮而红,奖金自然是少不了的。
一小时后,暗房技师悄悄招手叫张导过去。
“怎么样?惊艳绝伦吧?”张导自鸣得意。
“张导,这位试镜的董桂菲形象在胶片上显现不出来。”技师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说什么?显现不出来?是胶片有问题吧?”张导疑惑道。
“不是,背景道具都很正常,只是…”那人吞吞吐吐的说。
“放出来我看看。”张导迈步独自进了暗房,并迅速将胶片卷到一台放映机内,开动了机器。
凤冠霞袍出现在银幕中,举手投足姿势优美婀娜,但是衣服里面并没有人…


第148章 东北老仙儿

张导瞠目结舌的盯着银幕,内心深处一阵战栗。
“是鬼吧?”暗房林技师猜测说道。
怪不得她的皮肤入手冰凉呢,张导回想起昨晚的事儿,不禁身子发冷,幸亏没有与之作爱,传说中的女鬼善吸食男人的阳精,精尽人亡。好险啊,想想真是后怕,此刻张导的心里似乎明白了董桂菲为何两顿不吃饭,因为她需要的是吸精。嗯,怪不得董桂菲几个人突然出现在那座地下石窟里,连保安人员都没能发现呢,可惜当时为其美貌而吸引,忽略了他们的可疑之处,如此说来,那座新发现的地下暗洞有可能就是鬼窝巢穴。
“林技师,此事儿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他叮嘱说。
“知道了,张导,咱们要不要报警?”林技师建议道。
“不行,警方出面会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我岂不成了业界的笑柄?”
还有,万一激怒了女鬼和她的同伙,则有可能会性命不保,自己的演艺事业正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冒这个险,张导心下暗道。
“要么请广济寺、潭柘寺或者戒台寺的佛门高僧,道家的白云观也有能人,他们一定有办法对付这只女鬼的。”
“这样兴师动众也照样会搞得京城里人人皆知,”张导摇摇头,沉吟道,“你晓得哪儿能找到民间的巫师?请来私下里偷偷作法,像港台电影里的茅山道士那样,如此就可以掩人耳目,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您倒是问着了,我老伴每天都去练气功,听她说最近从东北乡下来了位老仙儿挺灵的,什么驱魔赶黄皮子很有一套,要不要试试?”
“好,就请这位老仙儿吧,不过不能在这儿作法,厂里人多嘴杂,得寻摸个僻静的地方。”张导还是颇有顾虑。
“工体北路三里屯附近有座老宅是一位远亲的,他们全家两年前就已经出国定居了,现在我和老伴儿偶尔过去照看打扫一下,那儿比较清静。”林技师说。
张导点点头:“这样倒是很好,可以安排董桂菲先住在那儿,然后请东北老仙儿暗中将其一举降服,若只是鬼魂附体的话,则千万不要伤了她,这个女人是我多年来所物色到的最理想人选。”
“行,我通知老伴儿,让她即刻去请那位老仙儿。”林技师匆匆忙忙打电话回家。
张导走出暗房,剧组人员都想一睹董桂菲的银幕形象。
“胶片失效了,等领来新的再补拍,”张导假装叹息着,随即吩咐大家,“都去干活吧。”
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张导找来一套灰布列宁装对有良说:“我给你俩在三里屯找了个住处,现在先给小菲换件普通衣服然后回宾馆,今晚就带你们过去,拍片的事儿随后会安排的。”
“列宁装”为西服领双排扣斜纹布的苏式制服,双襟中下方各有一暗斜口袋,腰间束布带,因列宁在十月革命前后常穿而得名。在苏联本是男人服饰,在中国却演变成女装,是与“中山装”齐名的“革命”时装,在延安时代广为流行,又称“女干部服”。
董贵妃换装后一改平时风姿,从古典婉约形象变成了一位美貌的新时代革命女性,尤其是腰间的束带,更显其身材之婀娜,看得张导魂不守舍。
回宾馆的途中,有良心想拍什么鬼片子,自己准备这两天就将董贵妃送去地下古墓,说不定黄老魇就在那儿呢。
老宅子位于工体北路机电研究院的后面,是一栋独立带小院的三间平房,院墙内还种着一颗樱桃树,确实十分安静,是捉鬼驱邪的理想场所。张导看后十分满意,林技师说那位东北老仙儿也定于今晚前来作法,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黄昏后,张导乘出租车来到北京饭店,结帐后带有良二人来到了那所老宅。晚秋时节,太阳一落山气温骤然下降,凉风习习,吹进脖颈里令人起鸡皮疙瘩。
刚一踏进院子,就隐约听到有女人尖声尖气的在唱东北二人转,曲调诙谐,入耳十分欢快。
“日落西山黑了天儿,
家家户户上了门闩。
喜鹊老鸹大眼贼儿,
急忙就奔了屋檐儿。
十家上了九家锁,
还剩一家没关门儿。
扬鞭打鼓请了神仙儿,
哎嗨哎嗨呦啊…”那唱腔间或夹杂着沉闷的鼓点。
有良感到十分的好奇,瞥见董贵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似乎对歌舞挺感兴趣,可能还真有一点文艺细胞。
屋内摆着香案,炉钵中三根点燃的檀香升起袅袅白烟,案下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枯槁老者,左手持鼓右手握鞭,其皮干筋凸,双目深陷,仿佛一具干尸一般,那尖利的女腔竟然是出自这个干瘪老头之口,不仅令人感到滑稽可笑,更带有一丝的诡异。
张导也大跌眼镜,人家泰国人妖是女性容貌男人声,可这位东北老仙儿竟是完全颠倒过来,也真是邪门了。
“张导,这便是我请来的‘耶老’,是黄龙府一代最有名气的东北老仙儿。”林技师老婆虔诚的说道。
此人正是千年皮尸耶老,那唱二人转的女声则是附着在他体内的老翠花,两人合作多年甚是开心,男相女声更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这样就增加了对老仙儿的信奉程度。
“哦,耶老师好。”张导不敢怠慢赶紧上前问候。
耶老并未回答,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董贵妃,蓦地一敲手鼓开口唱道:“我说张导哎…
一不要你慌来二不要你忙,
慌里慌张累的慌,
老牛拉车要稳当。
有麝自来香,
不用大风扬,
东北老仙儿今儿个要把鬼魂儿降,哎嗨哎嗨呦…”
有良闻言大吃一惊,这哪里为住宿而来,分明是请来个巫师要对付董贵妃,不知是什么地方穿帮被张导发现了。
“张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良质问道。
“哦,是这样子的,”张导支支吾吾的解释说,“摄影机拍摄不到你姐姐的影像,怀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所以请耶老师特意前来驱邪。”
原来胶片照不出来鬼魂,有良恍然大悟。
“哼,用不着你费心,俺姐才不想当什么演员呢,我们走。”有良气呼呼的拽着董贵妃转身就要离开。
“咚”的一声鼓响,耶老冷笑一声又尖里尖气的唱起来了:“不要吵也不要闹,不要喊也不要叫。
你要来了我知道,
千万别把脾气冒。
人过留名鬼留声,
胡大愣,黄锦标,
面前的女鬼她影影绰绰,
到底是个什么鸟儿,得儿呀呼嗨,哎嗨哎嗨呦…”
董贵妃感觉这老头的“呀呼嗨”十分好听,比起当年在宫中听到的编钟和丝竹管乐要通俗上口得多,于是站在那儿还想等他多唱几句。
耶老一晃手中小皮鞭,指着董贵妃唱道:“小鼓鞭呐一尺三,五彩的飘带耷拉下边。
腰上一岔有个弯,
举起来溜溜尖,
双手一合响连天。
打一下,颠三颠,
打三下,颠九颠,
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十八下。
梁山一百单八将,
共打一百零八鞭。
一请狐来二请黄,
三请蟒来四请长,
五请判官六阎王,
耶老一马当先来到大唐。
千年梦里把君想,
衣带渐宽不值当,
不值当啊,得儿呀呼嗨,哎嗨哎嗨呦…”
有良闻言不禁愕然,这个老仙儿还真有两下子,竟然道破了董贵妃内心的情结。
董贵妃眼角缓缓渗出两滴泪水,她听懂了歌词里的含义,一时间触景生情,悲从中来。
张导在一旁惊讶不已,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嘴里喃喃念叨着:“小菲你怎么啦…”
“咄,闲人回避,待耶老来劝降。”耶老暴喝一声。
“张导,老仙儿让我们出去。”林妻闻言赶紧说,硬将丈夫和张导拽出了屋子,然后将房门关好。
“怎么?”张导神情恋恋不舍。
“老仙儿的话是一定要听的。”林妻郑重而严肃的告诫道。
房内,耶老叹了口气:“姑娘,你魂魄聚千年而不散,虽然口不能言,但老衲感知到了你心中的相思哀怨,这位小兄弟,可否告知她心中的男人究竟何许人也?”
有良默默的望着耶老,许久,轻轻的说道:“黄巢。”
耶老闻言亦是吃惊不小:“那么这位姑娘一定非寻常之人了。”
“她是董贵妃。”有良说。
“哦,原来如此,”耶老点点头,说道,“唐末‘冲天大将军’黄巢可是一个吃人魔王,董姑娘痴情等候上千年,难道黄巢的魂魄也聚而不散么?”
“正是,而且一直躲在地下古墓内修炼。”有良觉得老仙儿人不坏,于是便告诉了他。
“此人如今安在?”耶老问。
“不清楚。”
“已修炼到何种程度?”
“他是一只千年大魇。”

第149章 昌瑞山客栈

耶老闻言沉默良久,然后嘴巴一开一合的对董贵妃说话,但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董贵妃身子一颤,随即惊喜的与其交谈。
有良愕然不已,这东北老仙儿能耐不小,竟然能和她沟通,阴眼中清晰的看见耶老体内爬出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太婆,正扒在其后背上。
“你看见了?”耶老感觉到了有良的表情有异,遂说道。
有良点点头,困惑的发问:“耶老,你后背上趴着个老太婆。”
“好小子,竟然开了天目,她是老翠花,老衲的搭档。”耶老嘿嘿两声。
有良闻言不解:“耶老,你为何自称‘老衲’?俺也是出家之人,法名‘了去’。”
“哦,是嘛,你在哪儿皈依的?”
“山西河东风陵寺。”
耶老本就是童心未泯亦无城府之人,两人相聊甚欢。
“当年老衲曾是白教喇嘛…”耶老目光缥缈,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是三江汇流的雪山脚下,噶玛噶举派的传承,如今做梦都想回去看看。唉,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
“是在雪域高原么?”
“神圣的梅里雪山。”耶老憧憬道。
梅里雪山?有良想到了蓝月亮谷和塔巴林寺,嘴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蓝月亮谷。”
“什么!”耶老愕然道,“你小子知道蓝月亮谷?”
有良蓦地打了个激灵儿,知道说走了嘴,只得承认道:“嗯,妮子和沈才华就躲在那儿。”
耶老更加吃惊了:“你还知道鬼婴沈才华?那个妮子是谁?”
有良此刻定下神儿来,原来这个东北老仙儿竟然也晓得蓝月亮谷和沈才华,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妮子从前的名字叫‘墨墨’。”有良告诉他。
耶老大喜,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怀念与寒生等人经历过的那些日子,只苦于无处诉说,今天遇上知音,于是嘴里不停的唠叨起来没完。他把寒生、兰儿以及老祖等人的名字讲了一大堆,最后凑过脸来悄悄的告诉有良:“在江西婺源,也就是寒生的老家那儿,还有一位美妇是老衲的相好呢。”
“美妇?”有良望着耶老干瘪的身材笑了。
“当然,她的声音温文尔雅且清脆悦耳,真的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好听极了。”耶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这时耳朵里传来老翠花的叫骂声:“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还忘不掉那个‘毛尸’。”
耶老忿忿不平的用意念回答道:“人家从来都没像你那样开口就骂人,但凡男人都喜欢淑女而厌恶泼妇的。”
“好哇,你竟敢说老娘是泼妇?”老翠花醋意大发。
“不是的,”耶老赶紧辩解道,“泼妇都是不学无术的老娘们,而你老翠花不但上识天文下懂地理,且能歌能舞并善解人意,黄龙府的老少爷们哪个不夸你是地道的淑女。”
“这还差不多,还算你有良心。”老翠花在耶老后背上拧了一把,吃吃笑道。
“耶老,你没事儿吧?”有良诧异的望着耶老变化着的面目表情,关切的问道。
“老衲刚才和老翠花说话来着,对了,了去,你和董姑娘这是准备上哪儿?”耶老回过神儿来问。
“我想送她去清东陵地下古墓,或许黄老魇也在那儿。”有良说。
“清东陵,好啊,老衲也去溜达一趟,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清朝皇上的嫔妃呢。”耶老呵呵道。
老翠花闻言又想要发脾气,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淑女一般是要在关键时候才出手的。
此刻,张导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林妻在一旁劝慰他,东北老仙儿法术高强,一定会降伏女鬼。
“你们都进来吧。”这时屋内传来耶老的话音。
张导一马当先的冲进屋里,仔细的端详着董贵妃,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于是紧忙询问道:“耶老师,怎么样?女鬼清除了吗?”
耶老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此女鬼道行颇深,现在已经禁制住她了,但是需要带回黄龙府彻底加以驱除。”
“您是说小菲只是女鬼附身,驱除以后她就是正常人了?”张导欣喜的问道。
“不错。”
张导连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万元现金,这是他私下挪用的摄制费,双手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同时又掏出一张卡片说道:“耶老师,这是我的名片,除掉女鬼后请您务必拨打这个电话,到时候本人定会亲自来接小菲,届时另有红包奉上。”
耶老捏了下信封,感觉到里面很殷实,微微一笑道:“好说,你就安心等着吧。”
当夜,耶老同有良和董贵妃三人包了一辆夜晚拉私活的面包车离开京城,直奔昌瑞山而去。夜里公路上车辆行人稀少,大约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已经远远望见清东陵的大红墙了。
面包车停在了裕陵门前的停车场内,有良让耶老和董贵妃等在那儿,自己先来到柳十三他们租住的那家小客栈。
尽管已近子时,客房内的灯光依然亮着,里面传来窃窃私语声,有良心中一热,师父他们还在。
“什么人?”门开了,杜大姐闪身出来,身后跟着关教授和柳十三,见到月下的有良都不禁大吃一惊。
“有良,你从画里出来了?”柳十三惊喜道。
“师父,说来话长。”有良说着跟随走进客房。
进得屋来,杜大姐忙不迭的询问黄老魇的情况。
“黄老魇数日前已经独自先跑了,”有良喝了口水,大致叙述了闯出《敦煌夜魇图》的经过,但隐瞒了自己与董贵妃合体的事儿,实在是讲不出口。
“如此说来,黄老魇极有可能已经回到了古墓里,还有两天便是九月初九,是他准备起事的日子。”杜大姐颦蹙眉头,她此刻恢复了十娘原身,尽管一脸的愁容,但仍不失美貌绝伦。
“有良,敦煌古城离这里足有千里之遥,你为何匆匆忙忙赶来?”柳十三问道。
有良讲述了董贵妃和东北老仙儿的事儿,说:“俺送董贵妃回古墓,她说即便黄老魇不在,有那些当年的阴兵们为伴也不至于太寂寞。”
“十娘,如今黄老魇走火入魔已经痊愈,现在单凭我们一己之力绝对难以抗衡,怎么办?”关教授发愁道。
“硬拼不是个办法,既然薛道禅已经出来了,我们不如索性上衡山与他和古空禅师会合,集众人之力方有可能与黄老魇一拼。”柳十三建议说。
杜大姐沉默片刻,点点头:“古空禅师露的那一手‘达摩血禅’足见其功力深不可测,若是合双方之力或许才有胜算,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上衡山。”
关教授和柳十三随即开始收拾行装,窝在这家小客栈里数月实在是憋闷坏了。
“有良,你现在就要送董贵妃回古墓吗?”杜大姐问。
“嗯,她和东北老仙儿还在车里等着呢。”
“黄老魇在与不在,你都不可久留,还是同我们一道走安全些,我会在客栈等你到明天日落。”杜大姐关切的嘱咐道。
有良心里一热,这位杜大姐从入学校那天起就对其关怀备至,他总想着有所报答,以前自己的功力尚浅,如今已有近五成的噬嗑阴阳二针的针气,再加上“中阴吸尸大法”,应该与黄老魇有得一拼,彻底解除杜大姐的后顾之忧,不过此事眼下还不便透露。
“俺知道了。”他只是淡淡的答道。
有良离开客栈,带着耶老和董贵妃由裕陵后面的小路登上了昌瑞山主峰,此时月色融融,整个清东陵笼罩在一片清凉之中,万籁俱寂。
“洞口就在深沟对面的那块巨石上。”有良手指着说道。
“好深啊。”耶老畏惧的往下看着。
董贵妃心中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顺着石缝就溜下去了。
有良心想董贵妃是魂魄,耶老是东北老仙儿,十余丈深的山沟应该不在话下,于是张开双臂发出梦遗掌纵身跃下了悬崖,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重,原来耶老竟然揪住了脖领骑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