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二不敢违背楚大师的命令,只有乖乖的交出一只小竹筒,里面盛着蛊鳝鱼毒的独家解药。
“将药面洒在中毒的创伤处,一个时辰过后即解。”卫道长拿着竹筒递给明月住持,并告知用法。
可儿和妮卡随即开始给猿木和小猴子们敷药,双方紧张的对峙情绪得到了缓解,只有茅大茅二心中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出声。
茅二上前掰断箭杆将蛊鳝鱼抽出,疼得牠蜷做一团,贯穿的箭伤处还在“咕嘟”的冒着血,卫道长从百宝箱中取出金创药敷在其伤口处简单包扎好,交由茅二塞入胯下的皮囊之中。
“明月堪布,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与神医朱寒生见上一面,确实是有急事相求,请您指条明路。”楚大师态度诚恳的说道。
“楚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确实不知道蓝月亮谷的所在,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明月双掌合什说道。
“明月堪布如此说,楚某自然深信不疑,多有打扰,深表歉意。至于二丫在京城盗窃道家画轴一事则与塔巴林寺无关,我们会自行解决的,想必你们不会插手吧?”楚大师此番话说得十分得体,令对方自觉不便干涉。
明月此刻确实也难以决断,若是硬要横加阻拦于理不通,而且一场混战就不可避免,对方实力不清,单凭首长对其毕恭毕敬,就知道这位楚大师的来头绝对不小,如果结怨恐日后塔巴林寺再无宁日。但又不能眼巴巴的瞅着他们带走二丫,她是邢书记和可儿的朋友,不远千里来投奔塔巴林寺,自己岂能胆小怕事一推了之。
正踌躇之间,邢书记又开腔了:“楚大师此话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你说二丫盗窃可有公安局的笔录?有法院的判决书么?我们国家自改革开放以来形势大好,如今正在进行社会主义法治建设,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现在单凭你的一句话就断定她是盗窃犯,轻者是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严格来说是违反了我国的《刑事诉讼法》,是开历史的倒车,若是在我们县是绝对不允许发生此类情况的。”
这个神经病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捣乱,楚大师心中气极。
“是啊,楚大师,邢书记说得在理,你口称二丫盗窃你们道家的物品,究竟有什么凭据啊?”明月心中松了口气,于是反问道。
“她背囊里的画轴就是证据,那是我们道家祖师爷张道陵亲手绘制的《敦煌夜魇图》。”楚大师冷冷回答说。
“楚大师,你和古空禅师已经约定好,一个月后画轴才归你,现在期限未到,即便交还也应该是给古空禅师才对,你现在强行索取毫无道理。”小月在一旁提醒说。
“就是嘛,人家古空禅师都没说什么,跟你有啥关系?况且只是想请朱寒生用祝由术的‘移花接木’救有良,只要他出来了,这幅破画我才不稀罕呢。”二丫争辩道。
“呵呵,”首长微微一笑说,“小姑娘,‘移花接木’何必非要朱寒生呢,这里便有人会此神功。”
二丫闻言一愣,忙问:“谁?”
首长面带微笑,目光瞥向了明月。
楚大师点头称是:“不错,了去大师是我的得力下属,若不是为了剿杀千年大魇又怎会忍痛割爱而牺牲他呢?二丫,这位明月堪布据说就会祝由神功,你请她救有良出来,然后将画交给楚某如何?”他心中暗想,东晋郭璞的祝由神功只曾耳闻,据说早已失传,若是能亲眼见识到也不虚此行了,至于寻找蓝月亮谷,则可以稍后再说。
“明月堪布,您真的会‘移花接木’和‘李代桃僵’么?”二丫瞪大眼睛望着她似有不信。
明月当年受王婆婆倾囊相授的祝由神功共有五式,即鬼打墙、移花接木、行尸走肉、鲍肆之香和李代桃僵,这些年来始终深藏不露,未曾想今日被首长道破。
看到二丫诚恳急迫的眼神儿,明月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点了下头。
二丫顿时眼眶一热,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她双手紧紧抓住明月的胳膊,呜咽道:“有良有救了,有良终于有救了。”
“哈哈,好,”楚大师呵呵笑道,“想不到民间真是藏龙卧虎,‘高人隐于野’,楚某今日得见郭璞的千年神功,实不枉此行啊。”
二丫顾不上说什么别的,急匆匆的放下背囊,从中取出一卷画轴,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将画展开,众人的目光齐聚在上面。
画纸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第135章 东巴书画院

二丫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大师面色阴沉盯着她。
“怎么会这样…”二丫痴痴的望着没有任何墨迹的画面,脑袋里一片空白,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不可能,前天晚上还看来着呀?”小月急道。
“画轴已经被人调包了,”楚大师冷冷道,随手拿起画轴取下一张小纸片,“瞧,这里还夹着价格标签,上面标价为20元,落款是‘东巴书画院’。”
“楚大师,什么‘调包’?”二丫急忙问。
楚大师嘿嘿两声问她:“你最后一次打开画轴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睡觉前,那时有良他们还都在画里。”二丫答道。
“后来一直没有打开过?”
“没有。”
“嗯,前天晚上你们是在丽江古城客栈,一定是在那儿被掉的包,有人趁你们熟睡之后,用‘东巴书画院’的一卷空白画轴替换了《敦煌夜魇图》,八百年前,丽江古城正是东巴王国之所在。”楚大师沉吟道。
二丫闻言呆怔住了,谁会知道自己带着画轴,又为什么要调包呢?
楚大师回过头来,犀利的目光落在了杨林的身上。
“楚大师,前天晚上我和尼朵曾经打开检查过,背囊里的画轴确实是《敦煌夜魇图》。”杨林面色微红的说道。
“你们去过我们的房间?”小月愕然道,认出这两人就是同车的旅客。
“说清楚点。”楚大师冷冷道。
“是,前天晚上旅客们在丽江古城四方街的酒楼里吃饭,尼朵先去了客栈在她俩的暖水瓶里下了‘百花散’,等她们回去饮水迷倒以后,我和尼朵从天棚里下去检查了背囊内的画轴。画的是敦煌夜景图,有古城堡、戈壁滩和莫高窟,月光下的几个人竟然还能在画中走动,当时我俩还感到很新奇。”
“后来呢?”
“检查无误后,就把画轴重新卷好放回了背囊,处理掉暖瓶里的药水后就爬上天棚回自己房间了。”杨林回忆道。
“前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没有。”杨林肯定道。
这时,卫道长悄声说:“楚大师,会不会是衡山古空禅师或是白云观虚风道长也悄悄的跟来,并且暗中做了手脚?”
楚大师闻言略一沉思,知道二丫随身携带画轴连夜出走的除了卫道长几个人之外,就只有古空禅师和虚风道长了。《敦煌夜魇图》本已经在古空手中,此人高深莫测,单是露了一手“血禅”功夫便可见一斑,他若是不想让人盗走画轴,二丫根本无机可乘,所以此人定是有意放走她俩的,因此没有必要费力再去把图盗回。而白云观的虚空就难说了,他也是同道中人,对这卷来自东汉张道陵亲手绘制的墨宝有所图谋也很正常,难道真的是他尾随而来暗中调包的么?或者说还有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暗中介入。
“二丫,先把这卷空白画轴给我,必须去丽江查一下这个‘东巴书画院’,价格标签仍夹在上面,说明调包之人行事仓促而遗留下了线索。”楚大师说道。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二丫态度坚决,“楚大师,找到画轴以后先回塔巴林寺请明月住持解救有良…还有薛先生,然后再给你销毁。”她说着望了眼小月。
“我也去。”小月附和着。
“没问题,解救了去大师也正是楚某的心愿。”楚大师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二丫回过身来向明月住持和邢书记等人告辞,可儿恋恋不舍的拽着她的手,希望其早点返回塔巴林寺。
黑鹰直升机马达轰鸣,巨大的旋翼卷起漫天尘土,载着楚大师一行徐徐升空,朝着东南方飞去。
二丫一进入机舱就吓了一跳,舱中爬伏着一头身形巨大、阔嘴獠牙的黑毛大公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凶巴巴的盯着她。
“哈哈,这就是了去大师的小女友吧?”驾驶舱一位戴头盔上年纪的飞行员扭过身子笑呵呵的说道。
“二丫,快来见过费叔,他就是了去大师的老板。”楚大师在一旁介绍说道。
“费叔?”二丫听有良讲起过此人,今日一见果然神通广大,竟然坐着空军的直升机来到塔巴林寺。
“嗯,小姑娘蛮可爱的,”费叔打量着二丫,面目慈祥和蔼,指了下那头大猪说,“牠叫‘猪坚强’,别看长的样子挺凶,其实是蛮喜欢女孩子的。”
黑鹰直升机快速掠过皑皑雪峰和森林草甸,舷窗外依稀看得到那两只喜马拉雅山鹰在碧空中翱翔,伸展着双翼一动不动的飘浮在白云之间,苍凉而悲壮。
二丫默默的凝视着窗外,心中始终疑惑不解,自己和小月深夜溜出白云观,只有虚风道长知道,而且还提示自己前往塔巴林寺,邢书记和可儿也是遵从他的意思来到这雪域高原的,所以盗画的绝不可能是道长。
黑鹰直升机在五千米的高空以278公里的巡航速度飞行了不到一小时,便已到了丽江。
楚大师只带了杨林、尼朵和二丫进城,其他人都留在了直升机上。在北门的电话亭,楚大师拨通了京城的电话,吩咐手下迅即查明白云观主虚风道长现身在何处,撂下话筒问明东巴书画院的地址,带着众人直奔光义街而去。
东巴书画院位于古城木府旁边的巷子里,地上铺着五色石,房屋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纳西民居,古色古香,门前小桥流水,景色幽径。
走进书画院,正房木墙四壁悬挂着东巴象形文字的装裱字画,上面都别着标签,价格在数十元至数百元不等,室内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楚大师的目光环视一周,西面挂着字画的墙壁上空了一块,位置大小与那幅无图画轴尺寸相仿。
“先生,你们是来买字画的么?”一位上了年纪带眼镜的纳西老画师迎上前来。
楚大师微微一笑道:“不,是想请您鉴定一幅字画。”说罢让二丫自背囊中取出画轴递上。
那人轻轻解开系带,缓缓的展开了画轴,仔细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口中诧异道:“咦,这正是前晚丢失的那幅空画轴呀。”
“你确定?”楚大师问。
“当然,你看这儿还有我们书画院的标签呢,原本就挂在西墙上,请问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老画师疑惑的目光望着这几个人。
楚大师点点头,伸手掏出皮夹,从中找出20元钱递给老画师,语气诚恳的说道:“这是买画的钱,老先生可否告诉我这幅画轴是如何丢失的?”
老画师接过钱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早上,老画师起床后发现正房门大敞四开,地上丢弃着扭坏的挂锁,明白书画院夜间遭窃了,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儿,古城内的治安一向都很好。他急忙清点物品,惊讶的发现除了墙上一卷空白画轴不见了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丢失,甚至抽屉里的钱匣子都没有去碰,由于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因此也就没报案。
“这个窃贼真的是很奇怪呢。”他口中不解的说道。
楚大师闻言沉思片刻,目光转向杨林问道:“你们在客栈检查《敦煌夜魇图》是几点钟?”
“半夜,大约在12点左右吧。”
“之后你们两个人又做什么了?”
“之后我就回房睡觉。”杨林答道。
楚大师瞥向了尼朵。
“我也睡觉了。”尼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这没能逃过楚大师的眼睛。
“尼朵,你有事儿瞒着我。”楚大师冷冷的说道。
“没,没有。”尼朵的眼神儿避开楚大师阴沉的目光,似乎不敢直视。
“走吧,我们出去说。”楚大师向老画师告辞,带着众人离开了书画院走入僻静的巷子,尼朵情绪紧张的跟在后面。
“尼朵,你把画轴交给谁了?”楚大师突然转身厉声喝问道。
尼朵一惊:“没,没有…”
楚大师毫无预兆的突然出手了,袖口内蓦地飞出一团蓝色的烟雾喷在尼朵的脸上。
“啊…”尼朵顿感面孔一阵麻酥酥的奇痒,心中大骇,她本身就是巫婆,知道这是剧毒之物。
“尼朵,茅山的‘啃尸散’听说过么?你若不说实话,一时三刻五官尽数被逐渐啃噬,到时候不人不鬼的可就无药可解了。”楚大师阴森森的说道。
二丫见状亦是心中战栗不已,这楚大师下手竟会如此的阴毒,哪个女孩子不珍惜自己的容貌?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楚大师,你这是…”杨林在一旁也惊呆了。
此刻尼朵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条条淡蓝色的细线,在皮肤上游动着往口鼻眼睛等器官内钻去,吓得她连声叫道:“画轴在,在西南夷东巴老司的手中…”

第136章 入 画

静谧的月色里,有良痴痴凝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浩瀚的戈壁滩黄沙漫漫,古城黑咕隆咚的,像一只身形巨大的怪兽默默的倒卧在黑暗中,莫高窟里的石雕佛像在清凉的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冷辉,在《敦煌夜魇图》中,一切都如同死寂一般。
回想起那天在昌瑞山地下古墓,薛道禅仍在七色光罩内打坐,身形似乎消瘦了许多。当他见到有良抱着媚娘从容不迫的走入石室,就知道其已经通知到了古空禅师,于是眼神儿流露出会意的一笑。
“有良,你回来啦,”坐在椅子上的冯生站起身来问道,“主人吩咐的事情办妥了么?”
“嗯,已经通知了杜大姐,她会在九月初九之前做好一切准备,迎接主人破墓出关。”有良答道。
床上合衣躺着的董贵妃坐起身张嘴说了些什么,但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大概是担心,你们走后的这些天里,主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呼唤他也无反应,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以前从未发生过。”冯生解释说。
“嘻嘻嘻嘻…”薛道禅尖声笑了起来,说道,“不正常就肯定有原因,薛某估计黄老魇单凭着一根噬嗑阳针修炼必然会走火入魔,此刻大概早已经心脑血管出问题半身不遂瘫痪在那儿了。”
“薛先生莫要胡说,主人说他凭借着一千二百年的阴气可以与阳针融合。”冯生道。
“哼,黄老魇太过自信,完全低估了远古祝由鼻祖巫咸‘噬嗑阳针’内蕴藏的老阳之气,若无阴针相佑,想必他那点阴气早已耗尽了。”
“噬嗑阴针?”有良闻言心中一惊,他们怎么都知道了。
“是主人说的,当年巫咸的噬嗑针共有阴阳两支,他手中的只是噬嗑阳针,还有一根阴针不知在哪儿。”冯生说。
要是黄老魇走火入魔就好了,这样铲除他就容易得多,“能肯定主人是走火入魔了么?”他问。
“当然,”薛道禅回答道,“这老家伙多日来不吭不响,怎么挖苦谩骂就是不言语,薛某敢打赌九月初九这一天,黄老魇不是破墓出关,而是入墓等死了。”
“哼,薛怀义你这个头号大面首嘴巴不干净,老夫简直是忍无可忍了。”金井口突然传出黄老魇愤怒的呵斥声。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难道黄巢并没有走火入魔?
董贵妃欣喜的一跃而起,又说了一连串话。
一道七色光晕从金井口缓缓涌出,但看上去明显的黯淡了许多,有些色彩也残缺不全。
“嘻嘻嘻嘻,果然是走火入魔了。”薛道禅大笑道。
光晕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黄老魇仍旧是一身皇冠皇袍,但口眼有点歪斜,嘴角滴着口涎,右手佝偻着如同挎筐般,半边身子肢体僵硬,如同一个中风病人。
“哼,老夫不过是暂时经络岔了气儿而已,只要将养些日子就会恢复的,你别高兴得太早了。”黄老魇说道。
“主人,你不要紧吧?”冯生赶紧问道。
有良默默的望着黄老魇,心想若是趁此机会上前抓住其手腕,以“中阴吸尸大法”攻击他,会否成功呢?他暗自运气至手臂,随时准备出手。
“别再装模作样了,你我都清楚,但凡练功走火入魔都只会越来越重,现在是半边经络受损,但很快便会蔓延至全身,到时候阳火攻心便死定了。黄老魇纵有万千抱负,到头来仍是一具腐尸耳。”薛道禅一针见血的指出。
“那我们就走着瞧。”黄老魇歪着嘴巴嘿嘿两声,随即身子原地快速的旋转起来,渐渐化为斑驳的彩色光柱。
他这是要干嘛?有良惊讶的望着光柱越来越大,已经将董贵妃和冯生卷了进去,未及多想便感觉到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而至,自己不由自主的脚跟离地被裹入了旋转的气流中。他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眼前蓦地一黑仿佛进入到了另一天地,“噗通”一声摔落在了黄沙之上。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凉而皎洁,肺里感觉不到古墓里那种阴潮略带霉味儿的气息。定睛细看之下不觉大吃一惊,怎么又回到了《敦煌梦魇图》中?古城、莫高窟和戈壁滩历历在目,不过场景变换成了黑夜。
“喵呜。”身边的媚娘轻声在呼唤着他。
“哈哈,薛道禅,随老夫夜游敦煌如何呀?”耳边传来黄老魇的桀桀笑声。
“皇上,您这是把妾身带到哪儿来了?”董贵妃在问。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爱妃放心,任何人都找不到这里。”黄老魇话语之中明显有些气喘。
有良站起身来望去,薛道禅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立着,他仰脸眺望夜空,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七色光罩已经不见了。
“黄老魇,《敦煌梦魇图》不是已经焚毁了么,怎么又进来了虚空?”薛道禅疑惑不解的问道。
月光下,黄老魇由董贵妃搀扶着蹒跚走下沙丘,冯生默默的跟随其后。
“不错,那幅‘梦魇图’确实已经自毁,但这幅‘夜魇图’还在,哼,没想到吧?”黄老魇答道。
“哦,原来张道陵竟然绘制了两张图…”薛道禅闻言惊讶不已。
“主人,为什么把我们都带到这虚空里来?”有良心中忿忿不平。
黄老魇嘿嘿两声:“老夫眼下半边经络受损,那衡山老和尚若是来了是个大麻烦,留你们在古墓中难保不泄漏出去,还是留在一起较为安全。”
薛道禅冷笑道:“你以为古空禅师就发现不了这幅‘夜魇图’么?”
“即便是发现了,有你们几位人质在此,老和尚就不至于毁画。”
这黄老魇挺狡猾的,的确薛道禅和自己在画中,古空禅师必然投鼠忌器,楚大师难说,但虚风道长和二丫一定不会让人毁画的。原本还想用“中因吸尸大法”偷袭黄老魇,如今身在虚空功力全失,有力也使不上了,只有再次设法找到此图开启的通道,利用“鬼门十三针”出去,但不知在这幅画中是否还管用,有良寻思着。
薛道禅怅然道:“一旦进入虚空,走火入魔便不会继续发展,躲在《敦煌夜魇图》里既有足够的时间琢磨破解阳针反噬之法,又躲避了古空禅师的追杀,黄老魇啊,果真是机关算尽。”
“哈哈,过奖了,”黄老魇说罢在董贵妃的搀扶下朝古城走去。
“有良,惭愧啊,薛某竟然不知有张道陵的这幅‘夜魇图’,否则便可及早提防了。上次的《敦煌梦魇图》是以‘鬼门十三针’开启的,估计这幅图也是如此,看来我们还得去莫高窟找找看。”薛道禅无奈的说道。
“可是上次已经把荧光手电的电池耗尽,要是能事先预料到就会买新电池了,即便通道还在十六窟的《飞天仕女图》中,看不到张道陵全身的穴道也无从下针啊。”有良发愁道。
“是啊,没有荧光手电就照射不出来张道陵的影像,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但也不一能奏效。”薛道禅说。
“什么方法?”有良赶紧问。
“蝉蜕,”薛道禅苦笑道,“让巫蝉去寻找虚空通道,若是此图也是只进不出的单向虚空通道,那我们就真的被困住了。”
有良想了想,问道:“黄老魇看似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莫非他有什么法子能够从画里出去?”
薛道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这家伙功于心计,既然无所顾忌的入画,想必是有绝对的把握出得去,难道张道陵还预留了其他的开启方法?”
两人琢磨了半天,还是猜不透这黄老魇会以何种方式出画。
“有良,带我到古城‘西域之门’瞧瞧。”薛道禅吩咐说。
月色下,两人向黑暗中的城门楼走去,远远的望见冯生站在城门外面望风。
“不要过来,主人正在临幸。”冯生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俩止步。
“什么‘临幸’?”有良不解。
“嘻嘻嘻嘻…”薛道禅不怀好意的尖笑起来,没有作答,但脚步却未停下来。
冯生张开双臂拦住他们,被薛道禅粗暴的伸手推开,口中哼道:“这黄老魇身残志坚,这个时候还不忘寻欢作乐。”
幽暗的城门洞角落里传出尴尬之声,有良的阴眼瞧见地上有两个赤裸的人体相拥缠绵在一起,扒在上面的高大身躯正是黄老魇,肌肉发达但明显的一侧肢体僵硬不便,压在身下的董贵妃则娇喘不已香汗淋漓。
“喵喵,呜…”媚娘轻柔的叫着,有点像是要发“媚功”的前兆。
薛道禅不理不睬径直走过两人的身边,有良歉意的扭过头去随后跟上,蓦地浑身气血上涌,腿脚不由自主的迈向黄老魇,想控制都很难。此刻,他明白了这是“噬嗑阴针”遇见阳针时的自然反应,但以前却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感觉。
“唉,年轻人气血旺盛,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薛道禅硬是把有良拽离了城门洞。
“大胆!要是在从前,你们两人几个脑袋都不够砍。”黄老魇发怒道。
“嘻嘻,”薛道禅闻言一乐,“黄老魇,别忘了这里是虚空,大家功力全失吓唬不到谁了,不过你要当心‘回马疯’哦。”
走出去很远,还依稀听得到黄老魇发狂的“嘿咻”声。

第137章 试针

在一片灌木丛中,古井口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青光,四下里静悄悄,显得神秘而诡异。
“《敦煌梦魇图》中进来的虚空通道就在这里。”有良指着古井说道。
“权作‘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姑且一试。”薛道禅站直了身子,除下身上的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月光下。
此刻有良才第一次见到他的胯下之物,硕大无比的男根足有男人小臂般粗壮,垂下的两个蛋蛋比拳头还大,龟头青筋怒目十分吓人,怪不得能成为武则天的第一男宠呢,原来薛道禅的生殖器官畸形。
“啪啪啪”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薛道禅的后背皮肤呈十字纹状裂开,表皮逐渐剥落褪下最后收缩变成了约巴掌大小通体透明的巫禅,两根丝状触须来回晃动着,凸起的复眼滴溜溜的乱转,后背上两对肉翅“噗噗”的扇动起来,在空中围绕着薛道禅盘旋。
“去吧,寻找出去的虚空通道。”薛道禅吩咐道。
巫禅点点头,翅膀一歪斜刺里扎入古井之中。
“嘭”的一声响,巫禅被井内一道无形的气场反弹了回来,连翻了几个跟头摔落在了地上,肉翅都折断了,看来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