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录也在你的那本《敦煌残卷》里么?”
“是的,连同有关张天师《敦煌梦魇图》的记载都在这本残卷之中。”陆晓机答道。
“俺吃饱了。”有良心中有事儿,食欲大减。
“为师也饱了,蒙蒙、有良,我们这就去将残卷挖出来。”陆晓机揉了揉肥胖多肉的肚子,站起身来说道。
三人来到陆宅的后院,那里生长着一株高大的胡杨树。
“就在树根下,”陆晓机指着月下阴影说道。
他走上前去,突然惊叫了声:“奇怪,这土怎么像是新近翻过的?”而且地上还扔着一把铁锄,正是他平时撂在厨房里头的。
有人捷足先登!有良心中猛然就是一紧。
当他举起铁锄刨出那只埋藏了四十年的木匣,陆晓机颤抖着手打开匣盖,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三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一定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被人先下手窃走了残卷。”陆晓机捶胸顿足的说道。
有良望着空木匣兀自发呆,此时太过蹊跷,木匣在地下埋藏了整整四十年都没事儿,怎么自已以来就被窃了呢?
“陆老师,还有谁知道这树下埋藏着残卷?”他问。
“没有任何人晓得,我多年来一直守口如瓶。”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偷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趁着去马家吃饭之际盗走残卷,会是什么人呢?”有良沉吟道。
看来敦煌这戈壁滩上也不平静啊,此次寻找残卷一事注定不会顺利的,江湖中真的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儿。
自己来到此地并没有去哪儿呀?对了,太清宫…
“陆老师,太清宫里的道士您了解吗?”他问道。
“现在观里只有两名道士,好像来的时间都不长,以前认识的老人都没了。”
“俺现在要回太清宫一趟。”有良抄起媚娘说道。
“你怀疑那儿的道士?”
“只是猜测,得马上去看看。”
“我陪你去,晚上沙漠里很容易迷路的。”蒙蒙自告奋勇说。
两人离开了村庄,月色下一路奔着莫高窟而去,不多时间便已来到了太清宫前,此刻入夜观门已闭。
“咚咚咚…”有良上前敲门。
“吱嘎”一声,年轻道士打着哈欠开了门,望见有良就是一愣,口中说道:“贫道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有良和蒙蒙走进观里,阴眼扫视一周开口问道:“方才的那位老道长呢?”
“你找他有事儿么?”年轻道士面色似乎不大自然。
“是,请他出来一下。”有良答道。
“这个…师父出去了,不在观内。”
“知道去哪儿了么?”有良紧追不舍。
“不知道。”
有良淡淡一笑,对蒙蒙说:“我们回去吧。”两人没理会那道士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太清宫。月色空明,戈壁滩上清凉一片,由于没有水气雾霭,因此可以看得很远很远。有良睁大阴眼,仔细搜索着沙漠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老道长出门不管去哪个方向,一定会在流沙上留下脚印的。
“这个方向是去哪儿的?”有良指着地上一串孤零零的足印说道。
“是去敦煌古城。”蒙蒙回答。
“你回家吧,俺自己去一趟。”有良说罢将媚娘放入身后的背囊,顺着足迹追踪而去。
“我还是陪你去吧,没来过沙漠的人最容易迷失方向了。”蒙蒙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大漠黄沙,一望无际,那串孤零零的脚印蜿蜒着伸向远方。

第一百零二章 老道士

走入戈壁深处,一股粗旷苍凉的感觉扑面而来,满眼望去,连绵不绝的沙丘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诡异,风中隐约送来远处的驼铃声,再望着身边同行的回族少女,有良感觉到仿佛置身在了异域。
在沙漠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的格外吃力,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黑暗之中终于透出点点灯火。
“那就是敦煌古城了。”蒙蒙指着月下迷离的城堡说道。
“足迹直接入城了。”有良望着消失于城门楼前面的脚印说道。
两人来到高高的城垣下,抬头望去,围墙箭垛上插着五色彩旗,城门敞开着,里面传出吵杂的人声,随风飘来酒香和孜然烤肉的气味儿,身后背囊内的媚娘又“咕噜”了两声,牠对吃向来格外的敏感。
走进城门,前面是笔直的砂石路面,两侧是些当铺、商行以及酒肆与客栈等,月下的街道空旷无人,吵杂声是从路边的一家酒肆里传出来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个身穿古代甲胄的络腮胡子大汉哈哈大笑,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
“好,王翰的凉州词意蕴深远,出征将士视死如归,豪爽大气,真乃我中华威武之师啊。”有人赞道。
有良朝窗户里望去,见在座的有七八个人,大都汉唐装束,正在兴致勃勃的吟诗行酒令,其中两名身着粉红色长裙梳高髻的唐装侍女正在为众人斟酒。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戴眼镜穿深色西服的消瘦中年人吟道。
“这首王维赠别诗的后两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乃是千古名句,对朋友的珍惜和离别时的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情意全都浓缩于这杯酒中,王编剧引用的好,此酒当喝。”在座的人鼓起掌来。
“这里怎么这么多古代装束的人?”有良问。
“这座古城是新建的,也叫‘仿宋沙洲城’,好多电影都来这儿拍摄,这些人肯定都是剧组的,前些日子我还来当过群众演员呢。”蒙蒙自豪的说。
有良略一思索,将媚娘放了出来。
媚娘站在地上伸了下懒腰,随即鼻子翕动两下把目光盯向了酒肆内,喉咙里又发出了响动。
“媚娘,别馋了,你现在要去追踪一下那行脚印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有良告诫牠。
媚娘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最后望了眼酒肆,然后低头嗅着地表的气味儿向前跑去,有良二人紧随其后,猫的嗅觉虽然不如狗,但媚娘修行的日子久了,功力自然不同于普通的猫科动物。
古城内的建筑有着浓郁的西域风情,城内由高昌、敦煌、甘州、兴庆和汴梁五条街道组成,大多数的房子都是土坯垒建的,眼下闭门黑灯瞎火的,好像很久都无人住过,一般只有在拍摄电影的期间才会热闹起来。
媚娘在高昌街的一家小客栈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示意就在这里。
客栈内亮着灯,有良悄悄的对蒙蒙和媚娘说:“你俩待在外面,俺绕到后面去瞧瞧。”
他沿着土墙转到了客栈房后,胡杨树下的客房之中只有一间在亮着灯,于是便蹑手蹑脚的贴了上去。透过窗户,看上去屋内好像并没有人,但是心中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的推开后闪身入屋,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人,身穿道袍,斑白的发髻散乱开来,当他转过去看清他的脸时,惊讶的发现此人正是太清宫那位老道士。
有良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下,老道士应该断气儿才不久,身体还是温的,脑袋顶上瘪了一块,看似有人以重手拍击所致。
《顺治鬼门十三针》书中记载过,人若刚刚咽气,魂魄尚未散去之际,以三棱针刺鬼宫穴,可使其暂时回魂片刻。想到这里,有良迅速掏出了针盒,拈起那枚粗大的三棱针照着老道士的人中刺了下去,随即竖起中指连弹数下。
随着一声微弱的呻吟,老道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但目光呆滞已经无法聚焦了。
“谁杀的你?《敦煌残卷》呢?”有良附在他的耳旁急切的问道。
“背后偷…偷袭。”老道士嘴巴翕动着,勉强吐出几个字来。
“残卷呢?”有良追问道。
“钱,钱,经理抢去了…”老道士挣扎着说道。
“不是钱,是残卷,《敦煌残卷》。”有良重复着。
“钱,钱…”声音渐杳。
“经理他人呢?”有良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古城遗…址。”老道士说完双腿一蹬,彻底咽气了。
有良望着老道士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叹了口气,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皮,然后收好三棱针站起身走出房门。
人生苦短,这老道士是出家修行之人,却仍将钱看得这么重,结果最后赔上了性命。从他的话里分析,老道士一定是将《敦煌残卷》卖给了一个什么经理,可是既然是买卖交易,又何苦要杀人抢钱呢,黑吃黑?有良真有些捉摸不透。
来到高昌街上,蒙蒙上前问道:“找见人了么?”
有良点点头,说道:“可惜来晚了,老道士已经被人杀了。”
“杀人了?”蒙蒙大惊失色,“是,是谁杀的?”
“不知道,”有良摇摇头,问道,“古城遗址在哪儿?”
“离这儿不太远。”蒙蒙仍是心惊肉跳。
“我们去古城遗址看看。”有良决心一追到底,这个经理究竟是谁?竟然为了抢夺残卷而不惜杀人,而且连夜跑去荒凉无人的古城遗址干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残卷埋在胡杨树下四十年都好好的,自己的出现,竟然引发了一连串事件,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有良跟随着蒙蒙出了敦煌古城,再次走进了茫茫戈壁沙漠之中。
月色凄迷,四下里死寂,有良用阴眼注意搜索,果然发现了一行簇新的脚印朝着古城遗址方向而去,看来老道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没有欺骗自己。
大约行走了半个多时辰,在翻过一座小沙丘后,前面出现了一堵庞大的黑影,如怪兽一般静静的俯卧在戈壁滩上。
“那就是敦煌古城遗址了,白天偶尔有游客光顾,太阳一落山就空无一人了,本地人也很少去,据说古城内经常会在夜半时分发出古怪的响动,像是在闹鬼。”蒙蒙指着黑影处忐忑不安的悄声说。
“跟紧俺,别怕,”有良将媚娘交到蒙蒙怀里,安慰道,“媚娘会保护你的。”
“喵。”媚娘点点头。
蒙蒙见识过这只老母猫的厉害,心中平静了下来。
走至近前,月光下的古城真容显现在眼前,南北西三面是断续的残垣,城墙都是夯土而筑残高丈余,角上的土墩则高出城墙至少一两倍,尤为壮观。东面的城墙早已坍塌,沙漠正在无声无息的侵蚀进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古城迟早会被荒漠所掩埋。
脚印直接由西城墙中间的门洞进古城,有良认出这就是《敦煌梦魇图》中插军旗的那个城门,二丫和老白当时就坐在这门洞阴凉之处歇息,如今亲临实地,心中自是别有一番感触。
蒙蒙怀中抱着媚娘胆壮了不少,紧跟在有良的身后走进了城门。
进入古城后,有良发现早已没有了街巷房屋,唯见残垣断壁和遍地绿幽幽茂盛的植物,此地古代时称之为“沙漠中的绿洲”实不为过,尽管现在显得有些荒凉。
那串脚印到此完全的消失了。
“脚印不见了。”蒙蒙小声道。
有良四下里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奇怪,人去哪儿了呢?
此时夜已深,古城内缓缓升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大概是那些绿色植被散发出的水汽。但在有良的阴眼中看出去却变了样,那些根本不是自然的雾而是浓厚的阴气,这里一定有古怪,他想。
“好大的雾啊。”蒙蒙胆怯的说。
“你和媚娘留在门洞里,千万别走开,俺进去瞧瞧就回来。”有良吩咐蒙蒙道。
“嗯,你要快点回来。”蒙蒙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有良走进了雾中,睁大阴眼朝着阴气最浓的地方走去,双手探出随时戒备着。鼻子里嗅到了一丝腥气,与在昌瑞山地下溶洞中闻到的气味儿相同,难道这里也埋藏有古尸么?
前面有一片齐人高的蓬蒿,老阴之气就是从那里面弥散出来的,有良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电警棍来,寻思着这玩意儿可能更厉害一些。
拨开蓬蒿缓缓前行,耳朵注意聆听周围的动静,约莫走了数十丈,前面出现了一口古井,阴气就是从井里冒出来的,而且腥味儿越来越浓。
有良停下了脚步凝神观察着,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之后,缓慢的朝着井口移动着脚步。
他站在井沿边上,阴眼透过蒸腾的白色阴气朝井内望去,并没有发现水,井下的阴气太过浓郁以至于阴眼都穿不透,不知其到底有多深。
如果沙漠上留下的足印是那个“经理”的,他也不可能跑到如此深的井里面去,兴许还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有良寻思着转身慢慢往回走,心中暗道这井里究竟隐藏何物,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阴气。
当他穿过白色雾霭回到了城门洞时,蒙蒙和媚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零三章 西域之门

“蒙蒙,媚娘…”有良心中骇然,一面四下里望去,口中轻声呼唤着,可是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蒙蒙是个普通女孩儿,也不会什么武功,可媚娘就不同了,牠是秦岭黑狸猫妖啊,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着了道的,再怎么危险也应该叫一声发出警示,除非是对方太强大了,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像古墓主人对付赤魔薛道禅那样。
有良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冷静,千万要冷静,别乱了方寸,他内心告诫着自己。在深呼吸几口后,阴眼目光开始仔细搜寻城门洞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够找到任何有关的蛛丝马迹。
门洞内壁上镶嵌的一块石板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隐约刻有字迹,石板的颜色与夯土相仿,因此先前进来时疏忽了而未曾留意。
由于年代久远加之风沙的侵蚀,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努力辨认下才勉强看清了上面刻的是“西域之门”四个隶书字,看来古城的西南门早先是通往西域的古丝绸之路。
“之门…”有良嘴里念叨着,脑中蓦地闪过昌瑞山地下古墓石壁入口,右手下意识抬起揿动了电警棍的按钮,“噼噼啪啪”一阵白色电芒射在了石板上。
瞬间,有良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石板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了进去,随即又合拢了。
哦,原来这是一道暗门,有良刚一意识到,整个身子便垂直的坠落了下去。这时体内瞬间本能做出了反应,从其双掌劳宫穴迅即喷射出大量的老阴之气,在其身子周遭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气泡。由于气泡的浮力,他下坠的速度立时减慢下来,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就像是跳伞着地一样,随即气泡无声无息的破裂消失了。
此刻,他的鼻子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腥气。
原来梦遗掌不但是在水里,即便于空气中也有如此的妙用,有良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今后有了这种方法,即便是掉落悬崖或是跳高楼大厦也都统统不惧了。
阴眼里,面前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这戈壁滩古城的地下竟然别有一番洞天,看上去是巨大的岩石裂层所产生的空间,犹如宽阔的地下停车场一般,远处有微弱的桔黄色灯光,耳边似乎听到人语。
有良屏息静气,尽量脚底下不发出声响的悄悄摸了过去,绕过几根粗大的岩石柱后,前面出现了一座颇大的石窟。石壁上点了好几盏油灯,果然有些人聚集在那儿正在议论什么。
他悄无声息的接近,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都穿着汉唐时期士兵的甲胄,手中也都持有兵刃,原来又是一队阴兵,与地下古墓里的那些相同。
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白胖的年轻女人,面容异常清丽冷艳,戎装裹身外罩一麾黑色披风,真的是飒爽英姿,威风凛凛。
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色中式对襟褂子中年胖子,有良见之不禁愕然,此人正是京城荣宝斋的那位经理。
地上坐着一穿马甲的少女,那是蒙蒙,媚娘则紧张的蹲在她身边,目光警惕注视着那些手持大刀长矛的阴兵。
此刻,蒙蒙早已吓得瘫倒在地,面色苍白,眼角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
荣宝斋的那位经理手中捧着一本颜色发黄的线装书,嘴里正在大声的朗读着,阴兵们都在侧耳静听,太师椅上端坐着的那位女将领面带微笑,神情明显有些亢奋。
“余观天象,昼掩诸星于东南,夜截众曜于西北,是夜偶得一梦,遂作《敦煌梦魇图》,内设虚空道,可拘人鬼妖尸于内…”那人念到这里,被那女人打断,并对他说了一番话。
但有良只见其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发出的声音,而奇怪的是那位经理却仿佛能够听到似的,不住的在点头。
他走到蒙蒙跟前,大声问道:“董贵妃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深更半夜站在‘西域之门’外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蒙蒙吓得浑身颤抖,随即哭泣起来。
“你不说,他们就要斩了你,要你的魂魄充当军妓。”经理威胁道。
蒙蒙“嗷”的一下放声恸哭,眼泪鼻涕一大把,那些阴兵们看得哈哈大笑,但依旧是闻不到一丝笑声。
“你真的不说,那我就只好交给他们了。”经理假装无奈的耸耸肩,后退两步站过一边。
这时一个阴兵从腰间抽出佩刀高高举起,作势要斩落的样子。
“喵呜”一声怒吼,媚娘腾空跃起,锋利的前爪闪电般的挠去,竟然将那军士右臂连同腰刀一同割落下来,奇怪的是军士恍若不觉,没有任何反应。
太师椅上的女将领勃然大怒,一挥手发出命令,几个手持长刀的武士上前将媚娘团团围住,四五柄大刀一起剁了下去。好一个媚娘,只见牠灵活的左闪右避,竟在刀光剑影之中腾挪自如,难得的是其并不自顾去逃命,而是始终不离蒙蒙左右,既然奉命来保护她,媚娘便誓死忠于职守。
“住手!”有良大吼一声,从石柱后面走出,口中说道,“她是跟俺来的。”
几名阴兵住了手,目光望向了女将领,那女人一摆手,叫阴兵们退下,然后匆匆的对经理说了几句话。
“董贵妃问你是谁,如何来进来这‘西域之门’的?”经理一面说着话,诧异的瞧着有良,突然叫了一声,“你是来荣宝斋卖画的那个年轻人!”
“不错,就是俺。”
“那幅《昌瑞山揽胜图》呢?”经理不舍的追问道。
“卖了。”
“卖了?买了多少钱?”
“20万。”有良随口瞎编。
经理一拍大腿懊丧的叫道:“你个蠢蛋,郎世宁的真迹起码价值七八百万啊。”
“你不是只出到八千元么?”有良看着他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感觉格外的舒畅。
女将领一拍太师椅扶手,生气的说了一大堆话。
“是是,遵命。”经理唯唯诺诺的应着,诚恐诚惶。
“董贵妃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经理哭丧着脸说道。
“俺叫有良,是用内力开启的‘西域之门’。”有良答道,然后走到蒙蒙身旁,轻轻的安抚她。
媚娘见到有良开心得“喵喵”直叫唤,牠知道主人的厉害,自己和蒙蒙都安全了。
“经理,俺问你为何要杀太清宫老道士?”有良质问说。
“老道士死了?我没杀他啊。”经理诧异道。
“哼,他临终前已经说了‘钱,经理抢去了”,你还想抵赖么?”
“钱某没杀他,只是拿走了这本残卷而已。”
“你姓什么?”
“姓钱,钱经理就是我,怎么了?”
有良此刻才恍然大悟,老道士的意思其实是说那本《敦煌残卷》被钱经理抢走了,如果人不是他杀的,难道暗中还有其他的觊觎者?
“钱经理,你要这本残卷干什么?为什么读给他们听?”有良迷惑不解。
“你住口,董贵妃问你进来这里到底有何企图?”钱经理斥责道。
“俺有啥企图?要不是跟着你的脚印到的这儿,鬼才半夜三更的跑到这荒凉之地来呢。”有良嗤之以鼻。
“贵妃再问你的那幅《昌瑞山揽胜图》从何而来?”
“偷的。”有良直接告诉他。
“偷的?从哪儿?”
“故宫倦勤殿。”
“你小子原来就是屡次犯案的那个故宫大盗啊。”钱经理惊呼道,随即转身禀明了那位女将领董贵妃,说有良是一个有名的飞天惯盗。
“你是个小偷?”蒙蒙止住了抽泣,惊讶的问道。
董贵妃哈哈大笑,又说了一番话,命钱经理翻译过来。
“贵妃说了,目前义军中就缺少你这样的盗窃高手,他们决定吸收你入伙,加入大齐国军队。”钱经理告诉有良。
“胡扯,他们是阴兵,俺是阳间人,怎么可能凑到一块儿去呢?”有良哼道。
“贵妃说这很容易,把你杀了就行了。”钱经理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
有良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薛道禅说阴兵是杀不死的,方才媚娘拽掉了那名军士的胳膊竟然不知疼痛便见一般,自己一个人或许还有机会,可带着蒙蒙就麻烦了。
“把这位姑娘放了,她与此事无关。”有良不露声色的说道。
蒙蒙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不行,”钱经理呵斥道,“贵妃说了,这个女孩儿虽然个子高了点,但皮薄肉嫩模样还不错,或是杀了充当军妓,要么剥光洗净蒸熟,众将士每人还能分到一块肉糜,大家已经很久没尝到人肉的滋味儿了。”
蒙蒙听到这里眼睛一翻几乎昏厥了过去。
有良一看形势不对,如今只有一番血战了,他歉意的望了下蒙蒙,大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恕有良绝难从命,媚娘,即刻施展‘媚术’。”
“喵呜…”媚娘随即掉转屁股露出肛门,使劲儿的扭动起来,口中吼起了“叫春长调”。
顷刻间,地下洞穴内回荡起缠绵悱恻的“喵呜…喵…呜呜喵喵…”的媚音,简直是摄人心魄。其声闻着凄凄惨惨戚戚,像是闺中少妇枕席间呼唤着出征沙场的丈夫归来,亦或得知夫婿战死后的悲伤与哀怨,又如同含泪诉说着寡妇带子生活之艰辛与婆婆之间的龌龊不和,以至于逼迫改嫁他人的无奈。最后语调一转,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夜红罗帐内之情意缠绵…
阴兵们受不了了,纷纷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个个思乡心切如同张良一曲洞箫吹散十万楚兵,顷刻间都已丧失了斗志。
洞窟中,除了有良之外,蒙蒙、钱经理和董贵妃俱是目瞪口呆。
董贵妃大怒,一摆手从内窟中跑出一队女阴兵,个个戎装束带,手持强弓硬弩对准了媚娘和有良蒙蒙便是一顿乱箭齐发。
有良大惊失色,急忙双掌齐出迫使体内释放出浓郁的老阴之气,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泡来阻挡如蝗箭矢。
先是听得“噼啪”箭杆折断的声音,随即“嗤…”气泡开始漏气了,有良自感不妙下意识的以身体护住了蒙蒙,两支利箭穿透气泡射分别中了他的左肩膀和大腿。
紧接着,第二轮箭弩齐射,“嗖嗖嗖”的铺天盖地而来。
完了,有良万念俱灰,脑袋里闪过妮子和二丫的身影,不过很飘渺,好像离着他很远很远…

第一百零四章 茅山术

一张书着朱红色符箓的黄色丝绢从半空里飘然落下,拦在了如雨的箭矢前面,“噗噗噗”利箭穿不透黄绢纷纷掉落于地。
“哈哈哈…”笑声骤起,一个身影蓦地由石窟顶纵身跳下,站在了堂前。
有良抬眼望去,瞬间惊讶的目瞪口呆,甚至忘却了肩上的剧痛,这个人竟然是楚大师…
“楚大师?”有良口中喃喃说。
“了去,别来无恙啊。”楚大师嘿嘿道。
“你又是何人,竟敢跑来搅局?”钱经理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