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了案卷中的一张死尸照片上,苍老的面容,蓬乱的白发,满脸的褶皱,没错此人正是关中地脐里的老蠕头蛮郭儒昌,活了二百五十多岁,现在终于寿终正寝了。
“怎么样,看了案卷有什么想法?”张局长问道。
“这个嫌犯宋地翁好像只有简单的询问笔录,证据已经较为充分,郭家兄弟和县委秦书记都有证词,为什么突然又被释放了?”虚风问道。
“上头有人呗,部里也扛不住。”张局长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
虚风点点头,在中国这种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虚风清理了一下思绪,心中已然大致有谱了,但是有些隐情是不能够和盘托出的。像宋地翁,在已经有证人证言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高层一句话就可以开脱掉了,自己又何必过于较真儿呢,况且即便说出蠕头蛮的真相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几起案件有一定的关联性,贫道需要琢磨琢磨,然后才能开展工作。”虚风言语谨慎。
“好,这次侦破工作需要部里派人协助吗?十多年前有个很优秀的侦查员叫冯生,可惜死于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不然你们搭档起来会很顺手。”张局长惋惜道。
虚风淡淡一笑:“贫道独往独来惯了。”
“有关宋地翁这个人,如果在调查中有交结,敲打他两句可以,但是不要去碰他,反正快一百岁的人了,也没两年蹦达。”
“贫道明白。”
“虚风,你准备先从哪里入手?”张局长说道。
“就301医院吧,贫道想先同死者孙遗风的家属聊聊。”
“好,已经通知了铜川的家属,明日便可抵京,案件所有的情况都向我单独汇报,免得经手的人多了出纰漏。”
虚风点点头,告辞离开了256房间,返回了白云观,他还要安排一下观里的工作。能够出来为国家做事真好,一来名正言顺,二来趁机可以到处溜达溜达,整天憋在白云观里都快闷死了。
次日,虚风身着一身名牌西装,扎着猩红色的领带,衬衣领口处还喷了点古龙水,兴致勃勃的走出了白云观。
301医院太平间,门口增加了一名警察守卫,里面家属正在认尸,虚风将公安部特别证件交验后,走进了停尸间。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正在神情漠然的站在那儿,她就是刚刚从铜川赶来的孙遗风老伴儿,旁边搀扶她的是儿子孙康和女儿孙梅,旁边还有几名警官。
不锈钢抽屉缓缓拉开了,露出了里面孙遗风僵硬的尸体。
“你这个老东西到底是人是鬼啊。”老太婆见状嚎啕大哭起来。
“是你丈夫孙遗风么?”警官冷静的问道。
“是我父亲孙遗风。”孙康代母亲回答。
“按政府有关规定,尸体必须在京城就地火化,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暂时存放殡仪馆,并向法院进行申诉。”那警官有条不紊的说道…
“烧了,赶紧烧了,这老东西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又变鬼来吓唬我们。”老太婆神经兮兮的嚷道。
“那好,请在尸体认领书上签字。”警官递过一张文书。
孙康望着母亲,得到允许后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虚风走上前来,将证件给那警官看了。
警官点点头,说:“张局长已经交代过,我们就先出去了。”说罢一摆手,警员们鱼贯离去。
“你叫孙康?上次是你报的案?”虚风根据案卷上面的记载提问道。
“是的。”
“你父亲孙遗风已经去世多年,当时下葬的时候你们都有在场吧?”虚风问。
“都在,他确实是已经死了,是我亲自在药王山埋葬的父亲。”
“报案登记上说是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找到你家里,说孙遗风还活着,并带你们到天坛华夏气功针灸培训学校找到了活着的孙遗风,是吗?”
“是太奇怪了,父亲见我们就跑,但我们确定就是他没错,难道真的见鬼了。”孙康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
“嗯,那两个男女青年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女的叫二丫,男的叫有良。”孙康回忆道。
“有良?”虚风诧异道,“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孙康大致说了下长相,记不清的便由妹妹孙梅来补充。
“口音是哪里人?”
“像是山西河东一带的人。”
真的是有良,虚风心中暗自吃惊,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是在缅甸的仰光大金塔,当时其正与首长混在一起,怎么现在又搅进到这起案子里来了?
虚风的直觉告诉他,这背后必定大有文章。
“但是有良说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耀县孙家源人,唐代名医药王孙思邈的后裔。”孙康疑惑的说道。
“孙思邈?”虚风心下寻思着,如果真的是有良,却自称孙思邈的后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手续办妥了,医院派出一辆救护车,拉着孙遗风的尸体和家属直奔八宝山殡仪馆而去,虚风也挤进车里随着一起同行。
殡仪馆接到了301医院的通知,直接将尸体拉进了火化间,家属则请到休息室内等候领取骨灰,火化费用由医院统一结算。
虚风以公安部警员身份直接跟随着尸体来到焚化炉前,他心中存有一丝疑虑,这个孙遗风死后复生实在诡异,弄不好也是一具蠕头蛮吧,于是他决定在现场盯着火化,生怕有什么变故发生。
孙遗风僵直的尸体由传送带缓缓送入炉中,脸上的白霜仍在,按理说在20多度的气温下,皮肤表面的冰霜应该解冻了才是。
“可以开始了。”他吩咐火化工说。
炉门关闭点火,“嘭”的一声,炉内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两侧数个喷油咀不断的向尸体上射出柴油,透过观察孔可以看见孙遗风身上的衣物首先冒烟燃起。
“这具尸首冻透了,烧完要多费点时间,好在肚子不太肥,否则还需要放气。”火化工在一旁说。
“放什么气?”虚风不解。
“太肥胖的人肚子会膨胀得像皮球,最后如同手榴弹似的爆炸开来,所以需要用铁钩子剖开肚皮放气,免得将内脏炸得满炉子都是。”那人解释道。
虚风摸了摸自己肚子,肋条骨凸起,倒是一点都不胖。
孙遗风的尸体迅速软化了,没见到有“吱吱”叫的小蠕头蛮往外跑,虚风这才放下心来。
“喵呜…”炉内突然传来了咆哮声,紧接着烈火中的孙遗风翻身而起,由于炉膛很低因此坐不起来,后脑勺撞在了顶壁上。他挥舞着双手,半尺多长如利刃般的指甲,狂怒的朝炉门口扑来,划得铁门“嘎嘎”直响。
喷油咀“嗤嗤”连续不断朝他赤裸的身体上射出柴油,皮肤脂肪肌肉冒出黑烟并在迅速的熔化,他的叫声渐渐弱了,最后包裹在了一团炙热的烈焰之中,扭曲了数下便不动了。
此刻,火化工早已经目瞪口呆的怔在那儿,人都仿佛傻掉了。

第八十七章 重回风陵渡

虚风穿着深色西装,拎着小皮箱风尘仆仆的走在黄河故道上。
前几日在八宝山殡仪馆火化炉前,透过观察孔发现那个孙遗风原来是只猫妖,怪不得能够死而复生呢,但是附体的猫妖应该道行不浅,怎么这么轻易就困在尸体的躯壳里了呢?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变故,既然已经烧成了灰,也就断了条线索,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接下来他决定前往河东风陵渡,老蠕头蛮郭儒昌的尸体在京城国家文物局内被盗,嫌犯是一男一女,他们费力的偷走郭老爷子,只有晚辈亲人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这两人有可能是小蠕头蛮,就像东方弘和熊大海或者是李地火似的,如果尸体埋在风陵渡后山树林里都不安全,那么只有一条路就是送回地脐中去。
在经过芮城的时候,他特意去拜访了一下郭有富。
县公安局得知公安部派员秘密到访,局长连忙匆忙扔下手头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会客室。
“公安部刑侦局张局长派我来调查郭二喜的案子。”虚风递过证件让其过目。
“徐风同志,辛苦了。”局长验明身份后热情的寒暄道。
“我现在的掩护身份是香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虚风如此一说,顿时打消了局长对他衣着打扮的疑虑。
“我要单独见一下当年风陵渡镇公安特派员郭有富,请给安排一下。”
“可以可以,您稍候,我马上去叫他来。”局长亲自“咚咚咚”的跑下楼去。
“你是徐董事长?”有富进门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来了。
虚风微微一笑:“有富,我们又见面了,六年前也是受公安部委托前来河东查案的,现在对外身份仍旧是香港九龙弘易堂风水事务有限公司董事长。”
“哦,原来是这样,请原谅以前没能配合好您工作。”有富用剩下的独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请你在说一下宋地翁杀害郭二喜的案发经过。”
有富于是便重覆叙述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这些都在案卷里记载过了,虚风点点头接着问道:“月光石棺和里面的尸首运走以后,风陵渡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不寻常的事儿?”有富想了想,说道,“对了,石棺运走的当天深夜,我在发掘现场遇见了有良。”
“什么,你见到了有良?”虚风立刻警觉了起来。
“嗯,他和一个国家宗教局名叫薛道禅的人在一起,第二天一同离开了芮城。”
“国家宗教局的薛道禅?”虚风身为白云观观主,经常与国家宗教局的人来往,但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没错,我还通过部里连夜进行核实,得到了国家宗教局业务一司的文司长证实,薛道禅是他们的借调干部。”
虚风认识这个文司长,业务一司正是负责管理佛道两教事物的,前不久召开的辩经会,他还带队去了青城山。薛道禅这事儿需要向文司长详细的了解一下,此人当夜出现在风陵渡发掘现场,而且还和有良在一块儿,确实值得怀疑。
“谈谈有良,你感觉到他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同吗?”虚风继续询问。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但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比从前开朗一些。”有富回忆道。
虚风详细询问了有关有良与薛道禅以及月光石棺等情况,晚上县局设宴招待虚风,第二天他独自一人动身前往风陵渡。
过几天便是大驿土日,古代申时亦称‘夕食’,为猴子啼鸣之时,也是关中地脐开窍的时辰,他准备再进去一次,探一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自从取回《先天气功要略》后,他已经努力修习了六年,虽然还达不到当年贾尸冥的功力,但也有了七八成的火候,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如今再遇到几只小蠕头蛮则根本不在话下。
日暮时分,已经远远的瞅见了夜色中的风陵寺。
寺庙已经破败不堪,山门上贴着封条,由于风吹日晒和雨淋,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望着凄凉的风陵寺,虚风心中不胜唏嘘,想想自己的白云观,作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每年都下拨维护经费,也难怪,“南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天道如此,夫复何言。
虚风纵身跃过院墙进入寺庙,明天才是大驿土日,自己只有先对付一宿了,等到明天申时再入地脐。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夜空,一轮明月高悬,清凉似水,已经是农历十五月半了。
大殿内漆黑一片,地上满是尘土,屋顶垂挂下来不少的蛛网,连释迦摩尼佛像脸上都趴伏着几只觅食的黑蜘蛛,不知佛陀有灵该做何感想。
他撂下皮箱,掸了掸蒲团上的灰尘,然后静心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说话声。
“相公,又到十五月圆之夜了,奴家心中似有无限哀怨,正如后唐李煜诗中所说的那样,‘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一个女人幽幽叹息道。
“可儿,你这都是小资产阶级情调,毛主席曾经诗曰,‘我失娇杨君失柳,吴刚捧出桂花酒,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在其痛失革命伴侣的情况下,还要饮酒揽月捉鳖,那是何等的伟人胸怀啊,革命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简直结合到了极致,你我二人相比之下又是何等的渺小。”一个男人温柔的训斥道。
虚风听在耳中暗自觉得好笑,此人虽然振振有词,却将主席的诗词给弄混了。
“相公说得极是,可奴家不甘心一生窝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脐里,回想起与相公在神女峰上巫山云雨,那是何等的潇洒快活啊…今夜月光婉约,你我二人何不就此再来一番巫山云雨?”
“可儿,你的提议太好了,本书记一直非常希望野合,来,我为你脱衣解带。”那男人柔情似水。
虚风赶紧咳嗽了两下,自己虽然是道家,但男女在寺庙佛像前行男女之事毕竟不妥。
“谁?”那男人警觉起来。
“相公,”女人无限伤感的说道,“这又会是谁呢,想上次还是有良二丫在殿里吓我们一跳,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有良?虚风心中吃了一惊,随即站起身来走出大殿。
“喂,你是谁,为什么深更半夜躲在这里偷听我们情话?”可儿质问道。
“哈哈,两位好雅兴啊。”虚风呵呵笑道。
可儿鼻子嗅嗅,惊奇不已:“相公,此人身上有股异香,话说当年香妃就是如此,不过这只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可儿,这不是异香,而是身上喷了香水,化学制作的,工业化时代的产物。”邢书记耐心的解释道。
“在下徐风,香港九龙弘易堂风水事务有限公司董事长。”虚风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烫金名片递了过去,那名片上也带有淡淡的幽香。
邢书记看了下名片,疑惑的问道:“你一个香港人半夜三更跑到这风陵寺来干嘛?”
“来会一位老友。”
“谁?”
“郭儒昌。”
“你认识我爹爹?”可儿大为吃惊。
“不错,六年前在关中地脐内的小岛上有过一面之缘,郭老爷子还委托我打探他当年嫁入和珅家的爱女可儿下落,看来你就是吧?”虚风微笑着说道。
“是啊,你下去过地脐?”可儿更加难以置信了。
邢书记上前一步挡在了可儿的前面,面色严肃的说道:“如今社会上骗子很多,尤其是从香港那个腐朽的资本主义大染缸里来的人更要留意,你想想,正经的工农群众谁会倒些香水在身上?”
可儿点点头,敬佩的说道:“还是相公机智。”
虚风心道,可儿姑娘生性真是纯真可爱,这个男人却有些食古不化,都什么年代了,脑袋竟然还如此的僵化。
“请问您如何称呼?”虚风客气的问道。
“我嘛,人称邢书记。”
原来这就是案卷中盗尸的“邢书记”和那个“年轻女人”,但是还有一个嫌犯老头。
“邢书记?”如此自称的还真少见,虚风想。
“原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邢书记补充道。
“哦,久仰久仰,”虚风打起了哈哈,“邢书记,可儿姑娘,郭儒昌老爷子如今安好?”
可儿眼圈儿一红,幽幽说道:“爹爹已经去世了。”
“哦,怎么会?在下是专程由香港过来见他的,可是竟然…”虚风故作惊讶状。
此刻,邢书记依然保持着警惕,目光显得疑虑重重。
虚风看在眼里,淡然一笑:“当年除了郭老爷子之外,还见到了鬼蝙蝠、老金头鼋、大灵猫以及李地火、客家嬷嬷、沈才华和有良。”
“你认识有良?”可儿惊奇的说。
“何止认识,六年前我俩就是专程到地脐来寻找他的小女朋友妮子的。”
可儿蓦地说道:“对啦,我记得爹爹讲过这事儿,当年小主人沈才华来到地脐,和那个郭妮都进去了风后冢,最后见到小主人是在风陵寺山门前,还有一只会飞的绿色大鸡。”
“那叫鹦鹉。”邢书记不耐其烦的更正道。
“有良在哪儿?已经好几年未见了。”虚风漫不经心的问道。
“有良死了。”可儿难过的说道。

第八十八章 风陵寺之夜

虚风闻言大吃一惊:“死了?什么时候?”
“大约几个月前。”
“他是怎么死的?”
“困死在石壁中了…”可儿刚讲了个开头,便让邢书记给阻止了。
几个月前?这不可能啊,虚风疑惑着说道:“奇怪了,可是明明有人在运走月光石棺的那天夜里,在风陵渡遇见到了有良。”
“你说的是真的?”邢书记不信。
“千真万确,是风陵渡的郭有富亲眼所见,而且还一起交谈并带回了县城给安排了住处。”虚风说道。
“那他就是从石壁里逃出来了,太好了,”可儿高兴得直拍手,随即恳求道,“相公,我们别闷在地脐里了,干脆去找有良吧。”
邢书记含情脉脉的捋捋可儿乌黑的头发,替她正了正眼镜,然后无奈的说道:“可儿,中国有九亿多人口,我们到哪儿去找呢?”
“只要奴家跟着相公,即便是天涯海角也都愿意。”可儿态度坚决。
“你们最好别去。”虚风淡淡说道。
“为什么?”
“你们到国家文物局盗回郭老爷子的尸首,已经被监控录像拍下来了,照片分发给了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邢书记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虚风答道:“我也在替公安部刑侦局做事,所以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
邢书记冷笑道:“我说你长得不像是好人嘛,原来是公安部的特情,这次是想来抓捕我们的吗?”
虚风摇了摇头:“我若是想抓你们,早就带一连解放军杀入地脐中去了,六年前与郭老爷子见面的事儿和地脐的秘密,本人一直守口如瓶,对谁都没有吐露过实情,就凭这一点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邢书记思索片刻,说道:“不错,你若是向公安部揭发,地脐也早就下去军队了,可儿,他说的不错,我们哪儿都去不了,恐怕今生今世都要待在地脐里了。”
“相公…”可儿难过的快要哭了。
“唉,只有一个地方可去,政府永远都找不到你们。”虚风见可儿忧伤的样子,只得出主意说道。
“什么地方,请您快告诉可儿。”
“蓝月亮谷,去找你们的小主人吧。”虚风长叹一声说道。
“小主人,好啊,去找小主人,可是‘蓝月亮谷’远吗?”可儿问。
“很遥远,据说在云南滇西北的梅里雪山附近,但确切的地点始终没有人知道。”虚风说,其实他也是无意中听原首长的一个下属偶然透露的,而且还提到了那儿的一座名叫塔巴林寺的尼姑庵。
“那我们如何能够找得到?”邢书记感觉很飘渺。
“人虽说很难找到,但你们有大灵猫、鬼蝙蝠和金头鼋这些灵兽,或许会容易一些,嗯,据说那里有个尼姑庵,名叫‘塔巴林寺’,可以先去那儿打听一下。”虚风说。
邢书记沉吟半晌,开口道:“谢谢徐董事长,您是党员吧?”
虚风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最终摇了摇头:“不是。”
邢书记脸上流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委婉的批评道:“老徐呀,我看你这人不错才奉劝几句忠言,在政治上怎么能不要求进步呢?能为关中地脐保守秘密长达六年,已经说明了你是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同志,要是在我们县里,肯定让你突击入党,然后弄个公安局长当当。”
“徐某对当官不感兴趣。”虚风淡淡道。
“当官只要是清官有什么不好?毛主席在延安…”邢书记正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相公,人各有志,其实和珅的官也不小了,可到头来还不是三尺白绫了解性命么?”可儿插话道。
“那是封建社会唯皇帝是从的官,而我们则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毛主席经常叮咛我党的干部,尤其是高级干部…”
“邢书记,在国家文物局盗尸时,不是还有一个老头子在么?”虚风赶紧打断他的话,那些大道理听了会让人抓狂。
“哦,你是说宋老拐啊,他在地脐里睡觉呢。”邢书记答道。
虚风回想起郭有富说的话,于是问道:“当年宋地翁一掌拍死了郭二喜,可儿附身到了他体内葬在月光石棺里。六年后,郭二喜的尸身突然出现在了西安市的一家医院抢救台上,替换了一位溺死的年轻女子,这事儿是可儿干的吧?”
可儿闻言笑嘻嘻的承认道:“是奴家做的。”
现在几起案件线索逐渐的串连在一起了,虚风点点头:“孙遗风你们认得吧?”
“他是二丫的叔叔。”可儿嘴挺快的。
“也是一只猫妖。”虚风说。
“这你都知道?”可儿惊讶道。
虚风微微一笑:“他死了,前天在京城八宝山殡仪馆被火化了,我就在焚尸炉跟前,临死时还‘喵喵’的哀鸣。”
“这个家伙是个坏蛋,早就该死了。”可儿忿忿说道。
“你们说的这个‘二丫’究竟是谁?”虚风问。
“她是唐朝药王孙思邈的后人,有良的意中人。”可儿答道。
“意中人?”虚风只知道有良当年拼死要活的追郭妮儿,难道又另有新欢了?
可儿毕竟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纯真烂漫,在地脐内每天就是和邢书记与宋老拐说说话,此刻能与他人交谈甚是开心,于是口无遮拦起来,将二丫与有良之间的事儿都给抖露出来了。
邢书记皱了皱眉头,见可儿兴致蛮高也就未加阻拦。
虚风听罢心中暗自吃惊,原来这一切都围绕着寻找1300年前的药王墓而发生的。有关“噬嗑针”的传说,在白云观的典籍记载中,当年王重阳和丘处机都曾经提到过,说是此针来自远古祝由术的鼻祖巫咸,为中原古往今来的第一神器,能够斩妖除魔杀魇。但是自从孙思邈去世之后,噬嗑针也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历朝历代有无数能人异士在寻找它,但始终无果。原来孙思邈竟然将此针藏在了神女峰石壁上的“鼍鼓十巫图”中,最后还落到了孙遗风与佘教授的手中。
这几件小小的案子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秘密,连见多识广的虚风道长都感到脊梁背后直冒冷风。
“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地脐吧,国家宗教局正在恢复一些历史上有影响力的寺庙和道观,风陵寺很快就会重新开寺热闹起来的,几位以后再出来透透风可就容易被人家察觉了。白果树上的秘密出口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开辟为知名的旅游景点,地脐还能久待么?去找你们的小主人吧,蠕头蛮熊大海也在那儿,兴许你们之间有什么感应可以联系上,如此就一劳永逸的安全了。”虚风感觉可儿邢书记这些人心地都不坏,比起京城里那些表面上衣冠楚楚,其实满肚子男盗女娼的高官们要善良的多了。他心中完全明白鬼魂也好蠕头蛮也罢,他们是永远无法与政府抗衡的,终将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于是指一条明路,当然这也是唯一可走的路了。
“谢谢徐董事长,我们决定离开地脐了,前往雪域高原找寻小主人,”邢书记下了决心,但还是要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几句,“要相信组织,积极向组织靠拢,多写一些思想汇报,这次没时间了,不然我可以帮你草拟一份入党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