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爷,刚才的事儿,跟您说一声对不起。”我在知道胖子回来之后抽了一包烟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之后,就特别的愧疚刚才对胖子说的狠话。
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逃跑,是正常的反应,相对于胖子来说,他不欠我们什么,甚至来了林家庄之后,都是人在倒贴钱办事儿,虽然对于这些世外高人来说谈钱俗了点儿,可是不是还有一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胖子对我摆了摆手道:“胖爷我见不得别跟跟我矫情,小家伙儿,你那个二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我看着他,这倒是我的实话。
胖子点上一根儿烟,拉我拉到旁边,也帮我点上一根儿,道:“小家伙儿,我告诉你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想知道不?我看到你二叔,他在对着那个棺材磕头!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的,竟然是阴文!”
“什么意思?”我问道。
胖子摇了摇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的人,很多自称能通阴入阴,那都是扯淡,像胖爷我,不是自夸,没别的大本事,但是外面自称这个真人那个真人的,胖爷我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你二叔,我看不透,你可能不明白什么是阴人。”
“一句话概括,人说人话,鬼说鬼话,你二叔这个人,竟然会说鬼话!”胖子嘶了一口凉气道。
“还有小家伙儿,你家里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胖爷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是我既然当你是朋友,就不跟你见外客气,你老娘,有问题,大大的问题。”胖子皱眉道。
胖子说了几句话,都不好听。
二叔说鬼话。
我母亲有问题。
可是我却无力反驳。
因为我自己都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第六十三章 债

  可是胖子说的我二叔的问题,我可以理解,现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我二叔的问题,可是老娘的问题在哪里呢》 就因为她装了二十多年的傻,然后在今天一下子顿悟?
“我妈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 我对胖子道。
“胖爷我说实话, 你也别难受, 不管我怎么看, 都看着你妈她, 不像是一个人。” 胖子看着我道。
“不像谁?” 我纳闷儿道。
“我是谁, 不像一个人。 人!” 胖子道。
我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巴,道:“ 事情到此为止, 我不想再听了!” 因为越听, 我越胆战心惊, 如果说二叔以前是我家最神秘的人的话, 他的神秘在于他的来历,他的气度不像是属于可以安心在林家庄待的人。 我无从得知他来林家庄的目的何在, 但是却敏感的知道, 他肯定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来的。
可是母亲今天的一个逆转,让我的脑袋现在想起来还在眩晕。
二十三年前,父亲花了三百块钱买回来了老娘, 那时候的三百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几乎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但是这也是相对来说。
我还曾经说过, 母亲在买回来的时候, 是个痴呆,但是当时给父亲在给母亲买了一身新衣服回村儿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要口水流下来, 由此可见母亲是一个极其貌美,端庄的一个人,像极了电视上民国时期的那种大家闺秀。
但是每个人在垂涎我母亲美色,羡慕我父亲的时候,他们会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的说道:“ 长的好看又咋地? 那是个憨子。”----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 我考上大学的事儿在方圆几个村子颇为励志,别人会说, 你看看人家老娘是个傻子,孩子都能考上大学, 我不憨不傻的,孩子咋这么不争气呢?
我说这么多, 可以用一句诛心的话来总结。
一个貌美但是是傻子的女人, 在二十三年前的行情里,三百块,不少了,真不少。----我父亲年轻时候也颇为帅气,并不是娶不到老婆的那种人, 那个年代,长相和勤劳是评判男人的唯一标准, 女孩子还没有那么现实, 偏偏的,长相和勤奋, 父亲都有, 所以在当时也是有很多人不理解我的父亲林语堂, 你什么女人找不到,偏偏找了个傻子? 还花了三百块?
母亲的美貌,不止值三百, 却因为她是一个傻子, 所以才只能是三百。
我一直这么想,从小到大, 我有很多次的思考这个问题, 假如母亲不傻, 冲着她的长相和性格, 父亲当时是绝对买不起的。
可是,我的设想, 在此时变成了现实, 我发现我还是无法解答这个题目。
一个不傻而且貌美的女人, 为什么三百块被父亲买回了家?
二十三年前, 民风还比较淳朴,但是我也听说过当时有买卖人口的现象发生, 可是现在我看母亲,不仅不傻,而且还颇为智慧。
如果她是在当时被人贩子拐卖,迫不得已的来到了我们村, 那么二十多年了,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安静, 并且任凭大家,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为自己是傻子,而从未出声辩解?
我忽然发现, 我们家里, 最大的谜团不是二叔, 而是我老娘, 一个只知道是被三百块钱买来, 却不知道她的过去, 她这样一个人又是为什么可以在林家庄装疯卖傻二十多年呢?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 感觉异常的冰冷, 二叔我看不透, 不知道敢不敢相信, 这无所谓, 他是一个外来人, 不管怎么样融入我的生活都还需要时间, 可是母亲呢? 一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人, 忽然颠覆了我对她所有的印象。
我林小凡在此时, 忽然发现, 我竟然不认识我自己的老娘了。
但是这是自己的老娘,她能忽然变的正常,我也高兴, 所以我不想听胖子说她的问题,怎么说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自欺欺人。
“走去, 看看我二叔。”我对胖子道。
胖子是个七窍玲珑心, 他在我捂住他的嘴巴的时候就知道我在此时做出的选择,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们两个一起出了门儿,直奔打谷场,去看我二叔,他再一次去做什么。
我们还没有到打谷场,就看到二叔蹒跚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看到我们,直接沉声道:“ 走, 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此刻胖子抬头,看到天上的两轮明月,渐渐的合二为一, 也舒了一口气,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到胖子的表情我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终于要完事儿了么?
我们搀着二叔回了家, 到家里的时候,看到了我奶奶, 她被林小妖给搀扶着, 红着眼睛,目光呆滞。 这么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 让这个本来非常泼辣的老人哭干了眼泪, 奶奶本来是对二叔无感的人, 平时只是默认他在这个家的存在, 但是却从未跟他说过话。 此时看到被我和胖子抬回来的二叔, 奶奶道:“ 小凡, 你二叔他?”
“只是晕过去了, 不会有事儿的。” 我红着眼睛对奶奶道。
一夜之间,我家里躺下了两个男人, 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 是一场灾难。
此时家里的人看似忙碌, 却根本就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玩意儿, 假如是寻常的病人晕倒, 那肯定是抓紧时间送去医院, 可是这样的情况, 我们连他们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 又怎么对症下药。
父亲是不能惊动的。
二叔的晕倒,又要何时才能醒来?
“天色不早了, 该睡就去睡! 天塌了, 咱们老林家抗的住!” 奶奶在这个时候, 却忽然发话, 根本就容不得别人质疑。
我不想忤逆这个现在故作坚强老人的意图, 虽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们还是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躺在我身边气若游丝的二叔, 和隔壁命悬一线的父亲, 我这个村民们眼中的大学生, 彻底的慌了神。 不知不觉之中,抱着脑袋竟然睡着了。
这一夜,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爷爷,跪在我家门口, 任凭我怎么跟他说话, 他都不抬头,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青白相间的寿衣。
跪在门口轻轻的抽泣。
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 睁看眼, 刚好看到二叔睁着眼在看着我, 我道:“ 二叔, 你什么时候醒了?”
“就刚才。”二叔直起了身。
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问, 却无法在二叔最虚弱的时候张口。
“小凡, 我知道, 你肯定对我有很多的疑惑, 我也的确有很多事儿瞒着你,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但是有一句话, 我从未想过害林家, 你爷爷的死, 是与我有关, 却绝非我所愿。” 二叔缓缓的道。
“没事儿, 您先养好身子。” 我听他这么说, 只感觉深深的无奈。
“其实昨天晚上, 你爸他是必死之局, 他能不能醒来, 还不一定。”二叔道。
“二叔,现在我不想说这个,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 为什么我当初不听爷爷的劝告, 为什么没有搬出林家庄, 如果早走了, 你和我爸就都不会有事儿。” 我低声说道。
“躲不掉的, 这是债, 总是要还的。” 二叔幽幽的对我道。
这是债,这是天意,这是命。 这三句话, 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让人失落的话, 毕竟,像毛太祖那样可以说出与天斗地斗人斗其乐无穷的荡气回肠。


第六十四章 纸人

  二叔的醒来绝对是让大家舒出一口气的事儿,虽然二叔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跟大家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起码大家也是把他当成一家人的,他出了问题,大家也一直都在担心。
今天早上,吴妙可已经惯例的早起起来做早饭,等他们叫我们出来吃饭,家里已经陆续的来了人,林三水是一早就来了,跟胖子一起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儿。
胖子还在愧疚自己昨晚的落荒而逃,林三水对我家的情绪颇为纠结,一是吴妙可在,而他作为村长,昨天晚上就该来的,可是他没有。
“小凡,你爸爸他没事儿吧?”林三水看到我,愧疚的道。
“情况还不明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我道。
“要不要送医院去检查检查?我们不说,医生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出事儿的,不是吗?”林三水道。
“再看看吧,现在我更相信刘先生和我二叔。”我对他道。
又寒暄了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有进家门,而在他们走后,村民们陆续上门儿,有的人提来一只母鸡,有的人拿来一篮子鸡蛋。这是村民们表示慰问的最高礼节。
他们都表示要看一看我爸爸,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无法回答什么,只能说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也不知道。忙完这一切的说不上应酬的应酬,已经中午了。
我奶奶,本来已经病的很是严重,现在她却坐在堂屋,林小妖站在她的旁边,像是古代的丫鬟一样,奶奶这么一搞,倒是有点老太君坐镇大观园的感觉。
包括九两在内,都在奶奶的面前都格外的安静。
“小凡,去看看你妈,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在我们家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但是总归是你妈,早上都没有出来了,午饭也不吃?”奶奶坐在那里,对我发号施令道。
我想想也是,以前母亲也偶尔会上饭桌吃饭,但是大多时候都是父亲端着饭碗进房间给她吃,从昨天晚上父亲被抬回来之后,母亲她一天都没有出过房间门了。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儿,轻声的叫了一句:“妈?”
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是以前,我还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个母亲,她回答我才算是奇怪了,可是现在,我却很不习惯,母亲已经不再装傻,为什么还会不理我呢?
我轻轻的用力推了一下门儿,却发现,门在里面,被顶上了,我心里一沉,顿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老娘不会是在父亲昨天晚上不行了之后想不开做了什么事儿吧?----我虽然现在对母亲满是疑问,却从未怀疑过她和父亲的感情。
昨晚的贵妃醉酒。
他们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
足以证明他们彼此真心相爱。
“不好,门顶上了!”我对着院子叫了一声。
“撞开!”奶奶的脸色一变,直接就对我叫道。
这时候,二叔也听到我的叫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看向他,想听一下他的意见,毕竟昨天晚上他说了,如果惊醒了我父亲,那他就绝对的没救了,而现在撞门,就绝对不可避免的会发出声音。
二叔走了过来,看到我看他,做了一件让我羞愧难当的事儿,他只是慢悠悠的走到窗户旁边,从裂掉的窗户处往里面看。
我乱了,我慌乱了,连最基本的智商都没有了?!
我赶紧走了过去,伸出了脑袋,看到了房间里的场景。
床头前,摆满了红烛,一根一根,全部燃烧着。
父亲安静的躺在床上,母亲就躺在他的旁边。
“妈!”我对着房间里叫了一声,躺在那里的母亲一动不动,这下我彻底的慌了,刚才我是以为他故意不理我,现在则可以确定她是根本就听不到我说话!
我直接跑到门口,也不管能不能惊动父亲的事儿,在我的世界里,父亲和母亲同样的重要!
门本身就已经非常的老旧,被我几下就给撞开。
“妈!您没事儿吧!”我直接奔到床上,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我直接吓的一个后退,蹲坐在地上!
二叔也走了进来,我刚才被吓的大叫了一声,院子里的人听到我的叫声也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他们长大了嘴巴,想要问我发生什么事儿,可是看到床上的老娘的时候,却都闭上了嘴。
奶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在家里蒙受灾难的时候,这个没文化,在爷爷去世之后其实已经跨掉的女人选择了坚强,可是这个时候,看到床上的我老娘,强装的坚强不够用了,这个诡异的情况彻底的击垮了这个老人。
病床上的,躺在我父亲旁边的老娘,她身上穿着昨晚的花旦戏服,脸上画着花旦妆,头戴凤冠霞帔。
可是,她是一个纸人。
苍白的脸。
再美的装扮,到了一张纸人的脸上,都会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
几个女人都齐齐的去救昏倒的我的奶奶,二叔则在这个时候,关上了房间的门儿。
“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一个字,不然死。”二叔脸上挂着冷厉的表情,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此刻呆坐在地上,心中五味杂瓶已经不能形容,只能说是翻江倒海!
“林小凡!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奶奶去医院!!”九两红着眼睛叫道。
我这才一个轱辘爬起来,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你叫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只是我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跟大脑无关。
我扛起了奶奶,直接冲出了大门儿,九两跑在前面,打开了车门儿,汽车一路狂奔,直接进了镇上,因为九两身份的原因,到了医院,省略了太多可以省略的繁琐手续,奶奶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直到林小妖和吴妙可在之后赶到了医院,林小妖把我的头摁在她的胸脯之上,像是安慰一个孩子一样的道:“小凡哥,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小妖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的。”
我这才仿若从今天发生的事儿之中醒来,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种种,在我的脑海中飞驰掠过,如同梦境。
我在也抑制不住,竟然哭了出来。
父亲在交给我那支烟枪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以后我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父亲在昨天晚上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总比流泪强。
我在昨天晚上真正的认识了老娘之后,不管我的心里多么的疑惑,可是我却不能欺骗隐藏自己的欣喜!
我没有因为从小缺少母爱而消沉性格扭曲,但是不代表我不渴望!
在我终于可以得到一个正常家庭的时候,我的父亲现在奄奄一息,我的母亲在今天变成了一个纸人!
没有一个时候,我像现在一样渴望无与伦比的力量。
我林小凡二十多年过的浑浑噩噩,却在我的家庭,我的家人蒙受了灾难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泣不成声!
宿命,债?
如果我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我还惧怕这些?!
同时,我也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他娘的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中国人口十多亿,全球有六十多亿的人类,可是却偏偏为什么,这么诡异而匪夷所思的事儿,会发生在洛阳十里铺普通的林家庄更再普通不过的我家身上?
我家从我爷爷到现在,三代人,不说绝对的善人,但是我自认为从未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儿,如果真的是天意,老天为何如此的不长眼?
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奈与愤怒,似乎都变成了泪水,一股脑的全部都擦拭在了林小妖的身上。
等我抬起头,三个女人都在看着我。
没有因为我此时的无能而鄙视。
那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第六十五章 女警的哥哥

  奶奶最终被推出急诊室的时候,我慌忙跑向医生,问道:“医生,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病人只是受到了刺激昏厥了,不会有什么事儿,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些过分刺激的消息就不要告诉她了,我见过被刺激而死的人,多了去了。”医生对我们道。
“还有,病人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她。”医生交代了一句就走了,留下了我们四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奶奶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会开车么?会开的话就自己回去,我留在这边照顾你奶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想知道阿姨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理解你现在心里的心情。”这时候,女警九两把车钥匙丢给了我道。
“不会,就没开过。”我道。
“那走,我送你回去。”我现在怀疑九两这次就是故意的,林小妖昨晚接了我母亲的玉镯,已经算是我现在名正言顺的内定媳妇儿,九两肯定不会喜欢我林小凡,但是这个女人以前曾经故意让林小妖吃醋过,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太合适。
所以她先问我,会不会开车,在我说不会的时候再去拉我回去,这是避嫌。
我现在还在担心奶奶,却也想立刻马上的回家,母亲二十三年的傻子可以变成一个聪明而睿智的女人我可以接受,我甚至可以想这是她在我家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无法接受一个大活人,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纸人!
最近发生的诡异的事情是不少,是我的世界观已经被崩塌,但是鬼附身,鬼打墙,我都可以接受,因为这些事儿虽然少见,但是在传说中却都是耳熟能详的东西,可是活人变纸人?这我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这并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的是我老娘我才难以接受,而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所谓的鬼附身什么的,这是超自然的东西,但是这些超自然,迟早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清楚。
我是一个大学生!所以我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添加了什么催化剂,可以让人,变成纸!
在上了车之后,我不停的在想这些事儿,更不停的催促九两开的快一点儿,昨晚我已经错过了二叔处理那个棺材,我今天就算不看到二叔怎么处理事情,也要搞明白我老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九两,开快点,再开快点!”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儿的,可是我感觉的到,此时的我像是一个疯子,一系列的事儿,把我本来就说不上坚强的神经折腾的几欲崩溃。
九两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车。
她非常安静的看着我,然后伸出小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看着两只叠着的手,我才发现,我全身竟然颤抖的如此剧烈。
“小凡,你已经慌了,我十分的理解你,但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慌,慌乱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么?那天,在那样的环境里,你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淡定的站在那里,给我的感觉,倍儿帅。”她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安慰我的话。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竟然无法回忆,我们两个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相识的。----还是那句话,直到现在,我还感觉一切放佛都在梦中。
“你既然理解我,就应该明白,这时候我不慌不行,我想不慌,我也想淡定,但是我做不到。”我对她道。
九两拿回了手,轻轻的发动了车子,这一次,没有加足了火力的猛开,而是一直走的非常平缓。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我不说别的,就在昨晚看到叔叔阿姨的琴瑟和鸣的时候,我感觉,他们那样深情的看着对方的眼神,之后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一直以为,像我们的父辈,他们哪里会有爱情?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昨天晚上他们的合唱,很美,这是我看过听过最美的戏。”
“舞台上的戏子是为了表演而表演,而叔叔阿姨,却是为了感情而唱,别说叔叔的二胡,阿姨的嗓音都可以称绝,就算他们全部跑调,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美感。”女警此时像是一个话痨一样的,不停的跟我说话。
而我此时,也正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可以跟我说说话,听着九两这么说,我斜靠在椅子上,回味昨晚父亲和母亲的表演,真的感觉如果此生我可以与一个人如此,那就算马上步入阴阳两隔,也死而无憾。
我竟然真的,就被九两的三言两语给劝的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我对她由衷的道,印象里的女警九两,可完全不是一个会劝慰人的人。
“以前我感觉我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最倒霉的人了,可是直到我遇到了你林小凡,发现还真的有比我还倒了八辈子霉的人存在。之前我不想告诉你我哥哥的事儿,是因为我不想揭开我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从小到大,我爸都告诉我要坚强,要靠自己,我也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女警九两神经病一样笑的花枝乱颤的说道。
我现在也急需一个事情转移注意力,就对她点头道:“说吧,你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许我还能帮的上什么忙。”
女警的双手轻轻的晃动着方向盘,她在说她以前不愿意告诉我的事儿的时候,语气非常轻松,似乎是在跟我拉家常一样随意愉快。可是她张嘴,说的却是足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我爷爷跟你爷爷一样,之前是个老军人,胜仗之后担任了一官半职,后来文革的时候,被批斗的相当的惨,还没等平反,他就受不了无边无际的大字报游街,用一跟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死后被正的名,当时他的老上司在被平反之后,兴许是对死去的他有愧疚,提拔了我的父亲一把,这算是我爷爷给我家最后的余荫,后来我父亲一心仕途,人又聪明,更是得了那个老人的照拂,也当的上是平步青云吧,你没进过官场,不知道,在一定等级的升迁上,婚姻还是一个巨大的考评标准。因为不结婚,就代表了政治思想上的不成熟,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当时选择了算是联姻吧,娶了一个可以让他再至少少奋斗十年的女人,那就是我的老娘。”
“所以我才会羡慕叔叔阿姨的恩爱,这是我在我的家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因为我父亲在官场上,并且现在身居算是要职吧,他们本来是打算,只要一个孩子,我爷爷只要我父亲这一个儿子,应该可以称作是单传,我父亲那个人,在这方面比较封建,事实上,越是在意事业前途的人,就越是看重这个,所以他们在之前,打掉了前面的几个孩子。”
“那时候没有b超,或者说有了并不兴起,他们判断孩子的性别,甚至是用的清宫表去推算,只要推出来不是男孩儿,就不要了,就是这么草率和绝情,当时的他们两个,几乎为了前途走火入魔,为了按照清宫表的算法来确定胎儿的性别,他们甚至连同房的时候都控制好,以便在那个月怀上的孩子,是男婴。”
“最后他们如愿以偿的,有了我哥哥,可是你知道的,我哥哥在生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死婴。”
女警在说这些让我听了都颇为沉重的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洋溢着笑意,可是在她的微笑背后,隐藏了多么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