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瞧瞧四周情形,低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话音未落,已拉着他箭一般向旁边蹿去。
守在那边的两名大汉立即挡住二人去路,双棍齐举,砸向二人头顶。
小叶叫声:“小心。”在崔锁平背上一推,崔锁平身不由己,向前一个踉跄,哧溜一下,从一个大汉腋下钻了过去。
小叶也轻轻闪避开另一名大汉的铁棍,趁对方收棍之机,抓住对方棍端向上一举,正好架住另一人的铁棍。
一声娇叱,脚底下连环踢出,叭叭两声,足尖正中两名大汉腰眼,顿时疼得二人直不起腰来。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趁其他人尚未回过神来,小叶早已从旁边打开一道缺口,拉着崔锁平踏着山坡上的杂草荆棘,急匆匆往山下逃去。
刚逃出数丈之遥,陆军眼中杀机顿起,大喝一声:“往哪里逃?”手臂一振,铁棍闪电般脱手飞出,直插向崔锁平的背胸。
小叶听见风声,闪避不及,只得顺势将崔锁平的身体往前一带。
崔锁平站立不稳,飞扑而出,倒在地上。
铁棍贴着他的衣背飞过,叭一声,插在对面一株大树上,深入数寸,触目惊心。
崔锁平惊出一身冷汗,刚从地上爬起,忽地电光一闪,陆军又将手中的手电筒当作暗器掷了过来。
崔锁平猝不及防,被手电筒砸中了膝盖弯,只听喀嚓一声,膝盖脱臼,再次倒地,强行站起来,只觉膝盖剧痛,已是寸步难行。
他回头一瞧,追兵已越来越近,自己膝盖受伤已无力逃走,怎么办?
小叶在他跟前俯低身子说:“我背你,快。”
“不行,那样我们谁也逃不掉。”崔锁平情急之中,反而冷静下来,熄灭手电,取下身上的帆布挎包,背到小叶背上,说:“小叶,我受伤走不动了,你别管我,一定要帮我把挎包里的东西送到省环保厅检查组人员手中。”
小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大急,摇着头正要说话,崔锁平却忽然用力把她往左边一推,自己打开手电筒,用手抱住脑袋,直往右边山脚滚去。
后面的追兵没有看见他熄灭手电时所做的动作,都大呼小叫着,朝他滚下山的这一边急急追去……
——6——
卫星华宁则正一行看到陆军和杨辉取回的两个水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了。
陆军解释说:“回程路上小车发动机坏了,我又不大懂修理,忙了两三个小时才勉强弄好,回到市里已经是深夜了,就没好意思去宾馆打扰诸位领导。两个水样在保险箱里保存了一夜,今早才拿出来。”
宁则正眉头微皱,锐利的目光直向杨辉望去。
杨辉略显不安,急忙点头说:“是、是这样的,这两个水样是我亲自取的,绝不会有问题。”
宁则正拿过水样看了一下,一个标签上写着:取自绣林河下游河东村码头。后面是取水的具体时间。
一个标签上填着:取自河东村村口二十米深压井。
两个水样看起来都清澈透明干干净净。
用水质快速监测仪初步检测,河水水质达到三类水标准,井水为二类水。
完全符合要求。
彭名扬哈哈一笑说:“我早就说是下游那帮刁民在诬告咱们嘛。这么好的水质,怎么能说是黑水臭水呢?你看这水多清澈多干净,我看离可以直接饮用的标准也不远了。”拿起那瓶井水喝了一口,咂咂嘴巴说,“嗯,跟纯净水似的,还有淡淡的甜味呢。”
宁则正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说:“没问题就好,有问题我可饶不了你。小申,把《现场检查记录表》拿出来填了吧。”
接下来,应副市长赵艺海之邀,一行人又到绣林市环保局转了一圈,出来时,已是十一点钟的光景了。
宁则正他们正要乘车离开绣林市,赵艺海拦住他们说:“诸位领导辛苦了,我们已在喜运来大酒店准备了午餐,今天说什么也要请诸位吃了这顿午饭再走。”
宁则正不好发表意见,把目光投向了卫星华。卫副厅长哈哈一笑:“去吧去吧,绣林市有的是钱,一顿饭吃不穷他们。”
一行人又驱车浩浩荡荡来到喜运来大酒店,在818房,众人拥拥攘攘地坐了一大桌。
因为正事已经办完,宾主双方都松了口气,桌上的气氛显得轻松而热烈,连平日不大喝酒的宁则正也架不住赵艺海的苦劝,连饮了几杯。
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了几分酒意。
彭名扬忽然拍着桌子大叫:“服务员,服务员。”
“来了来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彭名扬举着手中的空酒瓶说:“这、这酒喝着不地道,今、今天省厅的领导在这儿,你得给我把你们酒店最好的酒拿出来,否则我就告诉你们经理炒你鱿鱼。”
“是,是,马上就拿来。”服务员有点着急,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就端了一瓶酒进房间。
彭名扬一看是茅台,就喷着酒气点点头说:“这、这还差不多,满上,全都给我满上。”
服务小姐启开瓶盖,给每个人斟了一杯。彭名扬摇摇晃晃站起身说:“来来,我们大家敬卫厅长一杯,干,干。”
大伙纷纷端杯起身,嗞溜一声,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咂嘴巴,彭名扬忽然眉头一皱,「呸」的一声,把刚刚喝进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众人也觉这酒有些异常,可早已吞进喉咙,吐不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茅台酒?又苦又臭,真难喝。”彭名扬瞪着服务员问。
那服务员年纪虽轻,却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冷冷地回答道:“这不是茅台酒,这是从绣林河下游舀上来的河水。”
“什、什么?”彭名扬一听「绣林河下游」这四个字,宛如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酒意顿消,盯着那服务员上下打量一眼,忽地脸色一变,指着她喝问道:“你、你不是这里的服务员,你、你到底是谁?”
他这才看清楚,这姑娘身上虽然也穿着和宾馆服务员一样的白衬衣,但下身却穿着一条牛仔裤,并非服务员的装扮。
那姑娘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省里来的领导和专家认识一下我们绣林河下游的河水到底是什么模样。”
说话之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瓶黑浊的水来,拧开盖子,房间里顿时充溢着一股刺鼻难闻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正义凛然大胆进言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河西村的小叶。
原来昨夜崔锁平滚下山坡,将所有追兵吸引过去之后,小叶趁机由小路逃下山,并于今天早上赶到绣林市。
她打听到省环保工作检查组的行踪之后,赵艺海彭名扬一直陪同在侧,陆军也在一旁放哨似地站着,使她没有机会接近。
直到中午时分她跟踪他们进了酒店,酒店人员以为她是客人,也没人管她,唯一认识她的陆军因不够资格与领导同桌吃饭,去了大厅用餐,她这才找到接近检查组的机会。
宁则正看看小叶,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彭名扬,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站起身走到小叶面前说:“姑娘,可以把你手中的水样给我看看么?”
小叶抬头看着他,警惕地问:“你是……”
宁则正微微一笑,拿出工作证递到她眼前,说:“我是省环保厅总工程师宁则正。”
小叶往他的工作证上认真瞧了一眼,这才信任地把两个水样交给他。
宁则正让巡视员申建拿出水质快速监测仪,亲自动手检测,结果标明「取自绣林河下游河东村码头」的水样为污染最为严重、已无任何利用价值的劣五类水,标明取自地下三十米压井中的地下水为五类水。
宁则正看着小叶问:“姑娘,你有什么方法能使我相信这两个水样的确取自绣林河下游?”
小叶说:“我没有办法证明。我只能说,您要是有任何怀疑,我们欢迎您去下游实地调查。”
“可是昨天我们已经派工作人员去下游取过水样,但检测结果与今天完全不同。”
“你们的人昨天去过下游不假,不过根本就没下车取过水样,而是拉上我们村主任到镇上酒楼吃了一顿山珍,直接从酒楼自来水管里接了两瓶「水样」。”
“是么?真有这样的事?”
宁则正浓眉一皱,目光如闪电一般,威严地向昨天负责取水样的助理巡视员杨辉射了过去。
杨辉浑身一震,面色惨白,躲在众人背后不敢抬头。
宁则正瞧他这般模样,已然明白这少女所言不假,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你们太不像话了。”
这一声怒叱,震得彭名扬浑身一颤,头脑反而冷静下来,眼珠一转,思考出一条对策,睁大一双骨碌碌的绿豆小眼,恶狠狠地盯着小叶,用恐吓威慑的语气说:“小姑娘,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诬告我们?
昨天下午省环保厅的检查组已经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过我们绣林工业区包括咱们名扬造纸厂在内所有企业的排污情况。
咱们工业区内所有企业都建立了自己的污水净化设施,从咱们这里排出去的每一滴水都是达标的。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对绣林河造成如此严重的污染呢?
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要以为随便从什么地方装两瓶污水就可以告垮咱们企业。告诉你,我彭某人后台硬得很,咱们名扬造纸厂树大根深,是永远告不倒的。”
“哼,排出去的每一滴水都是达标的?我看不见得吧。”
小叶转身自门外墙角边拿进来一只帆布挎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照片摆在桌面上。
宁则正一看,照片拍摄的都是名扬造纸厂等工业区内几家企业大肆向绣林河偷排污水的镜头,那一个个隐秘的管道,那从管道内突突冒出的黑水,简直触目惊心。
小叶有备而来,胸有成竹,说:“我早就调查过了,像名扬造纸厂这样的大型造纸厂,其污水处理设备全年运转的话,费用至少在800万元以上,以日处理污水1万吨计算,需成本2万元,每周投入的治污成本大致相当于购买一辆桑塔纳轿车的价钱。
而如果因偷排被抓,像你们厂这种情况,按有关规定的最高限额,最多只能一次罚款十万元。
正是因为违法成本比守法成本低得多的原因,所以这些企业就与环保部门玩起了「开机欢迎,关机欢送」的游戏。
检查组一来,污水处理设施全部运转正常,工业废水符合达标排放要求。
检查组一离开厂区,企业马上停止运行污水处理设备,改用暗渠偷排漏排。
彭厂长,你别拿眼睛瞪着我,难道我说错了么?你现在敢带领检查组的人杀个回马枪,去你的工厂再检查一次么?”
“我、我有什么不敢?我打个电话,马上叫司机来接我们。”
彭名扬显得有些忙乱,掏出手机正欲拨号,宁则正忽然起了疑心,阻住他说,“不用叫司机了,咱们都步行过去。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一路上如果有谁打手机、接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出去,统统都将被视为是在向违规企业通风报讯,无论是谁,都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卫厅长,赵市长,咱们就旧地重游一趟吧。”
——7——
这次检查组「旧地重游」的结果是,发现绣林工业区二十八家企业中,除四家企业污水处理设施运转正常外,其余包括名扬造纸厂在内的二十四家企业的污水处理设备都形同虚设,早已停止运转。
大量未经任何处理的工业废水通过暗渠直接排进了绣林河。
“怎么样,赵副市长,企业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如此大规模的偷排漏排,你敢说你们市领导和环保局的人完全不知情么?”
面对宁则正义正辞严的诘问,赵艺海一张脸涨得通红,装模作样地呵斥了彭名扬和在场的几位企业老板几句,借口市里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就脚底抹油——溜了。
卫副厅长其实跟彭名扬早有接触,对他的印象原本不错,但经此一闹,他想帮他也帮不了了,为了避免把自己拖下水,他索性背起双手站到一边,任由宁则正处理此事。
“绣林河,可以说是我们下游村民赖以生存的一条母亲河。以前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条清澈碧绿的河条,河中碧波荡漾鱼虾成群,两岸草木毓秀绿树成阴,村民们的生活饮水和灌溉用水全都靠它。
但是几年前中游建起了工业区,这一切都惨遭改变,我们的母亲河渐渐变成了一条黑水河,变成了一条臭水河,河中鱼虾绝迹,岸边寸草不生,码头上没了人影,牛羊不至,连昆虫都看不见一只了。
这样的「酱油水」不要说生活饮用,就连灌溉作物都成问题。
为了生存,村民们只好自己掏钱打压井取水。但是污水渗透到地下,连井水都受到了污染,从地下汲上来的井水水面都漂着一层油状白沫,不但水质浑浊,而且喝起来还有一股难闻的异味。
有的村民下狠心花高价打起四五十米的深井,但汲上来的水依旧浑浊不堪,味道苦涩,难以饮用。
从三四年前开始,村子里得癌症死亡的人突然多起来。我这里有一份调查资料显示,河东村和河西村共有老少村民三千二百余人,但在近五年之内得食道癌、肺癌、肝癌、血癌等癌症死去的村民就有一百七十余人,其中大多数为青壮年人。
现如今,河东村和河西村都成了远近闻名的癌症村。你们要是以为我捏造事实危言耸听,我这里有一份两村村民近年癌症死亡者名单,你们尽可以下去调查。我们下游所有村民都欢迎检查组下去调查,都盼着检查组下去调查。”
小叶说到这里,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从帆布挎包中掏出一叠绣林河下游受污染情景的照片和一份长达数页的癌症死亡者名单。
宁则正无言地伸手接过,只觉异常沉重。
卫星华估量了一下眼前形式,知道是该自己说点什么的时候了,于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走到小叶面前,用力握住她的手深有感触地说:“姑娘,你提供的资料和反映的情况让我们吃惊。首先,我代表环保部门为我们工作的失职向你、向绣林河下游所有村民道歉。
你放心,我们检查小组马上就到下游去调查取证,如果你所反映的情况属实,那我们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对于那些排污大户,该停的坚决要停,该关的坚决要关闭,对已造成人民生命财产损失的,将依法给予赔偿。
姑娘,你对这件事作过深入调查,熟悉情况,我想请你作为我们这次检查行动的向导,不知道行不行?”
小叶说:“多谢领导信任。其实今天这些资料,并非是我一个人调查出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猛料」都是另外一位刚从化学系毕业的大学生深入虎穴冒着极大的危险调查出来的。”
于是便把自己和崔锁平进城告状遭到陆军所率领的一帮打手阻挠的过程全都说了出来。
“哦,你说的那个名叫崔锁平的年轻人现在在哪里?我想马上见一见他。他果真是大学化学系毕业么?
我们环保部门缺少的就是这种既有专业知识又富有正义感的人才,只要他愿意,我可以推荐他到环保部门工作。”宁则正听她说完,立即对崔锁平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现在在哪里,这就得问彭厂长了。”小叶说这话时斜着眼睛看了旁边的彭名扬一眼,问,“彭厂长,我亲眼看见你的人抓走了崔锁平,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他请出来与大家见见面了?”
“行行,没问题,我马上就请他出来。”彭名扬苦着一张虚胖的脸,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不大一会儿,陆军领着一个身形单薄、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走了出来。
宁则正还想问小叶一句什么话,可扭头一看,身旁早已不见了那少女的踪影……
——8——
事后,彭名扬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拿出他用手机偷拍到的小叶的照片,叫陆军去下游打听这妹仔到底是谁,方便的时候,就顺手把她「做」了。
陆军拿着照片一打听,人家都说:“嗐,这不是河西村叶老根家的大闺女叶婵吗?”
可再一打听,人家叶婵早在一年前就得甲症血癌死了。
但崔锁平打听到的结果却是叶婵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叫叶娟,现在正在河南一家女子武术研习院学习中国武术……
“完美”谋杀案
我曾经跟夏剑锋讨论过,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完美谋杀」。
夏剑锋说,哪怕是一阵风吹过水面,都会留下痕迹,更不要说一个人去杀死另一个人。
再完美的谋杀,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绝对的完美,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接着,他向我透露了他最近遇上的一桩被凶手自诩为「超完美」的谋杀案。


第10章 “完美”谋杀案
——1——
在绣林市,提起徐家宝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知。
因为他不但是商场劲旅家宝集团的董事长,而且身价已经超过八亿,是绣林巨富。
徐家宝今年50岁,青年时期靠摆小地摊白手起家,经历数十年的拼搏,终于创下了如今这份令世人羡慕的偌大家业。
今年年初,徐家宝徐老总跟自己的糟糠之妻左春梅正式签定了离婚协议书,然后又闪电般与自己的女秘书肖琢玉结了婚。
肖琢玉的年龄刚好是徐老总的一半——25岁,且毕业于名牌大学,可谓年轻貌美才貌双全。
婚后,肖琢玉辞去工作,一心一意地呆在家里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立志要做一位贤妻良母。
徐家宝虽年过半百,但前妻并未给他生下一男半女,所以他把生儿育女继承香火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了这位年轻的娇妻身上,对她可谓千衣百顺,疼爱有加。
这对老夫少妻就这样过着甜蜜恩爱的幸福生活。
不过毕竟徐家宝上了年纪,娇妻美眷夜夜缠绵不休,新婚不久便渐觉体力不支,精神不振。
妻子肖琢玉便建议他要多锻炼身体,要不然以后连老婆都抱不动啰。
徐家宝深感为难,摇着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都还嫌少呢,哪里还能抽出时间上健身房锻炼身体呢?”
肖琢玉听了点点头,想了想又说:“老人们常说,时间不是抽出来的,而是挤出来的。我看不如这样吧,从今往后,你上下班就不要开小车了,干脆就步行吧。
反正公司离家不过一两里路远,你如果步行上下班,既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又达到了锻炼身体的目的,可谓一举两得。”
徐家宝一听,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于是第二天就将自己的宝马轿车锁在了车库里,真的用自己的两条腿步行上班去了。
坚持步行上下班两个多月后,他感觉还真有效果,腰不酸背不疼了,饭量也大了,人也精神了许多,晚上在床上和娇妻缠绵起来也更有劲儿了。
他高兴得把妻子搂在怀里,美美地亲了一顿,感谢她如此体贴他照顾他,看来他离婚娶她还真没娶错人。
这一天早上,徐家宝吃过妻子亲手给他做的早餐后,照例和往常一样步行去上班。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右脚上的皮鞋带松了,便停住脚步弯下腰去系紧鞋带,就在他重新直起腰来的那一刹那,忽然无意中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男青年,年纪约二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理着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按理说,这是一个长相和穿着都十分平凡和普通的年轻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呢?
他心里疑疑惑惑地,不由又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忽然目光落在了那年轻人的鼻子下面,原来在这年轻人的鼻子下、嘴巴上,竟有一小撮黑黑的胡子,就像电视剧中常演的日本军官一样,十分滑稽,也十分惹眼。
忽然间,徐家宝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年轻人,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自己以前不是在这条街上看见过吗?
他仔细回想一下,对,是见过,而且自打自己步行上下班以来,似乎天天都能看见这个穿皮夹克留小胡子的年轻人,他经常走在自己身后,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但自己一直将他当作普通的行人,并未留心,直到今天才开始注意到他。
想到这里,他表面上虽未动声色,心里却警惕起来,一边加快脚步向前走着,一边暗暗留意那个小胡子。
只见那个小胡子跟随着他的脚步,也越走越快起来。
他放慢脚步,小胡子也跟着放慢了速度。
他忽然停住脚步,小胡子也站着不动了。
总之,自始至终那小胡子都一路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始终与他保持着十余米远的距离。
他不由暗暗奇怪起来。
再走几分钟,他就到了自己的公司大门口,再回头一看,身后人头涌动,却早已不见了那小胡子的身影。
他这才暗暗松口气,看来是自已多心了,那小胡子也许是上班碰巧与自己同走一条路而已。
他这样想着,也就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但是傍晚下班回家,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那小胡子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仍旧不急不慢地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家门口,才发现那小胡子不见了。
他心里不禁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经过徐家宝留心观察,发现那小胡子几乎天天都是这样,每天上下班都跟在自己身后十余米远的地方,他加快速度对方也加快速度,他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脚步,而他回头张望时对方却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儿瞧瞧那儿瞅瞅。
总之那小胡子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徐老总渐渐明白过来,看来这小胡子绝不是碰巧与自己同行这么简单,他是在跟踪自己!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只是自己警惕性不高,直到最近几天才发现而已。
那么,这小胡子花几个月的时间来跟踪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2——
晚上回到家,徐家宝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没想到肖琢玉听了,却格格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老公,我看你也太神经过敏了吧?太平盛世,光天化日,大街上人来人往,随时都有巡警巡逻,怎么可能会有坏人敢跟踪你呢?而且还跟踪你几个月,却不见他对你做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徐家宝一怔,说:“怎么,你不相信?”
肖琢玉笑着说:“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没办法相信。可能那个小胡子就住在我们家附近,而他上班的地方也恰巧在你公司的旁边,所以天天上下班都与你同时同行在同一条街上,这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呀!我看你是工作压力大,精神太过紧张了吧?”
徐家宝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也不无道理,看来真是自己老了,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第二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徐家宝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身心,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陪妻子去逛街。
这次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街道,但出门不远,他无意中一回头,仍旧看见有一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平头、黑色皮夹克、留着小胡子,又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他忍不住眉头一皱,但想起妻子昨天的话,心想:算了,也许这又是一次巧合吧。看琢玉今天兴致这么高,可别让这可恶的家伙破坏了我俩的好心情。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仍旧陪着年轻的妻子向闹市走去。
他们拐了一个弯,逛完商贸大厦出来时,徐家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居然又看见了那个小胡子。
他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再也忍不住了,对妻子说:“看,那混蛋又在跟踪我们。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抓住他,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没等肖琢玉回话,他已大步朝那小胡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