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脸色一变,咬一咬牙,正要将鲁小米挟持为人质与警方对峙,早有一个大个子警察闪电般冲上来,一记勾踢,将他手里的匕首踢飞,接着又是一记扫踢,猛然踹在他两腿膝弯里。
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将那个男人摁倒在地的同时,也把一对锃亮的手铐铐到了邱玉婷手上。
邱玉婷脸色苍白,恍如在梦中一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警察告诉她说:“其实我们早就怀疑童瑶的死有问题了,因为我们打电话从她家人那里了解到,她从小就有恐高症,绝不可能选择从几十米高的山崖上跳水自尽。
而且我们检查过她的尸体,发现她手腕处有被绳索捆绑过的痕迹,这就更令人生疑了。
我们之所以要宣布她是自杀,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惊动凶手。
其实,我们昨晚就从龙潭飞瀑下的一行足印,和距龙潭飞瀑一里多外的那条土路上的一行小车轮胎印,锁定了你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但我们想,这么大的一宗案子,你绝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肯定还有同伙,所以我们才放长线钓大鱼,没有当即抓捕你,而是一直在暗中监视你,等到你跟你的同伙碰头时,再将你们一网打尽。想不到还真让咱们逮了个正着。”
一名女警推了推呆若木鸡的鲁小米:“你也算是邱玉婷的帮凶吧。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话,到了公安局再说。还有你的男朋友,你去拿瓢水泼醒他,也请他跟咱们走一趟。”


第8章 生死卧底——
最近煤矿事故频出,或瓦斯爆炸,或矿井透水,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上百人死伤。
一天,我请夏剑锋到新开的一家茶馆喝茶,他突然指着一张报纸说要是我遇上这样的矿主,非一枪毙了他不可。
我一看,原来报纸上正登着一条跟矿难有关的新闻。我说现在这类新闻看得人都麻木了,早年间,咱们绣林市不是也发生过一起矿难吗?
夏剑锋说是的,那是绣林矿冶总厂下属的绣林煤矿发生的一起严重塌方事故,其中还涉及到了刑事犯罪,这个案子就是我去调查的。
——1——
这天早上,刚破了一件凶杀大案、被领导破例放了一个星期大假的夏剑锋,收拾好一箱行李,正准备前往张家界旅游度假,还没跨出门槛,腰里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原来是局里有紧急任务。
他二话没说,扔下行李,开着车,就往市局急急地赶去。
来到局办公室,今年已五十挂零的局长张怀山正坐在办公桌前,浓眉紧皱,嘴里咬着半截香烟屁股,面前放着一封拆开了的信。
夏剑锋一跑进来,就被满屋的烟味熏得皱了一下眉头。
他心里一咯噔,知道一定出大事了,否则局长不会跟香烟过不去。
果然,见他进来了,张局长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面前那封信推给了他。
他急忙接过一看,只见信上写着:
尊敬的市领导:
您好!
在此,我要向你们举报一件事关四十余人生死的特大案件,希望能够引起你们的重视。
今年7月13日,市绣林矿冶总厂下属的绣林煤矿发生严重塌方事故,至少有四十多名矿工被活埋在矿井下。
事发之后,矿主——绣林市矿冶总厂厂长于荣宗害怕消息传出事情闹大惊动有关领导追究他的责任从而导致绣林煤矿这棵「摇钱树」被查封,非但不积极想办法营救尚有生还希望的井下矿工,反而填井平矿,打扫现场,封锁消息,制造假象,瞒报事故真相。
其行为不但严重违纪违法,而且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地步。
由于大部分知情矿工及死难家属受矿主威胁,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此事外人知之甚少。
为不使事故责任人逍遥法外,为还死难矿工家属一个公道,特此写信向你们举报,望重视,请彻查。
——绣林市一民女——
——8月5日——
夏剑锋看完这封信,拳头「砰」的一声重重地击在桌子上,茶杯「叮当」一下被震得跳起来。他咬牙道:“如此利欲熏心草菅人命,那还了得!”
张怀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将手中的烟屁股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说:“市领导接到这封信后,十分重视信中所反应的情况,今早七点半姚副市长就把我叫去,把这封信转交给我,叫我一定要及时妥善处理。
我已打电话到当地派出所,跟他们所长蒋大军谈过。他说他们确实接到过类似的举报电话,而且他也亲自去矿上查过,根本没有此事,纯属诬告。你的看法呢?”
夏剑锋眉头微皱,思索着说:“近年来全国各地煤矿事故屡有发生,矿主为一己之私利而封锁消息,瞒报事故真相的事已不少见。
我想矿主既然有意瞒报,一定已将表面功夫做到了家,明里调查自然难有结果。”
张怀山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
“我看此案只宜暗访,不宜明查。”
张怀山点点头,又掏出一支烟,一边点燃一边说:“你的看法我赞成。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写信诬告的可能性。情况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要彻查之后,方见分晓。你看这件案子交给谁去办最合适呢?”
夏剑锋挺挺胸脯说:“张局,我年轻时曾在煤矿打过工,对这一行比较熟悉。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再说现在局里分来的那些年轻人个个细皮嫩肉的,也不是下井挖煤的料。”
张怀山也笑了,说:“可你正休假呢。”
夏剑锋笑着说:“干脆把这件案子破了之后,你再给我补一个月长假,让我玩个痛快。”
张怀山将手中的大半截香烟揿在烟灰缸里,拍拍他的肩膀说:“行,没问题,等你办好这个案子,我立马放你一个月大假。哎,对了,当地派出所所长蒋大军是我的老部下,你下去先找到他通个气,再开展工作,这样对你查案有利。”
夏剑锋用力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局长,等我的好消息吧。”
——2——
绣林矿冶总厂是绣林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厂长于荣宗不但是绣林市优秀企业家,而且还是市政协委员。
绣林煤矿现有矿工及管理人员500余名,是绣林市最大的露天矿场。
由于开山采矿挖煤劳动强度非常大,矿工们一般很难干长久,所以矿场上的矿工流动量也非常大,这就迫使矿主不得不经常在矿场门口贴出招工广告。
这不,这一天大早,绣林煤矿的矿场门口就贴出了一张招工广告,说是要新招矿工50名,要求男性,身体好,能吃苦耐劳,包吃包住月薪3000-4000元。
这年头,真是插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招工广告贴出不足半天时间,便招满了50名矿工。夏剑锋便是其中一个。
办好了招工手续,夏剑锋便和其他新矿工一起被领进了矿场。
矿场背靠着拔地而起气势磅礴的绣林山,山腰露着两口黑魆魆的矿井,矿工们拖着煤车在矿井里进进出出,矿场上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
距矿场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工棚,工棚被隔成一小间一小间,是矿工们的宿舍。
离工棚不远,有一幢平房,是矿场高级管理人员办公和住宿的地方。
一间工棚只有六七平方米,放着一架上下两层的铁架床,每间房住两个人。
与夏剑锋共住一室的是一个瘦瘦的中年汉子,叫何振飞,是本地人。
他俩刚放下行李铺好床,矿工队长便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催他们这些新来的矿工赶快去干活,说是厂长马上就要来矿场检查工作了。
新来的矿工们不敢怠慢,马上换好工作服、戴上装有矿灯的安全帽,来到矿井口,听候队长调配。
有的被分配到井里去挖煤,有的被分配到井里打桩,夏剑锋与何振飞两个人被分配去拉煤车。
夏剑锋拉了一辆煤车向矿井深处走去。
矿井挖得很低,只有半人多高,人在里面行走,必须手着朝地才能通去。
矿井两边打着木桩,上面横着厚厚的木板,架着上面的泥土。矿井很窄,刚好能容两辆煤车通过,一辆进来一辆出去。
由于排水系统不完善,矿井下面十分潮湿,而且通风透光条件也不好,井下空气十分憋闷,光线黑暗,虽然有头顶的矿灯照路,但夏剑锋还是摔了两个大跟头才跌跌撞撞地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
他心里暗暗吃惊,在这样的环境下干活,死神如影随形,怎么能不出事故呢?
矿井有近两百米深,夏剑锋将煤车拖进去之后,挖煤的矿工很快便将煤车装满,他便开始拖着煤车往回走。
一车湿淋淋的原煤有两百多斤重,加上脚下的路又泥泞难行,夏剑锋基本上是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等到第一车煤拉出来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浑身上下满是泥水,脸上也沾了厚厚的一层黑煤。
拉着第三车原煤走到半路上时,夏剑锋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矿工摔了一跤,煤车不住的向后滑着。
夏剑锋眼明手快,急忙伸出一只手抵住了煤车,老矿工这才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拉着车继续前进。
出到井口,夏剑锋看见有一辆漂亮的小轿车从矿场大门口缓缓驶了进来,在矿场上那栋管理员办公的平房前停下,从车里走出一位白白胖胖、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平房里立即涌出一帮人迎住了他。他们一齐向着矿井这边走来。
走近了,夏剑锋才看清楚,那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嘴里叼着「大中华」,不时朝着正在矿场上挥汗劳作的矿工们指指点点。
他左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陪着笑脸向他说着什么。
中年男子的右手臂挽着一位二十来岁、身着短衣长裙的漂亮女郎。
夏剑锋止不住心中好奇,赶上前面那名老矿工,悄悄地问:“大叔,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谁呀?前呼后拥的,这么威风。”
老矿工撇撇嘴巴说:“除了老板,还有谁有这么大气派呢?”
夏剑锋「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原来是厂长于荣宗来检查工作了。
老矿工继续说:“于老板平时不轻易上山的,矿场的事一般都交给秦主管管理——就是他左边那个男人,他叫秦暴,是这儿的主管。整天对着矿工凶巴巴的,一见了老板就变成了哈巴狗。”
“挽着于老板胳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她叫汪倩娜,听说是个大学毕业生,名义上是于老板的助理,实际上是他的「小蜜」。
她才来矿场十几天,但于老板十分信任她,原来矿场由秦主管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由她和秦主管两人管理。汪助理是老板身边的红人,权力比秦主管还要大呢。”
两人正说着,一旁监工的队长跑上来踹了他们一脚,喝骂道:“他妈的,看见老板来了还偷懒,是不是不想干了?”
两人急忙拖着煤车钻进了矿井。
过了一会儿,听不见队长的声音了,夏剑锋才放慢脚步,问前面的老矿工道:“大叔,你在这儿干了不少时间了吧?”
老矿工回答说:“干了两年多,算是老矿工了吧。哎,你是新来的吧?叫啥名?多大了?为啥到这地方来打工呢?”
夏剑锋说:“我是新来的,我姓夏,夏天的夏,叫夏剑锋。今年快四十了,家里穷,还没娶上媳妇,所以到矿场来打工,想挣点钱回家讨老婆。”
老矿工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说:“真巧,我也姓夏,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我有个儿子,跟你一样年纪,也在这矿场打工,可惜……”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失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
夏剑锋心中大奇,忙问:“可惜怎么了?”
“可惜、可惜他……”夏老汉刚说到这儿,夏剑锋的煤车便「砰」的一声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背后有人叫道:“磨蹭什么,快走快走!”
夏剑锋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后面的人是与他同居一室的室友何振飞。他无奈,只好止住话头,加快脚步,拖着煤车向前走去。
外面有队长监工,井下又有何振飞在后面不住地催促,这一天直到傍晚收工,夏剑锋也没再找到与夏老汉说话的机会。
吃过晚饭,队长跑来说秦主管说了,今天厂长下来检查工作,对矿工们干活的速度十分不满,为了赶上进度,今后每天晚饭后都必须加班两个小时。
加班完毕,每人发一包快餐面。矿工们只好又强打精神加班干活。一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加班完毕。
矿工们回到各自的宿舍,谁都累得骨头散架,连澡也顾不上洗,就一身泥一身汗地倒床便睡。
夏剑锋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没有忘记领导交给他的侦察任务,更没忘记自己潜入矿场的目的。
但是经过他对矿场的初步观察,一切平静如常,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难道是举报信上提供的情况有假?还是狐狸将自己的尾巴夹得太紧让人看不出破绽呢?
这个案子,又该从什么地方着手调查呢?他辗转反侧,苦苦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已经很深了,他仍然没有半点睡意。
正在这时,他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泣声,声音凄凉而恐怖。
他不禁悚然一惊,三更半夜,是什么人在外面伤心哭泣呢?
他悄悄爬起床,走出工棚,欲探个究竟。
外面月色朦胧,万籁俱寂,哭泣声听得更加清晰了。
他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朝工棚后面哭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工棚后面不远处,有一片小小的树林。
树林里跪着一个人,面前插着一炷香。香火明灭,那人的哭声更大更伤心了,并且边哭边悲愤地抽噎着说:“我的狗儿,你死得好惨呀!爹没用,没办法救你,没办法为你报仇,你不要怪爹,要怪就去怪那遭天杀的于老板吧……”
夏剑锋不由心下大奇,轻轻走过去,走到距那人七八步远时,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他大吃一惊,不由失声叫道:“夏大叔,是你?”原来这个人正是白天跟他说过话的夏老汉。
夏老汉猛然一惊,见有人来了,连忙踩灭地上的香火,连眼泪也来不及擦干,站起身便走。
夏剑锋觉得事有蹊跷,连忙追上他,说:“夏大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夏剑锋。”
夏老汉仍然头也不回地说:“我认识你,兄弟,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快回去睡觉吧。”
夏剑锋说:“可是我什么都看到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儿子他到底怎么了?”
夏老汉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半晌才摇着头说:“兄弟,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问了,快走吧。”
夏剑锋从他的神色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夏大叔,你告诉我,是不是上个月这儿发生了塌方事故?是不是你儿子被活埋在了矿井下面?是不是于老板威胁过你,叫你什么也不要说出来?”
夏老汉愣了一下,忽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夏剑锋扶起他大声道:“快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夏老汉抬起那张老泪纵横的脸,看了看他,忽然目光黯了下来,嘴唇颤抖着,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束强烈的手电灯光射过来,一个声音大喝道:“喂,你们两个,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夏剑锋一惊,抬头一看,来者居然是矿场主管秦暴。
夏老汉脸色一变,惶恐地说:“主、主管,我、我……出来撒尿……”说着,一边拭着脸上的泪花一边低垂着头急匆匆走开了。
秦暴用手电光直射夏剑锋的双眼:“你呢?”
夏剑锋犹豫一下,说:“天太热,我、我半夜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秦暴用手电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说:“你是不是叫夏剑锋?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干活了,你被解雇了。”
夏剑锋大吃一惊:“为什么?”
秦暴瞪着他道:“看你獐头鼠目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留在这里只会给我添麻烦,所以……”
“等一等!”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黑暗中走来一个人,一个女人,短衣长裙,秀发披肩,亭亭玉立,窈窕动人,原来是厂长助理汪倩娜。
她走到秦暴跟前,柳眉微皱,看着他说:“秦主管,你这样做未免有失草率。我今天白天观察过,他干活十分卖力,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开除一个这么好的员工呢?我看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哼!”秦暴脸色发白,十分难看,看了她一眼,又瞪了夏剑锋一眼,关了手电筒,悻悻而去。
汪倩娜看着夏剑锋,忽然微微一笑,低声说:“矿场里危机四伏,你千万要小心行事!”
夏剑锋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一句话,刚想说什么,她却已嫣然一笑,转身走了。他也只好带着满腹疑团回房睡觉。
刚到门口,却看见同宿舍的何振飞正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着。
他一跨进门,他却又快速地溜到床上,假装睡着了。他皱皱眉头,没有多想,便上床睡觉了。
——3——
第二天,夏剑锋仍旧被队长分配去拉煤车。
不过奇怪的是,他在矿井里来回拉了好几趟,也没有看见夏老汉。
他以为夏老汉被队长派到别处干活去了,也没往心里去,只想着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他知道,也许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夏老汉身上呢。
可是,一直到晚上吃饭时,仍然没有见到夏老汉的身影。
他这才似乎意识到什么,暗觉不妙起来。
晚上,半夜时分,等到下铺的何振飞睡着了,他又跳下床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昨晚的那片树林里看了看,可是树林里却空无一人。
夏老汉就像被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他心里升起一种不祥之兆,暗暗责怪自己,也许是自己昨晚的鲁莽与冲动害了夏老汉。如此一来,自己唯一的线索就断掉了。
他正在树林外面思索着,徘徊着,偶然间一抬头,忽然看见一条人影从不远处的管理员宿舍后门口闪出来,四下张望一番之后,便快步向矿井那边跑去。
他怔了一下,这个人是谁呢?这么晚了,去矿井那边干什么呢?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忙悄悄地跟上去。
月色清明,他的脚步很快便跟近了那个人,从背影看去,那人应该是厂长助理汪倩娜。
只见她快步来到山脚下,绕过正在开采之中的两口矿井,来到大山的另一侧,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坡上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夏剑锋急忙将身子闪到一块石头后面,同时也看清楚了她的脸,的确就是汪倩娜。
汪倩娜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忽然扒开山坡上的一丛杂草,露出了一个黑魆魆的山洞。
她穿上一套矿工们的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打开头顶的矿灯,躬着腰走进山洞,再回身合上洞口的杂草。
夏剑锋不禁大吃一惊,没有料到这里竟有一个这么隐秘的山洞,更猜不透汪倩娜半夜三更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快步跟上去,也钻进了山洞。他钻进来才发现这里并非是一个山洞,而是一口矿井,井壁已长出青苔,两边的木桩及头顶的木板已经开始腐朽,显然是一口已经废弃多年的旧矿井。
汪倩娜到这口旧矿井里来干什么呢?
她并没有警觉到身后几十米远处有人跟踪,仍旧开着矿灯向前走。
这口旧矿井大约有两百米深,矿井的尽头有铁锹、箩筐等挖土挑土的工具。
汪倩娜走到尽头之后,就拿起铁锹挖起土来。
再看矿井尽头的两边,有二十余米远是新土,显然这最后一段是最近才被她挖通的,看来她已经在这里悄悄挖土好长一段时间了。
夏剑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躲在黑暗的矿井中观察了一个多小时,见汪倩娜除了一昧挥锹挖土之外,再无其他可疑举动,便悄悄从矿井中退了出来。
以后的几个晚上,他通过跟踪观察发现,汪倩娜每天晚上十二点钟之后,都要去那口秘密的旧矿井中挖土,一直挖到残月西沉天色微明时才回房休息。旧矿井又被她向前挖进了好几米远。
第五天晚上,半夜时分,夏剑锋照例又悄悄来到那口旧矿井中观察汪倩娜的举动。
刚在矿井中摸黑走了一百多米远,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他不禁大吃一惊,以往汪倩娜都是一个人悄悄地进来,今晚井下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他急忙加快脚步,走到距尽头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潜伏下来,侧耳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只听汪倩娜愤怒地说:“你好卑鄙,竟然偷偷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么样?你若未做亏心事,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呢?”
令夏剑锋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说这句话的竟是秦暴的声音。
汪倩娜大声说:“姓秦的,你别含血喷人。你说,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秦暴嘿嘿冷笑两声,说:“好,既然你没有做亏心事,那我也不多说了,明天一早我就给老板打电话。”
“你……”汪倩娜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你想怎么样?”
黑暗中,只听秦暴发出一串奸笑,说:“小美人,我的要求十分简单,只要你满足我一次,我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你……做梦!”
“别拒绝得这么快。我不知道你三更半夜跑到这旧矿井里挖土有什么企图,但我相信老板若知道了,一定会将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信不信?”
汪倩娜沉默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秦暴得意地发出一串不怀好意的淫笑声。接下来,便是一阵汪倩娜的挣扎声和秦暴发出的窸窸窣窣不堪入耳的声音……
夏剑锋终于忍无可忍,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把湿泥,将自己抹了一个大花脸,然后闪电般冲出去,照着正光着上身野狗一样扑在汪倩娜身上的秦暴的屁股重重地蹬了一脚。
秦暴咕噜一声,像冬瓜一样滚到了地上。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眼前多了一个满脸泥水不明身份的大汉,不由又惊又怒:“妈的,你是什么人?敢来坏老子的好事!”说罢,便向夏剑锋冲过来,举拳便打。
他身材魁梧拳大力沉,若被他击中,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夏剑锋等他的拳头伸到半路之时,忽然低头闪过他的拳头,同时右膝插入他两腿之间,双手抱住他的大腿,一个漂亮的「抱腿顶摔」动作,便将对方从地上扛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将他重重地扔在地上。
秦暴被摔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刚欲爬起,背上又被夏剑锋重重地踩上了一只脚。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从他脚下爬起来,只好拍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夏剑锋道:“今天暂且饶你一命,下次若敢再欺侮这位汪小姐和其他矿工,我一定取你狗命!滚吧!”
他一抬脚,秦暴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跑出矿井。
夏剑锋看看汪倩娜,见她除了上衣被撕破,并无大碍,便脱了一件上衣给她披上,也不多说话,便扭头向外面走去。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午饭时,他忽然发现自己那从来没进过油水的饭碗里多了许多菜,还有一些鱼和鸡肉,正暗自奇怪时,厂长助理汪倩娜端着饭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朝他眨眨眼睛轻轻地说:“多谢你昨晚救了我。”
夏剑锋不禁一怔,不明白她为何认出了自己。只见她嫣然一笑,说:“你忘了,你脱给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你的身份证。”
夏剑锋这才恍然大悟。
吃完饭,汪倩娜起身离去时,忽然将一张小纸条从桌下快速地塞到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