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身后一个警察突然大叫一声,站起来朝着门狂奔而去。我很想喊住他,可大家都跟着跑了过去,还踩碎了我唯一的希望——电五芒星。我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儿了,也跟着他们奔向门边。还好,门很容易打开,我们几个人狂奔在夜幕之中,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村里。很多村民在那里等我们,他们很担心我们的安危,看到我们平安无事,也都松了口气。

“虽然逃得慌乱,可我还是保住了我的相机,它好端端地挂在我的脖子上,给了我一线希望。我跟大家聊了一会儿后,就回去冲洗照片了。

“前面几张照片都没有什么异常,最后一张却有惊人的发现。我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底,当时兴奋得难以自已,赶紧穿好衣服,又朝着庄园出发了。

“这次,我没有叫温特沃斯和警察们,有他们在反而会碍手碍脚,再说他们也一定不想再踏入庄园一步了。我在靴子外面套了一层橡胶套,拿上手枪,趁着天没亮,向庄园走去,照片上的线索是否能牵出真相,就看这次的收获了。

“我来到庄园,这次没有走大门,而是翻墙进去。穿过阴森森的月桂树丛,我来到宅子跟前。我特地绕到房子背后,从一扇不起眼的窗户爬了进去。我事先仔细勘察过这房子,所以对它的结构了然于胸。我从厨房进去,穿过一条长廊,然后走到一扇门前,这扇门曾经被我贴过封条。门里面透出些许光亮,我握紧手枪,悄悄靠近了门。我能清楚听到里面有几个男人在说话,先是一个男人说了什么,然后是一阵大笑。我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大厅。有几个男人正围着炉火聊天,有人还带着枪。他们坐在我精心画的符圈上指指点点,然后哄堂大笑。从那神情里,我可以猜出他们在嘲笑我的愚蠢。

“谜底基本上昭然若揭,这些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在利用这座宅子。至于用这宅子干什么,我不清楚,或许是做些不法勾当,或许是在搞什么发明创造。他们知道温特沃斯要接管这里,就装神弄鬼来吓跑他,好继续用这个宅子。

“他们聊得差不多后,站起来走到了那只还活着的猎狗旁。那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被下了药。他们在商讨如何对付这只狗,最后决定杀了它,这样最稳妥。于是,我看到两个人在狗嘴里塞进一根绳子,绳子两头在狗脖子上打个结,然后一个人把一根棍子插到绳圈里,‘咔嚓’一声,狗的脖子就这么被扭断了。那声音跟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当时在想,这些人可以毫不手软伤害一个生命,跟邪灵没什么两样。如果是人被他们抓住,他们恐怕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

“过了一会儿,有人收起了绳子。其中一个人朝我所在的门走了过来,我立即躲到旁边的一个黑暗角落里。那人推开门,从门框上拿下些东西,我再次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走了以后,我又趴在门缝上看。只见他们打开一级大理石台阶,然后走了下去,台阶上的石板又重重合上了。毫无疑问,那下面是一条秘密通道,连着他们的老窝。我认准了那级台阶,悄悄走过去观察了一番,石板很厚,走在上面也不会有回声。

“我立刻赶回旅馆,找到了警察,跟他们说清了真相。他们简直要气疯了,竟然被一群人给玩弄了一番,当然是要抓住这些人。他们在我的带领下找到了石阶,不过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打开石板,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没办法,警察们只能找来工具,叮叮当当砸石板。想都不用想,这么大的动静,下面的人早就都听到了。石板被砸开了,我们沿着台阶到了一个长长的甬道里,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警察们气得直跺脚,我倒是松了口气,人总比邪灵好对付点。

“我们查看了密室的每个角落,发现有个出口连着外面。此外还有一些惊喜,我们发现了天花板上一个洒水的装置,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这就是所谓的血滴。不过蜡烛应该不是被血滴浇灭的,虽然我没有找到其他装置,可我猜想应该是有可以喷二氧化碳的装置,才能准确扑灭烛火和炉火。还有,大门那里有一个机关装置,一直连到密室里。只要有人从大门进来,密室里的铃铛就会响。如果我从大门进来,就一定不会有这些发现了。”

“卡拉其,最后一张照片上到底有什么?”我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一些金属线,金属线是会反光的,我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我的闪光灯可是立了大功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房子里那些会自动开合的门也都是由金属线控制的。他们用完后就会收走,所以我来勘察屋子的时候,才什么都没发现。说到这儿,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能想出如此精妙的骗局来。

“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狗是被人杀的,房间里的血滴是红色染料,门是被金属线控制的,蜡烛是被二氧化碳喷灭的。如果我能早点开闪光灯,可能早就水落石出了。”

“那两个流浪汉呢?他们是怎么死的?”我追问。

“就是死在庄园里的那两个流浪汉啊,我可以肯定不是鬼怪所为,要么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灭口;要么就是恰好那个时候死了,属于巧合。我敢保证,那房子里可不止住过两个流浪汉,其他流浪汉都平安无事,只能说这两个流浪汉命该如此。”

卡拉其站起来,抖了抖烟灰。我们知道故事讲完了,他在下逐客令,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我们很识趣地站起来,穿好外衣,戴好帽子,离开了饭店。

会吹口哨的房间

〔英国〕威廉·霍奇森

那天的聚会我迟到了,阿克莱特、杰瑟普、泰勒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还好卡拉其不计较,否则我连故事都听不成了。

照例,我们吃完饭后,卡拉其开始讲他这次的经历。

“我前几个星期一直在爱尔兰,一回来就把你们都叫来了。这次的经历可以说是我接触过的最不同寻常的‘闹鬼’案,或者说是最特别的恶作剧之一。

“一个月以前,有个名叫锡德克·泰瑟克的人请我去调查一件闹鬼的案子。他说他买了一座叫伊亚斯瑞的城堡,在盖尔威城的东北面,可刚进去住了几天,就发现房子里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于是特地找我去查看一下。

“我去的时候,那房子里只剩下泰瑟克和他的弟弟,还有一个美国人,其他仆人全都走光了。这个美国人好像是仆人,又好像是他们的朋友。这三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走又不甘心,留又很恐惧,总之进退两难,最后只能找我来解决这个事情。

“吃过晚饭后,泰瑟克开始给我讲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他说:‘这房子里有一个房间,每到入夜后就会传出口哨声,令人毛骨悚然。没有准确的响起时间,可只要一响起来就不停。我的仆人全都被吓跑了,就剩我们三个了。那口哨声十分恐怖,不是我们平时听到的那种,也不是风声,晚上你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们都带着武器!’他弟弟插嘴道。

“‘这么糟糕?’我问。泰瑟克点点头,说:‘那声音有时候会变得非常轻柔,弄得我都搞不明白里面到底是住了一个鬼魂,还是有人在捣乱。’

“‘有人捣乱?不太可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问。

“‘唉,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捣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未婚妻唐娜休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美女,很多男孩为她倾倒。因为再过两个月她就会正式成为我的妻子,所以伤了很多男孩的心。那些男孩有的追了她好几年,结果被我后来者居上,心里一定很不甘,所以他们要来捣蛋,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我不认为这和闹鬼有什么关系。’我说。

“‘有关系。唐娜休决定嫁给我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找房子。不久之后,我就买下了这里。我将房子的事告诉唐娜休,当时还有她的一些异性朋友在场。她问我知不知道这房子有点古怪,里面有个会吹口哨的房间。我说不知道,她的那些朋友都笑我孤陋寡闻。她告诉我,这栋房子被转卖了很多次,没有一个人能住得下去。那些家伙一直在嘲笑我,还跟我打赌,说我在这房子里住不过六个月。我当时看了看唐娜休,她表情十分严肃,显然是很相信有个会吹口哨的房间。我很不服气,就答应跟他们赌一把,赌注挺大,如果我赢了,他们中有很多人就会输得倾家荡产。我说完了,事情就是这样。’

“‘你说完了?口哨的事情,你还没详细说给我听呢!’我说道。

“‘哦,你看我,说起这个事情就很恼火,都忘了说正事了。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没有什么异常,可从第二晚起,口哨声就出现了。白天的时候,我特地到那个房间去看了看。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光线很暗,这或许是心理作用。

“‘那天晚上,大概10点,我和汤姆在书房里说话,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口哨声。我们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是从东边那间房间里传出的。我叫上汤姆,让他和我一起去看一看那房间里到底住了什么魔鬼。我们刚到走廊,刚刚的勇气就因古怪的哨声消失了。那哨声像是一首歌,更像是幽灵的冷笑。当时我很害怕,觉得背后有阵阵阴风吹来。

“‘到了房间门口,我们一把推开门。声音突然变大,就像在耳边吹响一样。我俩鼓足勇气在门口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关上门赶快离开了。

“‘下楼后,我们喝了一杯,才有了点精神。我们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是有人搞恶作剧,故意吓唬我。我认为是那群跟我打赌的男孩们在外面捣乱。于是我们拿了家伙冲了出去,绕着房子找了一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又回到屋里,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包括那个房间。这一次,再进入那个房间,感觉比刚才更加恐怖。我们没待多久就赶快出来了,那感觉无法形容,就觉得房间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就从那以后,我们随身带枪,以防万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翻查屋子,希望能够找出什么线索。可查了几遍,所有地方都查过了,就连外面也查了,仍然一无所获。虽然没法证明是那群男孩所为,可我就是坚信是他们干的,他们是想让我在唐娜休面前丢脸。’

“‘那你有什么防护措施?’我问。

“‘有。我们晚上会轮流值夜,值夜的人负责在外面巡逻。因为一直没有效果,没办法,这才请你过来。’

“等他说完,晚饭也差不多结束了。我们正想起身四处看一看的时候,突然听到泰瑟克大喊一声:‘快听!就是这声音。’

“我听到一阵刺耳的哨声,非常阴郁凄凉,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天还没黑就响起来了,真让人恼火。你们跟我上去看一看吧。’泰瑟克气急败坏地说。

“我们跟在泰瑟克身后,冲到了二楼,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声音更加清晰,音量也大了。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哨声有节奏地跳动。

“泰瑟克冲着门一脚飞去,踹开门的同时,他拔出了手枪。哨声忽然像被解放了一样,乌泱泱涌了出来。我没办法形容当时的情景,就像警察在抓罪犯一样,可那罪犯明显要比普通罪犯更令人恐惧。我们站在房间边上,完全失去了行为能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在听着勾魂摄魄的哨声,就像是地狱使者要到来的前奏一样。如果有人把那个房间比喻成地狱,我会觉得非常贴切。

“我鼓起勇气先走进房间,拿着蜡烛四处查看。泰瑟克兄弟站在我的两侧,那个美国人跟在我的后面。大家都举着蜡烛,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口哨声越来越尖锐,快刺穿我的耳膜了。突然有声音出现在我耳边:‘快走,快出去。’

“这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诉我,让我提高警惕。你们也知道,第六感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它多次救过我的命。所以这个时候,我立刻叫嚷着让大家出去。

“就在我们刚踏出门口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声,这声音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了。随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我把门锁好,回头去看他们三人,没一个人脸色正常。

“‘我们下楼去喝点什么吧。’泰瑟克低沉地说。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下了楼。他拿出一瓶威士忌,为每个人倒了一杯。他喝完后瘫坐在椅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子,泰瑟克苦笑着说:‘家里有间这样的房间很有趣吧。’接着他转向我,问:‘你刚才怎么突然让我们出来?’

“我毫不掩饰地回答:‘我听到了告诫的声音。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可笑,但我长期跟超自然打交道,有些非自然的能力也是可能的。这东西救过我很多次,所以就算你们笑话我,我也不会因此放弃它。’然后,我把我之前经历过的几个第六感帮我脱困的案子说给他们听,泰瑟克很赞同第六感的存在。我接着说:‘你认为这些怪声音是那些男孩弄出来的,可我认为要想到多个可能性,因为我觉得那房间不对劲,有点邪门。’

“后来,我们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泰瑟克提出打撞球,我们就玩了几把。我知道,所有人表面在玩,其实是在等哨声的出现。等了好久,哨声都没有出现。泰瑟克建议大家先去睡一觉,第二天白天再好好整顿一下那个房间。

“我的卧室正对着画廊,东面是一条过道,过道和画廊之间有两扇古老的橡木门。

“我坐在床边,打开工具箱,翻出这次需要的工具。我当然不能睡觉,我要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在城堡里转转。

“我穿过橡木门,拿着小探照灯在画廊周围照来照去。之后我又沿着画廊一路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特地在脖子上挂了一串洋葱,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浓郁的洋葱味。那些可以现形的鬼魂最害怕洋葱的气味,如果那个房间里是一个吵闹鬼的话,也一定会害怕。经历过那么多闹鬼事件,这次我觉得不太像鬼魂在作怪,倒像是房间装置有什么蹊跷。你们也知道,我破过不少所谓的闹鬼案,最后真正有鬼的并不多。

“我走到那个房间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心里忽然一阵紧张。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打开了门,然后拿出手枪,就像泰瑟克那样。其实你们也都明白,如果对方是鬼魂的话,枪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用小探照灯照了一下房间,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慢慢走进去,感觉像走进别人设下的天罗地网一样。我一直走到房子中间,然后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也没有古怪的东西出现。这也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觉得这样的安静一定有古怪,就好像有什么鬼魅藏在角落里,正在向我逼近,而我却毫不知情。我马上调大了小探照灯的光亮,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所有角落都清楚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开始忙着做符圈,先用头发连接起每个窗户,然后再去封壁炉。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确定这是恶灵的力量,这个鬼魂一定不简单。封壁炉的时候,我发现壁炉后面焊着个烧烤架子。我用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其封住,突然,口哨声又响了起来,先是低沉,而后尖厉。这声音围绕着我,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声音绝对不是人能发出的,人没有如此大的肺活量,倒像是什么大怪物在模仿人的口哨声。我连忙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有什么东西在追我。我刚踏出房门口,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尖厉,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我慌忙锁上门,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出现斯格桑德的一句话:‘如果一种声音可以穿过任何材质的墙壁,那么就没有一种符咒会对它起作用。’我现在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这种鬼怪不惧怕任何符咒。符咒只能短暂减缓它的行动,最后还是会被它冲破。更加恐怖的是,这种恶灵可以附在符咒上得以重生,就算是五芒星也困不住它。

“哨声持续了没多久就停止了,换之是死一般的寂静。就是这种寂静最可怕,它往往预示着一场更凌厉的进攻。

“我在门上也绑了头发,然后冲回卧室睡觉。睡了没一会儿,那恐怖的哨声再次出现。我被它的力量所震慑,隔着如此长的回廊和厚重的橡木门,它依旧可以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在想,会不会有个体形庞大的怪物在走廊那头狂欢呢?

“我跳下床,在考虑要不要去房间再检查一下。就在此时,泰瑟克一脚踹开我的门,急匆匆走了进来,面如土色。

“‘我猜你也睡不着,所以来找你聊聊天。我要被这声音折磨疯了。’他说。

“‘这声音的确与众不同。’我递给他一支烟。

“我们聊了一会儿,那声音始终没有停过。泰瑟克忍无可忍,霍地站起来,对我说:‘咱们拿上家伙到那房间去会会那浑蛋。’

“‘你最好不要去,我还没有查清楚那间房里到底有什么,所以不能保证它是否安全。你最好冷静一点。’

“‘你是说那房间真有鬼?’他紧张地问。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或许有,又或许是我多虑了。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可以查清真相。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这个行业是相信人死后还留存有精神的,就是所谓的灵魂。他们生前有些喜欢做的事情还没有做,死后就会因此继续存在。’泰瑟克相信了我的说法。

“大概一小时后,哨声停止了,泰瑟克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那间房查看。所有头发都没有断,只有壁炉上断了一根。如果是什么东西弄断的,不可能只断了一根,我猜想可能是绑得太紧的原因。

“我把头发所做的封条拆开,顺着壁炉爬到烟囱里,透过烟囱可以看到外面的白云蓝天。这个烟囱很宽阔,可以容纳一个人爬上爬下,但没法藏匿一个人。尽管如此,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把烟囱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回到房间后,我又检查墙壁和地板,看有没有密室、地道之类的地方,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连续三个星期,我都一无所获。没办法,我必须进行一项声音实验。通过这个实验,我可以知道哨声到底是由某种机器装置发出的,还是由鬼怪发出的。不过我不认为泰瑟克的那些情敌会费心装一部机器来吓唬他,成本可是非常高的。如果真有什么机器,那也一定是早就安上了,安装者的目的应该是阻止人们靠近这个房间。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我选择了一天做这个实验,结果是这里没有安装任何机器。换句话说,那哨声真的是由鬼怪发出的。

“从我住进这个城堡,哨声每晚都会响起,而且调子总在变换,就好像屋里的那个东西在通过这种声音来跟我们沟通一样。在我调查期间,那间房一直被封印着。我偶尔会在晚上去那里看一眼,每当我靠近门的时候,那声音就变得无比尖厉,好像那东西在门后看到了我,在向我发出警告。每天早上,我都会打开房间看封印,而封印每次都是完好无损,这足以证明没有什么东西进出过屋子。

“这些办法都不生效,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就是我在那房间里待一晚。我打算坐在五芒星的中央,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一天晚上,我偷偷溜进了那个房间。刚打开房门,尖厉的哨声就响了起来,好像在向我示威。一瞬间,我感到天昏地暗,好像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向我扑来,四面墙也要塌了一样。我赶紧关上门,吓得浑身发抖。

“过了几天,我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那房间待上一晚。一天凌晨,我围着城堡勘察。当快走到东面卧室的时候,口哨声又响起来了。可是在口哨声中,我清楚地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带着浓重的爱尔兰口音说:‘听听这声音,要换作我,一定不在这样的房子里迎娶新娘。’我听泰瑟克说过,那群跟他打赌的小伙子都是爱尔兰人。紧接着,另一个爱尔兰人答了几句腔。我又往前走了走,他们好像发现了我,四散奔逃。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傻瓜,那些人刚刚就站在闹鬼的房间外面。或许泰瑟克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都是那群爱尔兰人搞的鬼。可是我转念一想,还是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到底是恶作剧,还是闹鬼,我必须做一番更加详细的调查。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泰瑟克,并让他晚上的时候跟我一起到那个房间外面守着,看看有什么动静。我们俩一连五个晚上守在房外,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哨声依然在响,那群爱尔兰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第六天早上,我收到一封电报,不得不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告诉泰瑟克,无论如何也不要踏进那间房。毕竟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闹鬼的可能性依然很大,如果真的有什么鬼怪,那么晚上进去就等于找死。

“我回来后,处理完一些急事,就把你们找来了。我跟你们说一遍,头绪又清晰了一点。我想这次我回去,一定会有收获。对了,我忘了说,有一次我想用录音机录下声音,可什么都没有录下,好像这个房间一直很安静一样。你们得帮我想想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卡拉其说完后站起身,送我们出门。两个星期之后,我们接到了他的邀请函。我想这一次他应该已经找到答案了,于是迫不及待赶去赴宴,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刚吃完晚饭,他就开始讲起这次的收获。

“这件事总算查明真相了。这两个星期可真是刺激。我回到城堡的那天已经入夜,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泰瑟克他们,所以没人知道我那天回去。到了那儿的时候,我发现城堡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我想泰瑟克他们可能在某处监视,所以悄悄走过去。可是城堡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也许他们太累了,回去睡觉了。

“我绕过东面那个卧室的时候,依然听到了哨声。这次哨声多了一些忧郁。忽然,我想到一个办法,于是搬来一把梯子,爬到窗户上,心想说不定可以看到什么。

“我悄悄爬上卧室的窗户,朝里面看去。因为只隔了一层玻璃,所以哨声很大、很清楚。奇怪的是我竟然能从哨声里感到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好像是一个人在用哨声寄托情感。恍惚间,我陶醉在这个声音中,真的,你们可能体会不到,里面那个东西有跟人一样的七情六欲。

“我透过玻璃看了很久,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可过了一会儿,房间中间的地板竟然鼓起来,像个小山丘一样。“山丘”顶还有一个小口,一张一合,发出哨声。片刻之后,那个小口越变越大,将周围的地板都吸了进去,就像一个人在呼吸。接着,小口从大变小,十分有规律,声音就从小口里不断涌出。我仔细看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房间有生命不成?那一张一合的小口就像人的嘴巴一样。

“猛地,那小口变大,哨声也越来越尖厉。我吓了一跳,幸好那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钟,不然我非得从梯子上摔下来不可。地板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而此时哨声也停止了,周围又变得寂静。

“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当时的感受,我想立马逃离这座城堡,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靠近。就在这时,我听到泰瑟克呼救的声音,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求救。声音是从那间房子里传出的,难道那群爱尔兰人为了泄愤,把他关到那间房里去了?我赶忙砸碎玻璃,跳进窗户。求救声应该是从壁炉那儿发出的,我奔向壁炉边,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我立马意识到上当了,那声音根本不是泰瑟克发出的,这个声音想骗我进房间。我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手脚都直了,呼吸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