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她给哈丁菲尔夫人当过女仆,直到夫人去世。后来还照顾过一个修女。她很善良,但就是笨。”

这时,卡那比拿着狗绳跑了过来。波洛拿起狗绳看了看。“这的确是被割断的。我看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离开霍金家,波洛到了哈丁菲尔夫人家里。接待他的是哈丁菲尔的侄女。根据她侄女的讲述,哈丁菲尔夫人十分肯定卡那比的工作,总是夸赞她为人善良勤奋,而且是个好姐姐,因为她的妹妹瘫痪在家,她一直悉心照料。哈丁菲尔夫人临终前还将自己的狮子狗送给了她。

接着,波洛又到了公园,问了公园的管理员。管理员说那天的确有个中年女人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只狮子狗,这公园里有这么多狮子狗,长得都差不多,哪能记得。波洛心里有了点眉目。

第二天一早,波洛就找到勒索信上的交款地址——勃勒姆斯伯雷路38号,一家私人旅馆。他进门询问有没有一位柯蒂斯上尉,经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哦,我以为他住在这儿,还给他写了封信呢,看来我搞错了。请问那封信,你们看到了吗?”波洛问。

“对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原来是在信封上见过。”经理一边说,一边翻找那封信,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可能是被邮差退回去了。”

波洛点点头,他就要接近真相了。

从旅馆出来,波洛拜访了同样被勒索过的塞缪尔森太太。塞缪尔森太太的狮子狗也是被女仆弄丢的,在百货商场门口,同样是女仆走神了,同样是被割断了狗绳。波洛发现,塞缪尔森的女仆谈起这件事情的口吻和神态,跟卡那比十分相似,就像事先约好了一般。

“我的狗回来后,我还去过那个旅馆。那封信依旧在信筒里,我悄悄把它取下来,可却发现…”

塞缪尔森太太还没说完,波洛就猜到了后面的事情。“发现信封里的钱和信都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张张白纸。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信被拿走了。”

“是的,您真是聪明,侦探。”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谢谢您的配合。”

三天后,波洛来到一所破旧的公寓,爬上了三楼,按下门铃。里边传来了一阵狗叫声。没过多久,里边的人将门打开。

“天哪,怎么是你?”女仆卡那比惊讶地站在门口。

波洛优雅地笑了笑,径直走进了屋子。这是间很老很简陋的房子,一个女人瘫在沙发上,还有一只狮子狗围着波洛汪汪直叫。

波洛伸出手,摸着狮子狗说:“你真是个出色的小演员。”

“您都知道了?”卡那比沉着脸说。

“是的。”波洛点点头,看着沙发里的女人,“这位就是你的妹妹吧?”

“是,她叫艾米丽。”她又指了指狮子狗,“这是奥古斯都。”

波洛轻轻抱起奥古斯都,慢慢说道:“你是个不错的导演。你和你的同伙,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这出戏。你先把主人的狗带到这里,然后换奥古斯都出去,狮子狗都长得差不多,谁会认得出。你牵着奥古斯都去公园,然后割断绳索。奥古斯都会机灵地回到这里,而你就可以编造一个狗被偷的谎言。”

卡那比低下头,十分羞愧地说:“您说得一点没错。”此时的艾米丽已经抽泣起来。

“我从不后悔,先生。我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很快就干不了女仆的活了。到时候我和妹妹就要忍饥挨饿。不仅是我,还有跟我一样的姐妹们,都会面临同样的厄运。我们很害怕,只能这样做。”

“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已经执行多少次了?”

“十六次。”卡那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不知道那些有钱的太太都怎么对待我们,她们对我们粗暴无礼、呼来喝去,她们从来不考虑穷人的感受。”

“就没有失手过?”

“没有。那些阔太太们把宠物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她们对狗比对我们可好多了。我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报警,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会让我们这些女仆去交赎金。即使有阔太太想亲自去交赎金,从信封里取出那些钱再换上白纸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把弄来的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来帮助最困难的姐妹。”

“这个骗局很精致,可惜遇到了我。从我拜访了塞缪尔森太太后,就肯定这件事是由一个人策划的。而从哈丁菲尔夫人的侄女那里,我又得知了你也有一只狮子狗。这些线索很容易联系起来。”

“先生,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话说。但我有一个请求:请您安排一下,让我进监狱的时候别用真名,我不想艾米丽和我的朋友们难过。”

“这不是什么难事,或许我还可以说服约瑟夫·霍金爵士不要起诉。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卡那比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第二天,波洛去见了霍金爵士。

“罪犯查到了?”

“是的,查到了。不过罪犯说,如果起诉他们,您的两百英镑就永远要不回了。相反,如果你不起诉他们,他们就把两百英镑还给您。您的决定是?”

“钱,我当然要我的钱,那是我的钱。”霍金爵士大声喊道。

波洛坐在椅子上,写了一张两百英镑的支票,交给霍金爵士,说:“您拿回了钱,就不能问这案子的罪犯到底是谁,这案子就此了结。”

“那么我还欠你多少破案的费用。”

“我的费用并不高,这案子是个小案子。我现在处理的,可都是凶杀案…”波洛故意看了霍金爵士一眼。

“那一定很有趣吧。”

“当然有趣。啊,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霍金爵士,您跟我前不久办过的一个比利时杀人案的凶手长得很像啊。他为了跟自己的秘书在一起,毒死了自己的妻子。您长得跟他可真像。”

霍金爵士听了这话,突然哆嗦了一下,脸色发青。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波洛之前给他的支票,撕了个粉碎,“这就当我付给你的费用吧。”

“可不用这么多,先生,我会把它捐给慈善机构的。”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波洛从霍金爵士家里出来,一边下台阶一边自言自语,“看来我猜对了。”

“这家伙真是个魔鬼,我可不能为了一个金发女郎而冒被吊死的危险。”霍金爵士送走波洛后,暗暗想道。

几天后,女仆卡那比收到波洛的一封信:

亲爱的卡那比小姐:

请接受这笔钱,这是我捐出的您所受无愧的基金。

她从信封里拿出那两百英镑的支票,感动得难以言喻。

[英国]阿加莎·克里斯蒂

这栋房子虽然高大宽阔,却十分老旧、残破,跟这繁华热闹的伦敦一点都不契合。很少有人知道,这栋房子里住着百万富翁班尼迪克特·法利,一个以吝啬刻薄出名的社会名流。伦敦流传着关于他的许多故事,比如他有一件用碎布拼接起来的睡衣,已经穿了二十八年;还有,他非常痛恨黑猫,一种病态的痛恨。

波洛来到这里,是受到了法利的邀请。昨天他收到一封来自法利的信,是由法利的秘书雨果·康沃塞执笔的。信上写着:尊敬的波洛先生:

班尼迪克特·法利先生邀请您于明晚九点半在他家见面,有事相谈。来的时候,请带着此信。

时间正好,波洛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带波洛进了一间房间。

波洛进房后不得不睁大眼睛,因为这房间过于昏暗,只有桌上的一盏绿罩子台灯在发亮。桌子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穿着一件用碎布拼起来的睡衣,标志性的鹰钩鼻子跟传闻中一模一样,鼻子上架着一副很厚的眼镜,看上去度数很高。

“你是那个侦探波洛?”法利盯着波洛,眼神缓和了许多。

“是的,法利先生。”

“波洛先生,你对梦有研究吗?”

波洛还没有回答,法利就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最近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每晚都做。我梦到自己坐在写字桌前,桌上放着一座钟,时间每次都是三点二十八分。我知道自己又得继续了…”

“继续什么?”波洛问。

“自杀。我打开写字桌左边的第二层抽屉,从里面拿出我的手枪,上好子弹,走到窗前。然后,对着自己开枪。接着,我就被惊醒了。”

“你真的有把枪在那个抽屉里吗?”

“是的。有钱人都得保护自己不是吗?”法利接着说,“为了这个奇怪的梦,我找过三个医生,但没一个能解释其中的缘由。其中一个医生甚至说我可能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只是醒着的时候不知道,就在梦里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这真是荒唐,我活得好好的,有钱有地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厌倦,真是荒唐透顶。听说你破过许多古怪的案子,你想会不会有人想利用我的梦来杀我。我的意思是,用一种什么手段使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直到我有一天无法忍受,按照梦里的情境那样自杀。”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案子。你觉得有人要杀你吗?”

“没有人,但这个梦不得不让我怀疑这点。”

“我可以看一看你梦里面提到的房间吗,书桌、时钟和手枪?”

法利听到波洛的要求后,忽然变得不耐烦,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安地说:“房间没什么可看的。该说的我都说了。看来你也并不是那么优秀,一点意见都不能给我,还是把那封信还给我吧。”

波洛从口袋里掏出邀请信,递给法利。法利看了一眼后,放在了一边。波洛转身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回头,“对不起,我刚刚给你的是洗衣店老板给我留的字条,我拿错了,这封信才是。”说着把另一封信交给了法利。

从法利家出来,波洛就一直在琢磨今天和法利见面的情形,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目前还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个下午,波洛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声称是法利的医生斯蒂灵佛里特。他说法利自杀了,大家在写字桌上发现那封写给波洛的信,因此想询问一些情况,请速到法利家。

波洛再次踏进了法利的老房子,里边有五个人在等他,分别是探长巴纳、医生斯蒂灵佛里特、法利夫人、法利的独生女琼娜和秘书康沃塞。这些人中最吸引人的绝对是法利夫人,因为她看上去十分年轻,比法利小很多岁,显得十分恬静和优雅。

波洛将那天跟法利会面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巴纳,巴纳惊奇地问法利夫人:“你听说过他的怪梦吗?”

“是的,我知道,这个梦让他备受折磨。我让他去找斯蒂灵佛里特医生看一看…”

“可他没找我。”斯蒂灵佛里特医生急忙为自己辩解,“或许他去找了别的医生。”

波洛接着问琼娜和康沃塞是否听说过此事,他们都说没有。

“巴纳探长,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发现法利先生自杀的吗?”波洛问。

“当然。今天下午,他的表现跟平常完全一样,他在家里办公,三点二十分的时候,他送走了客人,还跟门口等他的两个记者说他要处理一些急事,完了就可以安排采访。可是他进屋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来。四点之后,他的秘书康沃塞先生从隔壁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看到记者依旧在等,于是进屋去提醒法利。他看到法利躺在地上,身边有一把手枪,已经死亡。康沃塞先生就立刻报警,还叫来了医生。”

“我到这儿的时候是四点三十二分,根据我的判断,法利起码死了一小时。”斯蒂灵佛里特医生说道。

“那么就是说,他可能是三点二十八分死的。的确是自杀吗,巴纳探长?”波洛说。

“手枪上有法利的指纹,而且法利夫人说这把枪一直放在法利的抽屉里。而且法利一直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进去过,那两位记者可以证明这点,因此他应该是自杀。”

“我可以去法利先生的房间看一看吗?”

“当然,您可是名侦探。”巴纳回答。

这间房间十分豪华,宽敞明亮,家具考究。在靠近窗户的写字桌后有血迹,应该是法利死亡的地方。波洛推开窗户,对面是工厂的后墙,那墙上连块窗户都没有,显然不会有人从那里开枪。他继续观察,发现窗户外没有窗台、水管,任何人都不能攀爬上来,连一只猫都不可能。波洛把头探到外面,发现下面狭窄的通道上有一个黑色的玩意。

在写字桌的旁边,有一副很长的夹子,可以轻松夹起几尺远的东西。波洛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身问琼娜小姐,希望跟她单独谈一会儿。

“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自杀,我从来没见过他抽屉里有枪。”琼娜是个率直的孩子。

“哦。你觉得你的继母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是个坏女人,她嫁给我父亲就是为了钱,我父亲甚至还在遗嘱里给她留了二十五万英镑。”

波洛点点头,心里有了眉目。“这个夹子是干什么用的?”波洛问。

“是我父亲用来夹东西的,他的腰不好,视力也很差,不戴眼镜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戴着眼镜呢?”

“那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姐。”

波洛跟琼娜一起下了楼,其他人都在那里等候。波洛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了康沃塞给他送邀请信的前后情况。

康沃塞想了想回答:“星期三下午,法利先生让我写了封短信,是他口述,我执笔的。他说,星期四晚上九点半,有个客人要来,让门卫问清楚客人的姓名,还要检查邀请信。星期四那天晚上,法利先生给我放了假,我去看了电影,十一点多才回来。”

“他怎么不在自己房间会客?”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多问会让他生气。”

波洛叫来门卫,门卫说的跟康沃塞说的一模一样。

“在我到之前,你去过法利先生的房间吗?”波洛问门卫。

“我九点去送茶,法利先生在自己的房间。”

“好的,我明白了。”波洛已经接近真相了,他转头问法利夫人,“您丈夫的视力不好,他的眼镜应该有很多副吧?”

“是的。”法利夫人回答得十分利索。

“我想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波洛说。

“怎么回事?”人们显然很焦急。

“法利先生做了梦,梦到自己自杀,然后他也自杀了,这未免太有趣了。”

“这明明就是自杀。”巴纳探长依旧坚定自己的判断。

“不,探长先生,这是谋杀,策划已久的谋杀。”波洛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继续说,“我跟法利先生接触过之后,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他为什么要我带着邀请信来,还当面收回去?我现在想明白了,那是凶手要故意让大家知道法利先生做梦的事情,而且还是通过我的嘴让大家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要求去法利先生房间看看手枪的时候,他会突然显得不耐烦和不安,急急忙忙打发我走?原因很简单,因为真正的法利先生在那房间里。”

“什么?”巴纳惊呼。

“不止这些。我当时给错法利先生邀请信,他亲眼看了一下都没发现我拿错信了。他平时戴眼镜是可以正常阅读的,怎么会看不清楚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跟我见面的法利,是个视力正常却戴了深度眼镜的冒牌货。”波洛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法利夫人和康沃塞的神情,继续说,“谁知道法利先生做梦的事情?只有法利夫人。谁知道法利先生有把手枪?还是只有法利夫人。显然,法利夫人和另一个人一起策划了这个阴谋。那么另一个人是谁?康沃塞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可还是漏洞百出。”

波洛盯着康沃塞,说出了真相:“你那天晚上假装出去看电影,然后偷偷溜了回来,还假扮成法利先生跟我见面,目的是让我做你的证人。今天下午,你在法利先生隔壁的房间,利用那副长夹子,夹着某样东西在法利先生窗前晃。法利先生推开窗户的同时,你把东西扔到了街上。他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你就在隔壁窗户那儿开枪杀了他。你算好了时间,假装去催促法利先生,那两个记者可以为你做证。你把手枪和夹子藏在身上什么地方,拿到了法利先生的房间。你用很快的速度将法利先生的手指印在手枪上,然后装作很惊慌的样子跑出来,告诉大家出事了。”

“波洛先生,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康沃塞还在极力为自己辩护。

“因为这样做,你们就可以得到二十五万英镑的遗产。”波洛十分镇定地看着法利夫人和康沃塞。法利夫人已经崩溃了,她再也掩饰不住惊慌和内疚,认可了波洛的话。

第二天下午,波洛在法利窗户下的街道捡到了一只黑猫玩具,“啊哈,这就是康沃塞吸引法利到窗前的东西,是法利最痛恨的黑猫。”

Part04

恐怖游戏

你能想象到的发生恐怖事件的时间、地点是什么?也许是在风雪交加的夜晚,也许是在午夜停电的电梯里。然而恐怖小说家总是打破一切常规想象,他们善于用一束冰冷的光线,在不可知的空间里照射出恐怖的外衣。从伦敦郊区谋杀案到爱琴海上的恐怖岛,这一切都是小说家设计的恐怖游戏。别出声,如果你有胆量,就赶快来享受让你血液倒流却又不忍释卷的阅读快感。

伪证

[英国]克罗夫兹

英国伦敦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但与此同时,它每年的凶杀案发生概率也在全球城市里居于前列。伦敦警察局的警员们每年都要处理很多案件,其中命案的比率非常高。

这一天,虽然是大多数人休息的星期天,但警察局里却异常忙碌,每个人手头都有好几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在进行。尤其是那些著名的大侦探,一旦发生大的刑事案件,他们总是被点名来处理案子,所以更忙得脚不沾地。

下午的时候,警局的报案电话忽然响起,有人举报说:“在距离伦敦市区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老太太被杀害了!”

局长正忙得焦头烂额,而侦探们也都无暇顾及,他只好叫来搜查科的弗伦奇,说:“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弗伦奇对这样的安排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他默默地点点头,便退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回到家里,妻子正在打着毛线衣。看到弗伦奇这个时候回来,她知道丈夫一定是有事在身,便问:“难道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和在警局时一样,弗伦奇还是默默地点点头。他就是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需要用语言来说明的时候,他都尽量不张嘴说话。这个习惯看似怪异,但妻子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拿出弗伦奇的外套,让他换好衣服,便送他出了门。

不爱说话的弗伦奇却是一个爱思考的人,也许是他将说话的时间都用来想问题,所以思维也非常活跃细腻,总是可以看到别人不能发现的线索。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能获得局长钦点,以一个搜查科警员的身份来处理这一起凶杀案。

到达凶杀案现场后,弗伦奇仔细地搜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根据法医检查,老太太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被人勒死的。而除了这一点之外,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线索。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啊!”弗伦奇一边检查,一边嘀咕了一句。找不到蛛丝马迹,对一个办案经验并不丰富的警员来说,又增加了工作的难度。既然不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发现什么,那就只能通过别人去了解了,弗伦奇立刻开始向周围的邻居进行调查。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有人告诉弗伦奇:老太太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人,她和周围的邻居关系都很融洽,大家都很喜欢她。这让弗伦奇排除了仇杀的可能性。

也有人告诉弗伦奇:老太太一生都没有子女,所以她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她的侄子安德鲁。这个孩子虽然总是惹是生非,但老太太一直都很疼爱他。

这倒引起了弗伦奇的好奇,因为他发现老太太的房子很大,可以算是一笔可观的遗产了。而截至目前,他都没有见到这个遗产继承人。

在众人的帮助之下,弗伦奇终于找到了安德鲁。因为姑姑莫名其妙地被人杀害了,安德鲁显得非常伤心,他双眼哭得通红,就连弗伦奇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都在不住地啜泣。

等到安德鲁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弗伦奇才问:“请问,在您的姑妈被害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周日的下午三点钟时,您在什么地方?”

安德鲁有点不高兴地问:“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弗伦奇抱歉地笑了笑,说:“没有办法,我是被指派来处理这个案子的。这些问题也都是例行公事,请您配合一下。”

安德鲁似乎被激怒了,他站起来大声地说:“你算什么人?这种出了人命的重大案件应该派有经验的大侦探来才行,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员,居然就来插手处理,还向我提出这么无聊的问题。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也是为真正的凶手提供逃跑的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一通指责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盯着弗伦奇,而安德鲁的态度也更加嚣张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弗伦奇也有点不自在。但他一向都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轻易不会发火,更何况他一眼就看穿,安德鲁这么无礼只是为了激怒他。于是,弗伦奇平心静气地说:“您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小警员,处理这样的案子确实有点无法胜任。但是为了让您的姑妈可以安息,让杀害她的凶手早日被抓捕,请您还是配合一下。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看到弗伦奇坚持问这个问题,安德鲁又坐回椅子上,说:“我当时去了伦敦市区,并不在我姑妈的房子里,否则我一定不会让歹徒得手的。”

弗伦奇点点头,似乎对安德鲁说的话非常信服,又问:“您去市区做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安德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我去公园玩了。”

“有证人吗?”弗伦奇又问。

安德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虽然没有证人,但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三点的时候就是在公园里。这张照片是我请一个游客用我的相机拍摄的,你可以看到照片里纪念塔的大时钟刚好在三点的位置。怎么样,这个不在场的证据充分吗?”

弗伦奇依旧保持着微笑,他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看。在搜查科的工作经历让他非常善于分析证物,而从证物之中辨别出伪证更是弗伦奇的绝招。

端详了照片一会儿,弗伦奇问安德鲁:“这照片是你自己冲洗的吧?”

安德鲁奇怪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是谁冲洗的照片有什么关系吗?”

弗伦奇的脸色忽然一变,严肃地说:“安德鲁,不要再撒谎了!你骗不了我的!”

听到弗伦奇的话,周围的人都围拢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安德鲁有点慌张地说:“你太不讲理了!难道照片是我自己冲洗的,你就可以说是我杀害了我的姑妈?”

弗伦奇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但是你太大意了,是你自己为我提供了证据。”

安德鲁的额头开始冒汗,但他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大喊道:“反正我没有杀死自己的姑妈!”弗伦奇便问:“那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做伪证呢?”

“伪证?”安德鲁愣了一下,“我没有做伪证,这照片明明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