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博士把杜格拉斯带回了那令人作呕的房子里,还好客厅看起来还算正常。博士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女儿。除了爱茜之外,博士的四个儿子都是人和兽的混合物。杜格拉斯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在实验室里见到的那个站在手术台前的怪物。他叫阿沙素鲁,长得像狗,当时正在接生婴儿。博士的其他三个儿子分别是最得宠的侏儒马基、善良却迟钝的屈迪和腼腆的猫头人麦令。

博士告诉杜格拉斯,他这17年都在研究如何将动物和人的基因混合在一起,从而培养出具备动物优点和人类优势的完美人类。如今他已经有所成就,眼看就要完全成功了。

杜格拉斯认为这种研究已经扼杀了动物的本性和人的机能,制造出的不是完美人类,而是不伦不类的怪物。博士被激怒了,他跟杜格拉斯大声辩论起来。就在这时,博士的儿子们正对着桌子上新上的烤兔子流口水。

博士勃然大怒,大声呵斥蒙甘马利为什么有肉出现。因为怕会引起岛上兽人们的兽性,所以博士严令禁止吃肉。十几年来,蒙甘马利都一直吃素。这次难得有客人来,所以蒙甘马利特地打了一只兔子,想沾沾客人的光,解解馋,谁知道会遭到博士的斥责。

“我捕杀兔子的时候又没有别人看到。”蒙甘马利委屈地小声嘟囔。

“不一定。”杜格拉斯突然想起一件事,爱茜拉着他到地下大厅的时候,在树林外看到一个像豹子的兽人正吞食一只野兔。爱茜说那兽人叫路米。路米察觉到有人来后,迅速逃到了树林里,而且是四脚着地跑的。他将这些说了出来,博士立即紧张地召集所有兽人,让赛恩法兰再次宣读岛上的规章条例。

“有人吃了肉,杀了生。”博士通过喇叭愤怒地说。

“路米!”博士大声喊了破戒者的名字。

兽人们惊呼着看向路米,而路米却表现出一股豁出去的劲头,猛地扑向博士。博士赶紧按下手里的机器,路米当即倒地抽搐着,哀号着。兽人们停止了喧闹,眼睁睁看着路米痛苦地在地上扭动。

片刻之后,博士松开按钮,缓缓走到路米跟前,蹲下来轻抚他的头,说:“孩子,我原谅你了,起来吧。”

路米感激地看着博士,凶悍的豹子脸变得温顺,低声叫了声“父亲”。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沙素鲁却朝着路米的脑袋开了一枪。

兽人们惊呆了,阿沙素鲁盯着博士说:“父亲,是您让我开枪的啊!”

“从哪儿来的枪?”博士叱问道。

阿沙素鲁惊恐地看着蒙甘马利。

显然,兽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着了,也被激怒了。赛恩法兰颤抖着说:“法律规定不能杀生…”兽人们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充满了愤恨,这点从他们喷火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到。特别是路米的好友——一个袋鼠和狼的混合体,眼睛里流露出凶恶,显然动了杀机。

博士命人烧了路米的尸体,兽人们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聚集地。只有袋狼一个人守着火化炉,直到路米的尸体被烧成灰烬。袋狼虽然有人类的基因,但感情表达能力很差,除了悲伤地号叫以外,他找不到其他方式宣泄。他一点点把路米的骨灰收起来,还把一些没有烧尽的骨头捡起来。他看着骨头,突然发现了一个金属物,那东西是植在路米肋骨上的感应器,连着博士手里的机器。就是这玩意儿造成了他们的痛苦,也束缚了他们的本性。

袋狼看着小小的感应器,越来越愤怒。他摸着自己的肋骨,那里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感应器。要想获得自由,就必须经历痛苦。他看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将尖利的爪子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肋骨…

这一天是为兽人注射血清的日子,博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兽人注射他发明的血清,可以防止兽人退化。血清还有一种功能,就是让兽人变得听话,让他们认为目前的生活是最美好的,要珍惜,要顺从。

除了袋狼,所有兽人都接受了注射。当蒙甘马利拿着注射器走向袋狼的时候,袋狼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一把夺过注射器,另一只爪子拿着感应器。

蒙甘马利大叫一声,赶忙跑到拉血清的车上拿枪。他知道这有多危险,袋狼不再受控制,他将变成一头凶恶残忍的野兽。等他拿到枪的时候,袋狼已经跑远了。

阿沙素鲁在一旁兴奋地说:“主人,大搜捕?”

“是的,大搜捕。”蒙甘马利狂吼道。

兽人们疯狂追捕袋狼,把子弹、麻醉弹都射向昔日兄弟逃跑的方向。袋狼没有后悔,他知道自由之路荆棘满布。

与此同时,杜格拉斯在想方设法跟外界取得联系,希望能逃出生天。可岛上唯一可以跟外界联系的电台被蒙甘马利毁掉了。

“你想让我们都被抓走吗?你希望爱茜被送进马戏团吗?你不知道,爱茜和我们一样,她也需要血清,不然她也会退化。”蒙甘马利恶狠狠地说道。

这晚,爱茜告诉博士:“父亲,我最近开始退化了。”

这晚,一些兽人找到袋狼,他们不是来实施抓捕的,是来宣布他们愿意跟袋狼站在一边。

这晚,袋狼带着这些兽人冲进了博士的房子,在客厅里挑衅地玩弄钢琴。博士听到响动,走了出来。兽人们毕竟做了十几年的顺民,见到博士依然有些紧张。他们退到一边,躲在角落里。博士坐在钢琴旁,温柔地说:“孩子们,你们有弹琴的天赋,我来教你们一些基本的音乐知识…”兽人们像从前一样围聚在博士身旁,袋狼匍匐在博士脚边,博士温柔地抚摸着他。

袋狼此刻不是人,也不是野兽,他有野兽的凶悍,也有人的情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内心对博士还有尊敬和不舍。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父亲,我们到底是什么?”

博士说不出来。

袋狼接着问:“为什么让我们如此痛苦?”

博士站起身,慢慢退到客厅。侏儒马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递给他控制感应器的机器。

袋狼一步步逼向博士,追问:“父亲,如果痛苦消失了,法律也就不起作用了,对吗?”

“法律就是法律,必须起作用。”博士瞬间按下按钮,但面前的兽人们没有任何反应。

袋狼狂笑着说:“没用的,父亲。我们的法律是用四肢走路,我们的法律是喝水发出声音,我们的法律是吃肉,我们的法律是追从本性。”

说着,袋狼和其他兽人扑向博士,将博士撕了个粉碎。

博士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心想要制造出温顺的完美人类,为什么这些兽人还是如此残忍?是DNA的哪个部分出了问题,压制不住他们的兽性?

袋狼和兽人们疯狂地撕咬这个创造了他们、教他们知识、带给他们痛苦的父亲,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感到无比畅快。

杜格拉斯听到混乱的声音,已经意识到局势的严重。他拿着枪冲了进来,对着兽人们开枪。兽人们四散而逃,袋狼拿走了博士手里的机器。

博士残破的尸体被火化了。善良的麦令恸哭不止,“父亲死了,我们怎么办?”他从被创造出来就一直跟着博士,尽管有时候会痛苦,但他依然把博士当成依托。

一旁的爱茜拉着杜格拉斯,泪眼蒙眬地告诉他,退化加速了,她的犬齿变尖了,耳朵在变长。杜格拉斯一直感激爱茜对他的帮助,于是暗下决心要从蒙甘马利那里拿到血清。

然而当杜格拉斯找到蒙甘马利的时候,蒙甘马利已经毁掉了所有血清,他要以这样的行动来换取在兽人中的威信。他要取代博士,成为兽人们的新领袖。

杜格拉斯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蒙甘马利狂笑着被一些兽人簇拥着离开。

在地下大厅里,蒙甘马利坐在高台上,周围是臣服的兽人。他的法律与博士的不同,没有约束,只有放纵,兽人们可以听从自己的本性为所欲为。

这时,升降梯下来了,阿沙素鲁从上面走下来,他拿着枪说要来投诚。

蒙甘马利把他叫到身边,问他:“猪狗最喜欢什么?”

“追捕与残杀,主人!”阿沙素鲁说着突然拔出枪击毙了蒙甘马利。

这时,袋狼带着另一群兽人来到了地下大厅。

杜格拉斯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神,然后麻利地站起来,在实验室疯狂寻找,希望能找到残留的血清,可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发现了自己的DNA样本,原来博士一直都在用他的DNA做实验。

杜格拉斯没有放弃,他拉着爱茜到地下大厅找蒙甘马利,希望他懂得如何配制血清,可一到大厅就发现了蒙甘马利的尸体。兽人们把杜格拉斯和爱茜抓了起来,送到袋狼面前。

爱茜露出锋利的猫爪,跟兽人们搏斗,她希望能保护杜格拉斯。

阿沙素鲁疯了一样抓住爱茜,恶狠狠地说:“你是父亲的心肝宝贝,他从来没有打过你。”说完就杀了爱茜。

袋狼站在高台上,不动声色。突然间,他抽出枪冲着阿沙素鲁一阵乱扫,“路米的仇报了。”接着,他对杜格拉斯说,“人类,你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神,我说的就是法律。”说着,他拿出博士的控制器,按下了按钮。没有取出感应器的兽人们倒在地上,痛苦地哀鸣。

杜格拉斯看了看袋狼和其他几个取出感应器的兽人,冷静地说:“当然,你是神。”他又转向那几个兽人,“你们和他一起杀了父亲,可神只有一个,你们哪一个才是神,是他?还是他?”袋狼虽然有人的智慧,却没有人的谋略,他上当了。他和那几个兽人开始自相残杀。大厅里乱成一团,兽人们向昔日的同伴开枪。

油罐被打碎了,麦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拿着火把,点燃了油罐。

袋狼的腿被打断了,原本他是第一个冲破禁锢的,现在却成为大家攻击的目标。他从未如此孤独过,即便是独自为自由战斗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孤独。他步步后退,兽人们步步紧逼。他突然转身悲怆地叫道:“这是为什么?”说罢跳入了熊熊大火。

是啊,为什么,杜格拉斯不断地问自己。这一切痛苦和罪恶都是为了什么产生?博士为了自己的研究而制造出一群非人非兽的东西,让他们从诞生之日起就承受痛苦。或许博士在制造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人类的自私和欲望。

天亮后,杜格拉斯在赛恩法兰、马基和阿萨斯曼的护送下上了一艘木筏。他临走时跟他们说:“我一定会找到帮助你们的办法,外界有许多优秀的科学家,一定能帮到你们。”

“我们不需要科学家,我们只需要听从自己的本性。我们喜欢用四肢走路,那样不累。”赛恩法兰说。

邪灵之门

〔英国〕威廉·霍奇森

我收到卡拉其的聚会通知后,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奇恩街427号。跟往常一样,卡拉其的聚会不光是几个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还能听到精彩的故事。卡拉其是出名的“幽灵”侦探,他常跟“幽灵”打交道。这次聚会一共有五个人,我、阿克莱特、杰瑟普、泰勒和卡拉其。卡拉其是最后一个到的,这让我们愈发期待他的故事。

“这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急着问。可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们都知道卡拉其在讲故事前不喜欢透露一丁半点内容或线索,如果有人提前这么问,他一定不高兴。我赶快把话题扯到别的上面,卡拉其也感到了我的歉意,没有多说什么。吃完饭后,卡拉其开始讲他这次的经历。

“道吉森刚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原因是我去的地方不远,至于是哪里,恕我不能相告。只能告诉大家,那里离我们这儿不过三千米。这些都无关紧要,我想说的是,这次经历是我有生之年最惊险的一次。

“两周前的一天,我收到一封陌生人的来信,署名是安德逊先生。他说想跟我见一面。我们见面后,他跟我说了一起闹鬼事件,希望我能查清楚这件事。我听了他的详细讲述,觉得很有趣,就决定接下这件案子。

“两天后的一个黄昏,我到了他说的闹鬼的那栋房子。房子地处偏远,建筑老旧。接待我的是安德逊的管家彼得,他在这里当值多年,可以说对这里了如指掌。安德逊留下口信,说我可以随便进出每个房间,以方便我查案。晚饭的时候,我向彼得询问了一些情况。他告诉我有个屋子,称它为黑屋吧,黑屋每晚都会响起摔门的声音,第二天床单也都在墙角里。彼得每天都会把黑屋的门锁好,钥匙放在储藏室里,可晚上还是会响起摔门声。

“他每晚都害怕得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听黑屋里奇怪的声音。

“我之前听安德逊说,这房子有150多年的历史。家族里曾有一位先祖被人掐死在黑屋里,哦,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跟他一起死在黑屋里。

“吃过晚饭后,我决定到黑屋里去查看一番。彼得劝我还是白天去最好,因为他在这当差20年,没人敢在晚上去那间屋子。他担心我有危险,所以再三劝阻我,说还是白天去比较安全,而且白天他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他不知道,我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不会害怕,所以我执意要去,而且反复说明我不会有危险。可他却说:‘先生,这里的幽灵可跟您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我当然不屑一顾,可经历后才知道,他说得一点儿都不夸张。

“我拿了蜡烛,他跟在我的后面。打开门后,他怎么都不肯进去,还央求我快点出来。我让他在门口等着,说不定那东西会从门口逃跑,他也好抓住。但他告诉我,那东西从来不出门。怎么说呢?他说这话时的样子严肃极了,让我不禁觉得有些恐怖。

“我还是走了进去,任他在门口拼命劝阻。我查看了这间屋子,装饰考究,雕梁画栋,富贵逼人。里面的家具几乎是全新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却让人感觉异常憋闷。我把里面的蜡烛都点燃,房间才稍微显得柔和一点。

“我仔细看过每一个角落,将所有摆设物都贴了封条,比如窗户、墙壁、壁画、壁炉、柜子。彼得在门外不停地叫我快点出去。我让他先回卧室,不用等我。但他十分尽职尽责,既然是要辅助我,就绝对不会独自离开。不管他怎么说,我得把封条贴完,好让我知道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东西进出。

“最后,我把地板上也拉上封条,这样,只要有人进去装神弄鬼,封条一碰就断。我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11点了。我拿起外套准备离开,此时彼得突然大叫一声:‘先生,快出来,快点!’他突然的尖叫把我吓得不轻,我左边写字台上的一支蜡烛突然灭了。这样的情况,再加上彼得的惊声尖叫,我赶忙往门口跑。如果就这么跑出去,那将一无所获,也很丢脸。我在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站住了,然后转身拿起壁炉上的两支蜡烛,鼓起勇气走到写字台那儿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我把桌上的另一支蜡烛也弄灭了,接着又到其他写字台上,吹灭了所有蜡烛。彼得又在门口叫嚷,让我快点出去。

“‘好了,彼得,我就出来。’我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不让自己飞奔出去。刚到门口,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就好像是窗子被打开了一样。我加快脚步,把蜡烛全都丢出去,让彼得收好,然后转身紧紧拉上门。我能感到门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跟我抗衡。我立即锁好门,在门上贴了封条,还把名片粘在了锁眼上。做完这一切,我把钥匙放进口袋,跟着彼得下了楼。我这才看到他脸色苍白,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折腾完已经过了12点,我准备睡觉了。我特地让彼得给我安排了黑屋对面的卧室,便于我观察。也就是说,我住在走廊的另一头,跟黑屋大概隔了五个房间。要睡觉的时候,我发觉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于是我穿好衣服,拿着蜡烛和封蜡,在五个房间的门上分别打上封蜡。如果半夜有响动,我也能知道是从哪扇门里传出来的。

“总算是都办好了,我能睡一觉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声巨响给惊醒了,好像是从走廊上传来的。我赶紧下床,点好蜡烛,贴在门后听着。又一声巨响传了过来,是摔门的声音。我拿起随身带着的左轮手枪,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走廊的这头,我竟然一步都迈不出去。你们一定不相信,我之前调查过许多闹鬼的案子,从来没有胆怯过。可这一次,我真的害怕了,整个走廊的空气中浮动着一种诡异的氛围。我连忙回到屋里,锁好了门。

“那晚我没怎么睡,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我看了看时间,大概有一小时没有动静了。你们知道,天亮后人的勇气要大得多,也比较冷静。我开始为昨晚的胆怯感到羞愧,以至于心情压抑。

“我一出门就碰到了彼得,他正要给我送咖啡。我看到彼得就像是害怕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一样高兴。

“‘感谢上帝,您没事。’他一边把咖啡递给我,一边高兴地说,‘我一直在担心您会独自去黑屋。您听到了吧?那门响了一个晚上,我一夜没睡。天亮了,我想着给您冲杯咖啡。您现在要去检查封条吧?我陪您去,两个人有个照应。’

“说实话,听了彼得的这番话我很感动,他明明很害怕,可还是自告奋勇要陪我。‘彼得,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对他说,‘我可没胆量晚上去那该死的屋子。走吧,我现在迫不及待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先生,幸好您没去。您怎么斗得过邪灵呢?’

“我沿着走廊往前走,顺便查看了每扇门的封条,都完好无损。到了黑屋门口,我发现封条断了,不过锁眼上的名片还在,显然不是用钥匙或其他东西开门进去的。我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没什么异常,都跟昨晚一样,只是床单被扔到了床左边的墙角里,这足以证明屋子里的确有东西来过。彼得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走过去捡起床单,抖了抖上面的灰,准备重新铺在床上。我赶忙阻止他,因为在破案之前,现场不能被破坏。老伙计们,真的,我从未如此担忧过,这房子真是古怪极了。

“吃过早饭后,我开始仔细检查屋子的每个角落。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我确信这里有某些不明力量出现了。我又重新弄了封条,然后锁上门出来了。

“晚饭后,彼得帮我整理了我带来的工具。我在黑屋对面安装了一台带闪光灯的照相机,然后用一根线连起了闪光灯和门把手。如果门开了,闪光灯就会工作,会将所有东西拍下来。准备就绪后,我回卧室睡觉。卧室被彼得和另一个帮佣清理了一番,除了床之外,其他东西都搬走了。我定了闹钟,准备半夜起来查案。

“闹钟在12点准时响了,我坐起来,穿上衣服,带着手枪,拿着提灯,蹑手蹑脚走了出去。我将提灯放在距离黑屋几步之遥的地方,这样走廊里走过任何东西,我都能看到。我坐在卧室前,手里紧紧握着枪,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走廊那边传出一些声音。我当时紧张得浑身冒冷汗,头皮直发麻。突然,闪光灯闪了一下,半个走廊充满了光亮。我专注地看着闪光灯对着的地方,想看看是什么触动了闪光灯的机关。我没看到什么,可摔门的声音就在此时响了起来。我的身体在恐惧中变得不听使唤,蜷曲成一团,这是本能吧。门又响了几声,突然安静了下来。我有一种感觉,走廊那边有种强大的邪恶力量正在朝我扑来。提灯忽然灭了,走廊里变得漆黑一片,我吓得跳了起来,与此同时,我能清楚地听到一声奇怪的低吟,好像就在我左边。我大叫一声冲回了房间,锁上门。我坐在床上,手里扣着手枪扳机,死死盯着门。我知道那东西就在门外,随时会进来。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行冷静下来,用粉笔在地板上画了五芒星。我坐在里面,一直坐到天亮。外面不断响起摔门声,我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无论如何,这晚我平安度过了。当天微亮的时候,摔门声也停止了,我赶紧打开门去取照相机。

“几十分钟后,彼得来给我送咖啡。他陪我去了黑屋,跟昨天一样,走廊上五扇门的封条都完好无损,只有黑屋的封条断了,而且锁眼上的名片还在,不过连着闪光灯的线被扯断了。我撕下名片,用钥匙打开门。里面除了床单被扔到地上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我对彼得说:‘我们还是出去吧,要是没有什么超能力,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我又重新贴好封条,锁上门。

“早餐过后,我冲洗出底片。从照片上看不到什么异常,只能看到半开半掩的门。我当时做了个决定,要在黑屋里待一晚。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要回家带更多的工具来。临近晚餐的时候,我带着许多东西回来了。彼得帮我把工具搬进了黑屋,我当然没有告诉他我的计划,不然他一定会劝阻我。我跟他说不打算吃晚饭了,他一定以为我要早点休息。

“我拿着照相机和闪光灯偷偷溜到黑屋,开始装备我的工具。我扯掉了地板上的封条,把一只放着猫的篮子放到墙边,然后在屋子中间画了一个直径约五厘米的圆圈,我在里面铺上海索草,又在圆圈周围放了一串大蒜。接下来,我用手指蘸着圣水在圆圈里画了萨玛族宗教仪式的符咒,并在每个符咒里画上新月弧。我取出所有蜡烛,在每个新月弧的谷底放上一根点燃的蜡烛,然后又在圆圈里画了一个五芒星,让每个角都顶着圆圈。在五芒星的每个角里,我放上五个用亚麻布包着的面包以及五杯圣水。

“幸好你们是我的老朋友,知道这些东西可以保命,不然一定会觉得我疯了。还有一样东西,之前没跟你们说过,是我最近创造的东西——电五芒星。你们知道,上次调查案子的时候,这些符咒没能很好地保护我。后来,我看了加德教授做的实验,一个灵媒在通上电后就失去了跟灵界的交流能力,因此我相信电流可以将人界和灵界分开,可以保护人的安全。

“我这次对付的可是凶恶的阴灵,绝对不能拿生命开玩笑。我用真空管做了一个跟地上五芒星一样大小的五芒星,然后安置在地上画的五芒星上,通上电,电五芒星就亮了。

“一切准备好后,我把能用的护身符咒都用上了。夜渐渐深了,烛火摇曳着,透露出诡异的气氛。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气,而且越来越强。

“我最后检查了一下照相机和闪光灯,还有手枪。我知道手枪在对付这些东西上没有多大用处,可万一那东西附在肉身上呢,枪还是管点用的。我静静地等着,身边就是死过三个人的床。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不过当你恐惧到极致,反而会将情绪稳定下来。

“天完全黑了,屋子里只有烛火在闪烁。我不断四处张望,等着什么怪东西出现。忽然,一阵阴风吹向我后背,我迅速转过身,查看风吹来的地方。我看了半天,发现风是从床左边的拐角吹出来的,就是每天床单被扔的地方,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烛火在这股风的作用下都熄灭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电五芒星发出的幽幽蓝光。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没有光明,身处阴风之中,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风不停在吹,我忽然看到那个角落里出现了什么东西。我睁大眼睛,盯着那个东西。这次我看到了,那东西是一团黑影,只可惜一闪而过。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床单动了起来,好像被人一点点卷起来,那动作让人觉得恶心。我能听到床单抖动的声音,却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卷床单。过了一会儿,那东西停止了动作,周围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寂静得能听到我大脑回血的声音。我想拿相机拍下这一切,可手还没碰到相机,整个床单忽然被拉起来,然后扔到了墙角。

“然后又是一阵寂静。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我当时的恐惧。我眼睁睁地看着床单被凶狠地摔到地上,对,是凶狠,好像那东西十分痛恨那张床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