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打开衣柜门,看了看里面,然后又盯着史塔克看。衣柜里都是史塔克的衣服,它们整齐而有序地挂在那里。

“我想一切都很好,不是吗?”索菲亚明显不高兴。

史塔克没办法解释这一切,只有恐惧感。她知道这不是恶作剧,没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衣服都换回来,还整整齐齐挂在那里。

“您大概是眼花了。”索菲亚对瘫坐在床上的史塔克说。

第二天一早,史塔克请求索菲亚帮她订一张回程的火车票,她觉得自己得了病,要回去医治。索菲亚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照办了。

史塔克走了,索菲亚恼火地对阿曼达说:“如果所有客人都像她一样,那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阿曼达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那间房子有古怪。

西南房间空了出来,之前提出跟史塔克换房间的寡妇埃尔维拉·西蒙斯夫人趁机要求搬到西南房间。索菲亚有点犹豫,毕竟那间房死过人,她担心西蒙斯夫人会介意这点。“夫人,我同意您搬进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您不能在我姨妈死在那间房这件事上大惊小怪。”索菲亚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

“当然不会。”西蒙斯夫人说。

当天下午,西蒙斯夫人就搬到了西南卧室,索菲亚让弗劳拉去帮忙,但弗劳拉显然不愿意踏进那个房间。

“我让你去帮西蒙斯夫人搬行李,顺便把她的衣服都放到衣柜里,然后为她重铺一床被褥。你怎么还不去?”

“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我害怕。”

“怕什么?快去。”

弗劳拉不情愿地上了楼,可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面无血色。她将一顶古老的睡帽递给索菲亚。

“这是什么?”索菲亚问。

“我在枕头底下发现的。”

“哪里的枕头?”

“西南卧室的枕头。”

索菲亚仔细端详那顶睡帽。

“这是哈利尔特姨奶奶的睡帽。”弗劳拉说。

“你去杂货铺帮我买点东西,我去西南房间看一看。”索菲亚把睡帽放到了阁楼,然后去西南房间帮西蒙斯夫人整理行李。

第二天,西蒙斯夫人跟所有人夸赞她的房间如何宽敞明亮。图书管理员伊莉莎问她:“你不怕鬼吗?”

“哪来的鬼?要是真有鬼,我就让它去找你。谁让你住我对面呢?”西蒙斯笑着说。

“那可不必,那以后我就不睡那间房了…”伊莉莎停下来看了牧师一眼。

“那以后?什么以后?”

“没什么。”伊莉莎大声吼道。

“伊莉莎不会相信那些超自然力量的。”牧师插嘴说。

“当然。”伊莉莎赶忙说道。

某天晚上,牧师出门了,只剩下寡妇和图书管理员。西蒙斯夫人问伊莉莎:“你一定看到或听到什么了,对吧?是什么?”

伊莉莎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到底是什么?”西蒙斯夫人追问道。

“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伊莉莎低声说。

“好,我发誓。”

“上个星期的某一天,史塔克小姐还没有搬进来。我想穿我那件灰色的上衣,可又怕会下雨,弄脏了衣服,于是我到西南角的那间卧室里看天气情况,接着…”

“发生了什么?”

“你记得床上和摇椅上都铺着棉布吧?你说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蓝色的布料,上面印着孔雀,很漂亮,看过一眼绝不会忘。”

“你确定吗?”

“当然。”书旗小说,http://www.bookqi.com/

“可我那天在房间里看到的是黄色布料,玫瑰图案。”

“所以呢?或许是索菲亚小姐换的。”

“开始我以为是这样,但过了一个小时后,我再进去,发现还是孔雀图案的棉布。”

“一个小时呢,应该够时间再换回来了。”

“我猜你就会这么说。”

“我出来的时候,还是孔雀图案。”

“嗯。我只能说,那天孔雀图案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黄色玫瑰图案的棉布。”

西蒙斯夫人看着伊莉莎,突然狂笑不止:“这也太有趣了,相比起孔雀图案,我更喜欢黄色玫瑰图案。你一定是眼花了。”

“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你给我1000美元,我也不会住进那间房间。”

“我可不会放弃那么漂亮的房间,我现在就回卧室去。”

这天晚上,西蒙斯夫人特意看了看椅子上和床上的印花棉布,的确是孔雀图案。她开始嘲笑伊莉莎神经过敏,笑话她胆小怯懦。可就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孔雀图案却变成了黄底玫瑰图案。西蒙斯夫人用力睁大了眼睛,没错,是玫瑰图案。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再看那棉布的时候,还是黄底玫瑰图案。

她的坚强和勇敢一瞬间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可比看到鬼还让人胆战心惊。她想冲下楼去,可又放不下尊严。如果伊莉莎知道她被吓着了,一定会挖苦她。算了,就这么睡吧,睡在玫瑰图案上又能怎么样?这床单总不会起来咬人吧?

西蒙斯夫人吹了灯,念完祈祷词,就睡着了。她虽然害怕,可是生理上却不会因此而失眠。她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失过眠。现在即便是躺在一张奇怪的床上,她也一样睡得着。

大概半夜时分,西蒙斯夫人依稀看到有个老太婆出现在她床前,并且用双手紧紧卡住了她的喉咙,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老太婆。可她的喉咙的确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而且脸和耳朵也被蒙住了。她伸出手在自己脸上乱摸,发现一顶睡帽在她的脸上,还裹住了脖子。西蒙斯夫人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她尖叫着扔掉睡帽,然后跳下床想逃出去。可刚到门口,她停下了。她在想,会不会是伊莉莎搞的鬼?可能是她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放了顶睡帽在自己脸上。因为她没有锁门,任何人想搞恶作剧,都可以轻松推门进来。

她松了口气,想开门出去透透气,可门怎么都打不开,她仔细看了看,发现门竟然是锁着的。她提醒自己,是自己锁的门,只是忘了。但理性告诉她,自己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如果是有人进来过,不可能从里面锁上门,然后再离开。

西蒙斯虽然害怕,但她依旧不相信鬼魂之说。她更相信是有人在折磨她,这让她很恼火。“我要扔掉那该死的帽子,不管是谁干的,我都要看看你接下来还要干些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去捡帽子。

帽子不见了,是的,刚刚还在地上,但现在不在了。她点上灯,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那顶帽子。找了几分钟后,她放弃了,因为实在太疲倦了。她躺到床上,又沉沉睡去。可没过多久,那感觉又出现了,她伸手去摸,又在脸上摸到了那顶帽子。她怒不可遏,抓起帽子扔到了窗外。可一会儿,那帽子又回来了。她要气疯了,一种被愚弄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只想跟捉弄她的这股力量斗下去。她跳下床,点好灯,又开始在卧室里寻找那顶帽子,可帽子又不见了。

她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帽子。西蒙斯夫人躺到床上,打算看看这帽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她尽量克制住强大的睡意,眼睛看着窗外。一会儿,那帽子又缠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愤怒地拽着帽子,拿起剪刀,将它剪成碎末。“我看你还怎么缠着我。”她一边剪一边说。

她把碎成破布的帽子扔到废纸篓,然后上床睡觉。可就在她的脑袋刚刚挨着枕头的时候,那帽子又来了,还是缠着她的脖子。她再也没有力气战斗下去了,她扯下帽子,冲出房间,回到自己原先的房间。这一夜,她没有睡着,心里的恐惧感不断增加。

天亮后,西蒙斯夫人悄悄回到西南房间,拿了几件衣服,然后再回旧房间换好,若无其事地下楼吃早饭。她不想让大家看出她被吓着了,于是表现得异常镇定。

伊莉莎问她昨晚睡得如何,她说睡得很好。可伊莉莎明显不相信,她说:“你不用撒谎,看看你的神情,就知道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

“真没有?”伊莉莎带着一脸获胜般的骄傲质问道。

“我不想说这么没意义的话题。”

吃完早饭,西蒙斯夫人还是向索菲亚提出要回原先的房间。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多说,她的反应已经足以让大家有所怀疑了。索菲亚让弗劳拉帮助西蒙斯夫人搬回了原先的卧室。

当天下午,牧师约翰·邓找到索菲亚,说他想到西南卧室去住。“我不是要换房间,所以不需要搬行李,我只是想去住一晚,好打消大家对那间卧室的恐惧感。”索菲亚感激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反对。

“有理智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什么闹鬼的传闻。”索菲亚说。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信仰上帝的人也会相信有鬼?”牧师说。

这天晚上12点左右,牧师做完祷告后拿着油灯打算到西南角的卧室去。可非常奇怪,他穿过走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怎么都无法靠近西南卧室。真不敢相信,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走不过去。他甚至可以看到月光从西南卧室里透出来,还能看到床,但就是走不过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跟这股力量抗衡。可无济于事,他根本无法冲破那道无形的墙。

牧师挣扎了约有半个小时,一直进不了房间。他已经无法再坚持原先的说法了,恐惧从他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他想,会不会是遇到了魔鬼。虽然他是个牧师,可毕竟还年轻,这么一想,他吓得赶紧往自己房间跑。

第二天早上,牧师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索菲亚,还恳求她不要说出去,担心不会再有人信上帝。

“索菲亚小姐,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我只能说,那房间里确实有种莫名的邪恶力量。我无法用信仰来解释,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我根本控制不了那种力量。”

索菲亚听牧师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点担心,可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房子没有问题。“为了证明那房间没问题,我晚上自己去睡。”索菲亚说。

牧师瞪大眼睛,说:“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虽然我很敬佩您的勇气,但这不一定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晚上去那个房间睡觉。”索菲亚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示出一股凛然正气,威严十足。

索菲亚晚上告诉了阿曼达她的决定,阿曼达哭着央求她别去那个房间,可她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大概10点,索菲亚拿着灯进了西南卧室。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放下窗帘,铺好床准备睡觉。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或者说,这些陈年旧事突然闯进了她的脑子。可奇怪的是,这些往事她一定不记得,因为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家族对她下了驱逐令,把她挡在了大门之外。索菲亚此时涌上的情感不是对母亲的怜悯,而是厌恶。她好像小时候就开始厌恶母亲,厌恶妹妹,甚至厌恶自己,她小时候并不记得这些。她开始对阿曼达和弗劳拉充满了憎恨。可瞬间又有另一个念头仿佛在告诉她,这些厌恶感和憎恨感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索菲亚用强大的意志告诉自己,她被鬼魂附体了。

这个鬼魂显然不了解索菲亚,她是一个坚定勇敢且努力生活的女人。没什么能够将她打败,那种坚强的意志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强大到令人惊讶。越是在逆境之中,她的意志力越强大。很快,鬼魂似乎离开了索菲亚,她又能重新控制自己的意识了。

她还是不相信什么超自然之说,她坚信自己是太累了。索菲亚走到镜子前,放下自己盘着的长发,准备睡觉。可她从镜子里看到的不是自己乌黑的头发,而是灰白的长发;脸也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一个长满褶皱的老人;眼睛也不是她的蓝色眼睛,而是一对邪恶的黑色眼睛,深不见底;她的嘴唇变得干瘪,好像连牙都没有了。镜子里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愤怒的老太婆。这个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姨妈哈利尔特。

索菲亚没有再在房间里多作停留,而是回到了她和阿曼达的房间。阿曼达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索菲亚:“索菲亚,你怎么了?”索菲亚一只手拿着油灯,一只手用手帕捂着脸。索菲亚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捂着脸。

阿曼达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了?脸受伤了?索菲亚,我去叫人。”

“不用了,阿曼达。”索菲亚取下手帕。

“怎么回事?你的脸没事啊,为什么用手帕捂着脸?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了啊。”

“我?”

“对啊,现在你不就站在我面前吗?还能看到别人吗?你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阿曼达一脸的不相信。索菲亚接着说:“听着,阿曼达,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你也不能问我。”

“我不问你。”阿曼达已经泪流满面,“你还去那间卧室吗,索菲亚?”

“不去了,我要把这房子卖了。”索菲亚坚定地说。

幽灵五号

〔美国〕罗伯特·谢克里

虽然发现了不少新行星,但适合人类居住的寥寥无几。地球相关部门因此加大了对新行星的消毒工作,希望能多发掘一些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格利高尔和阿诺尔德是一对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他们抓住商机,创建了“AAA行星消毒公司”。可惜的是,业内有几大消毒公司,几乎垄断了这个项目,弄得他们几个月没有开张。

“有客人,有客人!”格利高尔小声对阿诺尔德说,“装得我们很忙的样子!”

阿诺尔德迅速收拾起扑克牌,穿好工作服,装着干活。

客人进来了,是个矮个子中年人,头发稀疏,眼神犀利。他盯着两个小伙子说:“你们是做行星消毒工作的?”

“是的,”格利高尔回答,“我是格利高尔,这位是阿诺尔德博士,我们是公司的老板。”

阿诺尔德装着很忙的样子,只是敷衍地跟客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鼓捣桌子上落满灰尘的仪器。

“我叫费伦。”客人说。

“费伦先生,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可以控制火山、地震,可以在行星上种植合适的植物,可以对大气层进行消毒,可以对土壤进行灭菌,可以提供饮用水,总之可以让您的行星变成理想的居住地。”

费伦支吾了半天说:“我前不久买了一颗行星,让我伤透了脑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这颗行星的平均气温是21℃,土壤肥沃,空气清新,上面布满了森林,河流交错,还有漂亮的瀑布,而且没有动物。”

“这不是挺好吗?”

“我原本也认为挺好。我买它的时候,购买目录上写着它叫YL-5,可买下后,大家说它叫幽灵五号。”

“幽灵五号?有什么问题?”

“它上面有幽灵。”费伦叹了口气。

“或许只是传言吧?”格利高尔说。

“我起初以为是谣言,因为我曾亲自坐飞船到那颗行星上考察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来我很放心地将行星租给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派了八个人到上面工作,可从第一天开始,这八个人就不断往总公司传讯息,说行星上有僵尸、魔鬼什么的,请求增援。等到增援队伍到达的时候,那八个人已经死了。这家公司没法继续经营,就把行星转手租给一个移民组织。这个组织派了三个人去考察,结果他们也死了,死之前还传回总部一段可怕的号叫声。现在已经没人敢租用那颗行星了,我实在没办法,想请你们上行星去消消毒。报酬一定会令你们满意。”

格利高尔和阿诺尔德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而且他们一向不相信有鬼怪,所以一口答应,当即签了合作合同。

三天后,格利高尔租了一艘破旧的飞船到了幽灵五号。船长死活不愿意降落,只让他用降落伞下去。格利高尔没办法,只能抱着设备,背着降落伞跳了下去。他刚着陆,飞船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格利高尔先跟地球联系上,告诉阿诺尔德他已经安全着陆,然后带着设备和手枪朝之前移民组织的营地走去。

格利高尔察看了每个房间,没什么不对劲,只是地板上扔着一些小孩玩的玩具,像积木、水枪什么的。

夜幕快落下的时候,格利高尔已经在营地装上了报警系统,随时等待幽灵的到来。

入夜后,这个行星还真是安静,不过并不可怕,反而令人心旷神怡。格利高尔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响起一阵窸窣声,似乎有人进来了。奇怪,报警系统没有响。格利高尔警觉地摸出手枪,慢慢坐了起来。他仔细看着不远处,真的有个人,一个男人。

格利高尔立刻举起枪,大喝一声:“不许动!”

那男人果真一动不动,格利高尔壮着胆子走近几步,那个男人整个身子松弛了下来,原来只是格利高尔放在椅背上的衣服。他太紧张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突然,衣服动了一下。一定是风,格利高尔告诉自己。

可衣服突然从椅背上站了起来,伸出双臂朝他走来。他吓得不断后退,摔倒在床上。衣服加快了前进速度,眼看就要靠近他。他举起枪对着衣服拼命开枪,可碎了的衣服依然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缠着他,勒得他难以呼吸。他疯了一样跟衣服扭打在一起,把那些碎布撕得更碎。

终于停下来了,格利高尔慌忙打开灯,立刻将事情告诉了阿诺尔德。阿诺尔德听起来并不太相信,他说这一切还有待证实。格利高尔整夜没睡,天一亮便开始检查营地。

这次检查依然是一无所获,这颗行星上没有生物,也没有会移动的植物。

到了晚上,格利高尔无心睡眠。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格利高尔打开灯,那不是人,或者说长得有点像人。它有鳄鱼的脑袋和人的四肢,浑身的皮肤是粉红色的,还长满紫色的条纹。它拿起一个罐头盒冲着格利高尔摇了摇,说:“嗨!”

“嗨!”格利高尔恐惧地回答。

“你是谁?”格利高尔鼓起勇气问。

“我是什么都吃的贪吃鬼。”

“贪吃鬼?”格利高尔隐约想起了小时候听的关于贪吃鬼的故事。

“我最喜欢吃格利高尔,还要配上巧克力沙拉。”贪吃鬼兴奋地说。

“你要吃我?”格利高尔一边说,一边摸到了手枪。

“对啊。”

格利高尔突然拿出枪,对着贪吃鬼的胸膛开了一枪。

“手枪对我没用,什么都伤害不了我,我很厉害。”贪吃鬼得意地说。

格利高尔有些绝望。

“不过我今天不吃你,明天再来吃你,明天是6月1日。这是规矩。”贪吃鬼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

格利高尔立即跟阿诺尔德联系,哆哆嗦嗦讲完了刚才发生的事。

“紫色条纹、粉红色皮肤的贪吃鬼,只在6月1日吃人。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怕鬼吗?”阿诺尔德问。

“怕。我小时候都不敢把衣服挂在椅背上,就怕醒来误以为是人或鬼,吓着自己。可这跟贪吃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记得吗?在我们八九岁的时候,我们曾编过一个贪吃鬼的故事。那个贪吃鬼只吃咱们俩,还要伴着巧克力沙拉。但是只在每个月的第一天吃,咱们念一些咒语,它就被打败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咱俩编的。”

“这个世上没有幽灵,你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幻觉而已。我在《外形物质检索》里发现有几种气体是可以令人产生幻觉的,其中最特别的是伦格-42。这种气体无色无味,密度高,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想象力越丰富的人,幻觉越真实。”

“你是说这颗行星上有这种气体?”

“有可能。伦格-42能够直接刺激到人的潜意识,让人把已经遗忘的童年恐惧苏醒,形成幻觉。”

“就是说只是幻觉,不会有危险?”

“也不是,这种幻觉对于幻想者来说是真实的,具有危险性。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中和这种气体的办法。”

“等等。如果这种幻觉只对幻想者有危险,那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幻觉干扰了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相互残杀。我尽快坐飞船过去,你别紧张。”

第二天晚上,格利高尔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咳嗽声。

“嗨!”贪吃鬼站在他面前。

“嗨!老伙计。”格利高尔一点恐惧感都没有。

“瞧,我带来了巧克力沙拉。”贪吃鬼摇了摇手里的罐头。

“得了,伙计。我知道你是幻觉,不是真的,不能伤害我。”格利高尔笑着说。

“我不想伤害你,只想吃了你。”贪吃鬼步步逼近。

格利高尔不打算反抗,因为根本不需要反抗,反正都是假的。他老老实实让贪吃鬼咬了下来。

“啊,该死!”格利高尔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看看自己的手,真的被咬破了。他突然想起催眠表演。催眠师对被催眠者说,你被点燃的香烟烫了手背。其实催眠师只是拿着铅笔在被催眠者手背上碰了一下,可被催眠者手背上真的出现了烫伤。幻觉也是可以杀人的。

格利高尔慌忙往门口冲,可贪吃鬼一把抓住了他。

“咒语,咒语。得念咒语。该死,咒语怎么念来着?阿帕霍伊斯塔!”

“不是这句。”贪吃鬼说。

“福尔斯贝尔哈丹巴!”

“也不是这句。你完蛋了。”

“里克皮斯和加!”

贪吃鬼一声惨叫,消失得无影无踪。

格利高尔瘫坐在椅子上,总算是念对了咒语。

可他还没喘过气来,就又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响声。他回头看看壁橱后面的黑暗角落,脑子里出现了他9岁时幻想的暗夜精灵,名叫夜魔。夜魔会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或者床底下,关灯后,它就会出来索人性命。

“快把灯关了。”夜魔怒吼着。

“决不。”格利高尔大声回应,果断且干脆。同时他拔出枪,只要灯亮着,夜魔就拿他没办法。

“我再说一次,把灯关了。”

“决不。”

“好吧,你们去把灯弄灭。”话音刚落,黑暗角落里跑出三个小精灵,迅捷地扑向天花板上的灯。灯变暗了,格利高尔立马朝着精灵开枪,然后是灯泡碎了的声音。紧接着,精灵挨个扑在灯上,格利高尔则朝着灯逐个开枪。没一会儿,屋里的灯全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他这才反应过来,幻觉是没办法把灯弄灭的,是他自己亲手打灭了灯。

夜魔趁黑蹿了出来,扑向格利高尔。格利高尔一边后退,一边拼命回忆有没有什么咒语可以赶走这个家伙。完蛋了,没有咒语。格利高尔不知所措,只是不断后退,夜魔就在他的面前谨慎地前进。他突然碰到了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把玩具水枪。他拿起水枪,夜魔吓坏了,急忙后退。格利高尔连忙把水枪吸满水,朝着夜魔喷去。夜魔在一声怒吼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怪物竟然害怕水枪,格利高尔苦笑了一声。

黎明时分,阿诺尔德赶来了。他带来了一些仪器,可以检测空气成分。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总算是可以确定空气中含有大量的伦格-42。他们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回地球去取中和这种气体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