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卫东脱口道。

“徐连长你以为是什么地方?”田教授应声道,“你要是去过西藏的林芝地区,就知道什么是高海拔地区的环境多样性了。”

“这地方虽然看着好,不过可千万不能下去。”扎西顿珠在旁边接口道,“这条峡谷是恶魔用来引诱行人的,凡是下去的人都再也无法回到地面上。”

“引诱行人?”我奇怪道。

“嗯。这罗王瓜错和鬼湖拉昂错一样,都是咸水湖,湖水人畜皆不能饮。谷底那条溪流看上去清澈透明,却是恶魔用来吸引行人的诱饵。据说很多年以前,有一些尼泊尔的朝圣者迷路之后,无意间来到了罗王瓜错,由于饥渴难耐,便结伴进入峡谷之内取水。然而不久之后,谷底便传来了魔鬼的狞笑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上面等待的人吓得胆战心惊,那些取水的人自然也是一去不返。后来人们就把这条峡谷称作‘美丽的恶魔之谷’,警告后来者千万不可贸然入谷,否则性命难保。”扎西顿珠道,“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进峡谷?”

“不是。我们是准备在这里用法笛召唤山精。”我回答道。

“召唤山精?法笛?…”扎西顿珠迟疑道,“你们这样作不会把谷里的恶魔引上来吧?”

“不会的,法笛召唤的是神灵的使者。”田教授没有多做解释,继续道,“三色书上说多吉活佛召唤山精时是‘月明如洗,湖水如镜,三千沉睡,万籁无声’,很明显是在晚上。各位,今天白天大家都好好休整准备一下,晚上咱们就行动。”

“嗯,就这样吧。”石聚生接口道,“徐连长,小唐,还有扎西同志,咱们把宿营帐篷搭起来,然后把带来的装备也都整理一下,晚上咱们就见机行事了。”

夜晚终于来临了。一行人走到了湖边。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冽的光芒普照在高原大地之上。白天的微风已经停了,湖面上无波无澜,罗王瓜错静谧而安详地沐浴在月光之下,如同笼罩在一层透明的薄纱之中,在远方巍峨雪山的映衬下,显得梦幻而又神秘。

“唐同志,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试验了。”田教授对我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那支骨笛,举到了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它吹响了。

“呜——呜——”笛子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和我们想象中的笛声完全不同。这音色极为低沉粗犷,毫无修饰,很难用言语确切地形容。它就像是一种从人类喉咙深处发出的最原始的呐喊,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吹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一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每个人都紧张地观察着附近的一举一动。然而周围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唐同志,也许一次不行,再吹一次吧。”田教授吩咐道。

我憋足了一口气,再次吹响了法笛。不过笛声散去之后,四下里仍旧归于一片寂静,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徐卫东开口道:“我就说吧,咱们没有这道行,光有人家活佛的笛子也是没戏。”

“小唐,要不我来试试?”石聚生忽然道。

“行啊。”我毫不犹豫地就把法笛递给他。说实话,我可不想去炸神山,石聚生要是有本事召来山精,那我求之不得。

石聚生接过来看了看,随即第三次吹响了法笛。他的肺活量明显比我强,一口气下来笛声持续了两分多钟,低沉的呜呜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之中。

半晌之后,石聚生放下了笛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要对田教授说点儿什么,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扎西顿珠的时候,却突然怔住了。

我们见状赶忙也向扎西顿珠望去。只见他的手按在佩刀之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铁青神态异常,看样子像是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扎西大哥,怎么了?你没事吧?”沈芳华问道。

“我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扎西顿珠紧张道,“好像就是从断层峡谷那里传来的。”

我们闻言大吃一惊。徐卫东道:“扎西兄弟,你不会听错了吧?我们几个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我是打猎出身的,绝不会听错。而且——”扎西顿珠的额头上都见了汗,“你们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吃晚饭的时候我在断层的边缘那里放了几个空罐头盒,刚才我甚至听到有一只脚踩在这空罐头上的声音。”

“那也许是峡谷中有什么野兽跑上来了。”徐卫东道。

扎西顿珠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是人的脚步声。”

人?难道是山精雪怪?就听田教授道:“快,大家拿好武器!扎西同志你带路,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我们不敢怠慢,一行人立刻朝着“恶魔之谷”那边跑了过去。很快,就听扎西顿珠在断层边上喊道:“你们快看地上,有脚印!”

大家赶忙低头望去。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见在白天我们践踏的痕迹周围,清晰地出现了两行巨大的脚印。这明显是一种两足动物的足印,一左一右地排列,每一步的跨度有四五十厘米,似乎是一个用两足行走的生物异常谨慎地从峡谷中爬了上来,在附近窥探了一番之后,又返了回去。

这脚印奇怪而又突兀,我不由得蹲下身子,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仔细观察起来。这赤足印每一个大约有三十厘米长,也是五趾。一个短而宽的大拇指单独突出,向旁斜伸,并不与其余四趾相并,脚后跟宽阔而浑圆。从脚印的侧线看,它有一定弧度的足弓,但又不如人类的那么明显。这些细节说明,这绝不是人类的足印,但也不像是属于猿类,当然更不可能是其他种类的动物。想到这我的心里一阵激动,难不成这脚印就是“山精雪怪”留下的?召唤山精的实验真的成功了?

这时又听扎西顿珠在不远处说道:“你们看,这里还有血迹。”

我赶忙抬眼望去,只见他指着地上一个已经瘪了的罐头盒,旁边的地上果然滴着一行殷红的鲜血。很明显,扎西顿珠并没有幻听,的确有生物曾经踩在这个空罐头上,脚掌被锐利的铁皮划破了,从而留下了血迹。

“扎西兄弟,我服了。”徐卫东赞叹道,“你的耳音真是太好了。”

“看来山精确实现身了。”田教授兴奋道,“而且从这脚印和血迹看来,它们是真实的生物,不是什么虚构的妖魔鬼怪。”

“看脚印来回的方向,那山精应该是下到峡谷里面去了。事不宜迟,咱们也得赶紧入谷。”石聚生开口道。

“现在就下去?”沈芳华迟疑道,“等天亮不行吗?”

“那东西现在留下的痕迹最明显,又有血迹又有脚印,咱们行动越快追踪到它的可能性越大。要是等到天亮再行动恐怕就晚了。若是山风一起,脚印什么的都会给吹没了。”石聚生焦急道,“我去把补给车开到这断层边上,大家带好一切装备,咱们就从这脚印的方向入谷。”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去开车了。

“怎么,你们要进这‘恶魔之谷’?”扎西顿珠惊诧道,“这谷里有没有你们说的山精我不知道,不过里面肯定是有魔鬼的,你们就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心说害怕也没辙啊,这回肯定是得下去走一遭了。话说回来,就算这峡谷再凶险,山精再恐怖,跟爬到雪山顶上埋炸药相比,可能危险系数还算是小的呢。

片刻之后,石聚生就把吉普开了过来。我们拿好了武器弹药,戴上了专用的探险头灯。由于此行很可能需要长途跋涉,所以每个人都另外背上了一个露营所需的大号行军包,以备在峡谷内的不时之需。全部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便准备入谷追踪山精了。只见石聚生小心地把车倒着停在了距离断层边缘两三米的位置上,拉好手刹,又找了几块石头垫在轮子下以防打滑。感觉稳妥之后,他从车尾处拉出了机动的牵引绳,顺着崖边缓缓放入了谷内。

“这是为了这次进藏任务而特别在车上加装的牵引索,细钢丝拧的,长度有五十米。”石聚生对我们道,“我看这里距离谷底也就四十米上下的样子,应该足够用了。”他又转头对扎西顿珠道:“扎西同志,那上面就拜托你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底下发信号弹的,你见到之后,就开车回去把宋主任他们领到这里来。”

刚才在我们准备的时候,扎西顿珠就对石聚生表示自己不愿入谷。石聚生没有强人所难,此刻欣然同意他在外留守。

“好,没问题。我一看到信号就会去通知宋主任的。”扎西顿珠应声答道。

“嗬,石同志还真是分秒必争啊。”徐卫东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揶揄道。

石聚生笑了笑:“没办法,就十天的期限嘛,还得加上往返的时间。这峡谷那么长,咱们追踪山精估计得费点儿工夫,万一耽误了,宋主任那里可就要…后果你们也很清楚。”

说实话,谁也不愿意见到神山被炸的事情发生。我赶忙接口道:“行啦,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

“好。”石聚生应声道,“上次在土林里是徐连长打的头阵,这回换我来作前锋,徐连长你看如何?”

徐卫东把手向前一挥:“求之不得。石同志,你请。”


第十五章 山精现身

也许是由于温差和湿度的关系,此时的峡谷里薄雾蒸腾,水气氤氲。置身其中,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我攀在钢索之上向下望去,只见在雾气缭绕的谷底,清亮的月光洒在茂密的植被之上,像是为它们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旁边溪水潺潺,波光粼粼,整条峡谷仿佛童话里的场景一般,那种感觉竟和白天完全不同。

在徐卫东的安排下,我负责殿后,是最后一个下来的。我的脚刚一沾地,就听田教授道:“由于空气相对稀薄,高原的月光十分通透,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满月之夜,能见度要比内地的晚上好得多。”

“嗯,这倒是。”徐卫东抬头看了看,道,“你们看这断层两侧的岩壁,上面凹凸不平,有裂缝有豁口,要说有东西爬上去还真很有可能。”

“石同志,我们现在怎么个找法?”沈芳华问道,“在地上找脚印吗?”

“先试试更直接的办法。”石聚生道,“我再吹一次笛子,看看能不能再把它引来。如果奏效的话,咱们直接跟上它就行了。”

“等等。”我闻言开口道,“咱们现在身处谷底,没有什么退路。眼下谁也不知道那山精到底是个什么生物,数量是多少,至于它们究竟是神灵的使者还是恶魔之谷里的恶魔,就更无从判断了。万一对咱们不利的话…”

“没事。丑媳妇终须见公婆,咱们怎么着也得跟它见上一面。”石聚生还没说话,徐卫东反倒痛快地接过了话头,“不管那山精到底是什么,既然有脚印能流血,那就肯定怕枪子儿。唐通讯,咱们带着那么多武器,吃不了亏的。”

我说徐卫东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勇猛,原来他是把宝押在手里的家伙上了。不过他说得也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下来了,早晚也得和那个山精打个照面。

“小唐,你看徐连长都说话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石聚生面带笑容地问我道。

我耸了耸肩,道:“没有了,你吹笛子吧。”

石聚生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吹响了多吉活佛留下的法笛,粗犷的呜呜之声立刻响彻在峡谷之中,一时间回音四起,余声袅袅。

“大家都拿好枪械,把保险打开,把头灯也都关上,以防不测。”徐卫东低声叮嘱道。包括田教授在内,所有的人都把武器拿在了手里,大家紧张地注视着周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久之后,从林子的深处忽然传来了“咔哧、咔哧”的脚步声响,就像是有人赤足踩在落有枯叶的草地上一般,这声音由远及近,有节奏地向我们所在的位置快速袭来。

我们此刻全都俯下身子屏住呼吸,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以一种迎战的姿态等待着那个脚步的主人——山精的现身。

终于,薄雾中露出了一个人形的影子,随着它逐渐走出林间,我们终于看清了它的样貌。这是一个直立行走的两足生物,除了脸部之外,全身长满了白色的长毛。它的前额低平,向后倾斜,眉脊突出,眼窝深陷,鼻梁低而宽,下颌后缩,脖子短粗,整个头部向前伸,就像半低着头的样子。这生物的个头不高,也就是一米五六的样子,不过身躯十分强壮,两臂很长,双腿却很短,而且微微弯曲,和上身相比显得有点不成比例。在它的右手里,似乎还握着一块尖锐的石片。

“老天,山精原来说的就是猿人!”田教授一声惊呼。

坏了!老爷子的这一声喊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个白毛怪立刻发现了我们,只听它一声怪叫,转身就向林子深处跑去。

“快追!千万别开枪!”石聚生大喊一声,紧接着人就蹿了出去。我们见状来不及多想,几个人立刻跟着他一道向前追去。

谷底不是平地,地面上坑洼崎岖,还覆盖着很多枯枝败叶。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追赶,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在地上。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前面的石聚生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住脚步。我躲闪不及,一下子撞在他的身上。

“石同志…怎么不追了…跟丢了?”我气喘吁吁地问他道。

“不是跟丢了。”石聚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它们把咱们包围了。”

这时徐卫东他们也跑过来了,见我和石聚生停下脚步,奇怪道:“是等我们的吗?我是顾着田教授那个老爷子来着,你们赶紧接着追。”

“不用追了。”石聚生转头道,“你没注意吗,徐连长,它们已经把我们围起来了。”

徐卫东闻言脸色一变,立刻拧亮了脑袋上的头灯,向四周望去。果然,在林间氤氲的雾气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七八个影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我们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徐白鬼,怎么办?”沈芳华见形势不妙,开口问道。

“来者不善,看来只能开杀戒了。”徐卫东咬牙道。

他话音刚落,后方忽然传出了一声低沉的、节奏分明的声音。与此同时,四周的黑影同时向我们聚拢过来,脚步声响此起彼伏。转眼之间,数个白毛怪同时现身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它们有的手里拿着石块,有的手里拿着木棒,一个个龇牙咧嘴,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我们几个人身上,表情显得相当愤怒。

眼见局势千钧一发,我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低声对徐卫东道:“徐连长,要不要现在就开枪?”

“唐同志,别,别开枪。”田教授喘息着道,“它们是猿人,是人类的活化石。”

“田教授,现在不是找乐的时候。猿人?那可是上百万年前的事了,您快别开玩笑了。”我一边盯着前方的白毛怪,一边对他说道。

“我不开玩笑。”田教授焦急道,“从战国时期到近代的两千多年来,史料里关于藏区高原‘野人’的记载根本就没有中断过。而且对它们的描绘基本一致,全身白毛,直立行走等等。我推测咱们面前的这种野人就是三色书上所说的‘山精雪怪’,实际上它们就是那种在一百万年前生存过的猿人…”

“行了,老爷子,您先别上课了。”徐卫东打断道,“不管它们是什么,您不让用枪打,待会儿它们要是攻过来可就拿咱当点心啦。”

“点心?…对啊!”田教授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匆忙对我们说道,“快开几盒牛肉罐头扔给它们!”

我们闻言立刻会意,几个人忙不迭地打开背包,弄开几盒罐头丢了过去。其实谁也不敢肯定这一招管不管用,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不管怎么说示好总比示威强得多。

那些白毛怪也很有戒心,观察了半天之后才有一个走了出来。这家伙蹲在罐头旁边,小心地碰了碰,见没有异常之后才把罐头捡了起来,闻了几下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用手指夹出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片刻之后,它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随即回过头去,向后面的同伴发出了一阵富有节奏的低沉叫声。

伴随着它的召唤,又有几只白毛怪走了出来,拾起了地上剩余的几盒罐头。它们咀嚼着牛肉,脸上原先的愤怒之情逐渐转变成惊喜之色。

我们见此终于长出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算是暂时落了地。

“田教授,你刚才说它们是那种在一百万年前生存过的猿人。可按理它们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怎么可能会幸存延续到现在?”沈芳华开口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请教过一些相信‘野人’存在的学者朋友,他们是从地质运动方面做的解释。”田教授回答道,“在地质学上的第四纪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两三百万年前,这一区域还相当平坦,植被茂密气候适宜,所以就有猿人在这里生活。到了一百多万年以前,西藏地区出现了异常猛烈的造山运动,随着高原海拔的升高,气候日趋寒冷干燥,再也不适合生存。原来在这里生活的猿人被迫要向其他地方迁徙。然而伴随着造山运动,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地质结构,保留下了原先的生态环境,生活在这里的那些猿人就得以在高原上幸存下来。我想这‘恶魔之谷’和这些白毛怪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只是由于环境的孤立,它们的头脑和体质没有能够继续发展,基本属于进化停顿的状态。”

徐卫东听到这里,接口道:“老爷子,您说得有点儿邪乎了,这不太可能吧?”

“不可能?徐连长,那你知道大熊猫吗?”田教授反问道。

“大熊猫?这谁不知道,咱们的国宝嘛。”徐卫东一头雾水,不解道。

“告诉你,大熊猫被称为‘活化石’,就是因为它和猿人是生活在同时代的生物。”田教授教育徐卫东道,“而大熊猫就是在康藏高原复杂的地形中得以幸存,然后才繁衍存活至今的。”

“原来如此,学生受教了。”徐卫东打了个哈哈,转而道,“那按照三色书上的说法,这些白毛…猿人就是什么佛祖的使者啦,那它们就能带咱去须弥神宫喽?这还真有点儿匪夷所思。”

“这倒不奇怪。连一些动物都可以给人引路,何况猿人呢?”石聚生忽然开口道,“关键是找到激发它们的那种方法。”

“什么方法?”我立刻追问道。

“我还在想。”石聚生思索着道,“应该就像那支法笛一样,是一种能给这些猿人造成固定条件反射的特殊方法。”

“条件反射?”

“对。我估计那法笛实际上是模仿猿人觅食的声音而制造的,猿人听到笛声以后,以为这里有食物,自然便会循声而来。其实这就和过去峨眉山寺庙的老僧呼唤猴群供人参观,也要模仿猴子的声音是一个道理。当然,至于多吉活佛当年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咱们就不清楚了。”

沈芳华这时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唐增,你那儿不是还有一颗多吉活佛留下的天珠吗?”

“天珠是在我这儿。”我对沈芳华道,“沈大夫,你知道怎么用?”

“你真是死心眼。”沈芳华嗔道,“你就先扔给那些白毛怪试试呗,它又不是你们家的传家宝,丢了就丢了。”

“行,我来试试。”我说着把那枚金刚杵天珠掏了出来,朝着那些还在大快朵颐的白毛怪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天珠落地的声音立刻引起了猿人的注意,它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天珠。令人意外的是,这颗在白天并不起眼的椭圆形珠子,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其周围竟立刻环绕上了一道彩虹般的七色光芒,珠体之内还有星星点点的微小晶体随之闪烁,通体散发出一种奇异而炫目的光泽。

我们正在惊讶间,只见蹲在天珠旁的一个白毛怪猛地一把将珠子抓在手里,放在掌心处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看它那种专注的神情,我担心它会猛地一口把天珠吞到肚子里。

片刻之后,这个白毛怪拿着珠子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它凝望了我们一会儿,然后朝我们挥了挥手,似乎是在示意我们跟它走。

看来有戏!我们见此赶忙向它靠了过去,不过由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几个人没敢撒腿就跑,只是迈着小步子慢慢向前移动,生怕对方误以为我们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当我们距离它只有两三米的时候,这只白毛怪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吼,紧接着其他的猿人全都站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类似的叫声,节奏分明,像是在相互应和一般。一时间林子里充满了它们奇怪的语音,我们几个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沈芳华按住我,我差点儿就要把步枪端起来。

片刻之后,它们的呼喊声停了下来,齐刷刷地转过了身子,集体向着峡谷的一侧走去。我们见状赶紧跟在它们后面,但是仍旧留出一定的安全距离以防不测。

这一走可不近,我们一行人跟着这些白毛怪穿过了茂密的谷地森林,一直来到了峡谷中部的那条溪流旁。不过这可不是它们的终点,这些猿人又开始沿着溪岸向下游继续前行。

“唐通讯,你说咱们就这样跟着它们走有谱吗?”徐卫东开口对我道。

“我怎么知道。”我看了他一眼,道,“不过它们既然让咱跟在后面,想必是有道理的。再说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不用担心,它们应该是在带路。”田教授接口道,“咱们目前一直在往东北走,就是冈仁波齐所在的方向。”

“老爷子,这里离那神山的直线距离差不多得有二十公里,您以为顺着这峡谷就能走进神山里?”徐卫东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有用。”田教授道,“反正直到现在,羊皮三色书上的记录都被一一证实了,我相信德木嘉措写的都是真实的,这些‘山精’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去往须弥神宫的通路。”

“徐白鬼,你就别和田教授矫情了,我也觉得跟着这些长毛怪走很有戏。”沈芳华白了他一眼,哂道,“难不成你乐意背着炸药爬雪山?”

徐卫东看着沈芳华的白眼,只得无奈道:“得,沈家小姐,就算我没说。咱们接着走就是了。”

终于,接近天亮的时候,我们走到了谷间溪流的下游尽头。在这里,溪水会聚成了一个圆形的积水潭,面积虽然很小,可潭水的颜色青黑发暗,看不到底,感觉十分幽深。

带路的白毛怪在这里停下了脚步,那个一直握着天珠的猿人回头望了望我们,然后转过身形,径直朝着水潭一侧的岩壁走了过去。我们不敢妄动,只是把目光锁定在它身上,看它究竟要做何举动。

岩壁上覆盖着一片厚厚的草甸子,并非自然而生,似乎是被人从地上挖起来,故意放置在岩壁上的。只见那个白毛怪走到那里,三两下就将这些遮蔽物全都扯了下来,随后便对着岩壁跪了下去。

我们抬眼望去,立刻大吃一惊!原来草甸下的石壁上竟然雕刻着异常精美的佛家八宝纹饰,上面还凿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孔洞,每一个洞里都镶嵌着一枚光圆玉润的珠子,看其质地全都是西藏独有的天珠。

“门!是石门!”田教授惊呼起来。

难道是入口?!我们闻言也不再顾及周围的那些白毛怪了,几个人立刻朝石壁跑了过去,仔细观察了起来。果然,根据岩体上规整的缝隙判断,这的确是一道修筑在岩壁里的方形石门,虽然体量不大,但异常坚固,雕工精美绝伦,镶嵌在上面的那些多眼天珠则更是非同凡响,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