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脱口道:“沈大夫、徐连长,你们说这佛像会不会和上次天坑里的那条龙一样,也是曲凡说过的那种‘天工神塑’?”

“‘天工神塑’…对啊!唐增,还真有你的!”我的推测像是点醒了沈芳华,她兴奋道,“曲凡说‘天工神塑’做的凤凰都能引来真鸟,造个特异的佛像自然不成问题。走,唐增,咱俩也去摸摸那天尊。”

“你俩小点儿声!这儿还有别人哪。”徐卫东给我们使了个眼色,突然高声道,“那个曲凡都已经死了,他能知道什么。石同志,你也过来分析分析这尊金佛吧!石同志——!”

无人应声。我们赶忙抄起探灯手电往四下照去,然而大殿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石聚生的影子。

“不好!”徐卫东猛然喊了起来,“快回通财洞!”

我们闻言立刻醒悟,几个人忙不迭地跳回盗洞,向来路奔去。但为时已晚,等我们跑到入口的时候,那里已然被封住了。

徐卫东用枪托往上捅了捅,骂道:“他娘的!还是那口弹药箱,那分量咱们想从底下推开肯定没戏!”

我此时心中感到十分不解,虽说那个石聚生和我们之间心存芥蒂,但在面上大家毕竟都还是“122”的人,他为何突然下此黑手,而且连田教授也不放过?退一步说,即便是宋主任授意,是“122”决定要清洗我们,那也应该在完成这次藏区神山的任务之后,怎么会现在就动手?这根本说不通嘛。还有那个为我们把风的扎西顿珠,难道他被…

“也不知道扎西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千万别被石聚生…唉!”沈芳华担心道。听这口气她也和我一样,相信扎西顿珠跟石聚生不会是一路的。

“沈家小姐,咱现在就先别管人家了。”徐卫东说着打量了一下周围,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石聚生,你小子可能忘了老子祖上当年是靠什么吃饭的了,这通财洞就是我们家人挖的。你还以为区区一口箱子就能困死老子?”

“哦,你有办法出去?”我赶忙问道。

“那是当然。这里有长辈留下的木桩和锁土板,就算是流沙,在旁边再开一个新洞也不是什么难事。”徐卫东又看了看沈芳华,笑道,“而且唐通讯,沈家小姐这不也在吗,有这样的高手随行在侧,你还怕咱出不去?”

“去你的。你们徐家人个个都是土耗子,还用得上我?”沈芳华白了他一眼,哂道,“别假客气了,你就赶紧动手吧,咱们先出去再说。”

徐卫东却摆了摆手:“不急。既然出去不是问题,咱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再到庙里仔细看看。刚才石聚生一直在旁边,大伯他们的线索我还没顾得上怎么找呢。沈家小姐,你觉得如何?”

“嗯…也好。没有‘122’的人在,确实是个好机会。说不定那庙里还有我爷爷到过的线索呢。”沈芳华点头道,“不过那个田教授还在,咱们需不需要防着他点儿?”

徐卫东皱了皱眉:“咱不知道他和‘122’之间的关系有多深…看他反应再说,到时见招拆招吧。走,咱这就回去看看那老爷子怎么样了。”

刚才我们三个忙着跑回盗洞的时候,田教授还瘫坐在地上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此时并未跟我们在一起。

然而当我们再次进到庙宇之中,竟发现田教授也不见了!疑惑之下大家赶忙一通呼喊寻找,可空旷的大殿里,似乎除了那些护法金刚之外,只剩下我和沈芳华、徐卫东三个人,田教授凭空消失了!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半晌之后,徐卫东开口道:“既然找不到人,咱也没有办法。我看还是继续吧,按原计划找找前辈的线索,说不定能顺便发现田教授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事已至此,眼下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就听沈芳华道:“行,那咱们从哪里开始?”

“还是那座降魔天尊呗。”徐卫东道,“它是这寺庙里供奉的主神。唐通讯判断它是‘天工神塑’,我看八九不离十。而且这样的话又能和天怒山的龙缸、铜镜地图等搭上关系了。要是你我两家的长辈来过这里,估计线索也应该就在这尊佛身上。”

“有道理。”沈芳华点头道,“走,咱们再过去看看。”

就在我们刚要迈步的一刹那,大殿的四周突然响起了一股巨大的“嗡——嗡——”之声,音色低沉雄浑,但分贝极高,就如潮水般来回激荡,撼人心魄,震耳欲聋,完全笼罩住了整座寺庙。

一时间我们都被吓傻了,三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徐卫东把步枪都举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黑漆漆的周围。片刻之后,巨大的“嗡嗡”声忽然起了变化,开始有了固定的韵律和节奏,音色也变得清亮起来,听上去非常奇特。

“天哪!是法乐!这是诵经护法的法乐!”沈芳华像是听出了端倪,一脸骇然地对我们喊道。

诵经法乐?!我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投向了墙边的那些金刚像,心说难道今天是神佛下界的日子,连你们也都显圣了?!然而它们还是当初的那些铜质造像,依旧冷冰冰地伫立在原地,全身上下并无任何异常。虽说有点儿可笑,可那一瞬间我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庄严洪厚的乐音持续回荡在大殿之中,气势之恢弘如同西天的五百罗汉同时下界,一起环绕在这座寺庙的周围高声诵法。在雄浑的佛音激荡下,我只觉得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很快就要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了。

沈芳华也有些耐不住了,她高声道:“徐白鬼!现在怎么办?!”

“撤!先回通财洞!”徐卫东呼喊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法乐之声竟一下子戛然而止。片刻之后,缭绕在殿内的余音也渐渐消失,寺庙又恢复了它原先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之后,沈芳华开口道:“徐白鬼,你见多识广,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徐卫东苦笑道:“沈家小姐,我是‘见多识广’,可我的见识都是地皮儿底下的那些坟墓王陵。你见过几个干咱们这行的没事儿进庙烧香,磕头拜佛的?话说回来,要是真信神佛,还能干得了倒斗儿吗?跟你这么说吧,别说藏区的古庙了,当年就连我老家的尼姑庵我平时都绕着走。”他转而道,“沈家小姐,你们沈家家学深厚,应该比我对宗教法事更加了解吧?”

我也问沈芳华道:“沈大夫,你确定刚才那旋律是诵经时演奏的法乐?念什么经需要这样的排场?”

沈芳华看了看我和徐卫东,道:“密宗做高级别的镇邪法事时需要唱颂伏魔经,刚才的乐音就是用来配合唱经的特有旋律。而且,这类法乐并不是普通的僧众信徒创作出来的,它们的起源都相当神秘,据说是佛祖的天传神授…”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从大殿的后方传了出来:“没想到沈同志作为一名医生,还通晓密教的伏魔法乐,知识真是很丰富啊。”

我们急忙循声望去,只见田教授从庙门之外举着手电缓缓地走了进来。

“田教授!您跑哪儿去了!?我们刚才连喊带叫地找您,您老人家就没听见?”徐卫东急道。

田教授闻言一愣:“啊,喊我了?哟,那可对不起,我还真没听见,我将注意力全放在外面那道结界上了。”

原来田教授一直在寺庙外和青石墙之间的夹道里面,怪不得我们刚才在大殿里没找着他。

“结界?什么结界?”沈芳华此时很是不解。我赶紧向她交代了一下庙外那层青石罩的情况。

沈芳华听完之后,立刻向田教授问道:“田教授,您觉得那层石罩是一道结界?”

“不是‘觉得’,我能肯定那是密宗的结界。”田教授纠正道,“那层青石罩确切的称谓叫‘金刚墙’或‘蚁封结界’,在密教典籍《军荼利仪轨》中有着详细记载。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困惑道,“这个结界似乎是反的。”

“反的?这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田教授看了我一眼,解释道:“‘结界’这个词本就是佛教词汇,是指通过某种方法来划定一处特殊的区域。建立的方法不同,相应地,结界的作用也就不同。但不管什么结界,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要防范外部的侵犯。而这座寺庙外的金刚墙上那些密布的大明咒,其咒文都是朝内的,这说明这层‘蚁封结界’没有封戒外部的效果,它防范的对象完全是在结界内部的,也就是说竟像是在防范这座寺庙本身。按说在寺庙周围设立结界的目的都是阻挡外邪入侵,所以这种情况就很让人费解了…”

“老爷子,您太教条了。这没什么可费解的。很明显,这结界的作用不是防御,而是镇压,就是要把这座庙封印起来。”徐卫东一早就对这个问题和石聚生达成了共识,脱口就说了出来。他接着道:“要说费解,您老刚才听没听见那洪亮的法乐声,那才叫人费解呢。”

没想到此言一出,田教授反倒笑了:“呵呵,徐连长,那声音是我弄出来的。”


第十章 石头唱盘

我们闻言大吃一惊。

“老爷子,您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来神仙到此宣法奏乐?!”徐卫东难以置信地望着田教授道。

徐卫东如此说自然是有些夸张,但我一时间也不敢相信田教授的话,因为以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声响,而且还有着韵律节奏的法乐佛音?

“呵呵,你们想哪儿去了。”田教授微笑道,“你们听我说。我在看到了那道金刚墙之后,便决定沿着夹道在寺外走上一圈,多观察一下这个结界的情况。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应该就是在那降魔天尊墙后的位置吧,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部黄金铸造的留声机。”

什么?!留声机?!我心说田教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我不敢妄断眼前这所寺庙到底有多古老,但我绝对能肯定它的建筑历史要远远早于留声机出现的年代。

“田教授,您别是看错了吧?”沈芳华也道。

“呵呵,我还真没看错,否则你们也听不见法乐之声了。”田教授道,“我就知道光凭嘴说你们是不会相信的。来,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向周围望了望,问我们道,“咦?石同志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他?”

“老爷子,您老才注意到啊。”徐卫东应声道,“您太专注于这些文物遗迹了。那小子早跑回去了,还把咱们进来的洞口给堵上了。”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石同志他为什么要…”田教授显得惊诧不已。

我赶忙接过话头:“没事儿的,您老放心,咱们有办法出去,您就甭管这些了。您还是先带我们去见识见识那部留声机吧。”

“哦?噢,能出去就好…就好啊。”田教授的心思似乎也不在于此,他不再细问,转而道,“那就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那部机器。”

在田教授的引领下,我们沿着青砖砌成的金刚墙一路前行,不多时便绕到了寺庙的另一面。很快,就听田教授道:“那机器就立在前边,你们亲眼看看吧。”

我们立刻向前方望去。凭借着手里的电筒和阴阳灯的光亮,几个人终于看清了田教授所说的那部留声机。

这机器是由上下两部分组成的。下面的部分就像是一个高大的立柜,而上面的地方则是一朵伞状的巨大莲花,十几条粗细不同的管状物从花心处通了出来,一直接到了寺庙的墙壁内部。这部怪异的装置通体为黄金打造,从上到下雕满了佛家八宝:轮、螺、伞、盖、花、罐、鱼、肠,表面还镶嵌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精美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华丽异常。

“这是留声机?难道那连着管子的莲花就是传声的喇叭?”徐卫东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也觉得奇怪,跟着道:“也没看见有动力源啊,怎么出的声呢?”

“你们看这里。”田教授说着走上前去,按下了柜子上的一个暗钮,一扇活门随即弹了出来,立柜之内的机括立时展露在了我们眼前。就见在柜内的中心位置,安放着一个转盘状的铜制设备,设备的一侧装有一个雕饰得极为精美的黄金摇柄。在转盘的上面,平放着一片刻有奇异纹路的圆形石碟,石碟之上还立着一支垂直的黑色探针。

“难道这是…手摇的…唱盘机?”我一下子脱口而出。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原先单位的工会里就有一部结构类似的机器,我还用它在礼堂里播放过梅兰芳的京剧唱片。不过那可是民国的产物,而且也不是手摇的,是那种需要插电的电唱机。

“手摇的唱盘机?”沈芳华一听又凑近机器仔细看了看,“唐增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像,不过看这机器的年代,怎么可能…”

我很清楚沈芳华在疑惑什么。要知道留声机这种设备是发明大王爱迪生在1877年才研制出来的,距今不过百余年的历史(唐增先生他们进藏时间是1976年,所以此处才说“百余年的历史”,并非笔误——逍遥于津注)。而眼前这台黄金机器的历史显然要古老得多,说它是一部能储存和播放声音的唱片机,一时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这时田教授开口道:“唐同志比我称呼得标准,这机器确实更应该叫做唱盘机。因为它使用的留声方式就是唱盘。你们看见转盘上那片刻有纹路的圆形石碟了吗,那个就是唱盘。我刚才摇动手柄之后,那个铜转盘就跟着转了起来,上面的探针随之划过石碟,法乐的声音就在四周响了起来。”

“不会吧?那年头的人还能有这本事?”徐卫东说着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摇动了机器上的手柄。

然而田教授没有撒谎。随着手柄的转动,在短暂的“嗡嗡”声之后,和刚才一样的雄浑佛音再次响彻在整座庙宇之中。

徐卫东惊诧地放开了摇柄,声音立时随之消失,只剩下余音还在袅袅回荡。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徐卫东一脸愕然,似乎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呵呵,我没骗你们吧?”田教授微笑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惊讶。留声机的基本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借助运动载体上深度不同的纹路沟槽来记录和回放声音。古人只要能找到适合的载体和探针材料,我相信是有能力制造出这样的机器的。”

“老爷子,这些科学道理现在说当然简单。可这机器看上去怎么也得有千八百年了,您说那时候的古人能发现这种原理吗?”徐卫东质疑道。

这里我需要解释一下。事实上,徐卫东早年长期从事盗墓营生,见过的古代神奇机关之多,远非我和沈芳华能够相比。但恰恰是由于这一点,他此刻反而显得比我们更加惊讶。后来他曾对此向我们做了一番详细的解释,我们才明白个中原委。

原来古代的那些机关消息,精巧高妙之处全在于“术”,而其中最根本的“道”却相当质朴。举例来说,比如最初的那个风水镇里,古人用引流走水的方法来引导定向珠前往固定位置,这一手法可谓相当精巧。它的设计和实施当然需要缜密的计算和大量的人工,可以说连现代人都难以望其项背。

但这个机关究其根本,就是用水力推动物体前进。水流的大小缓急可以推动物体以不同的速度和力量前进——这个很容易观察到的自然常识就是这个机关的“道”。而基于水力这一朴素原理,古人还可以根据需要创造出其他各种花样繁多的“术”,不用说引流推珠,就是移动墓室棺椁都不成问题。

再比如说,镜子可以折射光线,这也是显而易见的现象,可正是基于这个简单的“道”,古人才能据此琢磨出一些高级的“术”来,从而铸造出藏有光斑地图的铜镜。

而对于记录声音来说,它的“道”就是:高低不同的声音可以通过恰当的方式在适合的载体上形成深浅不一的颤动纹槽。所以,如果古人知晓这个“道”,那么别说制造这部黄金的留声机了,通过研发其他的“术”,让那座降魔天尊开口唱歌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徐卫东吃惊的并不是古人有能力制造出这样精密的设备。他不能相信的是:千百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发现留声机的原理的?要知道这个“道”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观察到的自然现象,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人们根本就不可能具备发现这种科学原理的能力和智慧。

田教授听到徐卫东的质疑反而显得兴奋起来,对他道:“徐连长你问得好,这的确很难解释。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说着他挥手示意我们走到近前:“其实关键不是这部机器,而是这张石头唱盘。来,你们把灯凑近点儿仔细看看。”

老专家此言一出,我们立刻把目光聚焦在了铜制的转盘之上。

跟普通的唱片一样,转盘上的那张石头唱盘也是标准的正圆形,只不过直径要稍小一些。它的圆心处开有方孔,与转盘中心的一个柱形凸起相连接,这样的组装方式也和现代的唱机别无二致。

特殊的是它表面的纹路。我所见过的黑胶唱片,上面的声纹记录形式全是一圈一圈从小到大的同心圆,之间相隔的密度也都非常均匀。但这张石头唱盘上的纹路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它的声纹是一种波浪状的“∞∞”形交叉曲线,峰和谷相互呼应起伏一致,并以双螺旋的形式围绕圆心呈环状逐渐向外扩散,给人一种奇异的抽象立体感。

“这唱盘不就是花纹特殊嘛,它关键在哪儿了?”徐卫东不解道。

“徐连长,这张唱片所用的石材,你知道是什么吗?”田教授反问他道。

“呵呵,老爷子,您算是问对人了。我当年走南闯北,‘下地’做活,什么样的石料没…”徐卫东说到这里发觉自己讲漏嘴了,赶忙改口道,“咳,要说这唱盘的石料嘛,我看就是那个…是…咦?还真怪了…”

沈芳华见徐卫东忽然语塞,就知道他肯定是辨认不出来了,开口损他道:“徐白鬼,怎么不说啦?牛皮吹大了吧?”

果然,片刻之后就见徐卫东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对田教授道:“老爷子,这石头又像花岩又像刚玉,里面似乎还有铁英芯,这样的质地我以前还真没见过。刚才学生的话说大了,您老别见笑。还得劳您给我们指点指点。”

田教授微笑道:“徐连长,你没见过这种石头很正常,这不是地球上的矿物。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东西应该来自外太空。”

“啊?!您是说陨石?从宇宙中坠落到地球上的陨石?”我以前帮着同事做过与陨石相关的天文科普报道,对此印象很深,所以忍不住脱口而出。

沈芳华也惊讶道:“老天!这么说古人竟然是用陨石做的唱盘!真是难以想象!”

然而田教授却摇了摇头:“陨石当然是一种可能,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这种说法并不能解释之前徐连长提出的疑问。”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我们,话锋忽然一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判断出这唱盘的材质来自天外吗?原因很简单——早在1938年的时候,我就见过这样的东西了,到现在我已经研究它们整整三十八年了。”

啊?!我们三个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就见田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说道:“1938年,有一队考古学家在西藏东部地区的巴颜喀拉山做常规考察,无意间找到了一处大规模的远古墓地。在清理遗迹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墓穴里的人类遗骸十分奇特,从骨架上来看,那些被埋葬的人类颅骨极为硕大,显示其脑部相当发达,但四肢却出奇的纤细瘦长。这样的身体结构和我们正常的人类有着明显的差异。考古队员推测这些尸骨可能属于原始人类中的一个特殊族群,甚至还有些人幼稚地认为,它们只不过是早期的一种罕见猿类而已。然而从古到今,有谁听说过猿类会互相掩埋,还能形成排布整齐的墓地的?

“就在这些神秘遗骸的中心位置,考古人员发现了两张圆形石碟,随行的地质学家几经分析,也无法判定它们究竟是何种矿物。由于其外形酷似唱片,因此便把它们称作‘石头唱盘’或‘石头圆盘’。在这两张石头唱盘上,其中一张刻的是一条环形发散的旋转弧线,是单螺旋的结构。而另外一张,它上面的纹路就和我们眼前的这个十分类似,是双螺旋结构的波浪曲线。”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我之所以清楚这一切,是因为我本人就是当年那个考古队的成员之一。”

他这一席话说得我们目瞪口呆,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充满了疑问,可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别急,你们先听我说完。”田教授继续道,“后来由于战乱的原因,那张刻有波浪曲线的石头唱盘在运输途中不慎遗失了,据说是流落到了国外,从此下落不明。这样一来,剩下的另外那张唱盘,也就是刻有单螺旋弧线的那张,便成了唯一可供研究的对象。

“很快,专家发现,石盘上的那条弧线在经过高倍放大之后,竟然是一道用稠密、细微的神秘字符连缀组合而成的蚀刻凹槽。大家在震惊之余,立即开始着手破译这些字符,试图揭开唱盘上记录的秘密。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奇异的字符就如同天书一般,破译的难度极大,以至于很多文字学家在看过样本之后甚至断言,这是一种人类根本无法破解的文字。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直到今天,仍没有人知道那些字符写的是什么,石盘上又究竟承载了何种信息。”

“老爷子,听您老的口气,好像您知道写的是什么?”徐卫东接口道。

“不错。”田教授应声答道,“我早已独立破译出了那些字符,十年前我就已然搞清石盘上记录的信息了。”

“那上面记录的到底是什么?”我立即追问道。

“简而言之就是一件事。”田教授缓缓道,“外星生命造访地球。”

外星生命?!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第十一章 来自天外的文明

对今天的人来说,地外文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不要说专业的研究人员,就连普通民众都对飞碟、UFO之类的词汇耳熟能详,见怪不怪了。然而在20世纪70年代的中国,外星人这一概念简直就是惊天宏论,即便在当时的学术界,这种观点也被当做是痴人说梦般的一种臆想,根本没有人理会,一般的老百姓则更是闻所未闻。

因此,在田教授说到“外星生命”一词时,我差不多傻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都要被颠覆了。徐卫东和沈芳华更是如此,表情甚至比我还要茫然。

田教授也不管我们是否接受得了,继续往下说道:“具体地说,石盘上记述的就是一篇遇难记。大意就是说在12000年前,另外一个星球的人在进行太空探索的时候,不慎在巴颜喀拉山脉遇难。由于乘坐的飞行器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导致他们无法与母星联系,也无法再找到材料对飞船进行修复。因此他们便被困在了这里,开始了在地球上的生活。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半晌之后,我似乎有点儿开窍了,颤声道:“田教授,您的意思是眼前这张石头唱盘,是那些…外星人留下的?”